半响,快速爬上来,捡起地上剩下的唯一一个苹果,揣进怀里跑了出去,这次,门外的女佣已经在等待着她,看到她出来,做出邀请的手势:“倪小姐请!”
她真的想就此大喊一声:“我不是倪安安,也不是你的仇人!”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用吗?她在怀疑。
一夜无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辗转难眠中呆到天亮的,总之,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湿乎乎的石膏裹着胳膊,又痒又难受,而那一个苹果又何尝能填饱两天没有进食的肚皮,于是,黑眼圈想当然的爬上了她的眼圈,天亮时分,门外终于响起来脚步声,她心中忐忑不安,难道那个家伙又来耍威风来了?
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居然还是那扎着马尾辫的女佣,她看向倪安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倪小姐,这是您今天一天的食物,先放在桌上了。”
她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心想,终于有饭吃了,可是,当她看到偌大的托盘中只放着一个椰蓉面包时,心顿时跌入谷底,这是存心要折磨她吗?是要减肥也不用这样,这么想着,脚下却还是禁不住移动过去,她要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一块面包也比再饿下去的好,连女佣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大口大口的咬着盘子里的面包。
面包,在她强忍了好久以后终于还剩下一小半,她告诉自己:剩下的一半当做晚餐,否则,今晚又要失眠,这样下去,不需要任何人动手,她就已经死定了。
转过头去告诉自己不要看那块面包,坐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才发现,越过那高墙,她竟然能看见外面临近的海域,自由自在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伴着初生的太阳,给人无限的希望。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向庭院里,那个昨晚****身体的男人,正在慢悠悠的往外走,门口两排清一色的黑衣人已经站整齐,看到他的出现,纷纷低首,那样子,绝对的气派。
逃出去的希望渐渐变得渺茫,看着那些车疾驰而去,心下一阵落寞,什么时候她才能离开,楼下,马尾辫女佣手中提着一兜东西递给走向她的女孩子,大声训斥道:“以后不要跟在洛少身后干活,尤其是不要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她的话一出,吓得穿便装的女孩子微微哆嗦,随即接过马尾辫女佣手中递过来的东西,将头压得很低:“好的,好的。”
马尾辫女佣傲慢的点头:“那些过期面包都丢到垃圾桶里,别给洛少看见了。”
“是,是!”
庄小蝶坐在窗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面包?而且是过期面包?自己好不容易有的第一顿早餐竟然还是过期的,心中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眼睛多了几分涩涩的感觉,好,你既然叫我蟑螂,那么,我就要让你知道,我是一只踩不死的小强,所以,你千万别让我有起死回生的机会,否则,这个软禁之仇我一定会报!
又是浑浑噩噩的一天,庄小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身上的旧衣服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尤其是在不小心沾了水之后,胳膊上的石膏被人重新固定,那种痒痒的感觉应该是发炎了,吃掉剩下的小半块面包,她摸摸瘪瘪的肚皮,饥饿成为现下最可怕的敌人,如果现在给她些吃的,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第四天醒来,她已经浑身软的无法下床走路,频频喝水来充饥仍然让她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自己就像个被泡发的馒头,肿胀的难受,正在她想今天会再给自己吃些什么过期食物的时候,门开了。
期望的过期饭没有到来,女佣慢慢的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叠衣服,丢到床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带你去洗澡,然后穿上这身新衣服!”
她错愕的张大嘴巴:“什么?”
“洗澡,换衣服。”女佣并不为所动,只是眉头微蹙能看出她是有些不耐烦了,站在那看着她。
“总要告诉我该干什么吧!”庄小蝶知道如果现在不问等下说不定就没机会了,自己这是要被卖掉吗?脑海中显现出一幅被拐卖到很遥远的地方给别人做媳妇的情形,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洛少吩咐的事情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管照做就行!”女佣脸上终于表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上面吩咐的什么,只管照做,走上前去推推她的肩膀。
“好吧,我妥协,那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看女佣一点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于是只好转移话题,至少让自己不那么的难受,身体软软的,连呼吸一下都觉得费力。
“茉莉。”
一阵心悸让她险些昏过去,扶住床边控制自己下坠的身体,心中忍不住咒骂道:“该死的,用这种方法折磨人,简直就是变态。”抬起脸看向叫茉莉的女佣,她的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只是脸上冰冷的表情就好像是历经风霜的大姐,从刚才趾高气扬的表情也能看出,她在这里的资历比较老。
“如果我不吃饭的话可能会活活饿死在洗澡盆里。”她终于张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如果要死,干脆一刀捅死她算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饿死更好,省得浪费我的时间!”门外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茉莉闻声,立刻退到一边去,不声不响。
韩天洛缓缓从外面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讥讽,“你尊敬的父亲今天找我有事,说不定跟你有关,如果你想要活着去见他的话,就自己掂量掂量。”
看到他走进来,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这个人每一次出现都让人感到莫名的害怕,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能使周围的任何温暖都黯然失色,随着他变成一成不变的黑。
“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东西吃的话我就不走了,死在这里也好,不必继续担惊受怕!”看到他眼中的蔑视,她的叛逆心理禁不住往上冒,清亮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倔强的样子犹如在做着死前的最后挣扎。
如果知道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话,她绝对不会这么做,于是,一团黑影压下来,韩天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尤其是你这种人。”
没有太多震慑人心的话语,却足以让她感到颤抖,周围的杀气已经让她睁不开眼睛,可是,心中却是不愿服输的,睁大眼睛,再次笃定的说:“不然怎样?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个动作让苍白脸颊的她看起来多了一些妩媚,只是眼前的气氛却丝毫和妩媚对不上号。
韩天洛心中一凛,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麻烦之极的东西,从来不想在这方面过多费心的他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拎回来这么个麻烦,有些愠怒的一弯腰,像抓小鸡似的将她拎起来便往外走去。
瘦弱的她拼命挣扎着,几下便气喘吁吁,深深的领悟到口粮的重要,不多会儿便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半拖半拽着走。
到了一间像是客房的地方,她被猛的丢进去,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感,后面几个女佣立刻围上来。
“帮她洗澡,别弄湿石膏!”简单的撂下一句话,他转身便走,不多看她一眼。
庄小蝶发愣的同时才意识到了他说的话,这个人真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血无情吗?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不是该将她扔下去吗?居然还会顾忌到她的胳膊,这一点倒是挺稀奇的,转而又一想,也许是不想让倪振东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狼狈吧,那样岂不是更加将矛盾升华?
她嚏笑着,双眼一亮,居然看到玻璃茶几上摆着一盘点心,猛扑上去,大口的咀嚼着,管它过期不过期的,只要能填饱肚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几个准备伺候她的女佣吓坏了,年均略大些的刘婶好心的拍拍她的后背,劝道:“小姑娘,这么吃会噎住自己的,喝口水吧!”
她只觉得喉咙中一阵难受,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接过水便喝,连谢谢都忘记了说,对于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来说,即使是干馒头也是一顿无比丰盛的美食。
“谢谢阿姨!”扫荡过后,她终于来得及抬头,看到眼前的人,莫名的有种亲切感。
“没关系,你叫我刘婶就好,吃饱喝足了再洗澡,慢慢来,不急!”
刘婶是个中年妇女,虽然看起来略显苍老,但行动却是十分灵活,长相平平,一双长满老茧的双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此时看来,竟是如此的亲切,和蔼可亲的模样让庄小蝶顿时卸下了防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
“刘婶,你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吗?”
刘婶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少爷的事情我们怎么敢过问,但,他不是个十足的坏人,不会伤害你的。”刘婶将纸巾递给她,对于满脸脏兮兮,衣着十分狼狈的她没有任何的偏见,动作轻柔的帮她整理着石膏外面缠着的纱布。
“他不是坏人?”她咧咧嘴,他可真是好的很,想起他看见自己跟看见杀父仇人似得,便不觉一阵恶寒。
刘婶笑而不语,开始跟两个女佣一起帮助她脱衣服,这几天她都是这么和衣而睡,为了给左臂打石膏,衣服袖子被剪掉了,像个独臂女神,身体因为被弄湿了水而后又自然风干几乎和衣服粘在了一起,脏兮兮的样子连自己都有些鄙夷,而刘婶却没有戴有色眼镜看她。
在三个人的协助下,她终于洗完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尽管这身干净的衣服和茉莉的风格有些像,她却无从选择,长发披在肩上,任由她们为自己吹着,暖风吹着耳边垂下的几缕长发,痒痒的,这样干净的自己反而有些陌生。
她注视着镜子中自己的五官,小巧的薄唇,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熟悉又陌生,心中自问:庄小蝶,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一觉醒来后失忆,落入这么个狼窝里?
正在她端详的时候,刘婶走了过来:“小姑娘,该走了!”
她“哦”了一声便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着镜子中光溜溜的脖颈,明明记得自己脖子上有个樱花吊坠,难道是落在水下了?她有些焦急的问:“刘婶,你看到我的吊坠了吗?”
“没有,你来这里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戴呀?”刘婶被问得一头雾水,再细细的回想一下,她确实什么也没有戴,再次肯定的说道:“确实没有。”
她恍悟,难道是掉在韩天洛的房间里了?想起那个令她险些丧命的泳池里,还有韩天洛半裸的样子,愤恨和羞愧之感让她双颊绯红,听到外面的催促声,也只得作罢。
“快去吧,他最讨厌不守时的人,记住,小姑娘,要想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须让自己快速的适应环境,而不是等着环境去为你改变什么。”
刘婶最后富含深意的话让她回味了很久,直到坐上车,仍然处于沉思状,而车里除了两边两名黑衣人,竟然没有看到韩天洛的影子。
“韩天洛呢?”她开口问道,和预想的一样,没有人回答她,伸长脑袋看向前方,除了清一色的车辆和黑衣人,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窝在座位上,重新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装扮,一身旧衣服,如果此次前来见倪振东只是为了证明她身份的话,何必那么麻烦,直接一个视频不就可以了?一旦离开那个地方,她就有千万个逃跑的办法,岂不是为逃跑制造机会?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低声叹息,忽然,车停了,让毫无防备的她脑袋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急忙朝窗外望去,竟是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好吧,即使那不是她的父亲,她也不是倪安安,为了生存,暂时代替别人的位置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万一被拆穿了呢?她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这个问题关系重大,一旦被拆穿,她就是插翅也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