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庄小蝶便被早早的从床上叫起来,送早餐的人不是茉莉,而是小雅,她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去。
盯着餐桌上的食物许久,她都没有动,他感觉到了她的诧异,停下手上的动作,对厨房还在忙碌的小雅说:“把她的那一份撤回去吧!她不饿!”
她急忙母鸡护蛋似得保护住自己面前的碗碟,不安的说道:“谁说我不饿!我当然饿!可是,可是你总得告诉我,要我做些什么?是断头还是流血的事情?我才有心情吃下去!”
她的样子有些好笑,想起她昨晚再次狼狈落水的样子,他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扬,“你也知道怕死吗?”
她挖一大口蛋羹放在嘴里,咀嚼着,白了他一眼,“敢问谁人不怕死!再说了,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危险系数那么高,说不定哪天晚上鞋子脱下就不能再穿上了,我当然要保护好自己的脑袋!”
他禁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个蟑螂,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会找个洞钻进去,现在跟我说怕死?可惜已经晚了!”
她咧嘴,不自觉的嗫嚅道:“我说了我是小强不是蟑螂,况且,你也不会轻易叫我去死,利用和被利用者之间总会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不是吗?”
他正色道:“倪安安,我不知道你以前那自我保护的本事是从哪里学的,但是从今天开始,你恐怕要走在风头浪尖上,必要的时候,我会暗中找人保护你,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三分运气,七分智慧!”
“什么?”她竭尽所能的保持着淑女风范,身体不动,手上举起的勺子已经有种飞出去的冲动,“什么叫三分运气,七分智慧?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女下属吗?还是女特工了?”
“沫沫昨晚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正躺在无菌舱里,她总是哭着喊妈妈,不过可惜,我没办法给她造个假妈妈出来!”
他转移话题的本事总是很强,能在她想要火山爆发的时候很好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硬生生的自己塞进口中半个鸡蛋黄,没说出话来。
低头吃饭,沉默不语,两人各自吃着各自的饭,韩天洛的早餐很奇怪,没有甜食,也没有牛奶,只有一碗粥和几块葱油饼,她吃着面前的一大堆东西,不时的传出,勺子和碗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沉默的早餐就这样在二十分钟之内完毕,她吃饱以后,心满意足的说道:“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韩天洛抬头看了小雅一眼,她很自觉的避开,转身离去,剩下桌上的残羹剩饭,和她一脸的严肃,犹如上战场之前的决绝一般。
“丁国玺以研究稀有药品为主,在他的实验室里有许多绝密文件,有很多人想要收买他为自己做研究,他都毫不犹豫的拒绝,狡兔三窟,他名义上的房子有很多,但是有很多地方都是幌子,所以,要想找出他真正的实验室,不难,就看他相信谁了。
这个人,不好交际,也不容易被金钱所收买,据说他前不久研究出来的新型致幻剂,已经将化学分子式高价卖出去,只要能从他口中得知东西卖给了谁,或者找出那张研究图表,就能解决问题!”
“研究图表?如果得到了研究图表,你会怎样?”庄小蝶疑惑道,这些听起来并不难,为什么偏偏要找她?
“那你就不用管了,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先担心好你自己吧!倪安安,你们以前的关系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能不能搞定,在此一举!”他站起身,不理会她依然满脸的不解。
“那……什么时候去?”庄小蝶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心里没底,一点思路都没有,见了丁国玺该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以前的交情到什么程度?她根本不了解?也很难猜出来。
他忽然折返身,走到她身边,从口袋中取出一把匕首,交给她,“这是你的东西!自己收好,不要再弄丢了!”
她的嘴张得很大,诧异的表情,嘴里可以塞下一个煮鸡蛋,“什么时候捡回来的?”手中摩挲着那把从失忆开始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匕首。
他没有回答,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白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晚上我送你出去,记得,找一件最性感的,露肉最多的衣服,千万不要吝啬你的皮肤!”
她脸一红,这是让她去色诱吗?简直就是不等价交换,她开始后悔了,追出去,叫道:“我可以反悔吗?”
韩天洛人已经走远,这时,小雅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小女孩,脸上却是面带微笑,周围放满了布偶,可爱的沫沫,依然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颤抖的手接过照片,心中再起波澜,沫沫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劫后重生一样,并且,心情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都是韩天洛的功劳,他,真的没有说谎,简单收拾一下,便“蹬蹬蹬”的跑上楼去了。
夜色渐渐笼罩,她这才发现,自己就像个蝙蝠一般,昼伏夜出,总是在晚上的时候才能到外面去崭露头角,怎么感觉怪怪的,开始挑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韩天洛挑的衣服,全都是比较保守的,偶尔有件抹胸装,也有披肩搭配,最终,她选定一件半长款的粉色连衣裙,下摆刚好到膝盖,镂空的粉色碎花设计,典雅中不失性感。
站在镜子前面,她有些纠结的欣赏着自己的新衣服,柜子里的衣服还没有穿个遍,都很漂亮,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女为悦己者荣,穿给谁看呢?江瑾浩又没在身边,莫名的,想起江瑾浩的名字,心中有丝丝的甜蜜,几天不见,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小雅,便头也没回的说道:“这件衣服怎么样?比较保守一点,太露的我可穿不出去!”话刚说完,镜子的一角映出一个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她急忙转身,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韩天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你会畏惧太露的衣服吗?”他倚在门边,双手插着裤兜,有些不屑的望着她。
她不满的撇嘴,“你那么想看皮肉,应该到夜场去,再说了,衣柜里的衣服可都是你挑的!”
他不疾不徐的点头,似乎同意她的说法,慢慢的走过来,将她从上看到下,看得她浑身直发毛,嗫嚅道:“别这么看!衣服都被你看出个窟窿来了!”
韩天洛丝毫不理会她的羞怯,继续大胆的观望,片刻,才张口道:“小雅!剪刀拿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门外的小雅却已经听到,远远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拿着把剪刀走进来,看了看庄小蝶,又看了看韩天洛,犹豫了一下。
韩天洛猛地抢过剪刀,不耐烦的说:“磨蹭什么!”转而面对站在镜子前的庄小蝶,“站好!”
她吓得花容失色,“你要干什么?”在他手中,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杀人工具,她忐忑不安的想着,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
只见,他轻轻的撩起她裙摆的一角,目测一下距离,然后便动手,剪开一道口子,然后便是顺势而下,不规则的修剪方式,让她及膝的裙摆变成了勉强包臀,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她拎着裙摆,下意识的想捂住大腿,羞红了脸,怒斥道:“你疯了!”
韩天洛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样才性感,省得你觉得太保守!”他的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却让她觉得后脊发凉,所有不满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色诱吗?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她硬着头皮说道,心中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个概括。
“不会失败的,你要尽你所能跟他闲扯,然后到他的公寓去,接下来,我会派人进去跟你配合,不过,那张研究图表必须你自己去找,很可能就在最明显的地方!”韩天洛正色道,也只有严肃说事情的时候,他的邪魅之气才会被隐藏,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淡然的表情。
“噢,危险系数挺高的,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她心中极其怀疑眼前这个人,他为什么如此的善变,也许前一分钟他还在静静的看着你,下一分钟,他就开始想要怎么才能更好的折磨你。
他不语,她继续说道:“沫沫的病我很感谢你,也能看出,你这个人,还是有爱心的,至于我,你只要放我几天假就可以了,我要的,是自由!”
他忽然笑了,笑的阴测测的,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自由!”
“你……”她没脾气的点点头,轻咬着下唇,好吧,只此一回,忍辱负重也要换来一次自由的机会,带着沫沫,远离这个地方。
看到她心机颇重的低头不语,他笑着说道:“不要总是一副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我同样是被你利用的对象,咱们彼此彼此,你待在我身边这么久,就算回到你爸爸身边,他会相信你什么都没有透露给我吗?你还能恢复到以前的生活吗?”
“那也和你无关,你不过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罢了,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她忿忿不平的说。
“你再多说几句,我就把你的胳膊袖子也剪开!”他有些讨厌这样的对白,多说无益,不声不响的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满钻的心形胸针,闪亮的胸针别在她的衣领处,起到了很好的画龙点睛的用途。
她不再说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空落落的脖子,上次出席宴会的时候,脖子上也是什么都没戴,总觉得怪怪的。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忘了告诉你,你的樱花项链我一直替你保管,等你什么时候想起它的作用了,再还给你!”
她这才想起,自己脖子上曾经佩戴的樱花吊坠,血色红润的吊坠有什么用处?她真的没有一点印象,但是听韩天洛的说法,它应该是别有用途,她抓起梳子梳着头发,这是故意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圈制她吗?
等她梳洗完毕,来到楼下,才发现韩天洛穿着一身睡袍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咖啡,她一脸诧异的走过去,“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他悠悠然的抬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有说要跟你一起去吗?事情要靠你自己随机应变,我在旁边的话,效果不够好!”
她蹙眉,凝视着他,不知道他的心是用什么做的,金刚钻吗?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咖啡,大大的喝下一口,鼓着腮帮子,这才觉得苦的可以,这样的重口味,也只有他能受的了,她艰难的咽下去,看着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她冷笑:“喝你一口咖啡而已,我走了,祝我能安全回来!”
“不送!”他出奇的没有发火,原地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目送她离开。
庄小蝶心中那个火呀,按照他所说的,自己独自一人开车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事先说好的,丁国玺虽然不善交际,但总喜欢在每周五出现在一家酒吧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到那家酒吧,但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还是需要顶着倪安安的身份,去会见老友。
眼见庄小蝶离开,韩天洛快速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脱去睡袍,一边走上楼,不一会儿,一袭黑衣出现,电话拨给钟离,“从四面包抄红岩酒吧,注意,不要被发现,最重要的,是她的安全!”
酒吧中悠悠的音乐,还有昏暗的灯光,都给人制造一种暧昧浪漫的气息,只有庄小蝶不会有这种感觉,总觉得这样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她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打量着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终于,目标出现,丁国玺径直从后门走进来,坐在一个靠窗的地方,看来,是这里的常客,连预订都免了。
她见过丁国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三四十岁,胡子拉碴,而眼前的这个人,没有胡子,面部修饰的一尘不染,看起来干净历练,而他并不抽烟,只是要了一杯酒,慢慢的抿着,相貌普通,属于丢进人群中便不易被发现的人,唯一的特征是,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庄小蝶慢慢的扭着纤细的腰肢走过去,站在丁国玺的面前,他佯装惊讶的望着她:“安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轻笑,笑的十分妩媚,“呵呵,我都站在这里看你半天了,居然没认出我来!”就像韩天洛说的,当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转移话题,这一招她总算是学会了,虽然不算很完美。
丁国玺一愣,“我没看到你呀,坐!快坐!”他站起来为庄小蝶拉开座位,很绅士的让她坐下,此时,她觉得自己更像是间谍,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事先对丁国玺的资料有所了解,但不知道,他曾经和倪安安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刚一坐下,便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目光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她全身游走,那种和韩天洛完全不同的注视,让她坐立不安,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安安,你父亲是不是把你许配给韩天洛了?那个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你竟然还与自由出来?”丁国玺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神中闪烁不定的光芒,令人捉摸不透。
庄小蝶看着他的酒杯说道:“我这不是还挺自由嘛!他怎么能管得住我倪安安,话说我爸爸也是迫不得已将我嫁给他,那个人,不愿触及黄赌毒,这样的人,怎么能更好的打开市场,目光短浅。”
她说着,下意识的盯着自己的胸针,如果没估计错,这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微型窃听器,不知道韩天洛听到自己的话会有什么反应,是会暴跳如雷呢?还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揪回去?心中得意的窃笑着。
“还是倪小姐你比较高瞻远瞩,怎么?今晚一个人吗?”丁国玺再次将目光落在她的裙摆处,望着她修长的双腿。
“是呀,你也是吗?这个习惯一直没有改变?”她敢打赌,丁国玺的这个习惯应该是很多人都知道。
“呵呵,老习惯了,一个人,没有确切的目标,偶尔也只是放飞一下心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还好没有触及任何回忆,她也十分谨慎小心,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紧张,该死的,韩天洛说好有人会接应她的,怎么到现在也没见有人出现?再说下去,难保不会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