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房东回来了。我们三个人因为刚才听了小花讲房东有点不好说话，就马上紧张地起身，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内。小花也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我们见机行事，按她的示意来做。
“回来了啊，巧凤姐！”小花走出我们这个小房间到门口跟刚回家的房东说道。
“哦，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没做工？”答话的人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操着南方口音的中年妇女。
“朋友刚从中国过来，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要住我们这的那个，今天到的！”
“哦，过来了啊。她自己过来还是你去接她？”房东边换鞋边跟小花聊着。
“已经到了，在屋里坐着呢。但是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巧凤姐。她不是自己过来的，他们一共三个人，之前我也不知道，今天去接她我才知道。所以我想问问你，其他的两个人可不可以也住到我们这里？我看我们这里正好有空床铺，就把他们带过来了！要是不行，我马上就让他们走，再去找别的地方住。”说着，小花向屋里站着的我们仨招着手，示意我们出去跟房东见面。
我们三个走出小房间，在门厅里见到了这个叫巧凤姐的房东——个子不高，一米五出头，大概四十五岁上下，典型的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的妇女长相。
“房东，你好！”我们三个点着头跟房东巧凤姐打着招呼。
“你们都是刚过来？”巧凤姐并没有跟我们问好，而是直切主题地抛来了个问题给我们仨。
“啊，对！都刚到，刚到。”黄姐抢先答道。
“那都没找到工作呢？”巧凤姐上下打量着我们仨，又问道。
“还没有呢，今天要是能安顿下来，我们明天就出去找工作！”我满脸堆笑地回答，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惹了房东大姐不高兴。
“那你们都带着现金呢吧？我们这个房间里还有两个空位，一百五十块一个月，客厅里的一百块一个月。你们看看要住哪个？”巧凤姐这话显然是对我们这些租客已经见得多了，一点寒暄都没有。扔下这话巧凤姐就直接往里走，穿过客厅，巧凤姐拿钥匙打开了那两扇关着的门中的一扇。她刚要回自己的房间，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跟还没回过味儿的我们说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里可不欠房租，一个月是一个月，每个月五号之前必须交房租。要不然啊……就不要住这里了！”
我们四个相互看着，我跟老孙不约而同地苦笑了出来。小花招呼着我们赶紧回到她的房间。
“妥了，这就算有地方住了。巧凤姐说话就这样，你们别往心里去。这地方就这样，嗨，没办法，都是认钱不认人。巧凤姐其实人也挺好的，就是让大伙欠房租欠怕了。欠一两个月的也有，好几个月小半年甚至欠一年的也有，巧凤姐都不往外赶。但是有的人确实不厚道，欠好几个月房租，说跑就跑了。”小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一个劲儿地往回找补着，怕我们仨刚来就寒了心。
“理解，理解。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的啊？过去把钱交了就算定下来的呗？用不用给她个护照复印件或者押金啥的？”我着急住处的问题，希望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
“护照倒是不用，咱们这的人都是没身份的，房东心里也清楚。但是得押一个月的房租。咱们准备准备钱，然后过去跟巧凤姐把事儿定了。然后呢，咱们就买菜做饭，也算是给你们接风了。哈哈哈哈！”好像巧凤姐的这冷漠态度根本没影响到小花的情绪，还没到三分钟，小花就又回到了朋友到来的喜悦当中。
“好好好，那赶紧吧！”我们仨都翻开自己的背包开始找钱。我说老实话，此时我的心里真是又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我这二百欧正正好好够付房租和押金的，紧张的是付完这钱，我可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但是怎么说呢，毕竟是先有个息身之所要紧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住下再说吧！
我打开我那旧帆布背包，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儿。来了几天了，还没跟他们娘俩儿联系报个平安呢，估计他们俩早就担心死了吧！想到这，我抬头问道：“小花，咱们这要是往国内打电话去哪打啊？贵不贵？”
“打电话啊，咱们这往国内打电话都是买卡，一会儿我带你们下楼到中国店就能买到。就跟国内的那种200卡差不多，输入个账号密码什么的，然后就能打了。也不算贵，不到十欧，能打好几千分钟。这就看你个人爱不爱给家里打电话聊天了，像我们这些女的就爱跟孩子打电话聊个天啥的，就费点，一两个月就得用一张。要是你们老爷们，一个月半个月打一次说几句话就没啥聊的了，那一年也用不了一张。”说到给家里给孩子打电话，小花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对了，你们到了还没往家里打电话呢吧？来吧，用我手机赶紧跟家里人报个平安，省得让他们担心。”说罢，小花已经把手机递到了黄姐的面前。
黄姐跟老孙依次打完，我接过电话。小花帮着我按照那张卡背面的步骤打通了我家里的电话，雅洁接的。
“喂，雅洁啊？我。”
“你到了啊？”
“嗯，到了，挺顺利的，都挺好，放心吧！儿子呢？睡了啊？”
“三儿睡了，我这两天一直等你电话呢，也睡不着，怕你那边有啥事儿。一切都安顿好了？”雅洁说着，我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三儿咚咚咚地跑过来的声音。雅洁还没问完，三儿就把电话抢了过来急忙问道：“爸爸，爸爸，你到了啊？巴黎大不大，你看到埃菲尔铁塔了吗？”
“还没有呢，我刚到，还没来得及出门呢！哪天爸爸就替你去看啊！你好好学习听妈妈话啊，好好吃饭啊！”
“啊，知道了！我妈要接，你跟我妈说吧！”
电话又传回到了雅洁的手上，“放心吧，家里没事儿，都挺好的！你赶紧安顿你自己就行了。你走也没带啥钱，要是钱不够我给你打过去点吧？！刚去也不见得那么快就能找到工作。”
“哎，没事儿，不用了，我心里有数。好了，不跟你说了啊，我这是跟别人借的电话，电话费挺贵的。我办好我自己的电话卡，再给你打啊！”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回了小花手里。
小花接过手机，问道：“老杨，你家姑娘小子啊？多大了啊？”
“我家男孩，八七年生的，属兔的。”
“我家姑娘比你家小子大点。”
老孙已经把钱从他的包里找了出来，说：“不早了，咱们早点跟房东把事儿定了吧！”
“好，马上！”我开始从包的最底部翻出我的护照，里面夹着两张100欧的崭新钞票。黄姐也找好了钱，小花就带着我们三个敲开了巧凤姐的门。交钱嘛，就没什么废话，交了押金房租，我们就是这的住客了，也没有什么收据什么的，反正到目前为止，我在法国的一切都是口头的承诺，这让我在这丝毫没有存在感。
收了钱，巧凤姐让我跟老孙跟她下楼，到一楼她打开了一间小仓库的门。她从里面找了三床铺盖，让我跟老孙抱到了楼上。
“这些被子枕头什么的，你们自己分一下。都是干净的，没关系，要是你们嫌不干净，厕所里有洗衣机自己洗一下吧。哦，对了，厕所里的洗衣机只能洗这些床单被罩，你们自己的衣服不可以洗的。”说完巧凤姐应该是进到厨房里去做饭了，我跟老孙示意黄姐先挑。黄姐蹲下摸了摸这些被褥，说道：“这可有点潮啊，也不怎么干净啊，都黑乎乎的！”
小花说：“这上拨人住完了就直接扔仓库里了，所以这玩意根本不干净。再怎么的也得洗一洗晾一晾。你们刚来没办法，等在这时间长了，就自己备一套铺盖，走到哪就带到哪了，别人的东西再怎么着用着心里也难受。没办法，这两天先凑合一下吧！”
我跟老孙都说没事儿，多脏的地方都能睡着，只是看黄姐有点不太愿意。小花说：“这么的吧，黄晶！一会儿你就把这些洗了，今儿晚上你跟我挤一张床上，明天晾干了，你再睡自己的床。”
黄姐说：“行啊，多少年咱俩都没一张床睡过了！今晚还跟小时候一样呗！”
“黄姐，你挑吧！剩下的我跟老孙分了就行。”
“有啥挑的啊！都一样。你打地铺，你拿个厚点的褥子，老杨！”黄姐说着，从那一堆里面抽出了一条厚一些的褥子递给我。我接过来，又挑了个枕头和一条被子就进了客厅，找了块相对空的地方，搭上了我在法国的第一张铺。正好这地方正对着客厅的窗户，阳光要是晒进来，正好就当是帮我晒被子了。
我跟老孙这糙老爷们收拾得都快，两三下就算铺完了。小花手里拎着个空袋子喊我们出门，巧凤姐从厨房探出头来说：“来，这是给你们三个的钥匙。”我们三个领了钥匙就跟着小花鱼贯地下了楼。
黄姐跟小花走在前门，两个人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我跟老孙并排走着，跟在她们两个的后头。老孙掏出了两支烟，递给了我一支，指着天空说：“老杨你看这都几点了，这太阳怎么还没下去呢？”
“咱们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怎么的也得五六点了吧，这还跟咱们国内下午两三点似的呢？”
老孙喊走在前面的小花；“小花，现在几点了啊？这不黑天啊？”
“快七点了，这夏天天可长了，前两个月得十点吧才黑天呢！”小花答道。
“这么说，这天可真够长的了！”老孙自己感叹着，“老杨，咱俩慢点走。”
“咋的了？累了啊？”我以为老孙这几天折腾累了。
“没有，”看着我们已经与黄姐和小花拉开了一段距离，老孙切入了正题：“我看你刚才交房租的时候，护照里就夹了二百，你就带了这二百啊？”
“嗯…对，出来时候花了不少钱了嘛，这出来就没多带，我合计两百欧能顶一阵子呢，没想到一个房租和押金一下子就全给搂出去了。”我解释着，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老孙把手里的烟叼在了嘴上，解开了上衣口袋的扣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张一百欧的钞票塞到了我的手里，压低声音说道：“先拿着，算我借你的！”
我看这架势赶紧往回推老孙的手，“不用，不用，没事儿。”
老孙一努劲儿，把钱直接塞进了我的口袋里，说：“先拿着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可能不花钱，咱们还刚来，我看你也没带啥，添点啥都用钱。再说了，明天还得出去找工作，坐个地铁，打个电话处处都得用钱。别来回塞了，也不是给你的，这是借你的，嘿嘿！”老孙这一边说，一边憨笑着，特别像个细心又热情的老大哥。
这么看似风轻云淡的一件事儿，却给我感动够呛。这一路上几乎全是中国面孔，中餐馆，中国杂货店等中式招牌的店铺一家接着一家。没走多远，小花带着我们拐进了一家名字叫“大中华”的中国超市。这家超市不大，边往里面走，小花边跟我们介绍着：“我们住这的都爱在这家买东西，中国的东西齐全，价格还便宜。你们看这儿！”说着，小花指着几个大玻璃缸，“像鲤鱼，草鱼什么的这种淡水鱼，就咱们中国店里有。”
“咋的，法国人不吃河里的鱼啊？”老孙问。
“对，他们就吃海鱼，而且好多鱼还得把皮和刺都剔了卖，只吃鱼排。”小花回答。
“干吃肉有啥吃头儿啊！这帮老外真不懂生活！”老孙有点不解，开着玩笑道。
“哈哈哈哈！”我们几个笑着，继续往里走，来到了肉档。
“看见没？这猪腿骨，大骨头棒子，法国人都不吃，也是就咱们中国店里有卖的。可便宜了，猪蹄和猪耳朵也是，我们要是馋了，一般都是炖一锅这玩意改善一下生活。”
小花要档口的伙计帮称她一斤猪肉馅，我在旁边看着一个个价签，上面的法语没有一个能看懂的，还好每个价签上都有中文，我开口问小花：“这些生活中的法语你都差不多了吧？”
“哎呀，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就会三句，你好，谢谢，再见。还不抵咱们说的那些文盲呢，人家文盲最起码会说，能听懂，就是不识字，不会写。我啊，一点也听不懂，看不懂。”小花苦笑着说。
“那工作啥的也没问题？”老孙问。
“那能有啥问题啊！咱们这没有身份的，只能给中国老板打工，这儿也就中国老板敢用咱们这些黑工。所以啊天天都在中国人堆里混，说的都是中文，根本用不着法语。”
“那要是出去办个事儿什么的怎么办啊？”我还是觉得在一个地方生活，不懂当地的语言是根本不行的，所以刨根问底想探个究竟。
“不是有那么多会说的人呢嘛！出去做工就能接触好多的人——赶上个不错的老板，老板就能帮你，一起做工的留学生，相处得好，也能借不少劲儿呢！再不济了，这边还有专门干这个的，什么去医院看病，去警察局办纸张，帮你看信啊什么的，只要你肯出钱，雇个人就帮你办了！”
这会儿，肉馅称好了，小花又买了点青菜。我随便扫了几眼青菜这边的价签，好些菜的价格都是国内的十倍，相比肉类，青菜要贵得多。我心里盘算着，以后还是多吃肉吧，吃肉扛饿又省钱。
“老杨，老孙，你俩会喝酒吗？我买一瓶红酒吧，今天挺高兴的。”小花说着，就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红酒下来。
我在外面跟那群狐朋狗友胡混的那几年，也算是见了点世面。那时候我们出去到歌厅夜总会玩，也喝过几次法国红酒，最便宜的也要千八百块。我心里盘算着小花今天又是请假接我们，又是请我们吃饭的，就别再让她破费了，所以赶紧推辞道：“不用了，小花，喝什么酒啊，挺贵的，太破费了！”老孙和黄姐也连连说是。
“客气啥啊，这酒也不贵，一瓶才一两块钱，也不是什么好酒！”
听了她这话，我和老孙在酒货架那愣了好久，也没看出个究竟。
结了帐，我们四个晃晃悠悠地回了家。这时候，住在这里的其他人已经有一些回来了——客厅里两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床铺上聊天，他们身上的工服还没有换掉，身上还带着油漆和涂料的痕迹，他们的脚边还放着电钻，手持电锯，不用多问，这两个哥们肯定是搞装修的。他们看见屋子里来了新面孔，抬头看了我一眼，跟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看到他俩跟我点头，着实还有点让我意外，我赶紧回以微笑，点头，轻声说了句：“你们好！”
“你好！刚过来的吧？”两人中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一点的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给我说道。
“对，刚过来，今天刚到。”我答道，又赶紧指着不远处的一张地铺继续说：“我住这个铺，咱们是邻居！”
“哈哈，邻居，对，是邻居。你们是小花带过来的吧？”
还没等我回答这个四川哥们的问题，小花已经来到了客厅，接茬儿道：“我带来的怎么的？！你还想欺负欺负啊！啊，老刘？你老小子长能耐了啊！”
“花儿姐，开玩笑咯，我哪里敢哦！你可吓坏他咯！兄弟，放心，我们这里可没人欺负人！”四川哥们大笑着跟小花开着玩笑。
我看小花的手里拿着个小塑料盆，里面装着刚买的青菜。我也不想继续打扰这两个哥们的谈话，就开口说：“小花，我帮你做饭去吧！”
“不用了，就这点活儿，我自己来吧！”
“来吧来吧！我帮你！”说着，我就推着小花进了厨房。这时候巧凤姐应该已经是做完饭了，厨房里已经没有了别人。我问小花：“锅在哪儿呢？今天咱们做点啥？”
“锅在屋里呢。咱不在这做，我已经把米饭焖上了，洗洗菜回去汆丸子吃，行吧？咱们回屋里去做去。”小花洗着菜说道。
“太好了，那咋不行呢！咱们咋不在厨房做呢？”
小花笑了，回答我说：“咱这不是搭铺嘛，房东不爱让咱们在厨房做饭，怕咱们把厨房弄脏了，也怕咱们偷着用他们的调料啥的！咱们省得找那些麻烦，自己在屋里用电饭锅慢慢做呗！这么多人，在厨房做也得排队，还不如自己做自己的方便呢。”说完，小花也把菜洗完了。
我俩回到了屋里，小花屋子里也回来了一个住客，是个跟我们年龄相仿的中年女人，长相挺普通的，但是打扮在我们这群人里却不普通——她穿了一条黑颜色的短纱裙，黑丝袜，黑高跟鞋，妆化得也挺浓的。看样子不像是刚回来，而是刚打扮起来要出门。
“老杨，这是小娟，你俩算老乡吧，她抚顺的，你沈阳的，不远吧？”
“不远，坐公交车都能到！”我答道，然后转向小娟，跟她问了好。
小娟也跟我打了招呼，然后说：“那你们先坐着啊！我有事儿先出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啊！”
小娟出门后，我才发现我们四个人正守着一个比巴掌大点的电饭锅，等着开饭。
“就这么一个锅啊？”我问小花。
“呵呵，就这么一个锅，焖好饭咱们再汆丸子。”
“丸子我来吧，我拿手！以前在沈阳，我开饭店的！哈哈！”我笑着说道。
“那行，你来吧！能者多劳，也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说实话，接下来的丸子汤，我真是凑合着做出来的。第一，好多我想用的材料都没有，比如淀粉，姜粉；第二，这电饭锅汆丸子，火真是太慢了！
我们四个人有的坐在了床上，我直接坐到了地上。盛饭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盘子，碟子，碗都用上了，老孙用的甚至是电饭锅的锅盖；吃饭的家伙也是筷子，勺子，叉子什么都有，就这些东西还有一多半是跟其他人借的。
大家的杯子里都倒了点酒，瓶子里剩下的就直接递给了我。
“来吧！”小花先举起了酒杯，“欢迎你们来到法国，不管现在咱们条件如何，既然已经来了，等到咱们走的时候，咱们就总得带走点咱们想得到的东西，不管是钱，身份，还是别的什么。不多说了，就祝你们即将开始的法国生活都顺利吧！来，喝一口！”小花说完这话，豪迈地喝了一大口她杯中的酒。
而我，却猜不出来这酒究竟是什么味道，琢磨着小花的话，皱了皱眉，不多想地深深地喝了一大口。
还有，十年了，我一直记得那天那锅丸子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