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剪辫子的“辫”字,研究起来还真有意思。“辫”,由两个辛字裹挟着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辫子,同时,也意味着自顺治帝剃发蓄辫至二百多年后的“辛”亥年,其中涵着该是有了汉人“辛辛”苦苦地围剿着“辫”、终结着“辫”的时候了。
最终,把男人头上的累赘的辫子解放了。
可是,唯有国学老先生辜鸿铭教授还拖着辫子走进北大教堂,一看学生乱糟糟的,“啪”的一声,他怒吼道:“没皇帝了就没王法了是吧?!”又说:“你们头上剪掉的只是有形的辫子,我的心里剪掉的是无形的辫子,孰轻孰重,你们晓得吗?晓得的上台来讲。”
自此,没有哪个北大学生再敢放肆。
另一个国学大师王国维更绝。当1924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驱逐溥仪出宫时,这个在废帝溥仪“南书房行走”的他,就想邀罗振玉等清朝遗老一块寻死,以为奇耻大辱,但因家人阻挠未果;到了1927年6月,当国民革命军北上时,这位拖着辫子的王老先生竟然写下“经此事变,义无再辱”的遗嘱,在慈禧住了多年的颐和园内了断了殉清的佳话。
另,女人却有留辫子的特权,它是女人永恒的、优美的辫子。辫子,成了女同胞姐妹的专利,有首叫《小芳》的歌曲,很有点像是咏叹调,体现出当今男人的对女人的羡慕与赞叹:“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你听了,还真令人羡慕,引起无限的遐思。
另外值得回味的,却是无独有偶:那个向皇帝建议蓄辫的姓孙,而向国人下令剪辫的也是姓孙;那个广东人、基督徒洪秀全在南京颁发《蓄发令》,而同样是广东人、也是基督徒的孙中山,他也是在南京颁发《剪发令》的。
看来,辛亥年的“辛”不仅与“辫”子息息相关,因此,百年前的辛亥革命,首先革的正是给国人带来耻辱的“猪尾巴”一般的辫子。辛亥的辛,当真是辫子的重大克星。辛亥革命老人吴玉章在其《辛亥革命》一书有一张1904年身穿日本学生装、剪掉辫发的光头相片,并题照一诗:
中原王气久消磨,
四面军声逼楚歌;
仗剑纵横摧虏骑,
不教荆棘没铜驼。
1904年写的题剪辫诗,离辛亥革命尚有七年,但作者却算定“四面军声逼楚歌”,这句意味深长。“军”,革命军;“楚”,楚国,而湖北武昌首义正是在“荆楚”重地。
看来,历史当真是有着像李渔所说的那样,的确有它受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使。
看来,满清帝国在这神秘的力量面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土崩瓦解了罢?
至于剃发、蓄辫,或断发、易服,或剪辫或蓄辫或又留辫,这都有它历史的定数,或日必然与偶然。一位古罗马哲人说“人是政治动物”,他有着自由地选择如何生存得更美好愉悦的权利,反之,则是落后的。“落后就挨打。”因此,人欲得到政治上的美好愉悦的生存权利,他便有可能去推倒不美好愉悦的政治,而辛亥革命厌恶满清帝国的专制政治,甚而厌恶到非要先断发易服不可的地步,也当是这个原因。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又是个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话题了。
总之风俗的变更关联着一个朝代的命运。那么,接下来要讲的,便是动了大清国本的废除科举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