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定国——秦武王(2)
18岁的武王即位之时,秦国政界中存在着多种政治势力。除了魏籍权臣集团外,还有惠文后派、宣太后派、公室派和非魏客卿派,彼此间的争斗很激烈,都想趁新王年轻争得更多的政治权力。武王首先打击的魏籍权臣集团是这些政治派别中最强大、最危险的。武王后是魏女,为魏国交接秦国的魏籍权臣,尤其注重对张仪的拉拢,而张仪也有挟魏自重之意,意图以魏国的支持来巩固其在秦国的地位。由于武王后对魏籍大臣的支持,秦国中的亲魏力量变得更强大了。武王对这种情况很担优,他一边利用其他势力对魏籍大臣的不满来牵制魏国帮,一边约束武王后的行为,同时向秦人表明对武王后的疏远,以减轻武王后的影响。在驱逐了张仪和魏章后,魏国帮失去了领袖,势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惠文后和宣太后是秦惠王最喜爱的两个妻子。由于惠文后和宣太后都精明能干,亲戚中多有能臣,能够起到为秦惠王提供意见,团结大臣的作用,秦惠王对她们也就加以利用了。
惠文后是武王荡的生母,武王即位时,惠文后的年龄还不到40岁。惠文后有强烈的参政意识,担心年轻的武王应付不了国内外的复杂局面,对武王执政多有指点。惠文后由于是秦惠王的正妻,在秦惠王在世时就有很高的威望,在儿子即位后,惠文后在国内外的影响更大了。秦国的大臣、公子和诸侯多投靠惠文后,在解决魏籍权臣后,惠文后的势力在国内最大。宣太后是武王非常尊重的一位庶母,宣太后也能经常给武王一些很好的意见。宣太后的两个弟弟魏冉、芈戎和武王也十分要好。本来惠文后对宣太后很有意见,一直想除掉宣太后,但是武王对宣太后一直很照顾,使惠文后不能如愿。
樗里疾是秦惠王的异母弟,是秦国公室中的领袖人物,先王的贵戚们都很拥护樗里疾。樗里疾滑稽多智,被秦国人称为智囊,在惠王朝曾立下赫赫战功,在秦国的军界有很高的声誉。
由于魏籍客卿在秦国的势力异常强大,非魏籍的客卿联合起来了,楚人甘茂是他们的主心骨。甘茂是武王最倚重的大臣,为武王屡建大功。武王非常懂得客卿集团的重要性,在解决魏籍权臣集团后,武王并没有因喳废食,而是继续任用有突出才能的客卿。
武王在惠王改革的官制基础上又进行了调整,更加分散了军政首脑的权力,使他们对王权的威胁更小了。秦惠王从秦国将相合一的大良造中分离出来的相邦,被武王进一步分割为左右二相。原来的大良造在相权分出后,成为军职的最高阶。由于商鞅长期担任大良造,使本来在秦国百姓中就已很敬仰的大良造更蒙上了权威的面纱,武王对这一点有些忌讳。于是,武王设立将军职位,有大良造之权而无大良造之宿威,使大良造成为一种荣誉。秦国后来只是由于白起战功卓著,才再次享有大良造的殊荣。在秦国的政府结构中,势力最大的惠文后派没有得到军政最高职,但却在中高级职务中占有多席。武王任命甘茂为左相,樗里疾为右相,左相在右相之上。武王又任命魏冉为将军。这样,武王就很好地平衡了秦国的各种政治势力,同时使秦国的王权再次得到加强。
在稳定了国内局势后,武王荡就准备完成父亲的遗志,开始谋划进军中原了。早在秦惠王时,张仪就人秦献计:秦军东进中原,先取韩国军事重镇、周都洛阳的门户—宜阳,以宜阳为跳板,控制东西二周和周天子,以据有九鼎为象征,挟天子而令诸侯,建立中原霸主之业。由于当时秦惠文王为巩固后方而集中兵力灭蜀,暂把张仪之计搁置一旁。现在后方巩固,国力正盛,秦武王欲对外征伐,自然想起了张仪前言。他对右丞相樗里疾、左承相甘茂说:“寡人生在西戎,没有到过周都洛阳,不知中原怎样繁华。寡人渴望有一天,驾车进人周王徽游历,亲目一睹天子重器九鼎。若能如愿,死也心甘。不知二位,谁能为寡人伐宜阳,进中原?”樗里疾回答:“韩国宜阳城坚兵精,路远道险,倘若魏、赵二国出兵救宜阳,秦军孤军深人险境,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设想”。秦武王听了,很不高兴。这时,甘茂说:“伐韩宜阳,必先破韩魏联盟,只要魏国助秦,赵国就不可能越魏救韩,韩被孤立,宜阳城就可能被秦军攻破。”秦武王大喜,即派甘茂出使魏国。
甘茂以共享伐韩之利相引诱,与魏王建立了秦魏共伐韩国的联盟。甘茂怕秦武王在伐宜阳期间,听信樗里疾之言而变卦,特派副使向寿报告武王:“魏王已经同意与秦国共伐韩国。虽然得到魏国支持,还是不伐宜阳为好。”武王听了,很不理解,亲自赶到息壤召见甘茂,问甘茂为何改变伐韩计划。甘茂说:“宜阳城池坚固,兵精粮足。秦军冒千里之险攻宜阳,决非短时能够凑效。如果攻宜阳时间延长,必然有人在大王面前诽谤,大王听信小人之言,臣攻宜阳不仅失败,还要身败名裂。”武王坚定地说:“寡人不听小人之言,愿与你定息壤之盟,为你解后顾之优。”于是君臣当面签订盟约。接着以甘茂为大将,领兵五万伐宜阳。甘茂攻宜阳,长达五个月,没有见效。这时,右丞相格里疾对武王说:“秦军攻打宜阳城已经五个月,精疲力尽,锐气大丧,再挺下去,恐怕形势要发生变化,不如班师为好。”武王听了,就派人召甘茂班师回朝。甘茂写信一封,让来人带给武王。武王拆信一看,只有“息壤”二字,恍然大悟。于是派出五万援兵,令乌获带领往助甘茂。甘茂得到生力军,兵力大增,遂以乌获为先锋,击退韩国援兵,攻陷了宜阳孤城,斩杀韩军七万人。韩国元气大丧,急忙向秦国求和。
占领宜阳后,武王把目光盯在了周的身上。此时的周已被分为东周和西周两个小国,拥有今天河南巩义和洛阳间的土地,四通八达,商业繁荣,是当时的膏腆之地。周的东侧有成皋险要,守可以遏止韩魏西进,攻可以直趋韩都郑、魏都大梁。弱周占有如此好的位置而没有被包围他的韩国灭掉,主要是周天子的身份在此时还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秦武王十分渴望得到周这块宝地,但由于周天子毕竟是天下的共主,秦武王多少有些忌惮。由于明攻周容易给其他国家以口实,群起而击秦,得不偿失。于是,武王让搏里疾领军向周借路伐韩,周如不借,秦军攻之。周叔王看出秦军意图,大开城门,热情迎接,而暗中严加戒备,使秦军无机可趁。
秦武王四年(前307年)八月,秦武王亲率任鄙、孟贵精兵强将来到周天子所在的洛阳。周天子无力抵御,只好出迎秦军。秦武王直奔周室太庙,往观九鼎。只见九个宝鼎一字排列在殿堂之内。这九鼎本是大禹收取天下九州的贡金铸成,每鼎代表一州,共有荆、梁、雍、豫、徐、青、扬、充、冀九州,上刻本州山川人物、土地贡斌之数。武王逐个审视,看到雍州鼎时,对众臣说:“这鼎有人举过吗?”守鼎人回答:“自从有鼎以来,没有听说也没有人见过举鼎,这鼎重达千钧,谁能举得起呀!”武王问任郧、孟责二将:“两个人,能举起吗?”任鄙知道武王恃力好胜,婉言辞谢:“臣只能举百钧之物。这鼎重千钧,臣不能胜任。”孟责伸出两臂走到鼎前,说:“让臣试举,若举不起来,不要怪罪。”说罢,紧束腰带,挽起双袖,手抓两个鼎耳,大喝一声“起!”,只见鼎离地面半尺高,就重重地落下,孟贵感到一阵晕眩,站立不住,幸被左右拉住,没有倒在地上。武王看了发笑:“你能把鼎举高地面,寡人还不如你吗?”任鄙劝道:“大王万乘之躯,不要轻易试力”。武王固执不听,卸下锦袍王带,束紧腰带,大踏步上前,任鄙拉着武王苦苦劝阻,武王生气地说:“你不能举,还不愿意寡人举吗?”任鄙不敢再劝。武王伸手抓住鼎耳,心想:“孟贵只能举起地面,我举起后应移动几步,才能显出高低”。于是,深吸一口气,使出平生力气,喝声:“起!”。鼎被举起半尺,武王接着移动左脚,不料右脚独力难支,身子一歪,鼎落地面,正砸到右脚上,武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众人慌忙上前,把鼎搬开,只见武王右脚足骨被压碎.鲜血流了一滩。等到太医赶来,武王已昏迷不省人事,仍然自言自语:“心愿已了,虽死无恨。”人夜,武王气绝而盛。周叔王闻报大惊,亲往哭吊。右臣相樗里疾护棺回咸阳。
由于武王无子,宣太后和惠文后争立自己的儿子。结果,武王的异母弟,宣太后的长子公子视被立为新的秦王,乃秦昭王。安葬之后,得里疾追究责任,将孟责五马分尸,诛灭其族;奖励任鄙劝谏之能,升为汉中太守;同时谏议秦昭王,追究甘茂耸恿武王人周观鼎之罪。甘茂听到风声,害怕治罪而逃到魏国,至死不敢还秦。
秦昭王五十一年(前256年),秦昭王灭西周。周极王卒。
秦庄襄王元年(前249年),秦相邦吕不韦灭东周,取韩成皋、荣阳.置秦三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