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洁翻开验尸报告，开始讲道：“死者身上只有两处明显伤痕，一处位于死者左手手腕另一处位于死者颈部。致命伤是颈部那道刀痕，死因为气管被割断致死。”
“现场天花板上的血迹是否是这一刀所致？”
夏洁点点头，道：“从现场血迹的方向来的确是死者颈部血液喷射而出所致。”
“这一刀是不是她自己割的？”
夏洁抿着嘴唇，道：“从刀口用力的方向上看，伤口的确像是死者自己所为。你们可以参照我刚才所发资料上第二页的图片。死者颈部的伤口是由左向右呈30°向下倾斜，这与惯常的刎颈伤痕一致。”
在场的人不由得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果然会呈现照片上所示的伤痕。
“夏法医，你说像是自己所为，难道你认为这可能是凶手故意造成的假象？”萧枫问道。
夏洁点点头，说道：“死者脖子上的伤痕很深而且刀口平整，明显这一刀极快而且准，除了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林娜是千金小姐，她不可能有杀手经验。”罗桓说道。他林娜全身上下肌肉松弛，一看就是不常锻炼的人，这样的人绝不可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所以我才怀疑林娜并不是自杀。要造成这种形状的伤痕，只要凶手比死者稍矮，然后从死者背后快刀割下也可以做到。”夏洁接着说。
这时坐在最后一排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柳旭突然开口道：“你们这都是按照常理判断。我虽然不懂什么法医学，但我以前见过一个男子因为吸食****产生幻觉割腕刎颈的案例。”
“割腕刎颈？”罗桓一听这个词马上想到了林娜的情况。她也是既割了自己的手腕又给自己脖子来了一刀。
柳旭说：“那名太原籍的男子因为长期服食****导致出现幻觉，常以为有人要迫害他，一次趁家人不备拿水果刀割腕刎颈。当时他是一刀直接割断了气管和血管导致当场倒地不起。”
“后来他死了？”
“没有，经医生全力抢救还是捡回了一条命。据说他的气管被割开了一条一厘米长的口子，被送到医院时已有气泡进入体内。再加上颈部外伤面积很大能捡回一条命真是个奇迹。”
夏洁听后说：“刎颈导致的颈部外伤极易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死亡，其中血管断裂较之气管断裂来讲更为致命。当然气管和血管同时断裂的情况下，血污和食物残渣极易从气管进入气道造成窒息。所以一般来说刎颈自杀的死亡率很高。”
“既然如此，林娜会不会也是服用了****或者其他致幻药物产生自杀念头而自杀的呢？”
柳旭说：“国外曾经有处于催眠状态的人突然拥有异乎寻常的能力的案例。比如突然会讲一种他根本不知道的语言或者是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等等。如果林娜当时处于催眠状态，能够反常的拥有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和力量也不是毫无可能。”
听了柳旭的话，夏洁摇头否定道：“首先，我并没有在死者的胃里检测出奇怪的药物，其次通过催眠让死者拥有异于平日的速度和力量并不可靠。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凶手也不会轻易尝试，因为不确定的因素远远高于事情的成功几率。一旦催眠无效，很可能让死者察觉从而破坏整个计划。”
莫兰听后点点头，说：“的确如小夏所说，催眠这种方法风险过大，而且目前我们并未发现林娜受过催眠的直接证据。”
“也就是说她的死不是自己造成的？”罗桓问道。
“只是以常理判断，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很难是她自己所为，但有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发生也不是毫无可能。”
“如果说林娜颈部的伤口是凶手所为，那么她手腕上的伤口怎么解释？”
夏洁说：“脖子上的伤痕我不确定，但她手腕上的伤口确实是她自己造成的。”
“你能肯定？”
夏洁说：“虽然伤口是她自己造成的，但是她并不是为了自杀才划伤手腕。第一，她左腕的伤口很浅，根本没有割破动脉；其次，她手腕上刀口平整规则，基本成平行分布。一个要割腕自杀的人一般心情激动烦躁，所以造成的伤痕大多横竖不均，像这样平整的伤口只有在十分冷静的情况下才可能造成。”
萧枫问：“这么说，她割腕并不是想自杀？”
“那肯定是为了博取秦宇泽的同情。”罗桓说。
“秦宇泽？”
“就是第一发现者也是林娜的男朋友。”罗桓说着便将林娜和秦宇泽之间的事说了一遍。
听了罗桓的讲述，宁霜不禁皱眉说道：“又是辛苑？怎么血蝴蝶案中的每一起案子都与她有关？”
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心中都浮现出一个想法。
“你们都什么表情啊，难不成怀疑小苑是凶手？”罗桓见组员们一听到辛苑的名字都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忙说道：“九点之前小苑都在邵逸轩家，有人证的啊！”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啊！”罗桓又将他为什么会去邵逸轩家以及从那里会的的情况向众人说了一遍，“我这可不是护短，辛苑的确是血蝴蝶案中的重要人物之一，但案发当时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小陈，你马上去查一下。”莫兰对小陈说道。
在小陈离开办公室后，莫兰问夏洁道：“死亡时间是几点？”
“通过肝温和尸体的僵硬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18时到19时之间。据死者家属回答，在18时20分左右听到死者的惨叫，这与验尸结果相符。”夏洁回答道。
“她有杀人动机但并不符合作案时间。”
“说到杀人动机，如果排除辛苑，肖晓悦和凌夜三人，秦宇泽也有一定的杀人动机。”罗桓突然说道，“秦宇泽喜欢辛苑这一点毋庸置疑，林娜虽然是他的现任女朋友但他很显然并不是那么爱她。看到林娜欺负辛苑，他甚至还给了林娜一巴掌，如果在林家他和林娜发生争执一气之下杀了她也并不是不可能。”
“在女朋友家杀了女朋友？罗桓你可别忘了，当时林娜的父母就在楼下，就算他真的有这么做的胆量，他要如何在她父母赶上来之前离开房间并锁上门呢？”夏洁反驳道。
“比如他拿到钥匙出来锁好门，然后再趁从窗户进入内部的机会将钥匙放回去。”罗桓回答说，“他的口供中说他听到林娜在死前十分钟内接了一个电话，但我们查看她的通话记录，并没有发现她的手机上有案发当时的通话记录。也就是说，林娜接电话的那段很可能是秦宇泽编造的谎言，那段时间林娜根本没有接电话而是被他杀死了。”
莫兰听了罗桓的话后，说：“小罗，你的分析的确可以解释密室的形成。但是如果是秦宇泽杀的人，他的身上必然会留下血迹。即使秦宇泽穿了雨衣之类的东西，要在林娜父母赶上来之前处理掉染血的衣服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据林娜父母的口供中所说，他们也都听到了女儿的惨叫声。从一楼到三楼最多不过一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无法处理掉染血的衣物。”
“的确，秦宇泽也仅仅只是有动机，从时间上判断并没有作案可能。”萧枫对莫兰的推断表示认同。
“莫姐，一开始就将这次的案件作为凶杀案来处理是否过于武断了？目前还没有他杀的直接证据不是吗？”宁霜冷冷说道。
“虽然没有他杀的直接证据，但我们目前已经看出了许多他杀的间接证据。比如她手腕上的伤，如果一开始就想自杀不可能只是割出这么浅的伤口，而且她颈部的伤痕也显示出并非她自己所能为的迹象。”罗桓解释道。
“但我们也没有找出凶手密室杀人的手法不是吗？几个有动机的都被你们一一排除了嫌疑，现在难不成要说这一切真是那个红衣女人所为？”宁霜的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对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罗桓一拍脑门，道：“现场确实发现了印有血蝴蝶图案的卡片。”
“你想说明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说这一切是个女鬼所为不成。要是那个红衣女鬼要在密室中杀人确实易如反掌。”夏洁挖苦地说。
“诶诶诶，我们都是光荣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讲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不觉得羞耻吗？”罗桓说道，“现场发现了血蝴蝶的卡片，但这并不能表明这就是凶案发生时留下的。也有可能是林娜之前便收到了卡片。”
“那你说这个意义何在？”
罗桓没理夏洁，只是对着众人说道：“你们还记得我之前提到那张照片上的人都去过清平镇旅游对吧！”
众人点点头。
“我觉得那次旅游可能是个关键线索。据他们之前的班主任所说，他们在高二分科之后关系就疏远了，而他们旅游正好是高一下学期清明节前后。”罗桓接着说，“参加那次旅游的除了他们五人之外应该还有第六个人，理由我之前也说了。照片上的人现在是非死就是失踪，我认为凶手很可能就是当时同去的第六个人，至少这个人很可能知道凶手要杀害杜媛媛、何妍、林娜的真正动机。”
“你认为这个人可能就是红衣女人？”
罗桓点点头，道：“红衣女人是我们假定出来的一个凶手。不管林娜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其所杀，至少我们可以判断她的死与红衣女人是相关的。我推测，第六个人是凶手，她为了防止林娜把当年去清平镇旅游的细节泄露出去才出手杀了她。”
“嗯，小罗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杀人动机跟辛苑与林娜的冲突无关，那么小罗所说的动机就有极大可能。”莫兰说道。
突然，莫兰的手机响了。
“技术队有新发现。”
莫兰放下手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
“我们接到报案，距丽湾小区约五公里的垃圾处理站发现了一件带有血液的黑色雨衣。经化验证实雨衣上的血液是林娜的。”刘诗雅气喘吁吁地说着。从垃圾站回来又马上开始化验工作，她看起来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