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警官。”门口的两名警员跟罗桓敬了个礼。罗桓回敬了一下便戴上白手套走了进去。
站在林家的门口，罗桓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环顾了一下这栋三层别墅的大致形貌以及周围的状况。他发现这里位于丽湾小区的最深处，别墅后面便是宽阔的马路。小区内树木繁多，虽然安装了不少摄像头但很多都被树木的枝叶遮挡，目测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并不多。再看林家的这栋别墅，从样式上来看与小区内其他别墅无异，唯一值得注意只有阳台的设计。整个房子只有两个凸式不封闭的弧形阳台，阳台的旁边有两道排水管道。以罗桓先前在反扒队干过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房子是小偷最喜欢的类型，因为它不仅易于攀爬而且易于脱身。
“还愣在那儿干嘛，想偷懒吗？”夏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罗桓抬头一看，发现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三楼的阳台上。
还没到三楼，罗桓便远远看到小陈捂着嘴从上面冲下楼，然后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小陈虽然进队不久，但能考到这里在心理和身体方面都是经得起考验的，能让他吐成这样该是多么可怕的场面呢？罗桓想着，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唔……”看到现场，罗桓立即感到胃里一阵痉挛，一股带着酸味的液体一下子冲到了喉管。
“哟，老人家你可算上来了。”夏洁猛对着他的肩猛地一拍害得他喉咙里刚要涌出的酸液一下子又被震了回去。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罗桓这才缓过劲来。他再次看了看案发现场，不由得闭了闭眼。他当刑警的时间不长不短刚刚好三年，但这三年跟着莫兰也是见过不少凶杀案的。但是即便如此他看到这个现场仍然有些眩晕，不仅仅因为满地满墙的鲜血更因为地上死者的表情。她此刻圆睁着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失血过多让她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显得更加骇人。
自杀？
这是罗桓看到现场后做出的第一判断。因为他发现林娜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而她的右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粘着血迹。墙上的血迹应该是她割破颈部动脉造成的。但令罗桓不解的是，林娜的左手手腕上也有刀痕。这刀痕不止一条，像是她看到血液凝固而又特地再补上几刀似的。在她的身下是一大滩浓稠的血液，大概是时间原因，血液已经开始凝固，只剩下一片暗红仿佛一大朵盛放的玫瑰。
“怎么，你怕了？”夏洁再次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便走到林娜身边。
“怎么可能？”罗桓说这句话时感到自己气息很弱，这让他的话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在几个技术队的人取完证后，几名警员用白布将林娜的尸体盖住抬了出去。目送着林娜的尸体被抬出去，罗桓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寻起来。他在这房间里走了一圈，发现地面上满是陶瓷的碎片，碎片上沾着血迹，红白相间竟还有一丝诡异的美感。除了陶瓷碎片之外，落地窗前还有一大片玻璃碎片，看起来像是从外面打碎玻璃进来的。
“奇怪，不会没有啊！”罗桓一边找一边喃喃说着。
“你在找这个？”刘诗雅突然从罗桓身后走来，手上拿着一个装着一张白色卡片的塑料袋。
罗桓一见那卡片上的血蝴蝶图案，马上伸手想拿。可刘诗雅却将手收了回去让他扑了个空。
“诗雅姐，你干什么？”罗桓有些急，他现在只想快点看到卡片上的信息。
“急什么，卡片上又没字。”刘诗雅将卡片放在手里前后翻看了一下后便扔给了罗桓。
“没有？”罗桓接住袋子瞪大眼睛去看。果然，卡片上除了血蝴蝶的纹样之外什么也没有。罗桓记得之前印有血蝴蝶纹样的卡片上一般都有几句话，可这次这张似乎紧紧为了显示自己是红衣女人的身份才留下的。
咚咚咚……
罗桓一转身，看到萧枫正站在门外。他依旧一脸倦意，但一走进这个房间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他刚才在楼下负责安抚林娜的父母，知道现在才脱身上来。
“萧警官。”罗桓上前打了个招呼，可萧枫却理都没理他只是自顾在房间里查看起来。
罗桓知道萧枫这人有开启关闭模式所以也就没再理他也继续搜查起来。大约过了十分钟，罗桓和萧枫都来到了落地窗前，并几乎同一时间问道：“案发之时，这扇窗户是不是打开的？”
刘诗雅回答道：“不知道，具体情况你们得去问第一发现者。”
说着，刘诗雅便指了指僵在房间门外的秦宇泽。他此刻正呆立在门边，脸上表情木讷，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打击精神还没恢复过来。也许因为他穿着一身白西服的缘故，罗桓总觉得他像一具僵尸似的没有一丝活气。罗桓多看了他几眼，突然吃惊的叫道：“秦宇泽？”
“熟人？”萧枫和刘诗雅见状都有些吃惊。
“也不算，只是见过他的照片而已。”罗桓说着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快。他知道辛苑和这个人之间的事，也知道他当初让辛苑受了多么深的伤。所以，罗桓一直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家伙。
秦宇泽对罗桓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呆滞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秦先生，你是死者的男朋友对吗？”
秦宇泽机械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他还是能够听到罗桓他们的话。
“是你第一个发现的死者？”
秦宇泽再次点点头。
“请你把你是如何发现死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我们。”萧枫和罗桓都抽出随身携带的小黑本。
听到这里，秦宇泽略微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向罗桓和萧枫说出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从林娜为什么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最后他是怎么发现异状从窗户翻进去。
“你是从窗户翻进来开的门？”
“是。”
“你在楼下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从这里出去？”
秦宇泽摇摇头，说：“我到楼下时，没看到任何人从这里出来。”
“当时窗户是关上的？”
“嗯，窗户从里面上了锁，所以我只能从外面打碎玻璃进来。”秦宇泽回答道。
窗户和门都上了锁，这相当于是一间密室。
“你说你一直在门外，案发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秦宇泽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除了她在里面喊叫，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秦宇泽回忆了一会儿，说：“我听到有手机震动的声音，还听到她接了电话。”
“之后呢？”
“之后我就听到娜娜惨叫了一声。”
“从她接电话到她发出惨叫之间有多长时间？”
“嗯，应该有十分钟。”
十分钟？罗桓心想打了十分钟的电话接着就自杀了，这也太不靠谱了。于是便从刘诗雅那里要来了林娜的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之后，罗桓发现林娜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电话是秦宇泽打来的而且是在十小时之前打的。
“怎么了？”萧枫见罗桓脸色有些难看，问道。
“林娜的手机上并没有今天下午的通话记录。”
“不可能，娜娜的手机震动声音很响，我确实听到她手机响了并接了电话。”秦宇泽的语气很肯定。
“会不会是删了通话记录？”罗桓挠了挠头。
“不可能。如果她是被谋杀的，她根本来不及删通话记录。而如果她是自杀，她就更不会想到在死前删除通话记录。”萧枫否定了他的推测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删的？”罗桓继续说。
萧枫思索了一会儿，说：“这个假设的前提是确实有凶手存在。”
“你认为她是自杀？”罗桓有些吃惊，因为他怎么看怎么不觉得林娜是自杀。因为她的表情分明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试问一个自杀的人怎么会双眼圆睁露出那样可怖的表情来。
“不，我只是还没发现凶手如何从这个密室中逃脱的手法。”萧枫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血迹，说：“现场的血迹主要分布在地面，天花板和右面的墙上。从这一点来看，她当时应该是背对着窗户。”说着萧枫走到林娜死亡位置旁边的位置，拿出笔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下，“站在这个位置用力割断自己的动脉就能造成这种现象。”
“如你所说，这样的确可能造成墙上和天花板上的血迹。但这样你又怎么解释林娜手腕上的伤？”罗桓说。
“如果她一开始想到割腕自杀，但后来发现这个方法太慢，割了好几刀都死不了。于是才选择了刎颈这个死法。”
“如果她真的一开始在割腕，那么留下地上这么多血显然需要很长时间。而既然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血，她又哪里来的力气去自刎呢？要割自己脖子需要的可不只是勇气还要很强的力度，像她这样血能溅到天花板和墙上，说明她那一刀既快又准。一个失血过多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做到这一点。”罗桓马上反驳了萧枫的观点，“而且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血蝴蝶的卡片，这也就表示林娜的死与血蝴蝶案有关。她如果是自杀，那么血蝴蝶的卡片又是从何而来？”
“如果林娜是他杀，凶手又是怎么进入这个密室并从里面逃脱？”
被萧枫这么一问，罗桓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直觉告诉他，林娜的死绝不是自杀，但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密室的情况，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去解开。
能够轻松进入这个密室杀死林娜并留下血蝴蝶卡片，之后又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离开。能做到这点的难道是……
罗桓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身影。
晚上十一点半，血蝴蝶案专案组办公室。
办公室里，莫兰神色凝重地坐在办公桌前。办公室里，专案组的组员们也都个个心情低落。他们知道，林娜的死意味着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断了。
咚咚咚……
随着一阵敲门声之后，夏洁拿着一大叠文件走了进来。她先将文件分发给了每个人最后神情严肃地走到了最前面的白色写字板前。
“小夏，林娜的死因是什么？”莫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