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英汉见玉春没有上班,感到奇怪和不解,是她母亲病重呢,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思来想去,找不出答案,心中不安。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不觉一惊。莫非出了什么事?他再也坐不住了,和主任请了假,到玉春家看个究竟。
一进玉春家的门,只见玉春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她躺在床上,见英汉进屋,就想坐起来。英汉忙按住,问:“大娘,玉春呢?”
玉春母亲看着英汉,吃惊地问:“怎么,她没有在厂?昨天晚上根本没回来,我还以为工作忙离不开呢?”
英汉一听,顿时头大如斗,心不禁哆嗦起来,感到问题严重。急忙说:“没事,我回厂去找她吧,我还以为回家了呢。你知道齐学强家的住址吗?”
玉春母亲告诉了齐学强家的住址,英汉急忙坐车奔齐学强家赶去。
英汉到了齐学强家,只见他的父亲在打扫院子,急忙上前打招呼,并问玉春是否来过这里。老人告诉英汉:“玉春不会来这里了,她和我儿子分手了。听说她和别人已经订了婚,你还是到别处找吧。”
英汉问:“那学强在家吗?”
老人叹口气说:“没有,他每天像丢了魂似的,天天晚上出去,十点钟才回来,可今天晚上一宿没回,也不知在哪儿过的夜,到现在也没回来。”
英汉听了感到问题十分严重,无心再问,走上了回厂的路。他一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思索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希望玉春能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英汉边想边走不觉来到小炼钢厂。走近院中,向破房子一望,吓了一跳。只见门口吊着一个人,不仔细看,好像站在地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学强。只见他舌头吐出来很长,眼珠往外冒着,吓得英汉头发都直立起来。他忽然想到了玉春,他顾不得害怕,心里怦怦跳着走向破屋。刚刚靠近,一股人的血腥扑鼻而来,英汉感到不妙,往屋内一看,一下子惊呆了。只见一堆血肉模糊的碎尸堆在一起,胳膊大腿分别被割下,头上的肉和皮连头发全部被剥下,成了一个骷髅。肚子被剖开,五脏摊了一地,赤身裸体,惨不忍睹。旁边堆放着死者的衣服,英汉一看,正是玉春的衣服。
英汉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刷一下了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滚了下来。他捶打着自己的头,狠狠地抓着头发,绝望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真后悔昨晚没有来送她,使她送了性命。如果她走后,自己追她,肯定能把她赶上,也不至于遭此毒手。想到此,英汉悲痛欲绝,放声痛哭。
他边哭边望着血肉模湖的碎尸,突然,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跳起来跑到齐学强身边,像疯了一样,连拳头带脚,雨点般把齐学强的尸体暴打了一顿,直累得气喘吁吁,眼冒金花才停下手来。
这时,来了许多围观的人,有人提醒他:“你不要破坏现场,还不赶快去报警!”英汉如梦方醒,跌跌撞撞,奔火车站的公用电话亭跑去。
公安人员根据现场勘查,做出结论:这是一起情杀案,求婚不成,反目为仇,杀死女方,自己也畏罪自杀。验尸鉴定,死者是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轻女性。死亡时间与男尸基本相同,死在男尸前约一小时。地上有尖刀一把,是杀人的凶器。凶器上有男方的指纹。结论是,男方杀死女方后自杀。可是,有两点使公安人员不解。那就是,男方虽恨女方,杀死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扒光了衣服分尸!如果说他是一个性变态狂,分尸可以解释,那他为什么还要毁容,把面部的肉和头皮全部剥掉?第二点,所剥下的头皮和头发何在?现场一直没有发现。男子杀人后,在现场自杀,所以他不可能把这些东西扔得很远。可是,在附近找了很多遍,仍然没有结果。难道还会有第三者?可是证据不足,只有暂时结案。这些疑点容日后慢慢侦破。碎尸由法医拼接在一起,由家属领回。
英汉检查了玉春留下来的衣物,一切都在。只有送给玉春的定情物——“痴情豆”不知去向。英汉心想,这首饰玉春是一直带在身上的,这一点是肯定的。为什么没有呢?莫非齐学强看着不舒服扔掉了,他在附近草丛里找了很多遍,毫无踪影,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按照上级的要求,尸体应火化。玉春的父母死活不答应。考虑受害者来自农村,于是同意家属把尸体运回去。但必须晚上运,以免造成不良影响。
玉春的母亲本来就有病,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多次晕倒,导致病情加重,住进了医院。玉春的弟弟玉桥到医院照顾他母亲。照顾张家跑前跑后的,就只剩下玉春的父亲——张广林一个人,英汉不忍心,让张广林回老家料理丧事,主动提出运尸的事由自己来办。张广林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得按英汉说的去做。
英汉找到厂领导,请求用厂里的汽车把玉春的尸体拉回老家;厂领导考虑玉春是厂里的优秀工人,无辜受害,情况比较特殊,就答应了英汉的请求。
晚上八点钟,厂领导和一些玉春的生前好友跟随汽车,一起来到张家,向玉春的遗体告别。简单地开了一个追悼会,厂领导讲了话,默哀三分钟,挥泪告别。把尸体抬上汽车,然后大家回厂,英汉守护玉春尸体,跟随汽车,驶往柳塘村而去。
一路上,英汉躺在玉春身边,心如刀绞,想起前些日子那个下雪的夜晚,和她躺在小单人床上……可现在躺在身边的却是一具毁了容的尸体,怎不令人心碎。心里不停地想着,泪水不停地流着。他突然觉得玉春没有死,她正睡在自己的身边,汽车行驶中的颠簸摇晃,好像玉春在动弹。他轻轻地用胳膊搂住她的身体,想让她睡的安稳些。
早晨六点钟,汽车到达柳塘村。张广林在家已经安排好,预先买了棺材,很多本家及亲友早已在村边等候。车到后,把尸体装棺入殓,亲友乡邻无论长幼莫不失声痛哭。英汉穿了孝衣,爬在地上,想起玉春和自己的感情,想起自己丢失饭票将要饿死时,是玉春救了自己的命。如今,离自己而去,而且死的这么惨,怎不令人心如刀绞,他越哭越伤心,竟然当场昏了过去。
玉春的坟地,选在村东北方向,离村一华里远的乱葬岗子,埋葬后堆起坟墓。英汉回到家中,拿了一把铁锹在野外挖来了一棵茶碗粗的洋槐树,去掉树冠,栽在了玉春坟前。又在家中拿了菜山芋的块根,埋在四周。干完这一切,为玉春又烧了些纸钱,直到晌午,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