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知道是不是昼夜温差大的原因，第二天红叶病倒了，浑身乏力，一会儿像在油锅里烤，一会儿像在冰水里泡着。出门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像是几年里身体中积蓄的病毒全跑出来，你争我抢的群殴，都在抢地盘，都在争控制权似的，把红叶折腾的够呛，想着小虎子没人管不行，挣扎着爬起来找宇飞，托他照看两天小虎子。
宇飞看着有气无力的红叶，心疼地心都要揪到一起，又不好说什么，答应着，把她送回自己屋里照顾她躺下，又忙着想为她做些什么：“红叶，想吃什么？我开车出去买。”
红叶摇了摇头坐了起来，“不用，我不想吃。要不你带着小虎子出去随便吃点什么，这个孩子不挑食，不麻烦的。”
“你快躺下，小虎子交给我你就不要管了。我熬点稀饭给你吧。”
红叶没有回答，无力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宇飞用干毛巾帮她擦了擦汗，看着她沉沉睡去的脸，不由地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伊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承认。我说要回去不是刺激你，是想带你一起回去，告诉你薰衣草的花语你还听不懂吗？”可惜红叶什么也听不见。
夜深了，寒气逼人，和白天的温度相比真是两个世界。宇飞不放心红叶，帮她加了被子，看着她睡着了也没走，静静地在她床尾坐着，脑子里和伊瑶在一起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涌现出来。
红叶不知睡了多久，她的意识模糊，她不记得谁是红叶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苏伊瑶，她坐了起来，看见床尾有人，她认识，那是姐姐苏伊琰，她高兴地喊着：“伊琰，伊琰，你回来了！我好想你，我们去宇飞家砍竹子回来烧肉好不好，姐，你烧得肉最好吃了，我也学着烧的，就是怎么也没有你做的好吃，总是差了一点味道，我想来想去一定是竹子放少了，下次我放一堆竹子跟着烧。”
伊琰没说话，只是冲着她笑了笑，伊瑶仔细一看，是自己认错人了，不是伊琰是浩俊，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道：“浩俊是你啊，也不说一声。你找到秋芳没有？其实秋芳也很可怜，你不要怪她好不好？快打电话给她呀，打呀。”
奇怪，浩俊也不和她说话，“浩俊，你怎么不理我呀？哦，你不是浩俊，你是林谦？”
“林谦，不对，林总，我还是离开的好，我听懂你的话，其实我和你的看法一样，如果我是你也会这样做的，林语和谢宇飞很般配，不是同一类的人硬要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只是请你让我悄悄地走，等我走后你再告诉宇飞好吗？我只是想保留一点小小的自尊。”
“老太太，对不起，我答应你要好好照顾好宇飞的，只是现在有了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您不用说什么，我明白的，我走了。”
宇飞坐在黑暗中听得明明白白，脑子里像电闪雷鸣般震惊，伊瑶，伊瑶当时的离开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他真恨自己，谢宇飞，你这个笨蛋，眼盲心也盲，只是自私地想着不要拖累伊瑶，从来没有站在伊瑶的立场去想过问题，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生活的圈子和伊瑶是格格不入的，伊瑶承受了多少压力，怪不得她要走，她的真心旁人从来没看见。别人看不见也就算了，可是谢宇飞你也看不见吗？也是，如果不是伊瑶的离开，你一辈子也“看”不见。你这几年为找伊瑶所承受的痛苦和伊瑶当初承受的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伊瑶和她认识的人都说过话了，唯独没有和宇飞说，宇飞忍不住轻声唤道：“伊瑶，还有宇飞呢！”
“宇飞，宇飞，”伊瑶喃喃地念道，着了魔似的眼睛睁地大大的，望着黑暗中的一团影子，定神地望了好一会儿，宇飞也静静地看着她，他明白，伊瑶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下意识地看着。“哦，宇飞，你，你”伊瑶的眼里满满全是泪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伊瑶自己躺了下去。
宇飞从黑暗中走出来，帮她盖好被子，伊瑶闭着眼睛睡着了。大颗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我知道，宇飞在你心里。你想说太多却没有一句能说，其实你不用说，因为你想说的他全都知道。伊瑶，我带你去后院砍竹子好不好？砍一大堆，我陪你一起烧东坡肉，比伊琰做的还好吃，你做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红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她真想把一年的觉一天睡完。醒后发现原来是肚子饿醒的，如果不是饿了看这样子还能再睡。想着饿了才记起小虎子这一天是怎么过的，感觉还是轻飘飘的很乏力，不过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大声地喊道：“小虎子，小虎子。”红叶自认很大声，不过发出的声音却很小。
听到红叶的声音，美人跑了进来，跑到红叶的床头，两只爪子趴在床上，头伸了过来，闻了闻她，然后舔了舔红叶的手。红叶摸了摸它的头，问道：“美人，这两天谁给你弄吃的？小虎子呢？”美人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好像是在答复她，然后美人又跑了出去。
小虎子跑了进来：“伊，你醒了，我没淘气，一直跟着叔叔和美人玩呢。”
红叶无力地笑着：“小虎子真懂事，伊睡了一天了，明天就能好陪你玩了。”
“先别说大话，吃了饭再说。”宇飞端着一小锅稀饭走了过来，“来，吃饭吧。我熬了点稀饭，这是从家里带出来的小菜，你先吃点吧。别小看了我的小菜，这是我一路上最开胃的宝贝，来。小虎子和美人，你们先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宇飞装好了一碗饭放在桌上，红叶坐在桌前。
宇飞温柔的声音：“来，开动。”
红叶端起饭碗，脑子里不由地想起第一次劝宇飞吃饭的那个上午，也是稀饭和小菜，望着手里的碗红叶发愣，有些迷糊，分不清现在是哪里，自己又是谁。
看着红叶发愣，宇飞轻轻地推她一下，“红叶，快吃啊，饭要凉了。”
“哦。”红叶一惊，答应着。
小半碗稀饭下肚，却发现宇飞坐一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红叶问道：“为什么笑？是不是我吃得太急了吃相难看？”
“不是，只是看见你这样不由地让我想起伊瑶劝我吃饭的情景。也是白米粥和一些小菜，我闹脾气不肯吃，其实是看不见东西怕吃的时候把饭菜洒了一桌子，那才是吃相难看。可她却比我还瞎，弄得再乱她也看不见。”
“你怎么知道她看不见？”
“因为她从来没怪过我把东西弄脏。或者说她心里看见了，眼里看不见。”
红叶端着碗不动，宇飞说得轻描淡写，她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红叶快吃啊，你病刚好些，别吃凉的，来，吃些小菜。”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