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时代,现代化经济,工业革命,只是在祖国的东部及沿海地带,热火朝天,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虽然党的春风,在那边已经吹了二十年,但这中间就像隔了一座屹立千年的玉门关,将那些拂面暖心的春风,阻隔在千里之外。
这些苔藓一样的村庄,依然保持着应有的原始与狂野!
这里的天空,还是那么蓝,那么干净!云朵还是那么白,那么纯!
流传深远的故事,就像点缀在路旁,沟壑间的野花,神秘而朴素。
村里人们还是那么勤劳善良,憨厚之中夹着几分狡邪。
这个时候,村子里还没有流行出门打工补贴家用的习惯。相对而言,他们更喜欢白天种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晚上搂着自家老婆的细腰,看着自家的孩子,一天一天长大,过着他们幸福的小日子,但也有及格别胆子大,不甘平庸的男人,出门创荡一翻,赚些辛苦钱。
大部分中老年的爷儿们,在弯曲的槐树下,没用的石磨上打着扑克,又或者在土地上,划上数十道横七竖八的灰线,组成简易的棋盘上,用叶子和石子战斗着,杀的浑天黑地,人仰马翻;聚在家门口,纳着鞋底儿,嗑着瓜子的妇女,聊着东家长,西家短;在明朗的月光下,一群少男少女玩着老鹰捉小鸡,捉迷藏的游戏。{{这是印象中的村庄,也是我喜欢的童年}}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直到有一日,那辆曾经卷起狂风,挟着一路沙尘暴,十分嚣张的穿过乡路村道,威风禀禀的来到千家万户,也是如今,像只阴暗角落里的土鳖一般,慢腾腾,却依然妄想努力开出昔日风采的昌合车。
听着像那屋后,年迈的老牛走了三里路就吭哧,吭哧的昌合车,终于风尘扑扑的来到韩庄,来到老少爷们妇女的跟前,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他们抬起懒洋洋的眼皮,有些不屑一顾的看着那只趴窝的土鳖,和鳖头上牛角一般的喇叭,竖起了灵活警惕的耳朵。
他们并不关心什么国事,天下事?因为听了那也是白听。没有哪位领导俯首甘为孺子牛愿意倾听,这些在土地里刨食的蚂蚁,窝在心底的声音,胸中的呐喊。
他们之所以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暗中却竖起灵活警惕的耳朵,是因为每一次,看到这只土鳖的到来,听到喇叭内传出一位女生,娇滴滴的噬魂声。
她的每一次响起,都严重刺激着这群雄性体内的荷尔蒙,令他们那颗习惯了蓝天白云麦子,已经麻木的心,仿佛看到了某位镇长的女秘书,那双水汪汪,略带幽怨的眼睛,一开一合极富弹性娇嫩的红唇,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动;
这群当家做主的男人,每一次听到,从那喇叭里传出,镇长女秘书类似于娇喘的广播:各项巧立明目的收税内容,便颤抖着手在自家堂屋内翻箱倒柜,像一只猎犬搜寻被婆娘藏得严实的``毛爷爷‘‘。
看着自家男人,如此的激动万分。这些婆娘们骂着****的女秘书,骂着没出息的男人。
不管女秘书的声音多么美妙,多么动听!但听多了,也就腻了,况且她的每一次响起,都要从这些爷们儿身上割掉二斤肉。
所以,他们如今只竖起耳朵,警惕的听着。
看着这群对自己的到来,不屑一顾,一副“我是刁民,我怕谁”的嘴脸,做在昌合车内,夹着劣质烟,剃着板寸平头的司机陈小平,满面厌恶之色。他心里也明白,这些雄性刁民最近这两年,都学精了胆子也大了,不再被那娇嫩嫩的声音,所迷惑,不再被那些巧立明目的收税事项,及逾期不交的恫吓,所吓倒,竟隐隐生出一丝对抗之势,以至于自己也没有丝毫油水可捞。
看着这群闲得无聊的刁民,坐在车内的陈小平一阵蛋疼,心想虽然自己没有个一官半职,但好歹也是镇政府领导的代言人,应该讲几句什么?做好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前期宣传工作。
任务?自以为是某镇政府代言人的陈小平司机,清了清嗓子,拧开车门,一只脚快踏上墨庄土地的一刹那,他那并不是十分灵光的脑袋,却是灵光一闪,想到那个任务,那个要命的任务,那个十分骇人的任务!
那个一旦宣传出口,就将要被韩庄的老少爷们,巾帼英雄们的吐沫星子,活活淹死的任务!
陈小平的后脑勺处,突然无中生有般的刮起阵阵阴风。
‘嗖’的一下,‘‘啪嗒”一声,陈小平像见了鬼一般,缩腿,关车门,动作麻利,一气呵成。如此这样,他似乎才感觉到安全一些,然后点燃了一根烟,用粗糙的食指,轻轻的摁下连接喇叭,掉了一大片颜色的按钮。。
韩庄的人们看着司机陈小平,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招牌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变得像爬满苔藓的石头,更令人不解得是,他那一套缩腿,关车门,点烟像河里蠕动的泥鳅一样麻溜的动作,很是诡异!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沙哑,像被烈风吹动一树榆叶的声音,缓缓散开。
‘‘尊敬的广大农村朋友们,大家好!大家辛苦了!首先我代表镇政府,祝各位乡亲们心情愉快,身体健康,生活美满幸福!接下来我们今天只和乡亲们说那么一件事儿。在几天前,从市政府下达一份紧急通知。那是一份关于土地,关于收成,关于乡亲们的民生大计,关于子孙们将来生活是否幸福的千秋大业?所以希望大家认真听仔细了,不要激动,不要惊慌失措,然后坚决去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