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本是应该在梦乡了。太子府灯火也是熄得差不多了,仅有一间房中还透出幽暗的光,这正是白茜茜的房中。
不知是吹了什么风,白茜茜竟然邀请南宫雪柔前去闲谈一番。
南宫雪柔四处看了看,生怕有人听见她说话似的,确定四处无人,才静静收回目光,平静看着白茜茜和颜悦色道:“茜茜,你要记住,无论何时,发生何事,你都必须活下去!为了韩涟漪,你必须活下去!”
白茜茜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着实吓了一跳:“那是自然,我可是要年年都在丁香花盛开之际摘上些许给涟漪的呢。”
“好,记住,你的这句话。”南宫雪柔淡淡笑笑,韩涟漪是希望她能长命百岁,不论何时,都不能有轻生的念头。
“不过……你为何忽然说这些?”白茜茜疑惑看着南宫雪柔,总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大动听,“我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想要轻生呢?”
“小焱子他将来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他会有后宫佳丽,而你只能成为她们中的一个。切记不可有过多的争宠,小焱子不喜欢。你若因嫉妒而害了人,只会被他打入冷宫,你懂吗?”
“嗯,那也期待你的加入呢。”白茜茜笑着说,一把拉过南宫雪柔的手,“若他年我容颜已逝,望你能好好待他。”
“我?”南宫雪柔尴尬笑笑,觉得她在说笑,“你明知我喜欢的……”
“那只是你认为!”白茜茜松开她的手,无奈摇摇头,“雪柔,焱哥哥对你的情意,你真的就毫无感觉吗?”
南宫雪柔垂下眼眸,要说毫无感觉是不可能的,只是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罢了。她知道自己一颗心在尚墨卿身上,他便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叫尚墨卿远离自己。因为他也知道,若尚墨卿远离了自己,那么自己便会离去,永远离去,不再踏入太子府半步!这个结局可不是他想要的。
“可我……我……”南宫雪柔想说上几句开脱之词,却哑口无言,分明自己能说会道的,为何此时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样?”
南宫雪柔酝酿了许久,才想好推脱之词:“我并非人类!我们妖族没有你们人族所谓的三妻四妾!我们妖族只有一双人,相对携手看遍春夏秋冬!”南宫雪柔脸色大变,站了起来,“我与他……除非他能放弃皇位!”她回头看了眼白茜茜。
“放弃皇位是不可能的,但得到你也未必不可能!”南宫雪柔没有再回答她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出来吧。”白茜茜站起来,关上了门,而后回头看着黯然失色的朱焱,“她所说,你可听见了?”
朱焱眼中说不出的情绪,有无穷无尽的欲望,也有休无止尽的挣扎,甚至还有茫然的温柔:“听见了。
“那她与皇位你选哪个?”白茜茜无奈扶额,期待着他的答复。
“两者兼得!”朱焱说的分外坚定,皇位与南宫雪柔,他都要!
“你打算何时下手呢?这一年耗一年,你不过一介凡人,你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耗。”
的确,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一只要耗下去,必须速战速决:“一年,就这一年,不论怎样,我都要得到她!”
“你究竟为何喜欢她?”
“因为她答应过我的。”
南宫雪柔与白茜茜畅谈一番,便是不愿入眠,独坐在庭院内,手中拿着一朵绽放的芍药。回忆当初与他的点点滴滴,忽而忆起那件乞丐之事,才恍然道原来是他。
她不禁冷笑一声,反应有够迟钝。她顿时觉得,朱焱这个人许是比上官琪还恐怖。不论什么事,他都喜欢暗地里做!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他所说的:“好人你做,坏人我来。”
原来是这样,她在救人,而他在害人!
南宫雪柔无意瞥见朱焱从白茜茜的房中出来,原来所有的话,他都听见了。看来若不赶紧逃离,许是逃不掉了。
天未明,南宫雪柔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待天明时,她已失了踪影。朱焱寻遍所有房间,才想到快马加鞭直奔冷锋殿。
朱焱至此,胥朤早已在外恭候多时,只为了拒之门外。当即,朱焱便跪了下来,胥朤则是沉默走了进去。
尚墨卿则是去了叶府,找段慕川与刘岸蒙。
言幼珍与叶弘文对视一眼,而后淡淡一笑。所有的一切与计划的一样。
三人匆匆忙忙赶至冷锋殿。
酆都,黛芯默握着姜依凝的手:“他真的会那样做吗?”
“会的,他既然去了冷锋殿,那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所以,他一定会做的。”姜依凝笑着说。
朱焱跪在冷锋殿殿前,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后,胥朤走出来,丢了一把匕首在朱焱的面前:“你若敢拿匕首刺入心脏,我便劝说她回去,如何?”
朱焱当时什么都没有想,甚至都没有想到这可能会失去命!他只想着南宫雪柔回去,他就可以看见她了,可以天天看见她笑,日日听见她唤自己的名字。他拿起匕首,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刺入心脏,脸上因为痛苦而表情扭曲。
“再深点!”胥朤冷漠看着他。
朱焱松开匕首,将内力凝入掌心,一掌拍在匕首柄上,匕首凭借掌上传出的内力向里面刺进,将锋利处整个没入他的心脏。鲜血沾满他的整片胸膛。
此时尚墨卿他们才到,胥朤无可奈可叹了口气,用情至深处,命为何物,已是忘晓。
胥朤的确是将她叫了回去,并将朱焱受伤之事瞒着她。
尚墨卿一行人将朱焱带回叶家。刘岸蒙给他用了救命丹药,这可是他打算以后救自己的命用的,没承想竟用在了从未谋面的凡人身上,想想还是有些心疼。
“真是笨,居然真就刺入心脏,不能偏一点吗?”言幼珍在一旁念叨。
“他并不笨,只是傻。”刘岸蒙反驳言幼珍的话。
“有区别?”言幼珍毫不客气给她翻了个白眼。
“当然。”
“那你说说区别在哪?”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你等着……”
“我说你,不和我吵你就不罢休是吧?”
“我怎么就和你吵了?分明就是你说错了,怎么?还不让说。”
“我说错了?你倒是指出来啊!”二人的声音是比先前大了些许。
“就是错了,我只是暂时没有找出来,暂时没有!”
“别暂时没有了,你要是找不出来,就安静!”
“我只是……”
“闭嘴!”段慕川盯着拌嘴的两个人。
“滚!”刘岸蒙与言幼珍异口同声地对段慕川说。
“我们拌嘴,你有意见?”刘岸蒙问。
“就是说啊,你干嘛啊?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拌嘴友,你想怎样啊?”言幼珍附和着说。
“咳咳……”听见朱焱的咳嗽声,刘岸蒙与言幼珍闭了嘴。
尚墨卿担忧地扶起朱焱:“雪柔回去了,再过半个时辰,我们也回去。”
“好。”朱焱惨败的脸上看不见血色。
“墨卿,你觉得我那太子府适合种芍药吗?”朱焱突然问。
“芍药?”还没等朱焱说出原由,他已经知晓,“适合。”
她喜欢芍药,即使不适合,他也只能说适合。不过,这太子府的确是朴素了些,仅有一棵大树。若是种上些花倒也不赖。
“待我回去,便命人去做。”朱焱笑了笑,一想要满院芍药绽放,而她站在芍药中,定是一幅美不胜收的景象。
“好。”
半个时辰后,朱焱与尚墨卿回去了。
南宫雪柔一直躲在房中不见他。他无可奈何了。总不能破门而入吧?!身为储君,怎么可以呢?
南宫雪柔偷偷摸摸去了昆仑山。昆仑山四周长满仙草药,南宫雪柔在山脚踌躇了许久,才决定上去。
百草娘娘闭着眼睛正在打坐,南宫雪柔并未打搅她。就这样静候着她醒来。
时间悄然流逝,临近正午,百草娘娘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她似有意又无意说了句:“其实那人是谁,你心里早有定数。”
“师傅……”南宫雪柔欲要说些什么,却被百草娘娘打断了,“雪柔,所谓真相,你应该自己领悟。”
“可……”
“午时了,留下来吃饭吧。”当话语再一次被打断,她才知晓,这样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也便作罢。
妥协道:“是,师傅。”
百草娘娘以食仙草为生,先前,南宫雪柔拜入她门下那段时日,便是随着她食仙草。三番五次嫌弃这仙草难吃,觉得味道太过苦涩。的确是苦涩的。可百草娘娘却不理会,久而久之,她也不闹腾了,乖乖吃了下去。现在再来吃,竟然还有些怀念。
不过,倒也是得了仙草的好处,此时她已经百毒不侵了。当下只有一种毒能要她的命——情毒。
朱焱以为她还在府中,便唤人去叫她,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还不见有人回句话。那丫鬟便试着推门,才发觉门被锁上了。
丫鬟离去找到朱焱并禀明了情况,朱焱当即放下筷碗,紧张地跑了出去,一脚踹开了房门,里面空荡荡的。他竟有些焦躁不安,他害怕她再一次不辞而别。
此时南宫雪柔从门口走进来。
朱焱听见脚步声,焦躁不安一扫而过。他回头,一把捏住她的肩膀:“你去哪了?”
“你弄疼我了。”朱焱这才松开手,南宫雪柔走进去,坐在床边,“你们若无事,便离去吧……还有,小焱子,往后未经我的允许,不准踏进来一步!”
“雪柔……”
“走吧。”南宫雪柔招招手,意识他们离去。
其他人知趣离去,朱焱却关上门,一步步走近南宫雪柔。
“滚!”南宫雪柔站起来,对他怒吼。
“雪柔,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真的很喜欢尚墨卿吗?”
“是啊!或许往后又不喜欢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她回的是很无所谓,却很干脆!不留有一丝余地。
“这样吗?”朱焱失望地离开了。
南宫雪柔站在原地,摸着胸口,在说出那一句话后,仿若心上被针刺了好几下。
心里那个人是小焱子吗?
会是他吗?
可能是他吗?
不!不可能!
她是这样告诫自己的,绝对不能对他动情!
朱焱回到书房中,拿出书本翻阅。突然看见一句:窕窕淑女,寤寐求之。淡淡一笑,这说的不正是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