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罢麦,农活渐渐少了,庄户人家也渐渐清闲下来了。除了去麦田里看看麦苗的长势,薅去地里零星的杂草外,大多数男人会经常蹲在村中间的丁字路口,靠在墙上,抽着旱烟,晒着太阳,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闲聊。女人们会经常串门到某一家,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着里长家短的闲话。小孩子会在大孩子的带领下到处跑着找新奇事干,经常是吃罢饭就没影了,到吃饭时辰也不见回家。大人们也懒得管他们,真是自得其乐。
白三奶心肠好,人缘也好,所以院落里天天都是热闹异常,大家有时讲笑话的逗得人笑的人仰马翻,有时讲孩子的引得人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有时讲男人的勾的人羞红了脸,有时讲苦难史的弄的人潸然泪下。
一天早上,白家人吃罢红薯汤和窝窝头,白三爷照例去了村庄中央的丁字口听人家聊天,满房去了村南头的地里看麦苗长势顺便拔拔草,满仓跟着村里蔡老大学编竹器啦,满柜和满金两兄弟背着背篓去地头荒坡拾树枝割荒草啦,满秀则跟着白三奶学着做针线活,满荣跟着一群小孩不知道跑哪儿去啦。
这时,贺奶奶走进门来。贺奶奶和白三奶娘家是一个村的,两人年纪相仿,关系特别融洽,很能说上话。再加上贺奶奶的丈夫蔡元章和白三爷关系也可以,两家都是有小块土地勉强自给的自耕农。
今天,贺奶奶一晃一晃走进院里,没有径直坐到椅子上,而是步子轻快的进了屋门。贺奶奶和白三奶一样,从小就被母亲裹了小脚,脚只有一扎长短,走起路来身子不由得像风摆柳一样左右晃动。
她走到白三奶跟前,满脸堆笑,略显神秘的小声说到:“三嫂子,咱家满房的婚事说下了没有?”
白三奶正在刷锅洗碗,听到这话,便停了手中的活儿,“还没有遇到合适的!”
“听我闺女英子说,她邻居家春杏姑娘不错,中的话,我给你们说和说和。你看咋样?”贺奶奶接着说。
“中,你让英子好好打听打听,有没有啥大问题。满房大了,我正操着他的心呢!俺这家境你也清楚,庄户人家这差不多能过日子就行啦!”白三奶忙说。
“满房的事,我是一直操着心的!”贺奶奶说。
白满房今年二十了,这在乡村确实该说亲啦!如果说的晚了,别人就会认为不是娃娃有毛病就是家里穷说不起媳妇。时间长了,可就真的说不下媳妇了,只能打光棍一辈子。乡村里光棍的男人多的是,白满房是白家的长子,白三奶可不想让孩子打光棍,耽误他一辈子的幸福,更何况现在家里光景好多了,说个媳妇应该没问题。
满房这娃,忠厚老实,很擅长干农活,虽然年纪不大,农家活几乎样样都会,并且干的相当不错。人勤快,又听爹妈的话,所以很得白三爷的器重。尤其是白三爷有事不能下地干活时,经常是他带领两个弟弟去干活,有时弟弟们干的不好,他还学着白三爷的样子去数落他们俩,真有点儿长子如父的感觉。
他人长得很结实,只是个头没有二弟满仓高些,有人说,给他提亲,他还羞红了脸,说让爹妈看看,爹妈说中,他也没有意见。
这是白家第一场儿女大事,必须要办的差不多,体体面面的,好给下面的几个孩子树立个样子,让村里人能瞧得上俺老白家,这会让后面的几个孩子能顺利的结上亲。
老白家是村里的外来户,是白三爷成家后从黄中街迁到河庄的。黄中街里白家是大姓人家,有近三十户,占全街镇区一半左右。白姓人家中有豪门大户,也有小自耕农;有民团头子,也有贫苦百姓。白三爷家属中等人家,勉强自给,有田地二十多亩。当初分家时,白三爷要了离黄中街最远但地块最大的十亩。这块地离黄中有四五里,耕种很是不便,老大老二不愿意要。白三爷是小的,比较好说话,就要了。分家后,白三爷为了耕种方便,索性把家从黄中街搬到离地最近的河庄住了下来。当初很难,人是外来户,没人理睬,只在村庄外边搭了个简易窝棚住。过了三年,风调雨顺又加上白三奶勤俭持家,日子有了很大起色。花了二十块大洋从江庄富户的万老爷手里买下了村子中间的一块宅地,历经两年多时间陆续盖起了三间瓦房,两间东厢房,一间西厢房,这才算真正在河庄扎下了根。随后十几年,还陆续买下了黄中街三块地,总计二十七亩,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白三爷身体很结实,还会一点儿拳脚,人也很豪爽,乐善好施,所以人缘挺好的,在村里没人欺负。已经在河庄生活了近二十年,与村里大户小户也没有什么过节,邻里关系比较融洽。白三奶天生心肠软,见不得别人落难,总爱接济穷人一点儿破衣裳烂鞋什么的。每当农忙季节,过来打短工帮忙的人总是很多,不只为白三爷给的工钱稍微多一点儿,不只为白三奶的饭菜更可口一些,主要是奔着老白家待人亲切和善,干着舒心些。
贺奶奶乐呵呵的穿针引线,为此还回娘家了三次,告诉女方父母老白家是多么的殷实,白满房是多么的能干,说的女方父母心花怒放,双方父母都答应了这门亲事,白三奶为了仔细起见,专门要了女方的生辰八字合着满房的生辰八字一块儿交给了村里的阴阳先生宋未羊,让他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定了下来。
宋未羊是河庄方圆十里地区有名的阴阳先生,据他自己说,他会算八字相吉日,会看面相预未知,还会看风水找阳宅**。反正是吹的非常神乎,十里八乡都会找他算卦。他经常在农闲十分,打扮成道士模样,身穿印有阴阳八卦图的深蓝色衣服,身背一个装有罗盘、黄符的旧布包,游走于各个村庄,为人们招吉纳福。不过,只有富户经常请他,穷人是很少请的,因为是要花不少钱的。
白三奶这是想讨个吉祥,为家里过得更兴旺求个心安。原本白三爷就不让请,怕花钱,说只要到了年关都是好日子,算那干啥!但还是拗不过白三奶,就依了她,毕竟这是第一桩亲事。
亲事就定在腊月十二。
还没有进入腊月,白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啦。
白三爷和满房、满仓、满柜三兄弟忙着修缮装饰庭院。先把院里西厢房旁边的牲口棚子重新搭建了,把里面粪坑出干净,不然气味太难闻,然后拉到地里撒了充当麦田追肥,以前是开春后进行,现今只好提前啦!接着把院子的厕所砌高了些,里面重新撒了一层生土,主要供女人们使用;在院门外有新建了一个厕所,让男人们用。紧跟着,为了墙面好看些,活了泥巴掺了些短麦秸,把房子和院墙的外墙抹了一层批灰。最后,又把西厢房的杂物搬出来,让兄弟几个从正房的西屋搬出来住进西厢房。正房的西屋腾出来做成满房和春杏的婚房。到这时,白三爷突然觉得,孩子们大了,房子显得紧张不怎么够用了。折腾好这些活儿,累的四个壮劳力腰都快要断了。看着修整一新的家,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满金和满荣二人,依旧劈柴和捡柴,办喜事,人多需要柴草量也大,必须宽捋窄用,尤其是木头柴用量大。
白三奶和满秀二人,忙着拾掇粗细粮食,磨面,蒸馍;还要去黄中街上给新娘子春杏姑娘和满房做两件新衣裳,新被子。娘俩儿整天忙忙碌碌的,才把这些事情勉强做好。
腊月十一那天清晨,天蒙蒙亮,白三爷和满房、满仓两人套上牛车,拉上新娘的新衣新被和一个大红木箱子,向亲家所在的杨家庄走去。
杨家庄在河庄的东边,顺着村南头的大路一直向东,过两个路口再向南走,就到了村庄的西头。大约五六里路,白三爷爷儿三个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找到了春杏家。
杨春杏家在杨家庄的西南角,紧挨着英子婆家,很好找。春杏家是只有五亩地的小自耕农,仅能勉强糊口。家里只有三间土坯瓦房和一间厨房,有一个大院子,没有围墙,也没有院门。看样子日子过得有点儿紧巴。
走进院子,太阳已经偏南,晒到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杨二爷看见来客,忙走出屋子,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刚走下车的白三爷。满脸堆笑的说,“来的挺早的,冷不冷,快进屋来。”
“不啦,咱先把车上东西卸下来抬屋里吧!”白三爷应道。
满房和满仓两兄弟专拣重的抬,白三爷和杨二爷也象征性的拿了一件小物件进了屋。只一会儿功夫,便搬完了,其实也就是几样必备的生活用品。白三爷又招呼兄弟俩把牛车拉到院子里,车把用绳子固定在一颗老榆树上,牛栓到门口的椿树上,可以不时用眼睛瞟上几下看着,这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呀!
忙活完,兄弟两个走进屋里,杨二爷起身招呼春杏搬把椅子过来,让他们坐。满房第一次看到春杏和老丈人,显得很是拘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不自在,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再看春杏姑娘,早就羞红了脸,放下凳子,便逃也似的走开了。只有满仓显得落落大方,坐在父亲身边,静静地注视着两个大人在交谈。
中午吃了碗白面条,春杏妈特意在里面还放了伴有香油的芝麻叶,大家吃的很开心。饭后,白三爷爷儿三人便起身要回家,杨二爷知道他们下午还有事要做,没有挽留,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庄外面的大路上,白三爷几次让他回去,他也没有,目送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杨二爷才转身回了家。
回到家,白三爷便把蔡元章请过来主事,安排布置明天大喜日子的流程,人员的分配,以及招待客人用到的桌凳。接着去院子查看酒宴用菜准备情况,还问问万长贵,是否缺少什么。最后把满柜叫过来,询问该送喜帖送到没有,客人有没有特殊的交待。忙来忙去,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近几天,白三爷请了村里的做菜能手万长贵,长贵是个热心肠,乐善好施,全村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并且长贵还会做一手好菜。这几天他一直在院子里忙着收拾食材。只见一盆一盆的装着切好的萝卜片、土豆丝、葱等菜类;一筐一筐的装着油炸的丸子、果子、油条等菜类;还有背笼里蒸好的花里卷和少量白馒头。
突然,白三爷用手一拍自己的脑袋,嘴里喃喃道:“看我这记性,怎么会忘记这件事!”然后,冲着屋里大声高喊道:“满房,你俩快出来!”
满房和满仓屁股刚落座,听见爹在大喊,赶忙窜出屋子,跑到爹的跟前,“爹,啥事?”
“赶紧把牛车收拾收拾,明天接亲待用。”
这一下提醒了大家,于是,全家人顿时乱作一团。满房和满仓刚把牛车卸下车轮搬到屋里,现在还要重新把车轮装好。满秀和白三奶赶忙端了一盆水过来,冲刷车架上的泥污。满柜急忙从屋里抱出刚从集市上买的一张卷好的大苇席。满金到处去找刚劈好的那捆竹篾。最奇的是满荣,一看全家人都在忙活,本来想出去找邻居小兰玩的,站着不动了,怕爹妈训斥。
牛车经过冲洗,很是干净,满秀连车轮都擦了呢!白三爷先往车架上绑上竹篾充当龙骨;接着把新苇席盖上,用绳子仔细的把它们固定好,用手晃了晃,挺结实的;车棚算是搭起来了。
满秀从屋里搬了一把红漆椅子放进车棚里,白三爷怕晃动,又用铁丝固定在车架上;白三奶从屋里拿出红布,罩住车棚的前面和后面。
就这样,一直忙到深夜,迎亲的婚车终于布置好了。一家人简单喝了碗红薯汤,就浑然睡去了。但是,白三爷和白三奶听着孩子们香甜的鼾声,怎么也睡不着,东想想西想想,总怕出什么差错。白三奶夜里还起来了三次,主要是不放心院里的东西,尤其是桌凳、牲口和婚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不知不觉,就听到村庄的公鸡打鸣声了。
五更天,天依旧黑黢黢的,白家人都起了床,开始忙着迎亲的事。
不一会儿,主事人蔡元章来了,厨师万长贵来了,帮工万长福和他的三个儿子也来了。白三爷招呼他们一一落座,给他们一人沏了一碗茶。商量着如何迎亲的事。顿时,白家偌大一个院子便装满了人,人头攒动,谈笑风生,打破了这黎明前寂静夜空。
这万长福,和白家住的比较近,只隔了蔡老三一家,平日里,白家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万长福父子四人总会主动过来。万长福是老实巴脚的贫苦农民,当初他家有十来亩地,能勉强度日的,他爹怕他家绝后,借了万老爷家的高利贷,总算给他娶了个媳妇。但是,过了一年又一年,利滚利,越来越多,怎么也还不上,最后只好把自己的十来亩地给了万老爷,算是低了债。没有地的万长福,只好帮万老爷家种地生活,为了多挣点儿,农忙时节,也会到白三爷家打打零工。白三奶是个热心肠,见不得他家落难,青黄不接的春天,总会接济他家一些口粮。就这样,万长福与白家人既熟又亲,关系非同一般的。
他的三个儿子,也不小了,至今都还没有成亲。大儿子文书和二儿子文武都二三十了,早过了娶媳妇的时间。由于日子过得紧巴,至今没有人给他俩提亲,看样子要光棍一辈子了。万长福现在不停地干活,就是想赚几个钱好给小儿子文兵娶个媳妇,来续续香火。
今天的婚车,蔡元章就安排给他了。万长福赶车是一个好把手,经常为村里人打发闺女接媳妇。不仅车驾的平稳,而且熟悉婚事的流程礼仪。这次安排他再合适不过了。他的儿子们身强力壮,挑喜担,个个脚底生风,担子又平稳。因为和白家关系亲近,长福父子四人格外重视,早早起了床,喂饱了牛,又多给牛吃了一瓢豌豆料。接着,开始套车,特意查看了新车棚的竹龙骨和苇席是否结实,看没问题,才招呼满房上车。他的三个儿子跟在牛车后边,一行人在暮色中向那新娘子所在的杨家庄出发了!
刚到杨家庄村口,天已经雾蒙蒙的,远远地看到几个人立在那里。听到牛铃声,便循声朝这边望去。牛车越来越近,他们已经确信是白家的接亲婚车,便满脸堆笑的迎上前来。长福看这阵势,估计是老白家亲家,便赖紧牛缰绳放满了车速,招呼坐在车里的白满房。满房撩起红布帘一看,忙跳下车来,朝着来人快走而去。“爹,您咋跑这么远哩!”“不远不远。”来人中就有他的老丈人杨二爷。杨二爷今儿拾掇的挺精神的,一身新棉衣,还罩了深蓝色的褂子,脸上的胡须也规整的棱角分明,面色红润,堆着掩映不住欣喜,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一行人走进村里,村里马路两边沾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乡亲们。杨二爷走在前面,满脸堆笑的向大家打着招呼,邀请大家到家里吃喜酒,大家也都向他贺喜祝福他结了一门好亲家找了一个好女婿。
牛车进了杨家的院子,人群也涌进了院子。杨二爷便高声向屋里喊道:“春杏妈,杏儿穿好了吗?满房已经来了!”“快了!”不一会儿,穿着红衣裳盖着红盖头的春杏在妈妈的搀扶下走出来,满房忙走过去,春杏妈眼泪汪汪的在春杏耳边又说了几句悄悄话,“去了婆家,人就大了。要孝敬公公婆婆,要照顾好满房,人要勤快不能懒,这样才能招人喜欢。”春杏也满含眼泪的点了点头。然后母子俩走向满房,春杏妈也对满房说了几句话,“春杏是个实诚闺女,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多包涵。你俩要好好过日子!”满房憨厚而又腼腆的点点头。就这样,满房和春杏一起上了牛车。小院里突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人群也突然躁动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这是庄稼人难得的笑容。在这鞭炮声中,在乡亲们的祝福声中,长福驾着牛车缓缓地向村外驶去,留下了目送的人群依然矗立着久久不愿散去,人们依然在喜悦又亲切的谈论着,好像这一喜事就是自己驾的喜事一样。这就是民国时期的乡亲,那么的朴实,那么的友好,那么的容易满足!这样简朴的婚礼,却感动着无数的生活极其困苦的乡亲!
长福赶着牛车欢快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旁可见一棵棵高大又挺拔的白杨树,慢慢地向车后移去。车上没有人说话,车后挑夫也默不作声,四周只听见车轮碾过霜冻的坚硬路面发出的咔嚓咔嚓声,还有长福偶尔抽打黄牛发出的清脆的鞭子声。
大约一个时辰后,车便到了河庄的村南路口,只见村头远处站满了看热闹的乡亲。长福拉了把缰绳,牛车立马慢了许多。这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看,新媳妇来了!”人群立马乱了。最先跑来的是小孩子,他们发疯似的,嘴里“嗷嗷”的叫着冲向婚车。用那双冻得红肿的小手不停的拨弄着牛车车棚前后的红布帘,用那贼溜溜的眼睛争先恐后的向帘子里面的新娘子怯怯地瞄去。女人们叽叽咋咋的说笑着,三五成群的向牛车跟前簇拥,脖子伸的老长,总想一睹新娘子的芳容。男人们默默地站着,笑眯眯的看着婚车由远及近又驶向远处,抽着烟,脸上微露着一丝淡淡的喜悦,偶尔与人说上一句,烟锅咻忽亮一下,表明了站立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就是我们内敛可爱的乡亲!只有在这样的场合才能忙里偷闲的放松一下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
车子在人群的簇拥下缓慢地挪移着,终于到了老白家的院门口。伴着激烈的鞭炮声,一对新人下了车,慢慢的向堂屋里坐着的白三爷白三奶走去。主婚人是蔡元章,他引导着新人,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夫妻对拜。简单的程序过后,新人便被带进婚房里。这时,不时有小孩子趴着门框突然探进一个个小脑袋,又赶忙收了回去;还有恶作剧的会把前面的小孩猛地推进婚房,那小孩进屋后吓得猛然往回跑,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屋外的院子里,院子外,以及各个房屋里,便拉开了桌凳,按照一张八仙桌四张条凳摆放整齐,准备迎接着远近亲戚和村里乡亲前来吃宴席。临近中午,十来张八仙桌已经在蔡元章的认真安排下,按照亲戚的远近,地位的高低,年龄的长幼,坐满了。其中有一桌,专门安排了很少参加村事的本村大财主万老爷坐了主席。大家吃了老白家的四素四荤八菜的大餐,还吃了白面馍,喝了白三爷敬的杂粮散酒,都很高兴,一直吃得盘干桌净,方才涨红着脸酣然离去。
直到送走了所有乡亲,这场简单的婚礼才算圆满结束,剩下的是人们嘴边对白三爷的赞美声和对美食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