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那好闻的香气令她筋骨酥软,也似喝醉了一般。
有脚步声传来,玉奴循声望去,看见同琉白一同喝酒的男子走了进来,抱起了她。
“小东西,你醒了?”男子顺着她的毛抚摸着,虽然舒服得很,可玉奴竟觉得有些恶心。
“你这毛皮倒是特别,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红色毛皮的狐狸,这样的色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了。”男子贪婪地摸着她的毛,眼睛里看见的,是亮闪闪的金银。
玉奴愣住了,此人刻意接近他们,原来是不怀好意,怪就怪在琉白掉以轻心,这下可好,他二人就要命丧黄泉了,可琉白却酩酊大醉,做着他的美梦。
玉奴急得满头大汗,可身上确是没有一点力气,连反抗都做不到。
男子提着她,狰狞无比的脸在她面前晃了晃,摸出一把银光锃亮的刀来。
玉奴吓得浑身不住颤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一点点逼近,抵在了她的喉头。
临死之前,玉奴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回头看着琉白,最后一眼,她要看见的,是琉白。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一团灰白色的烟雾竟从窗外飘来,将凡人男子整个笼罩在里面,凡人男子慌乱地喊叫着,手中一松,玉奴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苍青低头笑看着她,大手一挥,凡人男子的魂魄已然出窍,漂浮在苍青掌上,苍青拈起它,送入了口中。
他竟吃了这人的魂魄!
玉奴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感觉到了玉奴的害怕,苍青很是好笑:“怎么,玉奴你难道没有吃过凡人的魂魄?”
“自然是没有吃过,”玉奴严嫌地看着他:“凡人的魂魄,想想就恶心,你怎么能吃得下去的?”
“狐妖一族的修炼全靠吸食凡人精元,不吃人魂魄怎么能成仙呢?”苍青眯着眼打量着她,嘲笑道:“怪不得你仍是这么小,这样下去,你永远也长不大的。”
玉奴白了他一眼:“琉白从不让我吃人魂魄,他知道我不喜欢。”
苍青哑然失笑:“他竟不让你吃人魂魄?可是他自己不也是靠吸人精元才有了化身凡胎的能力么?”
玉奴撇过头去:“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好好好,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若一辈子都是只幼狐的模样倒也挺可爱,我很喜欢。”苍青伸出手指在她颈下挠了挠,惹得玉奴身上一阵酥麻。
玉奴从苍青身上跳了下去,跑到琉白身边,推了推他:“琉白,快醒醒,快带我回家,我讨厌苍青。”
琉白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
苍青抱着手臂倚墙旁观着:“没有用的,他喝了那么多醉仙酿,没个三两天是醒不过来的。琉白小王爷素来海量,没想到也会有一醉不醒的一天,哈哈!”
玉奴瘫坐在地上,她第一次来到凡世,不认得回家的路,倘若琉白一直不醒,他们岂不是一直都回不了家了?她急得差点哭出来。
她扭头看了看苍青,眼睛滴溜溜一转,跑到了琉白脚下仰头望着他:“苍青小王爷,劳烦你带我和琉白回家。”
苍青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若是送玉奴姑娘回家,苍青乐意效劳,可是这琉白……”他皱了皱眉:“他素来不喜欢我,若知道我不仅见到了他酒醉的模样,还把他从凡人的刀下救了出来送回了家,他定会要了我的命的!”
玉奴的眼泪这回真的掉了下来:“可是我不知道回重阙楼台的路。”
“哎呀,玉奴姑娘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你掉眼泪了。”苍青面上故意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这样吧,你若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倒可以勉为其难带琉白回去。”
“什么条件?你说,我答应你。”玉奴迫不及待地道。
苍青满意地笑了:“怎么,玉奴姑娘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条件?”
“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玉奴道。
“好!我就喜欢玉奴姑娘的爽快个性,”苍青抱起玉奴,柔声道:“来,我们回家。”
他遁作一缕灰白烟雾,卷过依然酣睡的琉白,瞬间没了踪影。
只眨了眨眼睛的功夫,他们已回到了重阙楼台。
玉奴道了谢,便要拖着琉白进屋去,苍青唤住她:“玉奴姑娘,别急着走啊,你还没答应我的条件呢。”
玉奴扭过头来,问:“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苍青笑道:“今夜子时,我在府上恭迎玉奴姑娘,请务必前来。”
说完,还不等玉奴回答,他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玉奴对着空气狠狠瞪了一眼,拖着琉白进了屋。
当晚子时,尽管不愿,玉奴还是如约去了苍青府上。
大门是开着的,玉奴径直走了进去。苍青的府邸不像琉白的府邸装饰那么华丽,处处布置得雅致,有浓浓的书画气息散发出来。玉奴摸索着来到后花园,苍青正卧在湖中央的一方大石上,赏着月亮,月华如水般洒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如同刚刚沐浴而出,慵懒而闲时。
“玉奴姑娘如约而至,苍青很是高兴呢。”
苍青轻轻挥手,玉奴的身体已瞬间腾空,飞入了他的怀里。
“哎呀!”玉奴轻声叫着,就想从他怀中逃离,无奈自己没有长大,仍是一只幼狐的模样,苍青轻而易举便将她捧在手里,她逃脱不出苍青的魔掌,只能乖乖地卧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要我来是做什么?”玉奴直截了当地问他。
苍青笑看着她,眉眼温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苍青对玉奴姑娘仰慕已久,无奈玉奴姑娘一直不愿长大,自然也就无法幻化人形,所以苍青今日就是想一睹姑娘成人后的真容。”
说完,他狡黠一笑,像是吃定了玉奴似的。
“不要!”玉奴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回绝了:“我不要吃人的魂魄,这样小小的很好。”
苍青道:“你以为琉白就不想看到你成为人时的模样吗?”
“他说他不愿让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哼!”苍青冷哼道:“口是心非。狐妖一族,若不吸人精元,如何修仙,更何况,你是火狐,血统高贵,若不成仙,岂不辜负了上天的眷顾?”
玉奴愣了愣:“琉白真的想看我成人的模样?”
苍青颇觉好笑:“他是个男人,自然会有这种想法。”
玉奴沉思了良久,缓缓道:“那好,我愿意吃人的魂魄。”
苍青满意地笑了,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玉奴起先拼命挣扎,可当口中有绵软如烟雾一般的东西进入后,她便不动了。苍青将身体里残留的凡人魂魄送进玉奴口中,静待着她的变化。
玉奴害怕极了,紧紧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了,她像是飘飘欲仙,眺望着九重青天,这种俯视天下的感觉令她感到舒服。
苍青亲眼见证着玉奴变化为人的过程,这只小巧玲珑的火狐在她怀中蜕变为凡人少女,妩媚的面庞惊若天人,重阙楼台中任何一只狐狸的美都不及她半分,更令人惊奇的是,她身上非但不带丝毫妖气,反倒有几分仙气,苍青看得痴了,禁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
直到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玉奴这才神智清醒起来,一把推开了苍青,脸却已红了:“你做什么?”
苍青一脸玩味:“玉奴姑娘,你好美。”
玉奴打量着水中的自己,那里面的女子也好奇地打量着她,玉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了那水中的女子就是她之后,禁不住发出一声欢呼。
“原来可以化作人形的感觉竟是这样好!”玉奴兴奋地看着苍青,眼中神采奕奕。
苍青抬手拂去她额上的发丝,笑道:“玉奴姑娘,你慢慢就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玉奴站起身来,道:“小王爷,我要赶快回家,我想让琉白一醒来就看到我的变化。”
苍青皱起了眉:“玉奴姑娘,苍青有一事想问。”
“你快说!”玉奴催促他。
“琉白在你心中是何地位?”
“他……”玉奴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果然,苍青心想,还是被自己猜中了,玉奴心里有琉白。
苍青神情变得严肃了:“玉奴姑娘,琉白是你的兄长,你们若相爱,是不会有未来的。”
玉奴小脸一扬:“我和他两情相悦,与别人有何关系?”
“玉奴姑娘,我们虽生而为妖,却也脱离不了世俗的。”
玉奴的眼睛黯淡了下来:“我不想和你说这个,我要回家。”
苍青伸手拦住了她:“玉奴姑娘,苍青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直至你羽化登仙。”
玉奴瞪眼看着他:“我不要羽化登仙,更不要和你在一起。”
“玉奴姑娘,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苍青似胸有成竹:“以后每夜子时,都请你来我王府一坐,这是我的要求。”
玉奴圆睁着双眼,怒不可遏:“你今夜让我来不是想看我变成人的样子吗?我变给你看了,所以你这个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苍青道:“我只说了今夜邀姑娘前来只是为了一睹姑娘芳容,可并没说这就是我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请姑娘夜夜子时前来府上小坐片刻,若姑娘不答应,可就成了言而无信了。”
“你!”玉奴怒视着他,一甩衣袖,化作红烟遁地而去。
苍青留恋地嗅着她身上残留的味道,轻声道:“玉奴,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
玉奴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琉白,可是奇怪,房间里已没了他的影子。
奇怪,难道琉白已经酒醒了?玉奴正想着,身子便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琉白身上熟悉的气息传来,玉奴舒适地靠着他,安静了下来。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玉奴,真的是你吗?”琉白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玉奴握住琉白放在她腰间的手,笑道:“自然是我,琉白,我这个样子你可喜欢?”
琉白低头吻上她的头发,柔声道:“喜欢,我好喜欢,玉奴,你好美……”
原来苍青说的是真的,琉白真的喜欢她化作人的样子,玉奴心中有一些欣慰,还好她听了苍青的话。
琉白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玉奴,你吃了人的魂魄?”
玉奴有些慌张:“是啊,那个姓董的人要杀了你我,情急之下,我便吃了他的魂魄,琉白,我不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