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不是没有生命现象,“无我”不是否定现象界的生命现象,这个生命现象是客观存在的,我们没有解脱的话,一期一期的生命一直在流转,这是客观存在的,所以无我并不是否定生命现象本身,而是破除对于生命现象执著而产生的错觉,真正要破除的是错觉,破除我们对于生命现象执著而产生的一种错觉。能够彻悟心的本质就会了解,每一个有限的当下都是无限的,每一个有限的当下都是无限,这个就是开悟的禅师的境界,就是生命智慧的开启。
佛陀曾经也说过一个寓言来彰显智慧的重要。
佛陀说,掌管智慧、财富和幸福的三位神,他们原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有一天他们三位神为了争论谁的本领最大而争吵起来了。
幸福之神就说:“当然是我最重要,我的本领最大了,如果一个人智慧如海、财富如山,但是一生之中却是多灾多难,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幸福的日子,那他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财富之神又说了:“如果一个人穷到饭都没得吃,他空有满腹的智慧,幸福又在哪里呢?可见我最重要呀。”
智慧之神就说:“你们两个当然都很重要了,但是如果一个人家财万贯、无灾无难,却是一个傻子,一个很愚笨的人,那他的生命就比那些人生充满了各种挫折的人要更加可悲得多,可见智慧是最重要的。”
三位神各说各有理,一时也分不出高下,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一位农夫正在耕地,财富之神就建议:“这样好了,我们拿这个人来做一个试验,比一比看我们谁最重要。”说完以后,财富之神用手一指,这个农夫的犁马上就犁到一口大缸,缸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突然之间得到这么多的财富,这个农夫一下子就迷失了心智,呆在那里发呆,呆了半天。
之后这个农夫就想:我突然之间得到这么多财富,官府一定会怀疑我这些钱财到底从哪里来的,亲戚朋友也一定会争先恐后跑来向我借,借或者不借都不好,甚至于坏人、强盗也会来打主意、来偷盗、来抢夺,那我就没得安宁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不如搬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居住,那样我就会幸福。所以这个农夫就丢下他的犁,放弃他的土地,带着那一大缸的金银财宝跑到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城市里面定居下来了。
意外成为富翁的农夫在陌生的遥远的城市并不快乐,因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很有钱,所以也不需要去干活,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每一天都是无所事事地、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发呆。
这个时候幸福之神就说:“你们看看,财富之神赐给他那么多财富,并没有令他生活得更美好呀,还是换我来试试吧。”幸福之神就用手一指,这个时候恰好就有一位端庄的少女走过农夫的窗前,两个人非常愉快地交谈,并且一见钟情。很快农夫就托媒人向女方的家长提亲。
女方的父亲看到这个农夫老实可靠,而且有大笔的财富,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并且很快就举办婚礼了。在婚宴上,少女的父亲就观察注意到这个女婿总是不大说话,常常就坐在那里发呆,所以这个父亲就后悔了,他心里面就想:哎呀,这个人虽然很有钱,但是却是一个傻子,怎么能够配得上我的女儿呢?我女儿这一生不就毁了吗?不如今天晚上把他杀掉,然后谋夺他的财产,再找一个聪明的小伙子来做我的女婿。
少女的父亲这样想的时候,财富之神觉得无计可施了,因为如果继续赐给这个农夫更多的财富,只会加速这个可怜的农夫的死亡。幸福之神也觉得毫无办法,因为对一个有钱的傻子来说,幸福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两位神都觉得无计可施了,所以他们就一起去找智慧之神来救救这个可怜的农夫。
智慧之神用手指一指,这个农夫马上就有了双倍的智慧了,他的气质马上就提升了,只见他从容淡定,站起来说:“尊敬的岳父、岳母,尊敬的父老乡亲,各位嘉宾朋友们,请大家安静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大家说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惊讶,这个人以前总是很木讷,老是发呆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气质这么好呢?就都静静地来听他说。
农夫就说:“我第一次看到我端庄美丽的妻子的时候,觉得她具有贤妻良母的气质,我心里就想,能够教育出这么有气质、这么端庄贤淑的女儿的人一定是最有智慧的父母,经过我这些天的观察,我确认我的岳父岳母是最会教育儿女的,所以为了表达对他们的感谢,我决定把我大部分的财产都送给他们,明天我就会带着我新婚的妻子返回家乡。”
因为农夫智慧增长的缘故,他很快又能够拥有更多的财富,然后享受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当然,寓言里所说的农夫拥有的其实还只是聪明,并不是明心见性的智慧。宋朝时候苏轼曾经作过一首诗,说:“世人皆羡聪明好,我被聪明误一生。但愿儿孙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因为苏东坡的人生经历了很多的坎坷,不断地被贬,不断地被流放,所以他就说,世人都羡慕聪明好,很羡慕,但是我被聪明误一生,所以我但愿我的儿孙每一个都很愚且鲁。但是后面苏东坡又自作聪明了,“无灾无难到公卿”,这还是一厢情愿的自作聪明,怎么可能有那么好事,愚且鲁还能够无灾无难到公卿呢?所以其实都还是一种聪明而已。智慧不是世间的知识,而是穿透烦恼的能力,而是透视人生真相的能力,有智慧的人,烦恼就没有立足之地。所以我们要超越知识的层面,进入智慧的层面,智慧才能够穿透烦恼。
第三个根本问题就是“人有没有命运?”
禅的智慧启示我们:命运不是由外在的主宰或者某一种神秘力量所决定的,世界上并没有万能的主宰神,命由心造,命自我立,佛菩萨只是告诉我们生命的真相,帮助我们认识自己,为我们指出提升生命品质的方法。
我们每个人在世间都会面对作种种的投资,我们作投资的时候一定要考虑投入产出比,我们一定要考虑我们投入多少成本跟我们能够获得多少收益是否平衡、是否恰当。成本当然就包括了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投入,但是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可能再精明的商人也不曾考量到,那就是心力的参与。
除了人力、物力、财力之外,其实最重要的是我们做一项投资、做一项事业的时候,我们用什么心参与进去。这个心力的参与很重要,为什么?因为外在的物质是短暂的、无常的,我们当时参与的这种心,它在我们阿赖耶识里面种下的种子会有恒久的力量,会决定我们来生后世会生到哪里去,会决定我们的命运,所以那个心力其实是最重要的参与的因素。
如果一个人做事的时候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他的事业成败还没有见分晓,他的心态就先扭曲了,这样的投资必然是得不偿失的,就算是他外在的事业暂时成功了,但是他用一种染污的、扭曲的、贪婪的心去参与,最终是得不偿失的。因为事业的成就是短暂的,当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再辉煌的事业、再多的财富也不得不放下,但是我们心中留下来的善业和恶业的种子,累积的那些心行习惯才是最重要的,它会有恒久的影响力,影响到我们的命运。如果我们累积贪婪的心态,就编写了将来进入饿鬼道的程序,所以我们想什么、做什么、就会成为什么。
这一辈子我们都会要做很多事情,但是我们一定要记得,在做事的过程之中,我们不仅仅是成就了外在的事业,同时也成就了我们的心行。我们一直如果用贪婪的心去做的时候,我们就会浇灌心中那个贪的力量,善的力量就会萎缩,贪的力量就会张扬,当然我们将来人生的命运就不会太好,所以如果能够张扬人性之中善的高尚的品质,就能够成圣成贤,如果纵容不善的品质就会堕落。
但是世间的人在生活之中没有领悟禅的智慧,所以他的心是在一个迷昧的状态,只是在重复生命之中动物性的层面,只有少数人能够开发人性光辉的层面,从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明心见性、流芳百世的圣贤。所以我们要争取让我们的心觉醒,我们透过心灵环保就是成就我们的心灵健康,然后一直张扬人性之中光辉的层面,在人性之中开发佛性,也能够像那些生命自由的、明心见性的开悟的大德一样,自利利他、自觉觉他。
第四个根本问题就是“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们通过对前面三个根本问题的感悟就可以明白了,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在人性中开发佛性,不断地提升生命品质,完成生命版本的升级,才有能力给予众生究竟而长久的帮助,以智慧成就自己,以慈悲帮助众生,这个就是佛所说的自觉觉他、自利利他。
2、善用其心——成就明白心
我们已经思考了人生四大根本问题,接下来我们怎样来做心灵环保呢?
首先是要开启我们内心的智慧,又在实践之中成就清净心。善用其心就是要能够成就一颗明白的心,一颗不再迷失、不再迷昧的心,不再生烦恼的心,那就是明白心。
第一点是心解脱是让我们的心从我执和烦恼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禅的大智慧其实就是围绕“转迷成悟、转染成净”而展开来的,所有的佛法就是这八个字。在见地上就是“转迷成悟”,成就明白的心;在行持上、在实践上就是“转染成净”,成就清净心。所以转迷成悟、转染成净是学禅的智慧的关键。
心迷就称之为无明,因为人我执而产生烦恼障,我们错误地执著于肉身就是我,为了维护这个肉身而产生种种的贪婪、愤怒、愚痴、傲慢、猜疑、嫉妒等等的负面情绪,所以我们要破除对肉身的执著,这个肉身并不是真正的我。
说一个公案好了,就是宝光寺禅僧寻“我”的公案。
清朝末年的时候,四川成都附近新都有一个宝光寺,是成都四大丛林之一,也是很重要的禅宗的祖庭。宝光寺每一年冬季都会打十个禅七,有一年冬天的时候就有一位禅师从陕西终南山下来到宝光寺参加禅七。因为丛林的规矩——冬参夏讲,冬天的时候天气冷,就在禅堂里面打坐,实修明心见性;夏天的时候天气热,就多讲佛法,开启我们内在的智慧,称为冬参夏讲。
终南山来的这个禅师很有禅定功夫,在禅堂里面坐在那里,他一入定就定了十五天,但是很可惜,宝光寺当时领众禅修的维那没有开悟,他一看禅师坐在那里不动了,呼吸也停了、体温也下降了,他想:哎呀,这个人死了吧?十五天都没有动了,所以就叫人把这个禅师抬出去烧掉了,以为他死了。
以后这个终南山下来的禅师从定而出,到处找自己的身体找不到了,所以就每一天都在禅堂里面很凄厉地大声叫:“我的身体在哪里呀?!我在哪里呀?!”一直这样叫,就闹得大家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吓得跑掉了,因为实在没办法睡觉,也没办法打坐,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隔了几个月从终南山又下来一位禅师,这位禅师是明眼善知识,他听到了宝光寺的知客告诉他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事情,而且现在都没有平息,这个禅师说:“这个问题很简单,我们大家还是在禅堂里面打坐吧,我来处理这个问题。”他就让知客准备一盆水,又另外准备一个炭火盆,把炭火燃烧起来,放在禅堂里面。
大家在禅修的时候又听到前面被烧掉身体的禅师在大声地叫:“我的身体在哪里呀?!”
终南山来的禅师就启发他说:“你的身体在水里面。”
大家就听到哗哗哗哗这个水响,等一下又有一个声音出来:“水里面没有我的身体呀!”
禅师又跟他说:“你的身体在那盆火里面。”
然后大家听到这个火噼啪噼啪燃烧得越来越旺,等一下又出现一个声音说:“没有呀,火里面也没有我的身体呀!”
禅师马上就趁机启发他,提醒他,说:“你看看,现在你水里也去得,火里也去得,毫无障碍,你还要那个色壳子干什么呢?”这一下问题就解决了,从此以后那个凄厉的叫声就消失了,因为开悟了嘛,他破掉了对这个肉身的执著,破掉了萨迦耶见,破掉了身见,知道这个身体并不是真正的我。
因为我们执著于这个身体,所以我们希望多从外界得到一些东西来滋养这个色身,那就是贪婪;我们很怕这个身体被人伤害,那就产生了愤怒,对这个身体的执著就是愚痴;有人告诉我们明心见性的方法,我们还信不过,因为执著这个身体,那个就是猜疑。这个身体很健康,我聪明比一般人高,福报比一般人大的时候,我很傲慢。贪、瞋、痴、慢、疑这些烦恼都是因为对身体的执著而产生的,所以我们要消除烦恼障,就能够成就心解脱,就能够转化贪瞋痴慢疑的烦恼。
再说一个公案好了。
唐朝时候有一位唐代宗,安史之乱之后唐玄宗退位做太上皇,之后是唐肃宗,再之后就是唐代宗了。唐代宗拜一位三藏法师——不空法师为国师。有一次唐代宗请不空国师进宫来说法,唐代宗身边有一个很宠信的太监叫做鱼朝恩,权势熏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为他在皇帝身边,皇帝很宠信他,所以除了皇帝,他是最有权势的了。
他跑过来找国师,就合掌跟国师说:“国师,弟子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国师说:“你问吧。”
朝恩就说:“弟子每一天都要念《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但是在《普门品》上面其中一句经文不理解,经文上说:如果有人被黑风吹堕罗刹鬼国,念观世音菩萨的名号就能够免离黑风罗刹鬼难。弟子就不明白什么是黑风呢?什么是被黑风吹到罗刹鬼国去了呢?”
不空国师马上就回答他,说:“你不配问这个问题。”然后扭转头不理他,跟皇帝说话去了。
鱼朝恩就气坏了,很愤怒,觉得:你看我这么有权势,你竟然够胆说我不配问这个问题,心里面很生气,脸都气黑了。这个时候国师就微笑着看着鱼朝恩,然后对他说:“你知道吗?你刚才就是被黑风吹堕罗刹鬼国了。”鱼朝恩就言下大悟,很感激国师。
就是说我们内心生起愤怒的时候,这个就是被黑风吹堕罗刹鬼国,罗刹鬼很凶,事实上是指我们内心的愤怒这种烦恼会伤害自己和他人,所以多念观世音菩萨,以慈悲心来转化愤怒的烦恼。
第二就是慧解脱。慧解脱就是让我们的认识从法执和错误知见中解脱出来。
因为执著于这个肉身,人我执,所以产生了烦恼障。因为法我执,我们产生了所知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