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对坐着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谁也没说一句话。说实在的,龙氏兄弟的口供,的确没有什么价值。在这个休息期间,邢煜将自己的发现讲给两人听。高桥听的直吸凉气,心中一个劲的骂自己,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自己早没有发现。而邢无风一直都在默默的听着,直到邢煜讲完,他才开口问:“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邢煜耸耸肩,说:“单从这方面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毕竟我们了解的情况太少了。如果我们可以掌握一些有用的证词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废话,这个还用你说那,我不想掌握更多的证词吗?”高桥没好气的说。“证词贵不在多,而是要精。就是因为我们掌握了太多没用的证词,才很难从这些证词中找出我们真正需要的。”“那你的意思是什么,不再问他们要证词了吗?”“当然不是,证词还是要的,关键是怎么要。我们现在是太被动了,知道吗?”“是啊,被动。那么一会就由你来问他们问题吧。”“当然可以。”邢煜一点也不给高桥面子,这十足将高桥气了个够呛。这次进来的是龙雄真,龙南的死对他来说好像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在此之前,他好像还偷偷的哭过。对此行为,三人都深表同情。“警察先生,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的父亲就这样的去了。”龙雄真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人世间总是有那么一两件事不称如人意。”“我知道警方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放心吧,有什么是我一定全力配合。毕竟,龙南先生是把我从苦海中拯救出来的人,现在他去了,对他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只有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吧。”听了这样的话,三人不禁相视一笑。“那好,现在就由我来问您几个问题。”邢煜严肃的说。“当然,先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就好,我听说,昨天晚上,是您吩咐阿妙小姐给龙先生送咖啡的?”“是的,父亲每天晚上有看报纸的习惯,而且还要喝上一杯咖啡,这已是他多年的老习惯了。昨天,聚会结束的很晚,估计是阿妙小姐以为父亲要早睡,所以就没有准备咖啡。我和父亲是在过道中碰到的,是他提醒我自己需要看报纸,让阿妙小姐去准备一下,我这才去找的阿妙小姐。”“原来是这样,那么,您通知了阿妙小姐后就去睡觉了吗?”“不,我并没有马上去睡觉,阿妙小姐去冲咖啡的时候,我在帮父亲把他要看的报纸放在桌上,并将咖啡帮阿妙小姐端到了客厅。”“那么就是说,你有接触过这杯咖啡了?”“可以这样说吧。”“那么,之后您就上chuang睡觉了吗?”“是的,我想我昨天的确是累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邢煜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雄真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您,我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但的确很奇怪,您能不能告我是为什么呢?”龙雄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强笑着说:“邢先生真是会开玩笑,咱们相交不过数个小时,而且也没有面对面的交流过,先生怎么会觉得我奇怪呢?”“是啊,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也许是我多虑了,雄真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啊。”邢煜笑着说。“邢先生说的哪里话,先生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我一定会帮助先生找出真凶的。”“由您这句话我可真就放心了,现在没什么事了,您可以去忙了。”“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就在叫我吧。”看着龙雄真离开,邢煜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所有的疑点再次浮现到他的眼前。“邢煜,你怎么看?我感觉这个龙雄真很有问题。”高桥托着下巴说。“是啊,我也感到他这个人很奇怪。”邢无风在一旁同意了高桥的看法。说实话,龙雄真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难道他真的就是凶手吗?不过说不通啊,咖啡中的确有毒,可是杯口处是没有检验出有毒的,也就是说,龙南的确有喝那杯咖啡,但在当时咖啡还是没有毒的。如果按这种方法推理下去,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龙南的真正死因是中毒,但并不是因为喝了那杯咖啡,凶手已另一种方式将人毒死,之后又将咖啡中加上毒剂,让人们以为龙南其实是喝了有毒的咖啡而死的。那么,人们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放在了接触过那杯咖啡的人身上,也就是龙雄真先生和阿妙小姐了。这个嫁祸虽然做的不算成功,但还是达到了最初的目的,龙建一怀疑上了龙雄真。而且因为龙建一的缘故,我们现在都开始怀疑龙雄真了。这就是凶手成功的第一步吧。邢煜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高桥和邢无风听,二人听完都不说话了,默默的思考着。“邢煜说的很有道理,凶手很有可能是要嫁祸龙雄真的。而且,这样一来,阿妙小姐也是很有嫌疑的。”“如果这样说的话,阿妙小姐的嫌疑可就大了,因为她是最有机会下毒的人。”“就是这样,我想我们现在很有必要找阿妙小姐谈谈了。”阿妙进来的时候全身还在打着哆嗦,看来这起突如其来的谋杀案的确是将她吓坏了。“小姐,请不要害怕,我们是没有恶意的,来吧,请坐。”邢煜微笑着说。阿妙很不自在的坐下了。“阿妙小姐,我相信在你的心中其实是很了解现状的,龙老爷的死你是脱不了干系的。因为不管怎么说,老爷喝下的那杯致命的咖啡是你亲手给他冲的。”“是的,老爷的咖啡的确是我冲的,可是,老爷每天晚上都有喝凉咖啡看报纸的习惯,如果我是凶手,我怎么可能会选择在昨天动手呢?我的机会有很多啊,基本上是每天都有,我没有理由干这样的傻事啊。”是啊,凶手怎么会选择昨天晚上动手呢?他为什么会干这样的傻事呢?邢煜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哦,还有,”听阿妙又开始说话,邢煜马上恢复了状态。“昨天晚上,就是在我帮老爷冲完了咖啡,我在我自己的床上躺着,只听到了老爷一个人下楼的声音。因为我是和三少爷一块儿上的楼,所以,那个下楼的声音一定就是老爷的没错。”“那么后来你就再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了吗?还有,我刚才听你说,老爷晚上喝的是凉咖啡?”“应该是没有了,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浅,如果有什么声音的话,我应该是可以听到的。是的,您并没有听错,老爷晚上喜欢喝凉咖啡。”“原来是这样,老爷昨天晚上一个人下了楼,喝了原本没有毒的咖啡。这看来是一个事实,那么,凶手是怎么杀死他的呢?”邢煜自言自语。“先生,您在说什么?”“不不,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问题而已。阿妙,您的口供真是太重要了,对我的帮助这是很大。如果这起案子可以顺利告破,您的功劳可是不可磨灭的。”“您能这样说可真让我高兴。”阿妙欣慰的笑了笑。“邢煜啊,事情好像不大对啊。根据阿妙小姐的说法,昨晚龙南下楼之后就再没人下楼了,如果说阿妙不是凶手,那杯咖啡原本没毒的话,那么龙南又是怎么死的呢?”阿妙一出去,邢无风就开始发问。“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看来我们又要从头推理了。”邢煜托着下巴沉入了椅子里。“邢煜,”邢无风推醒了躺在沙发上打盹的邢煜。“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高桥坐在一旁小声的说:“我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客人们都嚷嚷着要回去了。”邢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说:“真是受不了他们。案子还没有破,这会将人放走,无疑是给了凶手逃跑的机会了。”庄次皱了皱眉头,这无疑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可是,将这么一大群人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高桥,现场那边怎么样了?”“还是那样,凶杀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而且死者衣冠完整,凶手应该没有使用暴力,可以排除强行灌药的可能。”“可是,就我的发现,死者口中有一点没有融化干净的胶囊碎片。”“那一定是凶手加进咖啡中去的,那是一颗氰酸钾胶囊。”“不对,你还记得阿妙小姐的话吗?龙南晚上喝的是凉咖啡,胶囊在凉的环境下不是那么容易就融化的。”“那么龙南嘴里的胶囊…”“是有人事先或是事后放进去的。”“那又意味着什么?”“我说过,那杯咖啡是没有毒的,是有人事后加进去的。那么,真正致龙南死地的就不是那杯咖啡了,而是那颗胶囊。”“你的意思是,胶囊是在龙南死前就放入他口中的?”“不乏可以这样想。凶手是想将龙南弄得昏迷,然后将胶囊塞入他的嘴里,将其毒死,然后将他放在案发地点,最后在咖啡中加入毒素。当然,这种毒素不一定就是氰酸钾胶囊,它可以是一种粉末状的东西。”“那么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在死者口中加入胶囊,而不是直接的一种粉末状的毒素呢?”邢无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胶囊即使在口中融化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这样就可以很好的推迟死亡时间,给自己创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同时,凶手的最终目的是将嫌疑嫁祸到阿妙小姐身上,一个女佣,身上带着粉末状的毒素,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吧。”“这个凶手还真聪明,把一切都考虑的这么清楚啊。”“那是自然的,他是要杀人的,当然要把计划好好考虑几遍了。”“还有一个问题,凶手是如何将尸体运下楼的呢?根据阿妙小姐的证词,她只听到了一个人下楼的声音。就算是凶手背着尸体下楼,那他就没有再上来的必要了吗?”“我现在考虑的就是这的问题,龙南身材高大,要背着他下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一晚上不上楼,也不大现实,客厅的面积很广,但是要藏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卫生间设在客厅的拐角处,晚上不能排除会有人出来上厕所,如果那时被人看见不是很让人值得怀疑吗?凶手的目的只是希望人们看到尸体,而不是连他一块被看到。”“就算是这样,要将尸体运下去还是不大容易啊。”“是啊,我们现在就是要找到一个盲区,一个不被看到的地方。从那里将尸体弄下去,被人看到的风险就会大大减少了。”“这和胶囊有联系吗?”“当然有,您想,凶手很有可能早就将龙南毒死了,也许是在阿妙小姐冲咖啡以前就毒死了。还有可能就是当时还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凶手将胶囊塞入龙南口中,假设当时的龙南还没有死,胶囊在龙南口中慢慢融化,这样就可以成功的推迟死亡时间了。最后,就等咖啡冲好就行了。这起案子对时间的要求是很高的,要做到这点的,只有知道冲咖啡时间的人才能做到。也就是说,凶手只有是龙三少爷了。”“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他头上了。”高桥喃喃说。“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啊。”“看来只有这样解释了,怎么样,我们将我们的推论告诉大家吧。”“不行,我们还没有证据,同时还有很多的疑点还没有解开。比方说,阿妙小姐说,昨晚的确有人下了楼,那么,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凶手?这些我们都还没有解开,是不可以结案的。”“不就是证据吗?这些是警察的事,他们会去做的,用不着你我来担心。”邢无风看了高桥一眼。“没有证据是不可以随随便便就说一个人是凶手的,这些是你教我的。现在怎么连你自己都忘了?”“我这不是着急吗?”邢无风脸上一阵红。邢煜翘起二郎腿,说:“这种事急也没用。”“那现在怎么办?”高桥着急的问。“什么也不用想,能想到的我们全都想了。我现在想到处走走。”说着,邢煜站了起来,扬长而去。邢煜站在窄窄的过道中,将大半个身子探出扶手之外。从这个角度来看,正下方就是龙南的死亡地点。邢煜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果然没错,就是这样,凶手就是用这个方法将尸体成功送下楼的。就是这样,没有错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一下声音的问题了。邢煜慢慢走下楼,在楼梯的拐角处,管家杜平正默默地注视着他。“有什么事吗?”邢煜走过去问。杜平看了尊一一眼,小声说了一句“跟我来”,就头也不回的走在了前面。邢煜被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的跟在了后面。一直走到杜平的房间,这个老人才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邢煜一眼。说:“年轻人,想不想听我说两句话?”虽不愿在此浪费时间,但是出于对老人家的尊敬,邢煜还是点了点头。“坐吧,年轻人。”邢煜浑身不自在的坐了下来。
“也许你还不知道吧,我在龙家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虽然老爷对我恩重如山,但如今老爷死了,我却不怎么伤心。因为我知道,那是定数,老爷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二十年前,老爷害死了一个人,一个昔年对他有恩的人。老爷以怨报德,实在是让人不耻啊。不是我在这里说老爷的坏话,老爷的确就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当年和他一块害人的还有外面坐着的那个程真,我想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十年之中,他做生意就没有挣过钱,连血本都赔光了。昔年商海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成了一个穷光蛋,这怨不得谁,这是神的安排,谁也无法改变。“那个被老爷害死的人叫张田丰,当时也是一个很出名的人物。他死时留下了一对子女,女孩当时只有七岁,男孩五岁。这两个孩子最后都被送进了孤儿院。真是可怜啊。”“老人家,可不可以告诉我张田丰确切的死亡时间?”邢煜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个我还是记得的,1983年4月22号凌晨两点半。”“什么?这个时间您真的没有记错?”“当然,我记得真真的。”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一切就要真相大白了。“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张他们当时留下的照片,或许对你来说是有点帮助的。”说着,老人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交到邢煜的手中。“看,这个中年人就是张田丰,这是他的妻子,如今已经死了。这两个小的就不用说了,是他的儿子和女儿。现在应该已经长大成人了吧。”老人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杜老先生,您和张田先生是朋友吧?”“这应该早就被你看出来了吧,是的,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本来是想杀掉龙南给张田丰报仇的。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龙南偏偏对我有恩,我怎么回去杀自己的恩人呢?想不到的是,龙南最后还是没有逃脱的掉老天爷的惩罚。”“杜老先生,真是谢谢您了,我想这个案子应该是可以告破了。也许您说的真对,造化弄人,真是造化弄人。人世间又何必多了这些不必要的仇恨呢?”邢煜再一次将目光放在照片上,张田丰那种温和的微笑,那件崭新的白色衬衣,解开了邢煜心中所有的疑团。这样的衬衣款式不正是自己的父亲所喜欢的吗?父亲离得这样近,可是自己偏偏忽视了父亲的存在。邢煜心中一阵自责,如果当时早点发现了这一点,说不定龙南就不用死了。“你知道凶手是谁了?”“是的,我知道了,就是张田家的那两个孩子,他们都没有死,他们就在这间屋子中。”“什么?”“就是这么回事,原来我认为凶手只有一个人,但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起案件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如果是两个人联手作案就简单多了。”“可是,如果作案人数过多的话不就容易留下破绽吗?如果我是凶手,我还是会选择单独作案的。”“这个东西以后再说吧,现在少的就只有证据了。”邢煜向杜平道了谢,急忙赶往邢无风他们那里。路过走廊,他最后看了一眼。咦,这是什么?扶手上面,有明显的摩擦痕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东西就应该还在这里吧。邢煜蹲下身子,见光滑的地板上出现了的凹痕。好,就是这样。那么,应该还有一件东西在这里,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凶手一定没有时间将那个东西收起来。邢煜将半个身子探出扶手外向下一看,果然,一小节多多的吸管状物出现在他的眼前。果然是这样,难怪当时警察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如果不是站在这里,又怎能注意到这个地方呢?对了,当时送龙南进房间的是谁来着?没错了,就是他。哼哼,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