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点半,滴答的闹铃声中叶桑慢慢醒来,伸手按掉闹钟,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叶父叶母已经起床了,在厨房忙着给她做早餐。
“起来了啊~快过来吃点热的,我给你烙了个饼,煮了些白粥,你们这一路远啊,早上多吃点,别饿着。”
虽然没什么食欲,看着忙碌的叶父叶母,叶桑听话地坐到餐桌旁吃起来。
很香啊。第一次感觉叶母的手艺如此的好。
有家人在身边,真的好幸福。
吃完饭,叶父骑摩托车送叶桑去肖遥家的小区。清晨的空气有些冷,太阳还没出来,叶桑伏在叶父背上,发现自己已经长高了,必须弯腰蜷起来才来把脸完全埋在叶父背后。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已经长大了,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面对生活中的各种无常变化。
到了小区门口,陈凯拉、林笑笑还没到,叶桑下了车,跟叶父告别让他回家再睡一会。
“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我陪你等到你同学来。”叶父摘下头盔,下了车,陪在叶桑身边。
“爸爸,你以前的同学,有没有已经去世的了?”叶桑扭头问叶父。
叶父放好头盔,慢悠悠地说:“好几个都不在了,走的最早的是有个高中同学,30岁就去世了。”
30岁,我的阿遥,刚过了20岁生日就离开了。
阿遥,我还没给你生日礼物,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载着陈凯拉、林笑笑的车开过来了。叶父戴上头盔,没再说什么,骑车走了。叶桑看着叶父的背影,内心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人,只有经历失去,才真正懂得珍惜。
可是失去后才懂得,实在太迟了。
三人在小区门口没等多久,高中同学陆陆续续都来了,葬礼的车队已经准备就绪,昨晚的大婶安排叶桑他们上了一班中巴。
启程,开往市郊的殡仪馆。
一车都是肖遥的初中高中同学,车厢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着,沉默着,等待漫长的车程快点结束。
叶桑旁边坐的是陈凯拉,一上车陈凯拉就把头靠在叶桑肩膀上,显得疲惫不堪。
“昨晚没睡好吗?”叶桑低头问她。
陈凯拉闭上眼睛,慢慢的说:“昨晚和笑笑聊了好久,夜里面睡觉笑笑又开始睡不安分了,踢死我了。一夜难眠啊。”
“你还记得吗?”叶桑想起那次失败的上海之行了,“高三毕业,我们四个去上海,晚上我和笑笑睡一张床,夜里感觉身上好重,一睁眼看到笑笑把大腿横压在我脖子上,怎么搬都搬不动……”
陈凯拉嘴角挂出微微的笑意,说:“对啊,那可是我们四人帮唯一的集体旅行啊。本来还说好冬天要去东北看我,去宏村赏春,去八里河避暑,现在都不行了……”
林笑笑从前面的座位探过头来,嚷嚷着:“说什么呢,又黑我,不就是睡觉不老实嘛,又不是天天和你睡……”
叶桑笑着说:“是,我们是为你未来的那位担忧。”又拉住陈凯拉的手,认真对她说:“就算阿遥不在,我们还在,我们要把说好要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好吗?”
“好。”陈凯拉微笑着答道。
车终于停了。这是叶桑第一次来殡仪馆,叶桑忍不住在心里苦笑,阿遥,你给了我第一次逃课,第一次去KTV,第一次喝啤酒,这么多的第一次,可我真的不愿意相信,第一次参加葬礼的竟然是你的葬礼。
下车,刚走几步,右手方向一顿,扭头看,是陈凯拉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害怕吗?”叶桑握紧陈凯拉的手问道。
“我害怕了……”陈凯拉开始流泪。
叶桑把昨晚陈凯拉对自己说的话还给她:“没事,有我们一起呢。”
林笑笑上前拉住陈凯拉的另一只手,轻轻地说:“别怕,没事,你还有我们。”
陈凯拉终于挪开了脚步,三人跟着人群慢慢前行,殡仪馆越来越近,门口有人在发戴在胸前的小白花,人们面容沉重,气氛压抑。
叶桑把小白花戴在胸前,紧紧拉着陈凯拉,硬着头皮进了殡仪馆大厅。
大厅里放着《灰色空间》的伴奏音乐,叶桑想起以前肖遥经常跟她讲《斗鱼》里的罗志祥有多帅,唱的《灰色空间》有多忧伤。真是造化弄人,阿遥,你的葬礼上,放的是你爱的歌,你会喜欢吧?
大厅中央放着一口鲜花簇拥的空棺,昨晚放在肖遥家里的遗像此时静静地陈列在空棺前的灵堂,越过丛丛人海,叶桑看见肖遥在对自己温柔地微笑。
阿遥,看到我们都从全国各地跑回来看你了,你会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