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汤姆·索亚历险记(青少版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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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汤姆和乔伊选定了杰克森岛当大本营,那个岛在圣彼得堡下游三英里处的密西西比河的中间。那一处的河面只有一英里宽,岛的一头是很浅的沙滩,岛上有茂密的树林,也没有人住,对于他们来说,那里是个绝妙的去处。

他们去找哈克贝利?费恩,邀请他也参加,哈克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三个孩子很快分手了,他们约好在午夜时分,到镇子的上游两英里的地方会合,那个地方有一个小木筏,到时候,每个人都要从家里偷偷拿出鱼钩和鱼线。

整个下午,他们都沉浸在难以抑制的喜悦之中,他们还在镇子放出话,在不久后,会有奇妙的事情发生,他们还暗示大家现在不必猜测,只需安静地等待。

午夜,汤姆来到会合地点,他还带了一些火腿和几件日用品。他把自己隐藏在小山崖上浓密的树丛里,静等着同伴们到来。周围安静极了,只有星星在眨着眼睛,小河里的水也是静静地流淌,仿佛也进入了梦乡。

汤姆吹了几声清脆的口哨,山崖下立刻传来回应,接着,一个谨慎的声音传来:

“来者何人?”

“西班牙帆船上的黑色复仇者汤姆?索亚袁你是何人?”

“海上凶神乔伊?哈珀和血染双手哈克贝利?费恩。”

这些名字全是汤姆取的袁他根据那些故事书的内容想出来的。

“暗号!”

这时,两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同时吐出一个字眼袁那可怕的声音打破了夜的静谧:

接头仪式完毕袁汤姆把火腿扔下山崖袁自己也随着滚下坡去,他的皮肤和衣服都被荆棘挂破了。其实,山崖旁边有一条平缓的小路可以走,但是,那样既不冒险也不剌激,完全不是海盗所为。

海上凶神扛来一整扇熏猪肉袁把他累得够呛;哈克贝利?费恩偷了一只长柄的平底锅袁还有好多半生不熟的烟草和几根可以做烟斗的玉米棒芯,不过,三个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抽烟。

西班牙帆船上的黑色复仇者提议要生一堆火表示好的开端袁可是他们三个都没有想到要带火柴。他们看到不远处的木筏上有一个炭火堆,就鬼鬼祟祟地摸过去偷了一块火炭。当时,他们半弓着腰袁把手按在想象中的刀柄上,还装模作样地悄声商定,倘若被敌人发现袁就将匕首深深剌进他的胸膛。事实上他们非常清楚,木筏是没有人的,人们都上镇上去玩乐了。他们只不过要认真演习一下。

他们合力把木筏推到河里,由汤姆指挥,哈克划后桨,乔伊划前桨。

汤姆双眉紧蹙袁双臂交叉在胸前,威严地站在木筏中央对手下发号施令:

“是,长官!”

“稳住,稳住舵!”

“遵命,长官!”

孩子们将木筏向河中间划去,所有的指令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他们照样演绎得有声有色。

“船上都有些什么帆啊?”

“长官,有主帆和三角帆。”

“把大帆扬起来,全部拉开,你,你,还有你们,你们六个去前桅!要快!”

“是,长官!”

“伙计们,稳住舵!前面就是码头,稳住,稳住,靠近码头!”

“舵稳住,长官!”

木筏划到了河中央,三个男孩调整好方向,稳住桨。河上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之后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孩子们都没有说话。木筏已经远远地从小镇经过。零星的几户人家窗内摇曳的灯光在静谧的深夜里闪烁着,镇上的人们几乎都进入了梦乡,谁也没有料到一桩非同小可的事情正在悄悄进行着。

西班牙的黑色复仇者依然威严地站在木筏中间,他正用那深邃的眼神向着曾经给过他欢乐也给过他痛苦的地方“投去最后一瞥”。他内心渴望着心目中的天使能在此时瞻仰到他的飒爽英姿,他正面带冷笑,无所畏惧的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乘风破浪,他无视眼前厄运,勇往直前。他是怀着一颗破碎而得意的心望向小镇的,其他的海盗也用同样的心情回望着镇子。

也许是他们那最后一瞥的时间太久了,木筏差一点就被水流送到偏离小岛的地方去了。幸亏他们及时发现调整好了方向。

凌晨两点左右袁木筏终于在小岛上游约两百码的地方靠岸了,他们来回将木筏上的物品运送到岸边。他们把木筏上的一张旧帆支在一片较为隐蔽的树丛里当是帐篷。食品和日常用品全部遮盖起来,他们自己呢,在天气好时宁肯睡在星星下面,因为海盗们全是这样做的。

他们在树林里找到一块深深的洼地袁大约有二三十级台阶那么深。他们用一根粗壮的树干生起了火,用平底锅煎肉和玉米饼当作晚餐。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荒岛上、在茂密的丛林里、在广阔的天空下,享受着自由自在的野餐,着实是件美妙的事情。

他们决心再也不回到文明社会里去了。青绿的树丛、柔蔓的藤萝,此时在篝火的映照下闪烁着绚丽的光彩,这里就是他们的丛林宫殿。这里没有严厉的老师、没有喋喋不休的牧师袁也没有惩罚和大人们数不完的规矩袁有的只是他们的快乐和梦想。

在吃完了最后一片玉米饼,咽下最后一口熏肉后袁三个男孩把自己放倒在草地上袁心满意足地舒展着身体,虽然,他们完全可以去一个更加凉爽的地方躺下,但是,这浪漫的篝火实在让他们舍不得。

“这里真漂亮袁对吗?”乔伊由衷地赞叹着。

“当然袁简直棒极了,如果让其他男孩见了袁不知会怎么想呢!”汤姆有点得意地说。

“他们一定非常想来这,一定是的!你说呢袁哈克?”

“我相信,是这样。总之,我感觉这里对我挺合适的。平常我老是饿着,现在可没有人来对我说三道四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汤姆强调说,“不用起早床袁也不用赶着去上学袁洗不洗脸也没有关系。你知道吗,乔伊?海盗可用不着做这些没用的事,可隐士却不行袁他还得天天祈祷,并且只能孤独的一个人待着。”

“是的,我以前没有想清楚,现在我知道了,我宁愿当海盗”

。’

“还有啊,现在的隐士也没有从前那么受人尊敬了,海盗可是从来都被人尊敬的。当隐士还得受很多苦袁睡在不舒服的地方袁不巧时要淋雨袁头上还要套个麻袋袁麻袋上面还要撒很多灰。”

“套麻袋撒灰?那是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隐士都是那样的袁你要是当隐士也得那样袁得按他们的规矩做。”

“那我才不干呢,那我肯定会逃跑的。”

“逃跑?那你就不是真的隐士了,而且还让自己丢脸。”哈克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他正在做另一件有趣的事,他把一个玉米芯挖了一个洞,然后往里面装烟草,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袁那样子惬意极了。汤姆和乔伊在一旁羡慕不已,他俩决定必须尽快学会这个。

“海盗平时都做些什么?”哈克问。

“他们抢走船只,掳走财产,把财产埋藏在某个岛屿上一个可怕的地方,他们还把船只上的人统统杀掉袁然后扔到海里。”汤姆说。

“但是他们不杀女人袁他们把女人带到岛上去。”乔伊补充说。

“是的袁”汤姆表示赞同袁“他们是非常高尚的人。再说了袁女人们都是很漂亮的。”

“他们不穿漂亮的衣服吗?那种上面缀满了钻石和金银的衣服?”乔伊说。

“你是说海盗?他们当然要穿。”汤姆回答说。

“是吗?我想,我身上的衣服肯定不适合海盗。但是我再也没有其他衣服了。”哈克看看自己的穿着袁不觉有些难过和悲哀。另两个海盗宽慰他说袁只要他们开始冒险行动了,漂亮的衣服很快就会有了。

夜更深了,三个男孩的谈话渐渐平息下来,浓浓的睡意已经席卷而来,血染双手沉沉地睡着了,烟斗从他的指间滑落袁海上凶神和黑色复仇者还是有点难以入眠。虽然身边没有人督促他们祷告,他们还是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了一番袁他们害怕这样的离家出走会招到上天的惩罚,他们害怕电闪雷鸣。当他们被睡意击败的一瞬间,他们的良心又一次将他们拉回到现实中,那些火腿和熏肉,还有一些杂物袁是他们偷出来的,这和平日里偷拿糖果不一样袁这属于偷盗行为了袁这一点袁《圣经》里面说得很清楚。左思右想之后袁他俩决定,既然现在当了海盗,从今往后就再也不能采用这种手段取得食物或其他物品了袁这样一想,他俩的良心才没有继续折磨他们袁才让他们安安心心地进入了梦乡。

13美美的一觉醒来,汤姆有些迷糊袁一时想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他一个骨碌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凉爽的清晨,空旷的树林,一切都沉浸在安详的静谧中袁树叶和小草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篝火已经燃烬袁只剩下一堆白灰。乔伊和哈克仍在睡梦中。

不久,远处传来啄木鸟“笃、笃、笃”敲击树干的声音;丛林深处袁鸟儿也开始鸣叫,虫子们也吟唱起来,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晨雾也渐渐散去,整个小岛都苏醒过来。

汤姆静静地坐在那里袁专注地看着一只绿色的小虫在他面前的一片草叶上爬行。小虫努力地爬着,还不时抬起上半身东闻闻西嗅嗅袁汤姆觉得它是在丈量草叶的长度。小虫朝他这边爬过来,他坚持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袁仿佛正在静等着它的到来。不一会,小虫又停下来左顾右盼,好像要改变方向,汤姆的心不觉纠结了起来。最后,小虫终于继续向前爬行,已经穿越草叶袁爬到汤姆的大腿上,开始在他身体上做一个漫长的旅行。对此,汤姆兴奋至极,他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说明他马上就会拥有一套梦寐以求的华丽海盗服了。

这时,有一队蚂蚁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正在慌张地四处奔走。它们其中一个发现了一只死蜘蛛,于是,一群蚂蚁就开始费力地搬运这只比它们的体积大出好几倍的猎物。

又有一只花大姐正努力的向一片生在高处的草叶上攀,汤姆弯下身子对着它唱:

花大姐,花大姐,快快回家里,你家着火了,快去救孩子。

没想到袁这只花大姐还真的拍拍翅膀飞走了袁它肯定是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汤姆对此深信不疑,他了解这种虫子,常常相信失火的谎话,他都试过好多次了。

树林里的鸟鸣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暄闹,鸟儿们在树丛间飞来飞去,有的甚至停在汤姆的面前,完全不畏惧汤姆的存在。

树林里又蹿出一只小松鼠,还有一只像是小狐狸的动物袁它们冲着男孩子们喳喳喳地叫了几声袁并不害怕,也不逃窜,也许是它们没有见过人类袁根本不了解面前的三个陌生人也许会对它们造成威胁。

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袁蜜蜂和蝴蝶在光影里飞舞,叶尖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

汤姆把那两个沉睡中的海盗唤醒袁三个人大笑着冲向海滩袁他们除去衣服袁在浅水湾嬉戏、追逐,远处的小镇已经被远远地抛到脑后。他们的木筏也在涨水时被冲走了,然而,他们并没有觉得惋惜,反而感觉非常满意,因为,没有了木筏,他们就算是与文明世界彻底断绝了关系。玩够了袁三个男孩回到他们的大本营,除了感觉到饿袁他们心情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愉快。

他们重新生起了篝火袁乔伊准备切肉给大家准备早餐,哈克还找到一眼清冽的泉水,那甘甜的滋味完全可以和咖啡媲美。汤姆提议先去钓鱼,哈克马上赞同袁两个人立刻拿出鱼钩和鱼线袁去了小河湾,当乔伊切好熏肉,没等一会的功夫,他俩就拎着一条很大的鲈鱼、还有两条河鲈和一条小鲇鱼大获而归了。他们把鱼肉和熏肉放在一起煎,那鲜美的香味足以令人陶醉。三个人围着美食饱餐了一顿,不住地赞叹这鱼肉竟然如此甜美。他们并没有想到袁做鱼时袁鱼越新鲜就越美味,而且他们一直在野外活动,一早又去游泳、打闹,已经是又累又饿了,就算是吃很一般的食物袁他们也会觉得美味的。

吃罢早饭,他们躺在树阴下休息了一会袁然后决定去树林里探险。

男孩们欢快地在低矮的树丛里穿梭袁在高大伟岸的树木间跋涉,林子里的草地像一张绿色的大地毯袁碧绿、厚软,一些五彩缤纷的小花像璀灿的星星一样点缀在地毯上。

虽然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令他们大吃一惊的东西袁但是,他们也找到了不少值得高兴的东西。

返回营地时,已经是下午了袁他们无力去钓鱼,只是狼吞虎咽地饱餐了一顿冷火腿肉,然后又躺倒在树阴下聊天、休息。他们天南地北地说着话袁不一会就没了兴趣,他们像周围的树木一样沉默着。低落、郁闷的情绪把他们紧紧包围着,一阵阵寂寞和孤独的感觉袭上心头袁他们开始想家了,但是,谁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袁他们强撑着不让内心的软弱显露出来。

远处隐约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袁听起来很像是时钟的喃嗒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三个男孩吃惊极了袁他们仔细倾听、辨认,却无法肯定。过了一会,又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

“是打雷吗?”乔伊小心地问道。

“肯定不是打雷袁”哈克说袁“打雷的声音……”

“嘘!”汤姆制止他们袁“你们再听。”

又是一小段时间的沉默,接下来袁那阴郁而沉闷的轰隆声再次响起。

“去看看吧!”汤姆提议。

三个人向着镇子的方向奔去,他们来到河岸边,藏在岸边的树丛里袁拨开树枝向镇子的方向望去。有一条蒸汽渡船在河下游约一英里的河面漂浮着,船上站满了人袁这条蒸汽船的周围还有一些小船,也都站满了人袁每隔一段时间袁渡船边就升起一阵白烟,紧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他们疑惑地看着这一切,不明白镇上的人们在做什么。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人淹死了。”汤姆恍然大悟。

“对,是这样的。”哈克说袁“去年夏天,比尔淹死时,他们就是像这样做的。据说对着河面放炮,就可以把尸首炸出水面,他们还把水银放进面包里,再把面包扔到河里,还说这种面包会停在人淹死的地方。”

“我也听说过袁只是不明白那面包是怎么回事。”乔伊也附和着。

“我觉得不是面包的问题,是人们在做这种面包时,一边做一边念咒语袁所以面包才能停在人落水的地方。”

“如果我们现在在船上多好。”乔伊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出了事。”哈克非常赞同乔伊的想法。

他们一边小声聊天,一边注视着河面的情形。突然,汤姆嚷道:

“没错,伙计们!我知道是谁淹死了,他们在找我们!”

真相大白,三个男孩突然感到无比自豪袁原来,有人在思念他们,有人在为他们流泪,在为他们伤心,这些人一定在忏悔,因为曾经那么无情地对待过他们。而且,他们敢肯定,他们已经成为全镇人的谈论中心袁镇子里所有的孩子们一定对他们崇拜不已。看来,选择当海盗太正确了!

黄昏时分,渡船返回了,小船也返回了袁船上的人们又开始周而复始的日常生活。

海盗们骄傲地返回营地,他们为自己给镇子带来的轰动,为得到人们的想念和悼念而兴奋不已。他们开始准备晚餐,钓鱼、切肉、生火,他们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镇上人们的表现。不过,当夜幕降临,一切归于平静之时袁他们再一次心神不宁了。乔伊和汤姆想起了亲人,他们的亲人一定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安宁袁他们不觉为此感到担忧和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