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吹走时不放心花露珠,怕她贸贸然的闯进村子里去见她姐姐花露水,将她带到远离村外的一座荒庙里告诫她道;“我粗略的看了一下,王张两村地势特殊,我怀疑王张两村四面被有心人设下了聚阴邪阵。花师妹,你暂且在此等我,千万别乱走,我小半个时辰即回。”
云吹不说,花露珠也不会随意的闯进村子里去见姐姐花露水。村子里的阴煞之气极其古怪,似含有吞吸人身上精气和魂魄能量隶属另类暗黑的恶质灵息。她点头应道,“云师兄,你去吧,去确定一下,是不是有人恶意的在两村外布下了邪门阵法。我不会乱走,事有轻重缓急,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云吹走后没多久,花露珠便进了银戒空间。为了维持身体外貌的幻象,她体内的灵气耗去了大半。幸好她有银戒空间,不然的话,她唯有不断的拿出灵石来补充体内消耗掉的灵气。
待在银戒空间内打坐的花露珠灵气周转了四五圈,体内消耗的灵力差不多回复,她特意留于银戒外的一缕神识告诉她云吹准时的回来了。
回首望了一眼沉睡中的小奇,她亦然闪身出了银戒空间。
云吹一跨进荒庙,就看见花露珠如他一样撤去了自身的幻象术。她双眸微垂,盘膝于一座无头的神像之下打坐修炼,似在静待他的归来。莫名的,他的心头一热划过一抹奇异的暖流。
“花师妹”他轻叫一声,走近她。
花露珠缓缓睁开了水眸,见云吹的衣袍已是恢复了原本的湛蓝色,也不知他从那搞来一顶黑纱的帷幕斗笠戴于头上遮住了他那回头率百分之百的惹祸脸庞。
但见他在行走之间,黑纱拂动隐约可瞧见一线条优美的颈项和他那光洁的下颚。花露珠微一抿唇,笑道,“云师兄,这帽子不错,挺适合你戴,你从哪儿偷来的?”
她比他所料想的更冷静自持,还有闲情拿他打趣。云吹走到花露珠对面的空地上,与她一般盘膝而坐,一手摘下头上的斗笠,将她的玩笑话自动过滤,道,“花师妹,我们现在不宜出去,戌时进张家村见你姐姐也不迟。我还要最后确认一下,那阵法是否就是我所判断出已是失传了一千多年的太极玄阴阵”
戌时,也是指黄昏时分,是一天中阳气衰落继而阴气盛起的交替阶段。
现在不过是下午一两点钟,他们还得待在这个破庙里候上四五个小时才能出去。花露珠苦笑一声,话入正题,问道,“何谓太极玄阴阵?”听云吹的语气,他已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张王两村外布置下的聚阴阵法乃是太极玄阴阵了。
云吹脸露几分沉重之色,道“王张两村地势特殊,十分罕见。从整个地势看,王家村位于震方东面,张家村位于兑方西面。后北面坎方地势过高,前南面离方地势又过低。兑方地势向西越来越高,震方地势向东越来越低。这两村东西向地势阴阳颠倒,造成如今阴盛阳衰的地域面貌。这两村东西两方本各有一座高山,震边的高山比兑边高山高一头,兑边临近处本该有一条大道通往西南方。王张两村以前本该是一处阴阳互补的极善之地,但是这极善之地似是在一两百年前就被有心人利用,东西两座高山据已成为断崖残山,通向西南方的道路早已填平无迹可寻……。”他说到此,语带轻叹道,“不知是谁,如此的大手笔,处心积虑的花了一两百年的时间,将王张两村阴阳颠倒的地势加以巧妙利用和一一改进,衍变成现在已然发动了数月之久的太极玄阴大阵。”
云吹一大堆夹带着东南西北方位术语的话,对于花露珠这个方向感极差又对阵法一窍不通的冒牌古人来讲,算是白说了。花露珠好比鸭子听雷,听了也不动(懂)。也不是完全的听不懂,她也不想刻意的去弄懂,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安然的将姐姐花露水接到修真界,其他人的死活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她问道,“云师兄,阵法不阵法的我不懂。你还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那个阵法到底是不是太极玄阴阵呢。你实话告诉我,我姐姐会不会有事?今晚能不能将我姐姐从张家村里接出来?”
云吹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犹疑之色,还是照实说道,“接是能接出来,可那聚阴邪阵若真的是太极玄阴阵,事态就比较棘手。你姐姐身陷阵法内已久,怕是三魂七魄不全已被炼化去一部分。阵法易破,人难救圆。那聚阴阵真的是修真界失传千年多的太极玄阴阵,我只要找出阵眼所在,苍穹弓也可轻而易举的将这太极玄阴阵破去。可是,这玄阴阵一破,长期在阵内炼化遭到阴煞之气感染过的生魂魂魄即使返回受害者体内,也不得善了。精气衰涸,魂魄受损,最终也难逃一死的命运。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清除恶源杀死施法者方是上佳的解决之道。”
云吹的语气流露出几许赞叹,“布置的如此巧妙天衣无缝的太极玄阴阵法,我云吹生平第一次遇到。我所浏览过的各种阵法玉简中也没记载过这样奇特类似的阵法……太极玄阴阵法与血魂大法同出一脉,乃是从千年多前一对散修道侣血魂双煞手上流传而出。血魂大法是以修真之人有灵气的鲜血为祭,而太极玄阴阵法则是专吸收人的魂魄精气以及怨灵恶煞一类鬼体散发出的强大怨恨煞戾气为祭献来提高施法者本身的修为。以我估计,太极玄阴阵法是在你走之后才悄然发动。布置此阵法者定然是有心避开我昆仑门百年一次下俗世凡尘界选徒的日子。这类歹毒阴邪的阵法,一旦发动,会自行运转炼化阵法内的生魂和地煞阴气。每到一个七七四十九日,施法之人必要在阵法内亲自坐镇施咒加固阵法一次。布下这太极玄阴阵的人定然是早已混迹于王张两村内的村民之中。这种大型的阴煞阵法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和规律,那就是阵法布置的越庞大,所需炼化的时间就越长。每过七七四十九日施法者就得献出自身的一滴精血洒入阵眼巩固阵法和吸取部分炼化好的阴煞之气。慢则千日,快则也需四五百日才能完全炼化一两千的活人精魂灵魄和阵法内聚积的玄阴之气。以七七四十九奇数的倍数来推算……。”云吹边说,边伸出一只手,五根修长的手指快速的以天干地支的指法开始掐算,嘴里喃喃有声的道“八,三九二,九,四四一,十,四九零。”
按照云吹的说法,姐姐花露水在这太极玄阴阵里已是深受其害,魂魄被炼化去一部分。要想完整无缺的接出姐姐,势必要找出布置太极玄阴阵的人将其杀之!
施法者献出自身精血巩固阵眼之时,也亦是他露出真身和法力最薄弱之时。在他吸收法阵内炼化好的部分阴戾之气那一短暂时刻,也是一并击杀施法者最佳的一个时机。
血魂大法,她并不陌生!半年多前,临渊秘境百日试炼的第一天在白雾森林里遇到的那一对散修道侣修炼的歹毒功法就是血魂大法。施盛泉也详细的说过血魂大法和血魂双煞的典故。可恶的血魂双煞,他们都死了一千多年。生前留下的歹毒功法和阵法依旧遗留在修真界和人界作怪。
花露珠愤愤的想着,又听云吹说道“我演算了两遍,明晚子夜时分施法者定会现身镇守于太极玄阴阵内。我们的时间不多,今晚务必要找出太极玄阴阵一阴一阳两阵眼的交接处。找到了,我们既可早一步恭候布阵人的到来。”
找出一阴一阳两阵眼?两个阵眼即便是赤果果的暴露于她的眼皮子底下,花露珠也怀疑自己是辨不清的!
她朝着破窗外瞄去一眼,起身道“云师兄,黄昏将至,我们这就去王家村。你要好好的看下,设于王张两村的阴邪阵法到底是不是一千多年前失传的太极玄阴阵?”
最美不过夕阳红……可花露珠却觉得自己现在望到的黄昏景色,无论如何也美不起来。
她将自身的灵力运注于的双眸上,远远的就看见王张两村的上空笼罩着一片灰蒙蒙的死气,随着夕阳的下沉,暮色的加深,那片死气似是活了过来,缓缓地流动,渐渐地旋转,一黑色一浅灰色的两条阴阳鱼在虚空中上下翻腾游动,最后形成一幅半透半明的太极图呈现在两村的上空静止不动。
云吹收回目光,将斗笠上的黑纱撩下,语带确定的道“是修真界失传了一千多年的太极玄阴阵法”
云吹不说,她也知道答案。本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在看到晦暗色的虚空上那一副诡异的太极图的那一瞬间彻底破灭。
花露珠收敛了周身的灵息,也不幻化成九岁的形貌,对着云吹道“我们还是绕道去西边直接进入张家村,以目前的形式看来,我没必要浪费灵力变换身形。谁也认不出来我来最好,便宜行事,免得打草惊蛇。”
云吹突然一笑道,“我先前出去探勘地势之时顺便问了村外的两人,打听到张家村的张老爷乃是附近方圆百里之内数个村子中田产最多的土地主之一。年逾五十,却只得一女而无子息,特别迷信算命术士之言。如有算命先生路过张家村地界,必会被他请进家门为他算卦询问命中有无子息。我扮作江湖术士,带你大摇大摆的进那张老爷的家,去见你姐姐花露水吧”说着,他湛蓝色的大袖一挥,一手多了个摇铃,一手多了面白幡,幡布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黑篆大字“天机神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老爷当年就是信了某一个刘半仙江湖术士的话,用八两银子作妾礼勾引花娘子卖女。误了花露水的一生……
“姐姐,等我!我们姐妹俩马上就能相见,我一定会救你出这个天杀的太极玄阴阵。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花露珠心里喃喃,眼中划过一缕冷厉之色。
到了明晚的子夜,她就能知晓,设于王张两村地域阴毒阵法的肇事者,究竟是不是那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鬼物”?!
不出云吹所料,两人进得张家村没多久,云吹摇了两下手里的铜铃,装腔作势的吆喝了一声“算卦算卦!十算九准。窥天测地,指点迷津。”后,即被一位自称是张家副管事穿着一身黑绸服的老者引进了一座规模颇大红瓦高墙的宅院里。
花露珠扮作算命先生的侍女,跟着云吹步伐从容神态倨傲的走进了张家村张老爷家的会客大厅,见到了身材矮胖的张老爷和他身后站着的四个女子,其中一个身穿桃红色衣裙约在十一二岁金钗之年的少女亦是她的姐姐花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