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故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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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秋到葡萄沟

儿时便知道有个吐鲁番,吐鲁番有个葡萄沟,葡萄沟有很多葡萄,但不知那仙乡何在。今年入秋,因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才有幸去吐鲁番,去葡萄沟。

汽车从乌鲁木齐出发,路南,戈壁滩一马平川、萧煞煞春风不度;路北,天山山脉积雪不化,素裹耀明。同车的杨教授告诉我:吐鲁番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又名“火洲”,这时正是瓜果飘香的季节。那里气温高时达摄氏50度,东行四十公里便是《西游记》中孙猴子也要借芭蕉扇才能过的“火焰山”。

我怀着仰慕与探险的心情到达吐鲁番时已是下午六点(新疆晚上十点太阳还在西天),这里绿树成荫,久穿戈壁,偶见一处绿洲,顿感鲜活;这里并不热风横流,而且有“天气晚来秋”之感。

吐鲁番向北约十公里便进入葡萄沟,沿途绿油油的葡萄藤叶相连、户户相接、枝肥叶大、层层叠叠,给每户低矮的房子盖上一层厚厚的翠绿色的棉被。偶尔几处不知名的红花点缀,这里一样有“绿的丝瓜架,红的石榴花”的江南田园村舍风光。东西两侧便是连绵不断的不毛小山,中间形成狭长几十公里的葡萄沟。依着山坡星星落落搭着四壁透风晾晒葡萄干的四方平顶房。

车到葡萄沟的腹地时夕阳西下,我们向葡萄的世界走去。路旁高大的白杨一排排像士兵列队,那密实厚重的葡萄架被乱七八糟的棍棍棒棒支撑着,隐天蔽日,架下是琳琅满目的葡萄,一串挨一串、一串接一串,一串又比一串长,一串又比一串大,有的棍棒支撑不起,被压弯,那葡萄干脆一串一串睡在地上,我想那大的葡萄串足有三四百颗。我们在葡萄架下弓着腰穿行,终于找到一处水泥杆支撑的高高的葡萄架下落座。主人用茶盘端来了刚剪下的“马奶子”,并告诉我们:葡萄已经熟透了,因吐鲁番要举行国际性的葡萄节,所以要迟收几天。我摘下一颗刚刚用水冲浇过的葡萄,形状和大小都如马奶,大概因此而叫“马奶子”;它的外皮如翡翠抹一层淡霜,对着从叶缝透下来的夕阳照看,通体淡绿透亮,可以看清里面的核。这种色调人见人爱,食欲大增。我将葡萄送进嘴里,第一感觉是“甜”,是没有任何杂味的甜;吐出皮和核,口里留下的余味还是甜,这甜比糖清淡,比蜜少了草青味;主人说葡萄沟以“马奶子”见多,还有不少从欧洲引进的小颗无核葡萄是晾晒葡萄干的。

随着主人的指引,我们来到一处葡萄干市场,其实就是一处空场,摆了两行地毯,却也一片喧闹,顾客大多是外地人。吐鲁番是个多民族地区,除汉族外,还有维吾尔、哈萨克、俄罗斯等近四十个民族。摆摊的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人,抓着葡萄用生硬的半拉子汉语对我们说:“请尝尝,请尝尝”,买不买都显得亲切!

我们到吐鲁番宾馆,夜幕已降临,好客的吐鲁番人将大盘的“手抓羊肉”端上了桌。晚饭后,葡萄架下,彩灯缭乱,铺上了地毯,两旁摆了茶几和座位。茶几上堆放着西瓜、哈密瓜、仙桃和葡萄,散发着瓜果的清香。我们坐下不久,维吾尔族的姑娘和小伙子们上场跳起了新疆舞。那舞蹈有南方的蹁跹温柔;也有他们本民族的粗犷和刚劲。中途维吾尔族姑娘送上了奶茶,那茶第一口不对味,继而两三口之后,便慢慢品出它的清香和甘醇来。

这奶茶如吐鲁番人,初交不习惯,慢慢接触便知他们纯朴、憨厚、粗犷、诚赤的人格和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