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2011年中国校园文学作品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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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灯下漫笔(4)

我所在的学校是一所年代很久远的澳洲国立高中,虽然有较古老的建筑物,但教学用具和理念却都是很超前的。人手一部笔记本电脑用来做笔记,各个课程也全部使用幻灯片教学。我们的数学课课本,就是老师借的一张光碟,自己将内容拷贝在电脑里,家庭作业便是直接在电脑上完成了。

在课堂上用电脑,是一种便利,也可以说是一种节约,因为这样做能省略大沓的纸张,也能更方便快捷地记下老师讲课的内容。澳洲人很热爱树木,而且政府也明令禁止任何个人集团都不能砍伐树木,据说有一户人家没有申报便砍下了自己院子里一棵树木,就因此被罚款5000澳币,相当于三万五千多元人民币。在这个物欲不那么强的社会里,也算是一笔巨款了。所以这里无论是作业本还是贺卡,用的大多都是进口的纸张,这样一来,环境的优良,又多了一个关键的因素。不知道该说澳洲人笨还是聪明,这么多的树木,随便砍伐几棵都可以制造多少东西呢!但如果我真的是那样想,也算是彻彻底底落入了某种地域性的人性劣根的泥潭里了吧!

为什么拥有那么多的自然资源,还要不断进口别国的产品呢?为什么任何利益显著但对环境不利的事情都被明令禁止了呢?这正是他们的聪明之处。在他们的思想里,大概任何利益也比不上人每天要生活其中的环境重要吧!面对祖国劣质食品劣质生活用品劣质交通工具所引发事件地层出不穷,我在想,人的生命都没有了,还要那些名利有何用?我不得不陷入深思之中。

其实,澳洲是个大乡村。无论是悉尼还是墨尔本或者首都堪培拉,它们大多都是沉默而并不华丽的,但在这大乡村中所体会的生活却非常美妙。坐在校车的窗户边,看着窗外恍若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别墅,以及每家每户门外参天的大树,都会感受到那种葱郁的生命的美好。树木是种类不一的,即使在秋冬之际,光秃秃的树干也极难见到。来到悉尼后,无论坐什么交通工具,我都喜欢靠近窗户。因为有人说,人生就像旅途,在乎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放眼望出去,大片深浅不一的绿色植物呈现在眼前,可爱俏皮或深沉高雅的别墅,以及许多只有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叫不出名字的大鸟……置身于这样的世界,观赏这样的风景,你的心情,是否也会明朗起来呢?放开身心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时候也是种特别的放松啊!

我的学校是被“掩埋”在一个大大的森林后的,或许也可以说和森林融为了一体。它叫做ST IVES。说是融为一体,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哪怕是站在校园里,能入眼的树木、草坪都是格外的多。这是一个文化气息很浓重的学校,略带苍老的建筑物和沉稳的建筑风格,都使它呈现出一种莫可言状的肃穆感。学校后面有大片的草坪,远远看去竟像是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草地平坦而颜色鲜亮,午后的阳光射下来,使沉稳的气氛平添了蓬勃的朝气。

我很喜欢我的学校,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一点小偏执,因为在我眼里,连它的校服都是富有温暖感而极具高贵气质的——白衬衫加墨蓝色的毛线衣,蓝色的格子裙和黑色的鞋子,美丽、阳光而不花哨,大概这也正是高中生所需要的吧!它的校门是由三块石头并列形成的,校名印在苍老而庄重的深黄色的高扁石头之上,也显得非常别致。我猜想如此设计定当是会有许多历史渊源的。待我深入了解这所学校的文化内涵之后,再慢慢去感慨吧!

悉尼的午后,阳光格外温馨柔软。我最喜欢的是在阳光中,在咖啡店外棚子的小阴凉里,和家人一起喝杯咖啡或热巧克力。眼前一片明亮,市中心人群熙熙攘攘,感觉是那么舒心而温暖。我们相视一笑。这份美好,在异国他乡独到的生活之中,将继续展露无余。

青春走过

李泽凯

十四岁那年,我走进了初中,一如走进我的青春,何时开始,青春离我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遥远,近得伸手就可以紧紧地握住,远得即使在你的眼前,你也触摸不到。

△一

繁杂的记忆是从哪儿开始的,我意识到脑海上在慢慢地积累着琐碎的事物。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是一句话,我都会感到开心或是忧伤。

它们积少成多,犹如窗外朴实的泥土上的风沙,久久地为我的记忆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埃。

谁也不知道,尘埃的出现会带来些什么改变。而我,只想着远远地抛开它,却怎么也抛不掉。

烦恼,压力。它们无情地吞噬我幼小的心灵,试图让我抛弃原有的童真,我没有办法,最后只有与童年挥手告别。

是谁告诉了我,这一切的一切并非有谁在有意破坏,而是命中注定的一个过度,好好的想想,那叫什么?

远处吹来的一阵风,它说:那叫青春。

△二

青春,是什么?手里的笔尖在白色的纸张上丈量着。

我不懂得什么叫青春,它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名词。原以为我会一直天真地活下去,一直生活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快乐的时候,父母为我用相机照下每一刻的美好;伤心的时候,父母又为我擦拭流下的泪水,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不哭不哭。”

但时间终究要过去,十四岁后,我第一次在课本上接触到“青春”二字,这个陌生又必须了解的名词。我知道,所谓的童年真的一如云烟般消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又会与这个“青春”告别。

让我好好地想想生活中具体的青春。它是一个我们摔倒时,要懂得自己站立的动作;是一个我们兴奋时,会懂得为自己喝彩的声响;是一个我们挫败时,得自己面对和解决的行为……也许,这时候就这么随便来定义青春未免过早了,事实上,从十四岁到现在,我仍然处于青春。

那个时候我被烦恼、压力之类的东西压抑太久了,以至于我常在想着,会不会有哪天,我挣脱了琐碎生活这个庞大的铁笼,站在人烟稀少的天堂里好好地呼吸四周清新的空气呢?但我所说的天堂不是先人去过的天堂,而是放下手里的烦恼与压力时,到哪里哪里的风景都是天堂。

先前,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机会,因为我已经被固定在“应试教育”的框架里太久了,以至于我不懂得如何去享受生活。坐在桌子上,对着的总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时候,我有很多很多的想法,或者说是疑问更贴切。为何某人会这样,为何某物会那样。我不知道,按道理说谁也无法知道,但唯一可以说的,那就叫青春啊。

△三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念头,我把童年和青春都看做是一个狭隘的季节。

当然,很多人都说过青春有着或多或少的烦恼与压力,但更多的是在这个花季所绽放的花朵的馨香,轻轻地闻一闻,沁人心脾。但青春依旧被我局限在狭隘的概念里,或许是因为我把它想象得太过于残酷,它会一如冬天的寒冷。也因此,我所看到的是布满阴霾的季节,酷热、寒冷,纵横交错。

我的一位好朋友,看我木讷的样子便跑过来问我原因,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谁知他对我笑了笑,笑我的无知。然后,他告诉我,青春是你愿意漫长它就漫长、愿意短暂它就会短暂的过程,没有人能够定义得了。

他的解释让我陷入沉思当中……青春就像一条漫长的路,我们在这路上走一步,遇到了从未见过的事物,再走一步又会如何呢?这不是我激励过很多人的话吗?原来,我是一个能医人却不能自医的“医生”,普普通通的“病痛”,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都变成了“疑难杂症”。

我试想着,既然青春难以捉摸,难以定义,为何不心怀一份“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呢?事实上,青春走过,我们没有办法阻挡,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如果我们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埋怨它什么,那么我们只会落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中,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四

这也是我说过很多次的话了:高考后,我卸下“应试教育”的铠甲,一如卸下多年的桎梏。

那一刻,我才真正懂得青春可以如此轻松地面对。对于青春走过的痕迹,我可以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比如凉风,比如微光,比如涟漪……但那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第一次真实地站在青春的肩上,我为我狂。

现在,我依旧会感到烦恼、压力,但更多的是感受到盛开的花儿的馨香。一句熟悉的广告语是怎么说的:酸酸甜甜就是我。对着青春,我可以什么也不用想,因为我就是青春。

也终于,我明白了青春本来就不该只属于烦恼与压力,让人处于无谓空想而不能自拔。它也不只属于低幼的童话。青春需要的不是一个活在大人脚下的影子,而是一个独立的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渐渐成长……青春走过,带着我们走过,你发现了吗?

(选自《小溪流》2011年4月刊)

灯屋

慈琪

△屋里的影子

很显然,一盏灯对于一座房子的意义绝不仅仅在于照明。

一座没有灯的房子是黑夜宏大布景中的一部分,那些因为月光而微明的瓦片、房梁、门槛就像铅笔在素描纸上勾勒出的断续线条,银亮且朦胧。没有人声,虫鸣是角落中的背景。

但当你,点亮一间房屋中的灯时——那是人类对黑暗的一种无声反抗,比熔岩平静温润,但更加浩荡,繁星点点地覆满山谷与高地。

夜色冰凉,丝绸般披上屋顶,那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威胁,一种暗示,让人不敢走出大门,领教黑夜中深藏的秘密。躲在灯光中是如此温暖,令人眷念不舍,但没有一盏灯能照亮世界的所有角落。就像一间屋子,没有一盏灯能照亮屋子的所有角落,只要你在这间屋子里,就必然有一块黑影跟随,因光线的移动而悄然变化。如果你转头望向它,这黑影就会立刻蒙住你的面容,比风更快,正如它蒙住那些未知的地方。

所以心灵的迷茫正如影子一样,是确实存在的。

只要我们依然在屋子里。

△屋外的洪流

有灯的地方必然有暗。

这是无可否认的。灯存在的原因就是因为有暗,因此有时候,代表光明的某些事物,会很尴尬地思考是否要对邪恶致谢。在某些书本里正邪不两立,分明极了,但在另一些书本里,以及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通常会迷惑于这两者的界限。

那么,是先有光才有暗,还是因为暗,我们才得以需要光,制造额外的光?

在白天,这个问题退居幕后,静静憩息,黑夜则会将它扑头盖脑地揪出来,汹涌地灌进我们的脑海。中世纪以及其他一些时代的统治阶级们,管这种思想叫做邪教,因为他们恐惧于斯,深怕正推动沉重大车前行的人们会走出大车的阴影,并坐上迎接阳光的座位。我想,托尔斯泰借聂赫留朵夫之口,已在《复活》里反反复复说过多次。这个观点是支撑一本厚厚的书的车轴,让他的思想得以顺畅地沿路哐当哐当走下去。

自由地呼吸和思考,在很多时代都是奢侈的梦想。但真理被丢进狮子窝,却毫无惧色地继续向上帝祷告,这实在是宗教统治年代的人们的幸福。他们坐在一间有灯光的屋子里,感到安全、满足与惬意,感到自己处在保护之下,全世界都毁灭,这间屋子仍会安详地亮着它的灯。

而洪流已经逼近山谷,这间屋子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们,继续在灯光下祷告,面色安详幸福,充满梦寐与茫然。

若是那脱离被毁房屋的灯盏未灭,它将沉在水底,被黑暗淹没,还是浮出水面,继续点燃这荒凉的人世?

△门槛上,擎灯的人

读《理想国》时,曾遇到一个洞穴比喻:那些坐在洞穴里的人,背对着洞口,只能看到洞外的光和真实事物投在洞穴内壁上的影子。他们将这影子当做真实的事物。

当一个人终于走出洞穴,看到那些比影子更真实的存在时,他受到了一种痛苦的洗练。应该清醒地活在洞穴之外么?还是回到他的族群中去,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因为他破坏了他们的世界。

而我的灯屋里,也是这样的一群人吗?

我看到他们虔诚的形体,弯曲成一种神秘诡谲的姿态。不知持续了多久,不知从时光的哪一个刹那开始,不知他们为何如此。

在第几个世纪,门槛上站了一个擎灯的人。

他说了一些话,起初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后来便坚信起来。他不时回头,遥望门外蒙蒙的黑夜。

“你们都出来啊,看看这真实的世界。虽然它还在天黑……但,我们有了新的灯,它照得更广更远,我们可以照亮屋子以外的地方。”

屋子里的人们盯着他,愤怒而感到羞辱。

随后,他们扑上去,杀死了他,将他连同他的提灯一起丢出了门,再紧紧关住门。

守在门外的黑夜,迅速吞噬了这个片段。

△屋门开了

灯屋继续亮着,在这黑寂的夜里。每一点土黄色的光芒,都紧绷着防范的木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些年轻的声音逐渐嗡鸣起来。亮着灯的窗前,开始有人张望。

更有人大胆地开了一丝窗缝,山谷中的罡风,震慑了屋内颤抖的灯光。

风声已经呼号如暴雨,声色俱厉,逼近房屋。灯光畏惧地内敛,屋内一时间昏暗下来,有惊慌失措声,叫骂声,还有重物击打之声。

门锁哐啷一声,掉落了。

一盏灯的光芒,静静地走了出来。那微光,足能照清门前长满荒草的路。

(选自《中国校园文学》2011年3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