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中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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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 催命判官

地上有一摊脏臭的积水,是从小区楼上的排水管道理滴下来的。还在啪嗒啪嗒地流着,里面夹杂着洗衣粉的味道。

那辆棺材盒子一样的马车就赫然停在那里,看不清那匹乌黑油亮的马,只听到它嗤嗤地鼻息,很重地一下下吐着气。

有几个肢体动作僵直的死人正往上面怕。

“对不起,等一等我们。”赵辉走在前面,喊着,跑了过去。踏踏踏地踩过了那摊积水。

这次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瘦男人,两颊消瘦得凹了下去,眼珠子鼓突着,麻木地看了赵辉一眼,“我任务名单上的人满了。”

赵辉喘着气,“对不起,我们是因为有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错过了我们的那班车......”

“是啊,请您通融一下吧!”鹏坤也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解释道。

“错过了车......”那个鬼差盯着赵辉和鹏坤看了好久,又探了探站在最远处的筱玲,问道:“你们是三个人?”

“是的,就三个,挤一挤,我们都很瘦,不占什么地方的。”鹏坤陪笑着说道。

那个鬼差脸上随即挂起了一丝诡异的笑,“你们叫什么名字?”

“吴鹏坤、赵辉和高筱玲。”鹏坤答道,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一帖冥币来,要往他手里塞。

鬼差推了一把,说道:“我可不敢要你的贿赂。”说着一转身去整理那马缰去了。

鹏坤以为这是不成,心里正犯难,那鬼差却把大拇指往车里指了指,“快上来吧!”

听他这么说,鹏坤喜出望外,马上点头哈腰地道谢,又和筱玲赵辉道:“快,上车。”

那鬼差面无神情地套好了绳子,也坐上车来,后门一关,暗无天日,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一路百无聊赖,人又觉得很疲乏,鹏坤就和赵辉聊起天来打发时间,筱玲则坐在离后门最近的位置上,把头靠在门上,不怎么说话。

赵辉道:“筱玲心情很低落的样子。”

鹏坤舒了一口气,“女孩子肯定是要多愁善感一点的,再加上今天是她七煞,这个状态都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两人在谈论自己,筱玲忽然开口说了话,“吴教练,你知道吗?我看到我爸哭了。”

鹏坤有些意外,不是因为她说她爸哭了,而是她突然说话,于是便接话道:“哦?是吗?什么时候?”

她双手把自己抱得很紧,下巴就磕在肩膀下的锁骨上,“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他有拿着装有我相片的相框在哭,那个时候阿姨已经睡着了,就他一个人,坐在我房间里。”

鹏坤舐了下嘴唇,思考着应该用一句什么样的话来作答,在这个情境下才适合。筱玲却又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我爸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没想到......”她又开始流泪了。

车身颠簸着,把赵辉和鹏坤的身子弄得摇晃起来,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他们都安静了下来,车厢里其余几个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靠在车厢的棺材板上养神。大伙儿都安静下来,却听到坐在最前面那个鬼差,对着一个对讲机模样的东西,声音极地喁喁私语着,听口气,仿佛是在跟自己的上级报告着些什么情况。

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鬼差又急忙上去哗地拉开了后门,在阳世呆了这样几天,见一道阴光射进来,只让人心里不寒而栗起来,心里只莫名地惴惴不安。

鬼差在和外面的什么人说话,说了两句,把头伸进车厢里去,你们三个先下来。

鹏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赵辉,他也一脸的不解,于是说道:“好的。”起身下了车。

下车不要紧,看到外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却是把鹏坤的心都吓到了嗓子眼儿。

那人个子很高,大概有两米开外,个头极其魁梧雄壮。穿着一件兽皮背心,粗壮的手臂裸露在外,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看的十分真切。这人浑身被棕色的短密体毛所覆盖,皮肤隐约发黑。更为可怖的是,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端端正正长着的,居然是一颗活生生的牛头。那牛并不是鹏坤平时到乡下去玩时所看到的那种温顺拉犁的水牛,或者哞哞叫着啃食青草的黄牛。而是类似于西班牙的那种斗牛,短促的鼻孔,湿湿冒着热气,扎着一只铜鼻环,看上去很有一些年生了。那对角又钝又粗地往两边生长着。

那牛头把一双直立行走的牛蹄子在地上猛地一踩,喊道:“犯人就是你们三个吗?”

赵辉一只脚刚才下车,看到牛头双目红亮,身材高大,再加上这么一吼,便一个不稳跌在地上,只哆嗦道:“次奥,牛......牛魔王!”他马上联想到《西游记》里的牛魔王来。

看到他筱玲也害怕得很,一边掺起赵辉,一边试探性地打量着。

鹏坤正纳罕他们什么时候变成犯人了来着,那牛头不由他们分说,只把手里的一把钢叉呼啦啦地晃动着,“跟我来。”

那钢叉在空中挥舞,赵辉听那声音,估算着那叉子至少大概也得有三四百斤的重量,否则绝对出不来那样一种浑厚的动静。

再一细看,那钢叉拢共五股,每一股上面惨然叉着一只鬼头,有两个头都风干了,只看见稀疏干枯的毛发凌乱着,还有泛绿的皮肤。

牛头转身在前面带路,鹏坤不敢怠慢,忙听从指挥跟在后面,赵辉也和筱玲颤颤地随上去,筱玲吓得躲在他们两个身后。

一路紧随,谁都没有迟疑半步,只怕一个不对,那老牛发起横来,一双红莹莹的眼睛一瞪,手里的伏鬼钢叉一劈下去,就魂飞魄散了。

他们被带到一个庙宇群一样的地方,进了盯着一百零八颗青铜门钉的大红木门之后,周围的建筑全是歇山式的古建筑。青瓦红柱,窗棂的个子也漆红,贴着白色的窗纸。每一个翘起来的屋檐角上都雕刻着一只琉璃烧成的麒麟。地上是石板铺就的,建筑高低有致,品字排开,左右一一都能对称。走向更上面的建筑通道是石阶,一面靠墙一面是白玉的栏杆。

三个人被一路领到了一处正厅,那厅大得很,光进去的门就有五六米宽。朝东开,一面的门窗,一律齐胸一下是掉着纹饰的实木板,齐胸以上是镂空的窗棂格子。厅里从房梁上就挂着黄色的缎带,一直垂到地上。

大厅正前方有一个台,相视古代那种唱戏的戏台,又只有四五尺高,正中一张四角红木桌案,后面摆着太师椅,案上放着青花瓷的茶碗,紫檀惊堂木。

“妈啊!这是要审案!”赵辉看电视里古装剧审犯人都是这样的。

“你别胡说,我们有没有犯罪,审毛的犯人!”鹏坤低声驳斥着他。然而,那空旷的大厅里,回声却是极其地严重,他说完这一句,马上觉得自己有些放肆,很自觉地就噤了声。

筱玲拉了拉鹏坤的袖子,用很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他。鹏坤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不要做声,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无故被牛头带到这里,所以还是先看情况再说。

眼睛稍微离开那台子一下,就听到啪地一声响。抬头看去,那太师椅上已经端坐着一个人了。

那人戴着乌纱帽,两边帽翅上竖。长了一张瓜子脸,剑眉,柳叶眼,细长的鼻梁,嘴唇薄而短,两颗獠牙不合时宜地向上翘着。

“下面站的生前都是什么人?”他问道。

鹏坤吃了一惊,和筱玲还有赵辉面面相觑,一时竟然忘了答话。

那牛头在旁边把钢叉往地上一磕,撞得地上的石板巨响,赵辉第一个就被吓得绷不住了,赶忙像背课文一样道:“我叫赵辉,左边这位是吴鹏坤,右边高......高筱玲。”

“见了判官大人,你们都跪下说话!”牛头这回事把盆子大小的牛蹄往地上一蹬,喝到。

“判官......筱玲捂住了嘴,心里想道:那不成这就是幽冥界大名鼎鼎的催命判官?一面想,一面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堂堂暝都判官,那威严自然不用多说,鹏坤和赵辉也都规规矩矩地跪下去。这时候要叫人站着,腿劲也是不容许的,牛头那一声低吼,谁还不吓得赶紧跪下?

赵辉低头看着地上的石板,不敢抬头,只在心里劝慰自己:没事的,听说判官都是刚正不阿的,赏罚分明。我赵辉这辈子算算就只抢过邻居小妹妹的回力车,揍过班里的同学,夏天摸过同桌女生的大腿,冬天拿冒烟的冰水冒充热水给人家洗脸。还......还去过几次按摩店,跟街上的龙哥去火车站偷过三次钱夹子......

赵辉在心里默然竖着自己的罪过,原本是想要安慰自己一下的打算,这时候额头上却冒出了斗大的汗珠,一双按在地上的手也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笔墨!”判官说了一声,一个手脚粗短的矮个子小鬼马上端着文房四宝出来了,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然后像只青蛙一样匍匐在判官的桌案前,伺候着。

判官站起身来,撩着青色的阔袖,把毛笔在砚台里蘸了下,拿起一张白纸在手里,把笔高高举起,“你们都把平生先说一遍!就从那个黄毛的小子开始说!”

赵辉正在害着怕,听到判官喊“黄毛小子”四个字,吓得差点儿没背过去。

只颤颤巍巍道:“说......我说......”这么答应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要从何说起。

判官把笔尖在空中点了点,“就从你记事说起,自己认为有什么功过,事无巨细,一件件地给我说。”

牛头也在旁边助威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