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关学”教育思想与教育论著选读(第二辑·第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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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张载教育语录分类解读(2)

“庄生”即庄子。《庄子》云:“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沈括云:“野马,乃田野间浮气。”

谓气的聚散相感而为风、雨、雪、霜,甚至万物的流形,山川的融结,都是气的渣滓,但其变化的实质都可从道理上发现由来用以指示人们。

[原文(8)气聚,则离明得施而有形;气不聚,则离明不得施而无形。方其聚也,安得不谓之客,方其散也,安得遽谓之无。故圣人仰观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无之故。盈天地之间者,法象而已,文理之察,非离不相睹也。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因,方其不形也,有以知明之故。(同上[注释“离明”有二义:“在天为日,在人为目”,万物都依靠它而显着其形。气聚则有形,人得而见之,所谓“明”也;气散则无形,人不得而见之,所谓“幽”也。无形,非无形也,人之目力有穷,遂见为“无”也。

聚而离明得施,人遂谓之有;散而离明不可施,人遂谓之无;不知聚者是暂时的聚,并非常在的主人,故曰:“安得不谓之客。”散是“反原于虚”,并非没有固有的实质,人们不能仅从见与不见为依据故曰:“安得遽谓之无。”

谓盈天地间的都是物象,但欲从物象中明察其原理,决非仅凭目力所能及,必须竭尽心思,“穷神知化”,明白幽明相互的关系。当其有形可见时,即知其必然有所“反原”,则明之中就含有幽之理;当其无形可见时,即知其必然还能相感而聚,则幽之中就含有明之理此圣人所以“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无之故”。

[原文(9)大虚者,气之体。气有阴阳。屈伸相感之无穷故神之应也无穷;其散无数,故神之应也无数。虽无穷,其实湛然;虽无数,其实一而已。阴阳之气,散则万殊,人莫知其一也;合则混然,人不见其殊也。形聚为物,形溃反原。(《乾称篇》下[注释“太虚者,气之体”,见前(4)。

气有阴阳,因二者相异而相感,就发生变化,阴阳相感的变化无穷,故能神化不息而应也无穷。气既有时感而成象成形,各有其所生而各自为体,不可计数;但必有时散而反原以至于死亡,也是不可计数,所以这种神化的相应也是不可计数。

“其实湛然”谓“虽无穷”,很明显地含有至理。“其实一而已”,谓“虽无数”,其实不出阴阳二端,合于“太和所谓道”之一而已。

“形聚为物”,即气在形中;“形溃反原”,形散而气不损,这就是生死之道。

[原文(10)所谓气也者,非特其蒸郁凝聚接于目而后知之苟健顺、动止、浩然、湛然之得言,皆可名之象尔。然则象若非气,指何为象?时若非象,指何为时?(《正蒙》《神化篇》

[注释“阳为阴累则郁蒸,阴为阳迫则凝聚;此气之将成乎形者。”

(王夫之注)是说明阴阳变化之象。

“健”与“动”即指乾卦言,其发“浩然”,是说明阳之体性“顺”与“止”即指坤卦言,其情“湛然”,是说明阴之体性;二者都可从物象的变化而得名之。

物象若非阴阳二气的变化,则当以何者为物象呢?阴阳二气的变化,以物象而显现,时若非有物象来显示,则当指何者为时呢[原文(11)太和所谓道,中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賥赋相荡、胜负屈伸之始。(《正蒙》《太和篇》

[注释“太和”是和之至,故曰“太和”。“道”即天、地、人、物的共同的通理,即所谓“太极”。

“涵”如水中涵影之象,“中涵”说明其体,“是生”说明其用。

浮沉、升降、动静是说明阴阳二气在和合而未分时已具有相反而能相感的本性。“賥赋”即元气酝酿。“相荡”谓相反的二物相摩擦,由于阴阳二气的本体中已具有浮沉、升降、动静彼此相反而能相感的本性,所以就有发生相荡、胜负、屈伸变化的开始。

[原文(12)物无孤立之理,非同异、屈伸、终始以发明之,则虽物非物也。卒有始事乃成。非同异、有无相感,则不见其成;不见其成,则虽物非物。(《正蒙》《动物篇》

[注释世间万物,非相类则相反,决无孤立之理。物各有同异、屈伸、终始之理,同的如金属融化为液体,草木焚灰而为土尘;异的如水之寒,火之热;或屈而小,或伸而大;或始同而终异,或始异而终同。人们能明察物的性质,乃知利用此物以成彼物的道理,如金属融化而为器,木受钻而生火,有了这种发明,万物就能为我用,否则物各自为物,不为我所用,则物仍为非物。

凡事必有始有终,始于劳者终于逸,始于难者终于易,历尽险阻而后德业乃成,故曰:“事有始卒乃成。”但若不能明白“同异”“有无”彼此相感相生之理,则事虽成,亦不知其所以成之理,居之不安未能自得,物仍是非物。

[原文(13)造化所成,无一物相肖者。以是知万物虽多,其实一物无无阴阳者。以是知天地变化,二端而已。(《正蒙》

《太和篇》

[原文(14)气本之虚,则湛;本无形,感而生,则聚而有象。

有象斯有对,对必反其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

(同上[注释“湛”有澄清的意思。此言气的本体在空虚中澄清而无形,因阴阳二气交感而生万物,则聚而有象。

“象”即谓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各种事物。每个统一的事物中都包含着互相排斥的对立物,即所谓“有象斯有对,对必反其为”;这两个相反的物,虽然有时成为对立性的矛盾,但又能互相联系,结果仍能归于统一,所谓“有反斯有仇,化必和而解”。

[原文(15)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

两体者,虚实也,动静也,聚散也,清浊也,其究一而已。感而后有通;不有两,则无一。故圣人以刚柔立本,乾坤毁则无以见易。(同上[注释“两”即指阴阳,“一”即指天的本体。当本休中阴阳未分,二气合一,非目力所能及,故曰“不可见”。

“两体”即指事物中有虚实、动静、聚散、清浊的正反的对立体,但这些相反的对立体,能相互迭用,得到统一,故曰:“其究一而已”。

“感而后有通”,即谓两体相互迭用能得到统一。凡事物没有两个相反的对立体,就无从得到统一而发展,故曰:“不有两,则无一。”圣人认定事物的基础,都含有“刚柔”相反相成之理,所以不用“乾坤”相反相成之理,就无从说明“易”的变化的道理。

[原文(16)一物而两体,其太极之谓与!阴阳天道,象之成也;刚柔地道,法之效也;仁义人道,性之立也。三才两之莫不有乾坤之道。(《正蒙》《大易篇》

[注释同一物体而具有相反相成的两体,就是所调“太极”的道理。

太极之道,成而为象,则有阴有阳,就是天之道;效而为法,则有刚有柔,就是地之道。立而为性,则有仁有义,就是人之道。

“三才”即指天道、地道、人道,“两之”即谓天、地、人三者之中,都含有相反相成的两方面,故曰:“莫不有乾坤之道。”

[原文(17)万物形色,神之糟粕。“性与天道”云者,易而已矣。心所以万殊者,感万物为不一也。天大无外,其为感者賥赋二端而已。(《正蒙》《太和篇》

[注释“神”即神化,亦即变化。世界上万物的形形色色,不过变化的糟粕罢了。

在人为性,在天为道,亦不过变化而已。

心的本体本一,它的情意所以万殊者,因为感受外物不一的缘故。

天虽其大无外,但它所感受的,也不外元气中阴阳二端的变化而已。

[原文(18)惟屈伸、动静、终始之能,一也,故所以妙万物而谓之神,通万物而谓之道,体万物而谓之性。(《正蒙》《乾称篇》下[注释屈伸、动静、终始,都是万物具有相反而对立的两方面,它们都有能彼此相感互相发生作用之能,结果仍归于统一。

“神”含有“神化”“神妙”的意思。为了表示万物变化的神妙,所以叫做“神”;为了表示万物变化彼此贯通相互联系的理,所以叫做“道”;为了表示能体会万物变化之道,所以叫做“性”。

[原文(19)天地之气,虽聚散攻取百涂,然其为理也,顺而不妄。(《正蒙》《太和篇》

[注释天地间的阴阳二气;虽有时聚合,有时分散,有时相互排斥,有时相互吸引,它们变化虽是万殊,但必然有一定的规律,这种变化的规律,也必然有一定次序,顺而不乱。

[原文(20)乾坤,天地也,易,造化也。圣人之意,莫先乎要识造化;即识造化,然后有理可穷。彼惟不识造化,以为幻妄也。不见易,则何以知天道,不知道,则何以语性。(《易说》《系辞》上[注释“造化”即指天地间的变化,亦即变化的根源。认识了变化的根源;才能找到规律。

不见易的变化的道理,就不能知天道,不知天道,何以能谈性。

[原文(21)阴阳者,天之气也,生成复帱,天之道也。

损益盈虚,天之理也。道得之同,理得之异。(《语录》

[注释“帱”音导,《广雅》云:“复也”。“复帱”犹言复盖的意思。阴阳是天的气;天生成万物,复盖万物之上,是天的道;损益、盈虚,是天的理。道是普遍的,所以相同;理是各殊的,所以相异。道是总的规律理是分别的条理。

[原文(22)天惟运动一气,鼓万物而生,无心以恤物。(《易说》《系辞》上[原文(23)易言天地之大义,则天地固无思虑,天地之情,天本注释中有一部分参考张岱年着:张载——十一世纪中国唯物主义哲学家,下同。

地之心,皆放此。(《易说》《恒卦》

[原文(24)天无心,心都在人之心。一人私见,固不足尽,至于众人之心同一,则却是义理。总之,则却是天。故曰天曰帝者,皆民之情然也。(《理窟》《诗书》

[原文(25)书称天应如影响,其祸福果然否,大抵天道不可得而见,惟占之于民;人所悦,则天必悦之,所恶,则天必恶之只为人心至公也,至众也。民虽至愚无知,惟于私己,然后昏而不明,至于事不干碍处,则自是公明。大抵众所向者必是理也,理则天道存焉,故欲知天者,占之于人可也。

(《理窟》《诗书》

[原文(26)天本无心,及其生成万物,则须归功于天,曰:此天地之仁也。(同上《气质》

[解析张载认为所有一切可以形容的都是客观存在,存在的都是现象都是气,所谓“凡可状,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气也”。气,无形的,是气散未聚的本来状态,天空既然是气,所以也是无形无状的所谓“太虚无形,气之本体”。一般人认天空为空虚无物,实则并非空无所有,不过气为我们肉眼所不能见罢了。他又认为气与虚并非两回事,如果有人说因虚而能生气,则无异承认空虚中既有物质存在,同时又有非物质存在,就陷入老子“有生于无”的说法了;如果有人认为万物是天空中所现之物,是无异承认物质世界依赖于人们的精神意识而存在;就陷入于佛家以山河大地为目中所见的幻象的说法了;这两者都是错误的。张载更进一步彻底驳斥过去唯心论者认为“无”是“有”的谬论,指出气聚则肉眼能见而有形,气散刚肉眼不能见而无形。看得见是物的客观存在,看不见,物并非不存在,不能叫它作“无”,所以看得见与看不见,只能说是“幽”与“明”,不能说是“有”与“无”,一般人所谓空虚,实即是指看不见的气而言,更无所谓“无”,故曰:“知太虚即气,则无无。”这种空虚即气并无“有无”分别的学说,就说明了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客观的,不依赖人们的精神意识而存在的。

张载又认为天空中既然即是气,这些气就有“升降飞扬、未尝止息”的运动,有运动就有变化,有时聚而为万物,有时散而为气,仍归太虚,循是发展,有不得不然的趋势,这说明,气在空中时常运动变化,是必然的规律;而这些运动变化的结果,就成为客观存在的各种形态,接触于人们的感觉器官而成为知识,即“客感”,这说明,物质是第一性的,意识是第二性的。张载又认为气有阴阳二端,能发生相互作用,因之在运动变化之中,就“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賥赋相荡、胜负屈伸之始”,这说明物质中包含着固有的运动变化的内在本性,它们能自己运动自己变化,这种运动变化又是“无穷”

“无数”的,是千变万化不可预测的。张载为了形容运动变化的妙处,即名之为“神”;为了表达万物都具有运动变化的本性,又名之为“道”;为了表达人能体会万物存在的根据;复名之为“性”。他又认为,气的运动变化,固然极其复杂,有神化不测之妙,但不是没有规律的,象气在空中,有时聚合,有时分散,有时互相排斥(攻),有时互相吸引(取),有一定秩序,顺而不乱,这种规律,就叫做“理”,所从“道”是变化的根源,“理”是变化的规律,有了道,然后有理可穷,道是基本一致的;理是条理分殊的,所谓“道得之同,理得之异”。张载这种关于物质运动和变化及其规律性的学说,确是有独到的地方。

不过他说:“万物形色,神之糟粕”,“虚明照鉴,神之明也”,这就很容易使人怀疑他把“神化”的“神”,作为有意志的神而成为有神论者这是他的学说中不够彻底的地方。

张载对于事物的运动变化及其规律的研究,曾提出比较深刻的初步辩证观点。他认为,凡统一的物体中,必然包含对立的两方面所谓“一物而两体,其太极之谓与!”“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不有两,则无一”。两体是什么?就是虚实、动静、聚散、清浊,这是变化的根源,假使没有对立的两,就没有变化,没有变化,则“虽物非物”。他又以为凡对立的东西,必然有斗争,有了斗争,结果必能归于统一,所谓“有象斯有对,有对必反其所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这种认为统一的物质中包含着对立的两方面,是“对立的统一”的法则,在当时张载已能有初步的辩证观念,确是难能可贵的。但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他不懂得敌对的斗争是绝对的,因而认为一切斗争,最后仍能调和而统一;同时由于他的阶级立场的限制,还是主张农民与地主要调和起来,以维持封建制度,所以他的辩证观念也是不够彻底的。

(二)关于人性论

[原文(1)由大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正蒙》《太和篇》

[注释“太虚”即天空,天空的本体是气,具有阴阳二端,无以名之名之日天。

“气化”即气的变化,天空中的气既具有阴阳二端,能发生变参考张岱年着:张载——十一世纪中国唯物主义哲学家。

化而有一定的规律,就有道之名。

合天空中所包涵阴阳二端的气与气所发生的变化,聚合而成天然之性,才有性之名。

合天然之性与人的知觉,才有心之名。

[原文(2)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正蒙》《诚明篇》

[注释谓天地之性,是万物所共有的,出于同一根源,不是几个人所得私有的。

[原文(3)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

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同上[注释“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即谓人有了形体以后,才有“气质之性”,如果人善于把原来的天性回复起来,则“天地之性”就能存在。

“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谓这些气质之性,君子不以为己性而遽安之。

[原文(4)性于人无不善,系其善反不善反而已。过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同上[注释天地之性在人,木来无有不善的。人有了气质之性,往往为外物所引诱而为恶,如果欲使人性为善,全在能“善反”与“不善反”

“反”就是回复的意思。

“过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谓人生来就有爱好形色的天性用以滋养生长的,这就是“天地之化”,如果人为外物所引诱而超过“天地之化”,就是“不善反”了。

[原文(5)以生为性,既不通昼夜之道,且人与物等,故告子之妄,不可不诋。(同上[注释“以生为性”,即《孟子》中告子所说的“生之为性”,他以为凡生而有知觉运动的动物,性无不同,如食色的嗜欲即是本性,凡人皆然,凡动物皆然,并没有什么善恶的区别。

谓天道流行,昼夜不息,并无停止,如果说性随形体而生灭,就不通于昼夜之道了。如果依照告子“以生为性”的说法,则牛犬之性与人之性相等,可以无所不为,所以对他错误的说法不可不加以驳斥。

[原文(6)人之刚柔、缓急、有才与不才,气之偏也。天本参和不偏。养其气,反之本而不偏,则尽性而天矣。(同上[注释谓人性有刚有柔,有缓有急,有才有不才,都是出于气质之偏并非性的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