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要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收一笔利息。
当归酒肆是否通敌,清河帮不在乎,但是引来东厂番子,把整个清河帮置于危险境地就是不对。
清河帮虽然是城南的地下势力,但厂卫的能量又哪是清河帮所能比拟的。
刀疤脸很生气,而这一股怒气,只能撒到眼前这一老一少的身上。
天边的最后一抹碎金急速遁走,彻底消失在天际。
明亮的天色暗了下去,金陵城热闹的夜生活再次开始。
而现在,糟坊巷已经空无一人,此处都是贫苦人家,大都遵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
李青和李伯都有些震惊。
在李青想来,清河帮应当是因为金人出现在此震怒,要为难爷孙二人。而事实是,仅仅是因为那个金人出现在当归酒肆,被东厂番子当场格杀可能为清河帮引来东厂的调查。
李伯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但他脸上满是皱纹,看去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李青的脸上涌现一抹潮红,这不是害羞的红晕,是由心底散发出来的怒气。
“清河帮横行城南,压榨贫苦百姓,本就是毫无底线。如今面对金人细作,你们所思的不是如何在这鱼龙混杂的城南防止此类事情发生,反而到当归酒肆来欺凌弱小”
“东厂曾在此处明言,那金人和当归酒肆并无丝毫牵扯,而东厂也并未调查清河帮。而你们,却假托借口,借机敛财”
李青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曾追随父亲见过边疆的大战,为保卫身后的这一片土地,关宁铁骑、戚家军无一不是奋勇杀敌。
可是在这金陵,在帝国后方柔软的腹地,有些人却只想着如何压榨他人。
如何叫他不怒?
想起那些永远倒在边关的将士们,李青不禁悲从中来。
刀疤脸一愣,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一下子也有些发瞢。
四周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起来,要知道,从来没有人能够对清河帮的人指手画脚。
起码,在金陵城南的这些人中,没有人敢这么做。
可是现在,有人公然对抗清河帮!
刀疤脸眼中的精芒慢慢变成杀气,席卷这一方天地,一股煞气从他的身体上蔓延而出,直逼向李青。
他只是个凡人,却气息惊人。
他裂开嘴一笑,又深又长的疤痕触目惊心,他看着李青,道:“清河帮坐镇城南,保这一方平安,有什么错?至于你所说帝国铁骑血战边关,你可知晓我脸上的这一条疤痕是怎么来的?”
刀疤脸的脸色有些疯狂。
“这就是我曾经为帝国奋战与金人厮杀留下的,结果呢,功劳被人顶替,我也被踢出边军。帝国对我不公,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刀疤脸脸上的杀气更加的浓郁。
“只有清河帮愿意收留我,给我饭吃才保住我一条贱命。什么大明帝国,什么天下大义,和我有什么干系?”
刀疤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内心,道“你们今天必须要交出双倍的例银,否则,我们就拆了这当归酒肆”
他的话随着夜晚的风声越走越远,吹上高天,吹进大明的每一寸土地。
糟坊巷中散落着一些灯光,很昏暗,让青石小巷都难以辨认。
李青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刀疤脸。
他是坏人吗?未必,他可能也曾有一腔热血,一片忠心,却被帝国逼到这一步田地。
他是好人吗?未必,他已不是那个在战场上和敌人厮杀的军士。
他是对的还是错的?
李青无从分辨,父亲喋血于帝都菜市口,凌迟一千三百五十四刀,自己一直的目标就是杀入皇宫,问一问那皇帝伯伯为什么这么狠心。
若是有必要,李青并不介意杀死至高无上的崇祯皇帝。
但是另外一方面,李青对于外敌也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痛恨。
他其实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可怜人。
短暂的平静过后,李青的神情恢复了平静,他直视着这刀疤脸,道:
“我等只是一介草民,这些事情自然轮不到我们去操心。这个月的银子都进了新酒,我们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李青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其中一个角落里堆满的酒缸。这些酒缸层层叠叠,上层的酒缸快要顶到屋顶。
其中的一个小弟走了过去,他敲了敲酒缸,又打开其中几个盖子,冲着刀疤脸点了点头。
刀疤脸的神情阴沉了下来,他的眼神中出现一丝狠辣。
“若是今晚你们不能交出双倍的银子,那我们只好打断你们的一只手”
刀疤脸的声音极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经寒冰浇筑万年,冷酷无情。
李青还未说话,李伯支起自己颤颤巍巍的身体,双手晃动着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这盒子上面雕刻着花纹,很好看,隐隐还有清香飘逸而出,让人心神不由得放松。
“当归酒肆是小本经营,我们现在所有的钱都在这里”李伯叹了一口气,把安放着当归酒肆所有银子的木盒放在了柜台上面。
刀疤脸使了一个脸色,其中的一个小弟上前一步,开始清点钱银。
木盒中多是一些琐碎银子,但是那小弟速度极快,数十个呼吸内就全部清点完毕。
“老大,这些只勉强够一半的例银”那小弟摇了摇头,向自己的老大示意。
一缕寒芒在刀疤脸的眼眸中一闪而没,他上前两步,一把就抓在李伯那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衣领上,怒道:
“老东西,你在耍我?”
李伯被抓得离地三寸,悬在半空中,呼吸一下子不顺畅,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胸腔都在剧烈的起伏着,仿佛一下子就会上不来气。
李青眼中寒光一闪,一把扑向刀疤脸,但是一瞬间,他就被刀疤脸身后的两个小弟一左一右的抓住。
看着正在剧烈挣扎的少主,李伯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绝了,少主也不能有事情。
他急忙道“这些已经是当归酒肆全部的家财,再也拿不出一分一毫了”
李伯说的是实话,本还有的一点积蓄也被全部用来进了新酒,哪里还有剩下的钱银?
“你们有本事就冲我来,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李青眼中喷火,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殷红的鲜血已经充满他的口腔。
刀疤脸并不去理会李青。
他眼眸平静的盯着李伯,说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还有没有?只要你补足剩下的钱银,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们依旧开你们的当归酒肆,做你们的小本生意”
“真的是没有了”李伯艰难的说道,嘴角有些苦涩。
想到曾经袁府的繁华和富足,李伯神情一阵悲戚。
李青想要运转五行通天震开这两人,李伯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李青,其中的意味很明显。
最后,李青生生止住了心中的冲动。
“是你们逼我的”刀疤脸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一缕寒光在他的眼眸中爆发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几乎同一时间,他右手弯曲成爪,朝着李伯那的左手臂就抓了过去。
“啊”
李伯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左臂肩膀被这一股大力粉碎,左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没有鲜血。
只有李伯那凄惨的喊叫和他无力下垂的左手。
“不”李青眼中几乎飙血,怒不可遏。
“对抗清河帮,就是这种下场。你们的钱银既然够一般的银子,那我就只扭断他一条臂膀。小子,下次准备好钱,小爷我再来的时候,可不是一条臂膀那么简单了”
“下一次,我要当归酒肆在金陵城彻底消失”
刀疤脸呵呵一笑,带上那个木盒和两个小弟,消失在浓浓的夜色当中。
“李伯李伯”三人走后,李青快速的冲到李伯的面前,泣不成声。
丝丝笑意从李伯满是皱纹的脸上散发而出,他颤巍巍的道:“少主没事,我就没事,这一点小伤,修养几天就好了”
看着李伯脸上的笑意,李青的心底一阵发酸,眼泪没忍住的流淌下来。
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想起那个刀疤脸的无情,李青心中一片杀机。
糟坊巷就有一个郎中,这郎中传闻早年曾经在大地方闯荡过,极其喜欢金陵,故而在定居在此。
这郎中是一个中年人,曾经来过当归酒肆数次,当他看到大汗淋漓的李青,没有犹豫就带上自己的家伙跟着李青来到当归酒肆。
检查,上药,包扎。
郎中一气呵成。
最后,这郎中也没有收钱,只要求以后能喝几顿好酒。
送走郎中,李青把李伯搀扶进入房中休息,他也回到自己的住处。
“李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如此这般狠辣,我要你血债血偿”
李青陷入疯狂的修炼当中,妄图打通第二个窍穴。
接下的五天时间里,李青又打通了三个窍位,如今,已经有丝丝元气进入他的身体中,纵然不能停留,却也比原来强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