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水击
他的话没有说完，他的话也不必说了。
赵飞雁竟然对着格里高利歉然一笑，稍稍将眼神错过了他，落到了那个年轻人身上，即使隔着面罩，也能让人觉得她没有丝毫的恶意！
只是一滴水珠却落到了他本来干燥的没有任何水汽的头罩之上！
然后他湿透了全身，不是因为水，而是因为血！
“好气魄！”格里高利竟然没有丝毫物伤其类的痛苦，反而击节赞叹道：“居然连同为当世五大国之一的欧陆神庭的持典人都能一击杀了，赵将军不愧为蒲牢之主！”
“只是仅仅因为口舌之争便斩杀教廷一名不可多得的持典人，赵将军的胸怀似乎小了点”
赵飞雁带着些微嘲讽的语气扫视了敢怒不敢言的两人，最后讥诮的看着已经化作血人的那个年轻人说道：“女子要那么大的胸怀做什么。有胸不就行了”
格里高利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女子会这样说，可又觉得理所当然。
“有道理”格里高利同样自嘲着说道：“像炎黄帝国的顶尖人物如赵将军，实在没必要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
赵飞雁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在这风雨之中显得极美，只是却到底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人敢用怜惜的眼光看着她。
格里高利也没有，甚至于他满脸的笑意渐渐地收敛，他眼角已经有了几许皱纹，虽然不曾影响他的俊美，可是到底让人知道他已经老了，然而此刻皱纹却被圣洁所填满，不像背神者，倒像是神明最忠心的传道者！
“虽然进化之路不同，但是自从天启以后，这世界上所有攀登着那条封神之路的强者都有一道相似的轨迹”一开始赵飞雁向他行礼的时候，犹如瓮中之鳖的格里高利未曾回话，可是此刻他却恭敬地拜了拜，不是回礼，而是弟子拜见学生：“凡俗的巅峰，超越凡俗，那传说中圣人的境界，那么敢问，你们的皇帝陛下，又到了什么境界？！”
赵飞雁嗤笑一声，用轻柔却不容拒绝的语气回道：“女人从来都很小气，所以我自然不会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回答你，一人一个问题吧！”
格里高利微微沉吟，只是却不是在考虑，因为他很快就果决的回答道——好！
赵飞雁根本不容商量，而是斩钉截铁的问道：“欧陆神庭的人都是疯子，你更是疯子中的疯子，从来没有人知道你为何会破教而出到处旅行，更没有人知道你为何会在炎黄停留如此之久，但这五年来，你既不刺杀我炎黄重要人士，也不曾盗取炎黄的科技卷宗与进化之路的典籍，你到底要做什么？要在炎黄做什么？”
格里高利微微叹了口气，偏了偏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只是想要看看”
赵飞雁的神色有些冷，这初秋的暴雨已经有了几分寒意，可是却万万及不上收敛了笑意的白衣女子：“只是想来看看？我实在无法认同这个理念”
只是想来看看，欧陆神庭会以最高贵的理解将他送出国门，而炎黄同样会以最隆重的礼节接待他，而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一个位高权重的红衣大主教成为欧陆神庭欲杀之而后快的背神者！
“可是这就是我的全部理由！”格里高利的眼光终于从赵飞雁身上移开，看向了乌云密布的天空，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仿佛能看见绚烂的星空
格里高利咏叹道：“浪花只开一时，却比千年松，好似万年石，星辰当如是，人类亦如是！”
“人类从天启以前，甚至更早的时间以前就在追寻永生与探索星空”格里高利幽幽说道，明明很轻柔的声音，却似乎带上了历史的沉重：“这一则代表了自由，一者代表了无限！”
“二者相合，便是人类无限自由的道路，我想在这条路上看看，可是我主挡住了我前行的路！”
格里高利的最后十个字好似江风雾月一般轻盈，可是却掷地有声的落在三人耳中，为首的国字脸大汉愤怒的想要说话，可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白裙女子看着这名越发有魅力的男子，她忽然有些尊敬对方，因此柔声道：“五年前送我出征之时，陛下已经走到了超凡的顶峰，这五年间我再未见过他出手，这个答案不知道你可否满意！”
“五年前就到达了超凡顶峰，以他的资质与整个炎黄帝国的资源，五年的时间用于入圣，想必他真的已经是圣人了吧！”格里高利的眉宇间忽然出现了一抹得色，一抹激动，一抹……惘然！
但在下一刻，却统统消失，化作了最为凛然的神圣气息！
他的整个身体开始发光，如果说之前他仅仅是一颗温润的小太阳，那么此刻他就是太阳最为狂暴的时刻！
狂暴而威严，乃至于富有生机！
小院墙上与屋脊之上早已干枯的爬山虎忽然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不像人间之物，反而多了几分神圣！
赵飞雁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中已经失去了一切，唯有格里高利雄健的身躯布满了整个世界！
她竟然产生了顶礼膜拜的冲动！
格里高利双手合十，做神圣状，轻柔的威严道：“我神见过赵将军，赵将军请！”
是我神，而非我主，亦非我父！
我即为我神，何须参拜神明！
“以一人之身供奉一神”赵飞雁并未在极度憧憬之中徘徊太久，即使那种感觉让人分外留恋，因为她是炎黄帝国的龙舰之主！
“你真的很了不起！”
赵飞雁说出你的时候，距离格里高利还很近，可是当她说完起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席卷着三个金发碧眼的持典人飞上了高空！
动的当然不不止是她，因为她是炎黄帝国的龙舰之主，是帝国少将！
这是责任，也是身份，更是权力！
三千戎城铁卒将一片民居围绕的水泄不通，帝国特有的空间抑制器顺着铁卒的流动在六位都统手中泛起毫光，竟然将一片空间犹如照片一样定住，然而这曾经斩杀过超凡强者的铁卒却也不过是辅助罢了！
就像这长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万古长存，然而今日的主角却注定是风雨！
自海上而来的风雨！
赵飞雁伸出了一只手，宛如擎天的神话中人一般，漫天的风雨一顿，而后在她的手中汇聚，之后蒲牢之上响起了无数细微到听不见的机括身，那本来狰狞的巨舰，竟然化作了一条真龙！
龙之四子——蒲牢！
龙首仰天咆哮，声威震惊万里，那万里长江之水，竟然蓦地从中间断裂！
上游涛声依旧，下游干涸无水！
而这个时候赵飞雁手中的风雨却恰如一条长河悬挂九天之上！
就像她将一条河托举了起来一般！
而这个时候，格里高利的巨手也同时向着高天之上袭来，面对着如此凶险的局面，他并没有多少担忧与害怕，甚至连赵飞雁也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惊喜！
“这就是炎黄进化之路，不求自身，反而求诸天地的大能大力嘛？！”
赵飞雁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只是她比格里高利的优势在于她并非一人！
五枚镂刻着无数繁复花纹的炮弹轰向了格里高利金色的身躯，一个雄壮的中年男子却身着重甲，带着几十名手持冷兵器的武士冲了进来！
甲胄与兵刃勾连之下，中年男子与武士拥有着同样的气息，在这样的风雨神圣之中，所有落到他们身上的光芒和雨滴，都像畏惧一般飞一般的弹射开去，数十人就像行走在在一个独立的世界之中。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能力，都说明了一件事情，这就是戎城黑甲最为出名的猛柳营！
每一人都是走上了进化之路的强者，而他们所持拿的武器，无一不是帝国科技的精华所在，即使只有三百人，却敢冲击上千人的全现代化部队，甚至有过斩杀超凡强者的战绩！
然而此刻看着天上地下的场景，听着巨大的轰鸣犹如巨锤砸落胸口一般，他们到底还是脸色泛白！
却没有多少的惧意！
为首一人当先轰出一刀，没有任何光芒与声音，然而却令金色神躯一震。
“了不起！”
格里高利的声音有几分冷漠，有几分高傲，更有几分神圣，不像人间应有！可是语气之中却有无尽的赞叹：“炎黄第三帝国威震寰宇，果然了不起！”
只此一句，无论是领兵的将领，还是随行的士卒都应该自傲了！
只是他们却来不及了，因为他们之前已经知道将要对付怎样的敌人，可是此时此刻才明白，他们还是低估了所谓的神国第一人！
时间其实很短，短到了附近的居民都还不曾明白那巨大的轰鸣与雷声的区别。
可是数十人却已经被击溃当场！
当当当数声重响，炎黄帝国顶级科技造物已经变成了数团废铁，为首的中年男子想要强行撑住，可是胸口却如着重击，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吐出，整个人犹如折翼的飞鸟往后崩飞而出，首领受溃，本来完美的等边三角阵型就像一张撕碎的布帛。
从这张布帛之中漏出的气劲，余力未消，接连撞破了数间平房，最后又硬生生的震塌了一户人家的卧室，才终于停歇了下来。
“那个龟儿子开车不长眼睛还大雨天开的隆个快，毁了老娘的房子，老娘轮了你的仙人板板！”
戎城地处蜀地，自古川人女子泼辣，这份泼辣不仅没有随着年龄而消散，反而如同老姜一般浓厚，这女子看家园被毁，当即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只是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顾不上责骂，也来不及解释，看着高空之上悬挂的水流由平放变得竖直，那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一脚把妇人踹进屋里，整个人如同磐石般挡在了屋角之前！
然后天河倒挂，洪水高落！
好似震怒的神明凿开了天空要灭绝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