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2006年中国歌词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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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歌词的位置无可替代——《2006年中国歌》

曾宪瑞

一年一度的歌词精选工作,从初选到终选,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直到入冬时节不得不最后定稿,因为元月就要出版发行,距离出书的日子只有两个月了。所以,年终最后两个月问世的佳作就无法编入这个选本,这是无可奈何的遗漏和遗憾。

每年在公开发行和内部交流的报刊上发表的歌词达六七千首,加上电视、音像、晚会和网络上的作品,没有一万首也有八九千首,从这么多作品中选出两百多首佳作结集,谓之为“精选”显然不以为过。而所谓“精”,也是相对而言,比较而言。好在所选入的作品都是分别被各种传媒或各种形式采用过了,已经被采用者筛选了一次,有些作品还经过采用者的润色,甚至是精雕细刻,去粗存精,其作品质量大体可后映当今词坛的现状。但限于篇幅和水平以及其他种种原因,遗珠之憾,在所难免。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每年有这么多歌词作品面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写歌词?这个问题,乔羽先生早在《中国歌海词丛》总序中就形象地作了精辟的论述:“我一向不把歌词看作是锦衣美食,高堂华屋。他是寻常百姓一日不可或缺的家常饭、粗布衣,或者是虽不宽敞却也温馨的小院落。惟其如此,它拥有了极大的需求量,而且总是供不应求,生意红火得很……这便是近年大量歌词作者得以脱颖而出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因。”时代需要歌,人民需要歌。这就决定了歌词在生活中的位置。可不是吗!人一生下来就与歌结下了不解之缘,首先听到的是妈妈哼的摇篮曲,随后,从童年、少年、青年到中年、老年,每个年龄段都有各自爱听爱唱的歌曲。生活总是有歌相伴,过生日有生日歌,结婚有婚礼歌,喝茶有茶歌,饮酒有酒歌,山上有山歌,水上有渔歌,学校有校歌,工厂有厂歌,军队有军歌,国家有国歌……不可想象,没有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没有歌的社会是什么样子,没有歌的国家是什么样子。无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岁月,生活都不能没有歌,歌的感染力、歌的震撼力、歌的生命力无所不在。歌的需求量大,歌词的需求量更大。因为不是每一首歌词都能谱上曲,曲作者对歌词的挑剔应该是严格的,有时百里挑一,千里挑一。这不一定是歌词不好,而是因歌词的题材、结构、立意或语言、句式、风格等等诸多因素,未能引起曲作者的共鸣,而未能插上音乐翅膀。当然也有不少是因歌词本身的质量问题未能与曲结合。另一方面,也有由于曲作者对歌词缺乏鉴别能力或其他种种原因,使一些好的歌词未能与曲结缘,一直单身独处。尽管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词作者的创作热情,歌词创作的队伍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歌词是歌的组成部分,有歌就有词,无词不成歌。这便涉及到歌词在音乐中的位置。许自强先生在《歌词创作美学》的论著中首先就谈到歌词在音乐中的位置。他说:“音乐最具抽象性,它的含义是灵空的、精神的,它不宜描摹现实中的景物形象,也很难具体模仿生活细节。”也就是说,当音乐要表现某种事物,尤其是思想性较强的事物,就需要借助歌词的力量来实现,依靠思想深刻的歌词,体现作品的思想内涵。因为纯音乐只能在情感上扣人心弦,让人陶醉,却不能在思想上给人感悟,给人启迪。就思想价值而言,歌曲往往要强于乐曲,这便要归功于歌词。歌词不仅擅于言情而且擅于说理,这又为音乐增添了一个说理的功能。对于纯音乐来说,说理是望尘莫及的事情,想都不敢想,这是因为说理比表现一般的思想内容更难,非歌词莫属。比如,表现人生哲理内容,歌词便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乔羽先生的《黄果树大瀑布》:“人从高处跌落,往往气短神伤,水从高处跌落,偏偏神采风扬。……人有所短,水有所长,水也可以成为人的榜样。”把人之短处、水之长处说得入木三分,它给了音乐深刻的思想内涵,发人深思,这便是歌词的优势。时代在发展,人的审美情趣也在发展,大量饱含哲理直抒胸臆的歌词应运而生,使音乐作品的表现力有了更大的空间。任何事物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和两面性,歌词也不例外。音乐之所长恰恰是歌词之所短,因此,歌词要在人们心灵的天空飞翔,体现其思想价值,又必须借助音乐的翅膀。当然,一首好的歌词在它还没有与音乐结合之前或离开音乐之后,依然能作为一件独立的艺术品,体现其思想价值和审美价值。

在当今的音乐文学评论中,人们常常把歌词称为“双栖文学”。这是因为歌词与音乐融为一体时以听觉形象出现,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听觉艺术品。而在它独立以文字见诸纸上时,则是一件独立的文学作品,也可称之为视觉艺术品。虽然歌词是为歌而写,但它首先应该是文学。《词刊》在1993年第2期以《曾宪瑞的歌词观》为题发表了我的观点:“歌词故然可以借助音乐的色彩增添绚丽的光彩,但歌词自身也应该是一个发光体,决不能像月亮那样,只有靠太阳才能发光。一首好的歌词,应当带有音乐特色的文学美和闪耀文学光彩的音乐美,集文学美与音乐美于一身,使之谱曲能唱,离曲能赏。”许自强先生认为“这番话大约可以代表绝大多数词作家的歌词观”。虽然,歌词因受音乐的约束,其文学性与诗相比,有一定的差距,但决不能以此为由忽视歌词的文学性,也不能否认音乐性制约文学性的事实,更不能以此来评判诗人词人的高下。客观地说,诗要写好不易,词要写好更难,一首好诗不一定是一首好词,而一首好词可以是一首能唱的好诗。因此,我们应当给歌词下一个定义,它是一种独特的文学样式,非其它文学样式可以替代,在文学的殿堂里,应有它一席之地。因此,长江文艺出版社在文学作品年选系列中给了歌词一把交椅,不仅受到词界的好评,也受到各界的欢迎。

选本付梓之际,我要感谢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副主席、著名词作家王晓岭先生百忙中为本书作序,就歌词的走向问题发表了深刻而独到的见解,值得词界关注和研读。愿我们的歌词创作如他所预言的那样——明天会更好。

2006年立冬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