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爱丢了
他还记得第一天相遇的那抹阳光,刚刚好打在她的半边脸上。
为了躲开缠人朋友又要给他介绍新的女友,他临阵脱逃,百无聊赖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家素净的花店,惊异发现,竟然有许多的薰衣草。
店门前的少女,穿着安静的紫色衣裙,停下拿画笔的手,抬起头,眼睛接受着来自他身上的光芒,遂给了他一个倾城的笑容。
鬼使神差地,他就那样坐下来,坐在她的画板前,说,你给我画张相吧。
她并没有说话,安静地像是一条无声的溪流,却在他的心里,细碎的浪花都能掀起长久的涟漪。
他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
画好了么?
直到夕阳已经遮掩起了一半的脸,怀中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下,他开口问她。
而少女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画着画,时而抬起头来,对他抱以温润的笑容。
他疑以为她是太过投入,便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再次问道,画好了么?
如果不是晚上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他是绝对不会忍心打搅她,这么静静坐着,却让人心动的她。
她抬起手,嘴角微微一动,面上是少女羞涩的笑容,将怀中的画递到他的面前。
他呆住了,画中人是他没错,可她竟然在他的身后,加上了天使的翅膀,而他的身后,是一大片美丽的薰衣草地。
他露出微笑来,你很喜欢薰衣草么?
她却沉默不语,只是微笑依旧挂在脸上。
他这才知道,美丽似天上仙子的她听不到,也说不出。
不过,他都不在意,他像是发了疯,听不进任何人的劝,爱上了这个聋哑的仙子,仿佛那不是她的缺陷,而是人间的声音太恶俗,不该与她相通。
他迷恋起她的笑容,他告诉她他有多么地喜欢她,虽然她听不见,但他固执地以为,她可以懂。
每天,他都会去她的小店里,买上一小束的薰衣草,临别时悄悄塞在她放在门口的画具里面。她依旧每天坐在门口,画着路人,画着车水马龙,画着画架上那束每天更换却好似愈来愈令人怜爱的薰衣草。
她的名字,叫薰。
她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甜蜜。
他学手语,在每天加完班后,还要去上手语课。只盼着,有天能将自己的喜欢,一字不漏的告诉她。
某天在去花店的路上,他看到一对新人向世人展露的幸福笑容,大大的钻戒在阳光下像是裂开嘴笑的幸福蓓蕾,他突然觉得,他也应该向她求婚了。
他站在她的面前,对她比划着生疏的手语,他说,我们结婚吧。
他看到她的笑容,他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竟然不知道那笑容里,有多少的伤痛。
举着精心挑选的钻石,他决心再向她求一次正式的婚,将这枚戒指,戴上她纤细的指。
花店,却关门了,门口的画架来不及被取走,昨日送的薰衣草失去光泽,渐渐干枯。
他疯狂地找她,却得到她离开这个城市的消息。
心如死灰的他决心去上最后一堂手语课,上完,他就要把这些“最美丽的语言”统统忘掉,包括她。
而他突然发现,粗心的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将“我们结婚吧”的手语打成了“我要结婚了”。
这几字之差,叫她心如刀绞,亦叫他与幸福擦肩而过。
他将头埋在胳膊内,发出了轻轻的,却难以抑制的啜泣。
一个怕痛的男人
铭然握着笔,填写着离婚理由一栏时,偶尔有点犹疑,抬头看着妻子带点怨恨又带点不甘心的目光,他反而可以在纸上更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这样的眼神,既好像怨恨无力,又好像不甘心如此失败,他很熟悉,那是他们开始交往后,她得知自己工作时候的神情,他知道这大概是为了什么,再不会将这眼神误会为撒娇那种楚楚可怜,因为他们共同生活了三年,这三年内,他的耳朵只充斥着她那句永远的话:
你为什么比不过那些人?
握着的笔在书写着,他扫过自己的人生履历,也觉得陈乏无味,他在一间国营单位当一个普通的职员,固然不算事业有成,不过是占了一个好单位,有一份平稳工作而已,他没有什么大志向,考试那方面也很不拿手,面对失败也只能一笑置之,他是一个怕失败的男人,因为怕失败带来的阵痛,所以他不会碰没有把握的东西,就连婚姻都是考虑很久才决定的东西,但是如果说他经营婚姻成功,那么他又何需坐在这儿填资料呢?
“你真是没用的男人。”
他笑着说:“就算我真的没有用,至少离婚后,你赔偿费比当初的嫁妆多一倍。”
她的噎住了,铭然继续说:
“这样不好吗,你既然自以为自己是个有用的女人,离开了我这个没有用的男人不是更好,未来还有海阔天空等着你这个女强人,签字吧。”
才三年,她的面孔自然和当时没有多大的改变,记得她当初选择他这个要钱没多少钱,天天月光照钱袋,月月领空工资卡的人,也不是因为他什么身家清白,更不是什么靠得住安全感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主要就是因为他的工作单位,因为那单位稳定,也因为名声响亮,她的自尊心能够得到很快的满足,就好像一下子就从灰变闪白一样充满异样的虚荣,他不是一只擅长领着老虎,戏弄着各种动物的狐狸,他不觉得领着好像老虎那样名声显赫的公司玩狐假虎威有什么值得高兴,他只是里面小小的职员,他只觉得她到处洋洋得意地炫耀很烦。
估计,这不是一个能够写出来的好理由。
他收拾心绪继续填。
现在的社会是激烈的社会,但是如果真是学不懂,那也是没有办法,人的资质其实真是很有限,真能够连通那些知识,估计需要一定记忆和理解力,偏偏他不擅长,他只知道她每次都在口中找他和其他人对比,没有隔多少天就说邻居某某的丈夫是多么年轻有为,某某同事的丈夫最近扶摇直上,某某的兄弟是多么厉害,听到他都忍不住笑了,她一定向往着完美的丈夫,出门是名绅,进家是温柔情人,进厨房是星级厨师,做起家活麻利得好像洗碗机洗衣机等家具综合,而且不准保修,他不是铁做的,对她的厌倦就一天比一天重。
“你这个人抛弃我,还想那么多理由干什么,都是你的错。”她说。
他无助地说:“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故事,一个父亲对他的女儿说夫妻能真正白头到老,其实是谢天谢地有神保佑,更多是很快的离开,于是就告诉女儿嫁人后应该到那个男家多取金钱以防日后分开的穷困,结果那个女人就因为太贪心所以被休,但她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反而将那错推给离合是正常的,你也是这样吗,如果是,那么我们一起的三年,可算是白白过的。我到头也搞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接受这种痛苦,你到最后都不懂责任究竟在你还是在我。”
她扔了那张纸给他说:“有那么好的口才,为什么就不能象某个人,签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铭然将纸交给工作人员,看着大章落下,一切都成定局。
究竟为了什么而结合,成为夫妻。
究竟为了什么而失望,在这里办离婚手续。
他是一个害怕失败,害怕疼痛的男人,所以他很想搞清楚原因,避开日后同样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在被蛇咬过的地方,再要走过的时候会比上次要小心,害怕一次次在她冷语中掀开伤口,然后在某个天气捂住伤口,担心伤口再次出现,一次次疼痛他再受不了,于是选择分离。
出门,那个家伙扬长而去,而他掩着眉心。
最深最深的痛苦还在那里,不是一张纸可以解开,尽在心头,那只有他自己才可以慢慢平复了。
爱不会长眠
我出生在一座很保守的小山村,封建余毒还在二十一世纪残喘着微弱的气息。而我万万没想到这微弱的喘息,却让我一辈子刻骨铭心。
小山村虽落后,但改革的强风还是将小山村吹醒到一知半解。从原来单一的望子成龙,稍深了一层也懂得了望女成凤。
由于我的成绩优异考进了一所还可以的大学,父母也答应即使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完大学,再加上我的一点奖学金,我欣慰地开始我的梦想之旅。走的那一天全村乡亲还煮了红蛋送到我家,祝我学成归来。
大学的日子也惬意,转眼又是一个寒假,好久没回家的感觉,又接近春节,“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也粘个边儿品尝了一点。于是匆匆忙忙打点行礼,买了车票直奔思乡之路。进了高速公路的大巴最了解我的心情,飞也似的直奔而去。
走完高速,还需要转一班车,才到小山村所属的那个小镇。终于在颠簸中到了家乡的小镇,天空也开始渐渐昏暗。我看了看天还残余一线即将沉睡的夕阳。于是决定不等父母来接,快速把半个小时步行到家的路程缩短为二十分钟,这样天还不至于太黑就可以到家。想到这里拖着行李疾步向朦胧小道而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一路猛赶也忘了吃点东西,才走十来分钟的路已是肚饥人疲,有点走不动了,就肯到了曹操吃“肋骨”的滋味——进退两难。没办法连拖带拉半个小时过去了,天也黑了,到家的路还差了一截,一步一步没得选择地继续往前。
突然一个黑影一闪,我还来不及思想与呼喊就被拉到一堆脏兮兮的草堆上。接下来我弱小的力气那招架得住乡野粗男的手。就这样我的贞洁留在了乱草堆里。
有好心人发现,替我报了警。这事就成了村中见面新闻,到处交头接耳都是在议论我的事情。现代某些人虽滥用了贞洁,但在还留有封建气氛的小乡村,又是多么的珍贵。因为这样人们见了我好想见瘟神一样恐怖马上避开。父母也认为我已无指望,索性要我缀学在家,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我哭了泪湿了纸巾枕头被头,可惜再也唤不醒父母根深蒂固的古老思想。我绝望了,那种感觉没有亲身体会过,是永远想象不到的。那不是万箭穿心的刺痛,更不是肝肠寸断的痛苦。这些都算不了什么,那是活生生心与泪的挣扎。
正当我想回归沉默的大地时,峰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峰是邻村的另一个大学生,他听说了我的事,不顾一切反对和冷眼,到我家并向大家宣布等他毕业后就来娶我,洗刷我给人“脏”的印像。当然这是他问过我之后才公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