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往昔(3)
“哼！活该饿死！”不远处的人贩子看见这一幕，低声骂了一句。
一个人路过人贩子面前，朝着人贩子的碗中丢了个铜钱，人贩子连忙朝着那人道谢，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一个包子铺前，买了两个包子，走到白盏芯面前。
“吃吧。”他递给白盏芯。
白盏芯抬眼看了看人贩子，一动不动。
“哼！不吃就等饿死吧！”人贩子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了看白盏芯，发现白盏芯举起了右手，右手竖起四根手指。
“妈的！真是喂了狗了！”人贩子骂着，回到包子铺前再买了两个包子，然后递给白盏芯。
白盏芯摸了摸早已饿瘪的肚子，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真是遭了罪……”人贩子骂骂咧咧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乞讨。
白盏芯吃了两个包子，将另外两个塞进了自己那又臭又脏的衣服里面，继续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坐着。
他知道人贩子为什么会给他吃的，因为人贩子不让他逃跑又不给他吃的，所以他知道。
人贩子虽然现在“兼职”乞讨，但他“本职”还是个人贩子，在没把卖出去之前，人贩子就不会让自己死。
他现在……是在寄人篱下吧？也不是，他现在是在苟活着，让一个万恶的人贩子喂养自己，时不时遭受人贩子一顿打。
但他还不想死，所以他没死，活到了现在。
这种生活，没有持续太久。几天后，人贩子找到了门路，知道当地的豪门唐家里缺人。
人贩子就带着几个孩子去到了唐家后院，与管家面对面。
经过一番砍价，白盏芯就这么离别了人贩子，来到了唐家……
“来到了唐家，这里的规矩你就要熟悉熟悉……”管家说了一大堆的规矩，白盏芯却无心听。
他还有些迷茫……来到这个新地方，他感到有些不适应。
“你听到了吗？”管家说。
“嗯。”白盏芯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把你这身行头换了，唐家不需要乞丐。”
唐家的人都忙上忙下的，只有白盏芯一个人不知所措。
“喂！你是新来的吧？快！把这菜给我洗了！”
“这衣服得你来洗！”
“去把唐府里的花草都浇一遍！”
欺负白盏芯年幼不懂事，唐家的下人们都各种将活推给了他。
“这盘子是谁打碎的？”
“白盏芯！”
“这盆子谁丢在这的？”
“白盏芯！”
“哪个混蛋，居然敢偷吃！”
“白盏芯！”
……
白盏芯敲了敲门，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是摆着一张臭脸的管家。
“白盏芯是吧？”管家问道。
“嗯。”
“你这个月弄坏了多少东西？”
“没有。”
“没有？那这些账条是谁的？小小年纪，居然学会撒谎了！你要是再敢这样，你就准备好被卖去窑子吧！”管家将白盏芯轰了出去。
白盏芯依旧一幅冷冷的样子。
“喂！奴才！帮我把那个球踢过来！”一个少爷冲着白盏芯喊道。
白盏芯看了那个少爷一眼，眼神变得很冷……
那个少爷吓了一跳，但还是插着腰指着白盏芯说:“帮我把那个球踢过来！”
白盏芯这才看了看脚下，轻轻一脚把球踢给了那个少爷。
他双眼含着冰，脚下也结了霜，走路慢到了极点。
他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这样被打骂，被污蔑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亦或者，是否还有持续的必要。
“喂，你听说了没有，又有一个下人折掉了，好像是因为被叫去喂奶之后折掉的……”
“不是吧？自从新出生的大小姐死掉之后，府里的奶妈都折在喂奶上了……”
“是啊，现在大小姐喝的奶都是从别地里买的羊奶，用小勺子一小勺地伺候着。还好仙人给了我们一双皮套子，不然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折在大小姐上了。”
两个下人从白盏芯身边经过，谈论着，引起了白盏芯的注意。
白盏芯知道，“折了”其实是用来指代“死了”的忌讳说法，在唐家这个豪门里，下人们可不会犯说犯忌话这样的低级错误。
白盏芯想了想，他在大街上也听过关于这什么唐大小姐出生的事情，也是路人说的。原本他不在意，现在他倒要仔细地听听了，毕竟他现在就身处在唐家。
“总之以后，要是唐老爷叫我去给大小姐喂奶，就算是不干这活了我也不去，这冒险的事我可不敢干。”下人甲说。
“也是……就算带上那副皮套子，万一那小公主一不小心碰到你你这辈子也是完了……”下人乙说。
“是啊，话说要是让你去你去吗？”
“哎，我这签的是卖身契，去不去都是死……”
白盏芯觉得这个大小姐真是个跟自己一样倒霉的家伙，不过自己要幸运一点，没有出生就害人性命。
他这么一想，觉得自己还真不应该死了，自己不应该如此脆弱才对……总有比自己还惨的人，自己不能因此而怨天尤人。
“喂！小杂种！跟我来一趟！”这时候，管家走出了账房，冲着白盏芯喊道。
白盏芯闻言，依旧一幅雷打不动的冷脸，往管家走去。
“带上这个篮子，跟我出去一趟！”管家看到白盏芯那张冷脸，自然也没给白盏芯什么好脸色，臭着一张脸将一只篮子递给白盏芯。
两人出了唐府后门，往大街上走去。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笑，让满大街都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但白盏芯看着这满大街的小贩，对这股热闹并没有感到一丝温暖。
“咦？这不是唐管家嘛？您亲自来买菜啊？要不要来看看我这的大白菜，可新鲜了！”一个菜农对着管家堆着笑。
“不用了。”管家的头微微抬着，嘴唇也抬着，头上套着个隐形的光环，原本有些快的脚步放慢了好些。
白盏芯的注意力不在管家的身上，管家这一无来由地减速让他一头撞在了管家的身上。
“臭小子！你没长眼睛？”原本笑得让人如浴春风的管家转过脸来瞪了白盏芯一眼。
而他看到白盏芯那无动于衷的冷脸之后，就有一种想要动手揍白盏芯的冲动，但考虑到这里是大街上，他忍住了。
“算了……”他想，“反正……这小子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