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生因爱而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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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13)

那天,我们又去了幺叔家。我站在幺叔六楼的阳台上,俯视整个平原,温柔的岷江异常平静地流着,很慈祥,就像母亲。突然,天上乌云滚滚,好像天空随时会垮下来,风从四面八方横冲过来,打在雨棚上哗哗地响。父亲说,傍晚可能有大雨。远远的,我看着我们家,那河与家之间只有几百米啊!而我的母亲此刻就在那里。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害怕,我怕岷江失去温柔,怕明天起来家会成为一片汪洋,更怕再也看不见母亲。凭什么我们怕死,母亲就该不怕,是我们的命比母亲金贵吗?

我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像是被风吹得急速旋转的风车。风越来越大,我便越发不安心。

我拗着要回去。父亲不可理解地说,天快黑了,也快下雨了,叫我明天和他们一起回去。我不听,硬是冲下了楼,让一屋子的人莫名其妙。

河边的渡船已经下班了,天乌得厉害,风里夹着几滴水打在脸上,更像打在心里。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冷,冷进每一个细胞,以致我的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我慌得厉害,迫不及待地花高价跳上了一艘小渔船。

过了河,雨已绵绵不断地打下来,我抱着头一路飞快地朝家中奔去。当我敲房门时,听见母亲叫了声:“谁呀?”我应道:“是我。”屋里没开灯,只听见拖鞋着地的声音,然后看见母亲掀开窗帘的一角,露出惊疑惶恐的脸,仔细瞧瞧外面,认准确实是我,才慌忙将门打开。这时,我发现门被一根粗大的木头死死顶着。这一刻,我终于没忍住,眼泪和头发上滴下来的雨水混合在一起。与其说这根粗大木头顶在门上,还不如说顶在我心里,这一顶就再也无法抹去。我知道,她怕。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吃,不是穿,不是钱,不是失去生命;是孤独,是无依无靠的恐惧。而这样的孤独与恐惧母亲不知道独自面对了多少次,面对母亲,我充满了愧疚与惭愧。

爸爸再叫我一起去幺叔家过夜时,我怎么也不去,叫急了,我就说:“那我妈呢?”只要有母亲在,小屋就会充满温暖,充满祥和,任那风横雨狂我也不怕。有好几次,我听见母亲无比骄傲地对邻居说:“我家江平最心疼我,这孩子有心哩!”母亲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上了大学,离家更远了,远得母亲连想也不敢想,母亲打电话来说,想我了,想听听我的声音。我问:“爸呢?”母亲说:“你幺叔请客,都去吃饭了。”我鼻子有些发酸,说:“你怎么不去?”母亲理所当然地说:“我走了,没人看家。”母亲察觉出我的异样,尽量使语气显得无所谓,“也没什么好吃的,那些东西我都吃过……”我冲进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泪流满面,索性用脚把卫生间的门抵住,小声地哭起来。我不想惊动同学,我要独自表达我无限的伤心、委屈,和儿童一样的软弱。

我心里不停地发誓:我一定要让母亲出来旅游,直到游得再也不想游了为止;我一定要让母亲过上一个幸福的晚年!

麦当劳的礼物

叶倾城

上大学二年级圣诞节前的那个周末,我回了家,喝着妈妈特地给我煨的排骨汤,心里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向妈妈要这笔钱呢?

爸爸去世早,自小我便看惯了妈妈的操劳,从不曾向她要过额外的花费。可是,这次是不同的,因为朱樱。

我常常与朱樱徘徊在小径上,不知不觉,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将时光留住。室友们为我出谋划策,建议我趁热打铁,给朱樱一个浪漫的圣诞夜。中式餐厅嘈杂,气氛差,情调好的地方,我又消费不起,最后选定了麦当劳。

可是该怎样向妈妈开口呢?滚烫的汤哽在我喉间,我反复思量着,室内满满的,全是我喝汤的声音。妈妈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忽然说:“前两天,厂里开了会,说要有一批人下岗。”

我“霍”地站起,惊恐地盯着妈妈的脸:“你下岗了?”

妈妈一愣,然后就笑了,笑容里是无限的疼惜和爱怜:“看你吓的,我说要下岗一批人,又不是说我,我干得好好的。”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妈现在心情应该不错,咬咬嘴唇,一口气说出来:“妈,下学期要去工厂实习,学校要交两百元的材料费。”

妈妈“啊”了一声,有明显的失望意味:“又要交钱……”

我不敢看妈妈的眼睛:“要不然,我跟老师说……”

妈妈已经转过身,拉开了抽屉:“我给你两张一百元的,路上拿好。”

妈找了半天,也只找出一张一百元,一张五十元,其余的都是十元的。她把每一张钱的纸角都压平,仔细地数了好几遍,把钱折了四折,叠成一个小方块,塞进我书包的夹层里,把双层拉链拉好,送我出门的时候,还在反复叮咛:“车上小心,现在小偷多。”

我“嗯嗯”地答应着,却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飞奔着,越跑越急,想即刻来到朱樱的身边。圣诞节的黄昏,下了雪,将圣诞的气息衬得更加鲜明。麦当劳餐厅里人山人海,我们等了好久,才有一桌人起身,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抢到座位。

朱樱伸手招呼:“小姐,清一下桌子。”

一个女服务员疾步走过来,远远的,只见她略显单薄的身影,走路时上身稍稍前倾,竟是十分熟悉。我在顷刻间呆住了:“妈!”

怎么会是我的妈妈?她现在……她现在应该在上班呀。陡然地,我记得在厨房幽暗的灯光下,妈妈那黯然的脸色,难道,难道妈在骗我?妈妈下岗了?

妈妈也在同时看见了我,一刹那间,她的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地、用力地瞪着我,我看见了惊骇、怀疑、失望、痛楚,仿佛巨浪滔天,从她的眼中无穷无尽地涌出,她的身体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然而妈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去,利索地开始清理桌上的残杯剩盘。我想喊她“妈”,可是也许是因为震惊,也许是因为周围喧嚣的人流,也许是因为朱樱,我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妈妈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径直到邻桌清理。把废物倒入垃圾桶里时,她停一停,手摁一摁额头,当她再一次从我身边走过时,我看见,在她的手臂上,那烙痕一样清晰的,分明是一道长长的泪痕……

哦,那个周末的晚上,妈妈本来是准备告诉我她下岗的消息,是什么让她改了口,是不忍见我那一刻的紧张与焦灼吗?我紧紧地握住袋中的纸币,第一次知道了钱的分量。

许多成长岁月的事,像旋风一样涌上来又翻下去,我竟不能止住自己的泪。泪光里,我仿佛看见朱樱娟秀的眉眼,精美的皮衣衬出她的玲珑腰身,我忽然明白:对于我来说,爱情是太奢侈的游戏……

大学三年级开学的时候,我把一沓钱放在妈妈的面前,说:“有我的奖学金,也有我当家教、打工的钱。妈,下个学期的学费我自己付,你以后不要那么辛苦了。”

妈妈久久地看着那些钱,双手突然蒙住了脸,她哭了。

母爱无畏

佚名

在中国的某一小城市里,有一个当中学教师的妈妈。

她有一个丈夫和两个女儿。这是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不穷也不富,收支基本平衡。如果不是家中男主人意外生病,一切都将会是平静而又幸福的。由于收入锐减,家中日见窘迫。大女儿在中专毕业后便决定不再考学,执意先去打工,以减少家里的开支。后来她在外地的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个文员的职位。女儿很懂事,时常打电话回家,说是工作很顺心,又有了男朋友,让妈妈一切放心。于是,在家的妈妈便安心地教课,照顾上高中的小女儿和瘫痪的爸爸,一切平平淡淡,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一天天翻过去了。直到有一天,一个电话打来,说是大女儿出了点事,让家里去人。平淡的生活至此起了旋涡,妈妈和大女儿被推进了旋涡的中心。

妈妈坐火车赶到了女儿的公司。当女儿的同事告诉她女儿因放火而被拘捕的时候,她惊呆了,这消息让她如五雷轰顶,不知所措。拖着一身的疲惫,她惶惶恐恐地找到了关押女儿的看守所,面对威严冷峻的大铁门,她方才知道,拘留期间是不可以见面的。夜黑沉沉的,风冰凉冰凉的,可她的心却像被人放在了火上。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吃得下饭,喝得上水吗?她究竟做了什么?丝丝的牵挂像有刃的锯齿在妈妈的心头锯锉。那一夜,她没有去找旅店休息,无助的她,呆呆地在拘留所的高墙外整整守了一夜,因为她想离女儿近点儿!

又等了将近一个月,妈妈终于等到了开庭。为了省钱,她是走着去的。那一天,她早早地从栖身的小旅店出发了,路上她看见一个卖饺子的小吃摊,她没有舍得吃,却买了一大包放在怀里,贴在肚子上,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让饺子保温的方法。

审判很快就结束了,女儿是因受男友的欺骗,愤而放火的。看见女儿茫然呆滞的目光,听完并不复杂的案由,妈妈的心深深地下沉,下沉。如果不是因为家贫才让女儿放弃了读书,如果女儿在自己的身边,如果自己能够经常去看看女儿而不仅仅是听听电话里的声音,如果……这一切还会发生吗?悔恨、自责啃咬着她,这一切本是可以避免的啊!

由于不是公开审判,庭内人并不多,妈妈向法官提出了请求:“我是从千里之外奔来看女儿的,我等了近一个月了,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女儿。我给女儿带来了饺子,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孩子吃上几个饺子!”看见她从怀中取出的饺子,法官破例允许了。当妈妈把饺子喂到女儿嘴里时,那情、那景让在场的人都落泪了,妈妈的眼泪、女儿的眼泪汇在一起,浇在了饺子上。

女儿被判了三年徒刑。夜深了,妈妈的眼前晃动着站在被告席上的女儿失神的眼睛,憔悴的面庞,没有辩解,没有反驳,女儿选择了沉默。初踏社会,就被不良男友绊倒了。单纯的女儿哪里知道,在这世界上有些人除了有一副人的躯壳外,就找不到任何一点可以称之为人的地方。天真的女儿怎能明白,无耻、险恶、卑鄙……并不是只出现在字典上的,那是真实的存在。女儿漂亮、聪明、努力,这几点让女儿一直是顺风顺水的,这也养成了她要强、刚烈的性格。轻信让女儿选择了错误的男友,刚烈让女儿触犯了法律。唯有妈妈最了解女儿,她从女儿的哭声中听到了对人生的绝望!从女儿的沉默中读出了对未来的放弃!这一夜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陪女儿共同度过三年!

妈妈很快就回了趟老家,辞了教师的工作,安排好家事,回到当地租了间便宜的民房,开始了和女儿同在一座城市的生活。情况正如妈妈预料的那样,女儿不想活下去,在第一次探监时,她得知了女儿的绝食情况。于是她又做了一个决定,把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告诉女儿。在这之前,她一直写信告诉女儿说自己在一家公司做抄写员,工钱很高,活又不累,自己生活得很好。而真实情况呢?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一个工作是给马路上的栅栏刷油漆,苦、累、脏、味……她都不怕,就怕失去这份工作,她干得格外卖力,可最终,她的努力并没有留住这份工作。干到第五天中午,烈日炎炎,柏油路热得烫脚,街上几乎没有人行走。她刚一低头准备刷下面时,一股腥腥的液体从鼻中流出,鼻血流得又多又猛。工头害怕了,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干了,多给了一百元就把她给打发走了。在这之后,刷碗、搬运、清扫……只要有人雇,哪怕是半天工,哪怕是几元的工钱,她都去争取。呵斥、白眼、轻蔑……她都忍了,因为她的梦想是三年后带着女儿一起回家,给女儿一片新的天地。这目标给了这个半百的老女人无比的勇气。最终她找到了一份做保姆的工作,她提出的唯一条件是每月休息一天,好去看女儿。

听了妈妈的经历,女儿的内心震撼了,在异地他乡举目无亲的妈妈为了自己的过错,勇敢地承受着从未经历过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妈妈的勇敢、坚毅和对女儿的一片苦心,终于唤醒了女儿对自己、对家人的责任心,女儿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在雇主家,妈妈有两个玻璃瓶子,一大一小,每天晚上,妈妈都会拿一粒绿豆放在手里摩挲着,心里念着:女儿啊,我和你又一起度过了一天。当小瓶子满了30粒后,妈妈就清空小瓶子,并放一粒到大瓶子里。那一天也是妈妈最盼望的一天,因为她可以去看女儿了。一天又一天,小瓶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当大瓶子里有了13颗绿豆时,妈妈接到了监狱打来的电话,让她去一趟。她向雇主请了假,忐忑不安地赶到了监狱。在监狱的服刑人员大会上,她看到了女儿自编自演的一个小品,名字就是《妈妈》。当监狱长宣布小品的原型“妈妈”也在场时,全场掌声雷动,妈妈的脸上终于绽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知道,聪明的女儿终于在跌倒的地方站立起来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由于表现突出,女儿得到了一年的减刑。妈妈接女儿出监的那一天,恰好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蓝天、自云,暖暖的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在母女二人的身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一切都是那么美,那么好,那么有希望!

永恒的母爱

王竹君

人一出生所能体验到的第一份情感,就是母爱,尽管那时我们没有记忆,但对母亲有着本能的依恋。人的嘴唇所能发出的最甜美的字眼,最美好的呼喊,就是“妈”。这是一个简单而又意味深长的字眼,充满了希望、爱、抚慰和人的心灵中所有亲昵、甜蜜和美好的感情。在人生中,母亲乃是一切。在悲伤时,她是慰藉;在沮丧时,她是希望;在软弱时,她是力量。她是同情、怜悯、慈爱、宽厚的源泉。世上唯一永恒不变的也只有母爱,然而我却再也无法真实地感受母爱。每当万籁俱寂的深夜,我常常会陷入无边的哀思,无法抑制热泪喷涌而出。

和千千万万中国的母亲一样。我母亲的故事也是用许多的美德来谱写的。当我忆及母亲的一生时,我总是感到无比幸福。那些关于母亲的故事,总叫我无限敬仰。这并不是因为我母亲如何地出类拔萃,有着不凡的经历,而是因为母亲的仁爱与智慧一直伴随着、滋润着我的人生。当我们得知母亲身患绝症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最后的日子能有多久,始终是我们心中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的谜底。作为她的女儿,我不知道能有多少回报她的时间,能用怎样的方式来表达我的爱。在外人眼里,母亲拥有一个女人所追寻的一切精神和物质享受,而对于我们却只希望她能在世上多留一刻。只有回想起她走时那安详而满足的微笑时,才使我们的心中感到一丝的宽慰。

当病情确诊后,母亲对自己的治疗方案进行了全面安排,她不主张去省城大医院救治。母亲说,病已到了晚期,即使去了世界顶级医院也不可能治愈,何必既劳人又伤财呢。我们十分震惊于母亲的冷静与坚定,也正是母亲的乐观、开朗与善良的品格,使她与死神顽强地争夺了两年的时光。期间她仍不忘帮助那些她多年来一直帮助的生活困难的家庭,也让所有爱她的人争取了一点点感恩的机会,少一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