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毛绒绒,近瞧乱蓬蓬。
上抚鼓隆隆,下摸湿重重。
左拽响咚咚,右拉滑空空。
前挺淫冲冲,后扯液汹汹。
话说薛举人本欲劝说夫人接受凤哥,不料更加激怒了夫人,只见贾小姐挥起剪刀杀奔薛某而来,求生的**令薛鹏健步如飞地逃进西厢房,咣当一声死锁了房门,双手抚着门板,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而贾小姐已经扑到门扇上,狠命地拽了几下,见房门死锁了,咬牙切齿之下,便将怒火发泄在无辜的门板上,剪刀嚓嚓地捅插着门板:
“忘恩负义的家伙,有种的你给我出来,别像个缩头龟似的,我反正是不活了,今天先杀了你,然后自己再碰死算了!”
“夫人,”贾小姐这番壮举,把薛府内投奔而来的奴才们都吓傻了,一时间,怔怔地望着贾夫人,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而春莺和秋燕跟随小姐多年,从未见过小姐脾气如此之暴燥,一旦发起狠来,当真把生死置之度外。于是,两个丫环同时涌上前来,奋力抱住女主人:
“夫人,使不得啊,小姐,回屋里消消气吧!”
“不,”贾夫人越发倔强了:
“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活,你们别拦着我,我跟他拼了!”
“小姐,”秋燕俯着贾小姐的耳朵,悄声劝说道:
“这样乱来,不仅有失夫人的尊严,还给老爷休妻提供了口实啊!”
“咦咦咦,”秋燕一句话提醒了贾夫人,手中紧握的剪刀啪啦一声掉落在地,手抚着被捅插得破烂不堪的门扇,嘤嘤地哭泣起来,两个丫环喋喋不休地劝解一番,末了,身材茁实些的秋燕背起泪水涟涟的贾小姐,春莺拖着贾夫人的一对秀莲,像哄小孩似地将女主人背回寝室内。薛鹏总算出了口长气:
“真没想到,夫人不仅才色双全,并且还是刚烈之妇,看来,今后的日子有的过了,颜色有的瞧了!”
正房夫人忿忿不平地回到自己的寝室,而偏房婢妾则厥着小嘴耍起了小脾气,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随身衣物,一边嘟嘟哝哝道:
“老爷,您还是送婢妾回戏班子吧,婢妾前世无德,没有福份享受薛府的荣华富贵,与其活在夫人淫威的阴影之下,还不如继续我的唱戏生涯,虽然生活清苦,地位低下,可是自由自在啊。”
“亲爱的,”听说凤哥要走人,薛鹏失望之下,一把夺过女戏子的包裹:
“不,你不能走,我爱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不敢想象,一旦失去了你,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爷,”凤哥娇滴滴的唤了一声,两只媚眼含情脉脉地望着薛新贵:
“奴婢当真那么值得老爷爱么?”
“亲爱的,”在妖冶的戏子面前,薛鹏哪里还顾得上举人的身份,只见薛大老爷将戏子的包裹咚地抛向床内,一把搂住凤哥:
“我不能没有你,你太可爱了,你太会伺候人了!”
薛某人这番话是真诚的,较之与正房夫人,凤哥着实可爱多了,她绝不会像贾夫人那般,严肃有余,活泼不足,这也不让摸,那也不让碰,甚至作爱的时候,死定要坚持把烛火熄灭,并且还要裹上厚重的棉被,漆黑黑之中,薛鹏披着大被子,吃力地折腾着,而夫人则严厉地训斥着:
“老实点,没到处乱碰!”
此时回想起来,那份场景,那份感受,哪里是行鱼水之欢啊,简直就是在做贼啊,或者说是在经营着一项肮脏的、龌龊的事情。而新纳的小妾凤哥就全然不同了,卑贱的出身以及多年戏子的生涯,让凤哥学会了许多媚男之术,令诸多的老爷们、公子哥们嗅之如苍蝇见血,围着艳丽的裙摆乱哄哄地转来转去,如今落在薛老爷手里,更把个突然暴发的穷秀才玩弄得神魂癫倒、晕头转向、走火入魔、疲惫不堪、其乐无穷了。
“亲爱的,我说死也不让你走!你不能离开我,”堂堂的举子,在一个戏子面前,居然发出了哭腔,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丑态,就差没跪在凤哥的裙下了:
“亲爱的,我求求你了,暂且忍耐一段时间吧,慢慢地,夫人就会消气了,认可了咱们的事情,……”
“不,”看见薛大老爷果然中了屡试不爽的媚术,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女戏子乘胜追击,继续向薛新贵发难:
“我不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太可怕了,太令人窒息了,那悍婆子一旦发起淫威来,没准会坏了婢妾的性命,老爷如果真的痛我,就给婢妾另外建筑一栋府第,我要单独生活,我绝对不能与一只母老虎生活在一起!”
“啥,”薛老爷当真为难了:我的姑奶奶,我的活祖宗,再建一栋府第,谈何容易?你以为那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啊?不过,为了拢住爱妾的心,薛老爷终于横下一条心来:
“如果爱姬实在与夫人不能和平相处,我,我今天就休了她,”说着,薛老爷挥笔便拟就了一份休书,其理由是:夫人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忌”之款,所以要休回娘家去。薛老爷将休书首先让爱妾过了目,而自己却不敢送到夫人面前,思来想去,只好把新近投入门下的仆人唤来,命他将休书送到夫人的手里。慑于夫人的威严,奴才手捧着休书,也迟疑起来,薛老爷把眼睛一瞪:
“怎么,这点事情都做不来,你还想不想在薛府混下去了!”
“好,”只见奴才狠狠地咬了咬牙,又咚地跺了跺脚:
“我豁出去了!”
“送去又有何用啊!”望着奴仆的背影,女戏子对薛老爷的决定不抱任何希望:
“老爷,您想得也太简单了吧,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纸休书就能把那凶婆子打发回老家?她能认可么?既使我处在夫人的位置上,也不会乖乖地夹起铺盖卷,消消停停地回家转的!”
“哼,”薛某人在厢房里伸着脖子,一直目送着奴仆走进正房,过了片刻,薛老爷认为夫人应该接到休书了,却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再次冲出门来,挥舞着剪刀大闹一番。于是,薛某人扭过头来,一脸得意地冲凤哥道:
“亲爱的,怎么样,看过休书,她终于没脾气了吧?嘿嘿,”
“哟,”凤哥言道:
“那是夫人正在思想对策呢,看如何彻彻底底的制服你,唉,老爷啊,为了家庭的安宁,夫妻合谐,您就放了奴婢吧!只要我一离开薛府,一切矛盾都化解了!”
“让她想去好了,我看她能想出什么奇招妙计来,”看着小心肝还有去意,薛老爷继续许愿道:
“如果她实在赖着不走,那么我走,”
“老爷,”凤哥惊讶地望着薛新贵:
“您往哪走啊?流浪去?嘻嘻,堂堂大老爷,却被老婆子扫地出门了,嘻嘻,嘻嘻,丢人,实在丢人,……”
“不,不是去流浪,而是去享福!”薛举人捧着小心肝的脸蛋,认认真真地说道:
“等过些日子,朝廷的圣旨下来了,我领你去上任,把那疯婆子留在家里,她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她不让我过安生日子,我就让她守活寡!”
“真的哟,”女戏子眼前豁然明亮起来,搂过薛老爷的面庞甚是撒娇地吻了一口:
“老爷,这是真的么?您可不要哄我哦!”
“亲爱的,我为什么要哄你啊,我一刻也离不开你啊,不带你去上任,我还能带谁啊!”说着说着,薛老爷胯间又麻痒起来,看看天色已晚,夫人断不会再来骚扰了,薛老爷淫兴勃发,殷勤地给小心肝宽了衣,小凤哥顺势搂住薛举人,秀眼一闭,不知不觉地便进入梦乡了。这几天以来,凤哥都是在这种无比超脱的快乐之中,酥酥麻麻在睡死过去了。
“老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更不知是什么时辰,府门外突然喧嚷起来:
“圣旨到,请薛老爷起床接旨!”
“啊,”薛鹏与凤哥被同时惊醒,在奴仆的嚷嚷声中,薛举人慌里慌张地披上外衣:
“来了,来了!”
“唉,这是什么时候啊,”凤哥努力用被角掩住酥胸,困眼惺忪地找寻被薛老爷抛撒的满床皆是的亵衣:
“还没听到五更声,送圣旨的便来了,为了多讨几个赏钱,他们可真积极啊!”
“圣上有旨,命薛鹏赴通州上任,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凤哥凭窗看见薛老爷跪在府门内的台阶下,激动万分地接过圣旨,战战兢兢地高举过头顶。此时此刻,女戏子别提有多兴奋了,困意顿无,虽然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莫说月亮,连个星星也没有,而凤哥却顾不得这些了,一贯喜欢睡懒觉的女戏子,立刻爬起身来,开始着装梳洗了。
“请少奶奶上轿!”
凤哥面对着铜镜,又是描眉,又是画眼,忙得正欢,窗外突然出现一抬花轿,两个熟悉的男仆一脸卑相地站在窗下:
“老爷有令,请少奶奶上轿启程,不得有误!”
“可是,我还没化完妆呢?”凤哥瞅了瞅男仆,又瞧了瞧自己的化妆盒:
“告诉老爷一声,让他等婢妾片刻!”
“不行啊,少奶奶,时间紧迫,老爷有令,让你坐在轿子里,边走边化妆吧!”
“那好吧,”凤哥爽快地应承一声,再也不敢耍小孩子脾气了,匆匆翻身下床,胡乱蹬上秀鞋,在男仆的催促之下,三步两步地走向房门:
“老爷莫急,奴婢来也!”
黑暗之中,房门吱嘎一声被女戏子推开,只听咚的一声,门扇不知撞击在一个什么重物之上,立刻被生硬地弹了回来,而毫无所知的凤哥前脚已经迈过高高的门坎,但见疾速反弹回来的门扇咣当一声拍击在女戏子的脑门上,凤哥的脑袋嗡的一声,“啊呀!”一下应声倒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讨厌的家伙挡在门后,该死,”凤哥被门扇撞击得满眼金花,软乎乎的小屁股蛋摔得又酸又痛,小脚一抬,恼怒万分地踢向门扇,门扇豁然闪向一旁,而一个重物直挺挺地从高高的门框上向下甩了过来,劈头直奔凤哥而来,女戏子猛一抬头:
“啊,鬼——,”“鬼”字刚刚嚷出口来,凤哥便因惊赅过度,身子咚的一声向仰去,重重地瘫倒在门坎上,登时昏死过去。
不知女戏子是否真的撞鬼了,且听下回分解。
生身不能为人妻,僵尸亦要赅恶婿。
美玉焉能任人戏,华服层叠密缝缀。
手捧白绫说再见,来年此时把姐祭。
夜风拂门冷嗖嗖,孤魂绕梁悲涕涕。
话说薛举人为了讨得嬖妾的欢心,毫不犹豫地拟就了一封休书,自己不敢去夫人的房间,派奴仆传递了过去,当贾小姐接过休书时,俊秀的芳容唰地一下全然改变了颜色,改变得比那无情的纸张还要苍白,望着那寥寥如语的、却是空前绝情的文字,正室夫人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居然禁不住地泪流满面了,贾小姐手托着休书,在咒骂薛某人忘恩负义之余,只能感叹这万恶的社会制度,女人有意维护自己的利益,却没有任何能力与男人抗争,这不,一个穷书生,突然暴发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了,与夫人一番争吵,理屈词穷之后,一张白纸便将老婆打发回娘家了,这就是男人的特权,不服行么?
“小姐,”到了如此境地,两个丫再也不称呼自己的女主子为夫人了,而是一如往昔那般亲切地称呼起小姐来,看来,夫人也只能回家继续做大小姐了。八面伶珑而又善解人意的春莺是这样安慰女主人的:
“老爷这是开玩笑呢,他绝不敢休了小姐,他没有休妻的道理!”
“可是,”秋燕手指着休书道:
“那姓薛的不是指责小姐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忌’之款么,男人仅凭这一条便有足够的理由把老婆休回家去了!”
“不过,那姓薛的纳妾也不对啊,”看来春莺比贾小姐和秋燕更了解法律条文:
“小姐妒忌固然不对,可那姓薛的过早纳妾却是犯错在先,并且,他还不顾身份,不顾地位,纳了低贱的戏子为妾室,这不仅有辱他自己的家门,作为即将当官的举人,更有失朝廷的体面,所以啊,这事一旦闹腾到官府去,那姓薛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小姐,”于是,春莺据此建议道:
“咱们拿着这纸休书,到官府告那姓薛的去!”
“纳妾是男人又一大特权,”贾小姐一脸无奈地言道:
“纳妾是男人的自由,你凭什么告那姓薛的啊?”
“不错,”春莺解释道:
“男人虽然可以随便纳妾,可是一旦闹到官府,夫妻双方较起真来,这里面还有许多法律规定呢:第一条,法律规定,只有夫人被证明不能生养,男人才可以纳妾;第二条,男人只有过了四十岁,也就是说,正室夫人的确色衰年老了,男人才可以续新纳妾,咱们仅凭这两条,就能轻而易举地将那姓薛的告倒了!让那小子不仅纳不成妾,甚至连官也做不得了!”
“如此说来,”听春莺这么一说,秋燕也来了精神头,想起小姐新婚之夜,薛某人那副贪婪的嘴脸,秋燕气咻咻地说道:
“那姓薛的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瞧他大婚之夜的表现吧,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一文不名的小白丁也想摆老爷的大架子,想把咱姐妹仨个一勺烩了,想来真是恶心死人了。这才结婚几天啊,小姐的婚床尚未睡热呢,如今又喜新厌旧地休了正室夫人,小姐,你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
“唉,”贾小姐叹息道:
“春莺啊,你听说哪家的女人抛头露面的打官司了?一来丢人,二来被外人认为是个泼妇、悍妇,好说不好听啊!”
“可是,”秋燕道:
“照小姐说来,您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不咽又能如何,谁让我生就了女儿之身啊,”让两个丫环费解的是,自从接到了休书之后,贾小姐突然变得软弱起来:
“春莺啊,赶快放弃打官司的念头吧,那不是女人家做的事情,我可以不要脸,可还要为爹爹和哥哥考虑啊。行了,没用的话还是少说吧,快点收拾东西,明天起早就赶回家去,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多住一天了。不过,”说到此处,贾小姐突然板起了面孔:
“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不便于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的打官司,兴讼词,可是,我自有办法收拾那个薄情女婿,我已经说过了,他不让我幸福,我也不让他安生,我保证,我一定要兑现这句诺言!”
听说小姐不主张打官司,两个贴身丫环光顾着唉声叹气了,并没有认真地听小姐后面的话,也没在意小姐会用什么手段收拾薛举人,从而兑现自己的所谓的诺言。
贾小姐发过了誓愿,便与两个丫环一起收拾起从娘家带来的妆奁来,但见贾小姐将自己的嫁妆一股脑地从箱子里翻腾出来,当着两个丫环的面,将嫁妆分成三份:
“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毫无意义了,这两份你们拿去,我仅留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够用了,”
“小姐,”两个丫环即感激又不解地望着小姐:
“小姐,您把嫁妆都分给了我们,回到家去,老爷不会埋怨您吧?”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有权处置了,”贾小姐不仅把衣裳分给了两个丫环,还把首饰、金银细软全部划成三份,与两个小丫环平分了,贾小姐一边叮嘱春莺和秋燕妥善保管着价值不菲的财物,一边认真地吩咐道:
“别光顾着你们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也要替我管好,如果不慎弄丢了,我决不会饶了你们。”
“小姐尽管放心,”两个丫环唯唯喏喏地保证道:
“我们要象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爱护小姐的财物!”
“好啦,好啦,”贾小姐扬了扬手:
“忙来忙去,不知不觉的天就黑了,春莺,你准备晚餐去,”
“是,”春莺应承一声,走进厨房烧火做饭去了,贾小姐又吩咐秋燕道:
“你去弄些酒水来,小姐我今天要一醉方休!”
“是,”秋燕此时很理解小姐的心情,提起小姐的茶壶便去附近的酒坊装佳酿去了。
“小姐,”秋燕前脚刚走,春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没有烧柴了,我去让仆人送几捆来!”
“算了,”贾小姐制止道:
“春莺,你难道忘了么,姓薛的已经把我休了,所以,这薛府的一切,无论是房子,还是仆人,都不属于我们了,你已经没有权力支使他们了,”
“小姐,那,咱们用什么烧火啊?”
“那不现成的木柴么,”贾小姐手指着崭新的大花轿:
“反正它也用不着了,干脆劈了烧火吧!”
“啊,”春莺吃了一惊,在那个时代,把花轿付之一炬,绝不亚于现如今砸烂一辆宝马车:
“小姐,这,你真的舍得么?”
“我留它何用,每日看见它只能增添烦恼,春莺,你还磨蹭个什么,还不给我劈了烧火,我还等着用它烧壶热水暖酒呢!”
“对,小姐说得有理,咱不要姓薛的任何东西,”于是,春莺手执利斧走向花轿:
“我这就劈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