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党的优秀女儿向秀丽
一
生活,会随时给人们提出这样或那样的难题,在战争年代里是如此,在和平建设时期里也是如此。有些时候,它会“突然袭击”,不仅需要人们集中全副精力、一丝不苟地做出回答,而且需要人们当机立断,付出最大的代价,才能赢得广大人民所期待的东西。这只有对党、对人民的事业具有牢固的信念的人才能经得住这种考验。
年轻的共产党员向秀丽同志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事情发生在一九五八年十二月十三日夜晚。珠江水上游艇如织,人们正在欢度周末的时候,广州市何济公联合制药厂化工车间灯光亮了,甲基硫氧嘧啶生产小组工人上夜班了,当班的是几个青年女工:向秀丽和罗秀明、蔡秋梅。她们一进车间,就紧张地忙碌起来。车间里一排煤炉烧得正旺,金黄色的药液在加热瓶里滚沸着。
忽然,一个酒精瓶被打翻了,盛在瓶里的三十多斤无水酒精倾泻到地上,接触到煤炉发出的热气,立刻升起焰来,酒精流到哪里,烈火烧到哪里。堆在车间北边角落里的四箱金属钠,一接触火就很容易烧起来。这样,整个工厂的工人和国家的财产,以及附近的居民,立刻要遭到危难。眼看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就要发生。
火!——金属钠!——爆炸!一串联想从向秀丽脑际闪过,这紧要关头,正是检验一个党员党性的试金石。向秀丽的耳边回荡着一个恳切的声音:“要爱护我们的工厂,一旦有事,共产党员应该不怕牺牲,奋力抢救。”那是她第一次过党的组织生活的时候,党组织负责同志的嘱咐,也变成了自己的诺言。如今,严峻的考验就摆在面前了。退缩呢?前进呢?她很快地拿定主意:不能离开!决不能离开!离开了马上就会有更多的生命和财产遭到毁坏,眼前虽然身孤力单,我向秀丽能尽一分力,就能争取一分集体安全。快拿灭火器具吧,来不及了,她连忙把披在肩上的毛巾解下来,裹住冲向前去捕火。在场的罗秀明等人也立刻参加抢救。
“秀丽,秀丽!你腿上着啦!”蔡秋梅惊叫起来。“我不要紧,你快去喊人来救火!”她根本不顾身上的火苗,一心想堵住流向金属钠的酒精。秀丽,快出去弄熄吧!蔡秋梅再次催她走开。这时,向秀丽投过来一道又严厉、又恳切的眼光,斩钉截铁地喊着:“快去叫人来,别管我!”蔡秋梅只好离开火场,下楼求救。
车间里已经是烈火熊熊。烈火想要吞没向秀丽,她却迎着大火接二连三地猛扑。火苗在她身上爬着,从脚部掠向腹部,掠向胸部。这时,她只要在地上打几个滚就可以避免重伤的,但她看见酒精越来越逼近金属钠,她不愿这样做。手里的毛巾早已烧光,她用双手堵住了奔泻的酒精,酒精沾满了手,火又像毒蛇的舌头一样舐着她的手皮,向秀丽咬紧牙关,忍受着一般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股子劲往前堵……。
当党支部书记芦华同志,车间主任黄裕同志带着一批工人赶到的时候,向秀丽已昏倒在地上,衣服差不多烧成灰了,恶毒的火舌还在她身上舐着,室内充满一股窒人的焦味。车间主任抢上前把她抱起,这时向秀丽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睁开眼,吃力地说了一句:“别管我,你们……,你们快去抢救金属钠……”。
一场触目惊心的浩劫被解脱了,而向秀丽——这个党的好女儿,为了救厂、救同志,全身烧伤面积80%,其中二、三度伤占67.25%。向秀丽的生命在垂危中。
二
向秀丽很快的被送到市区医院进行急救。当天深夜三点,中共广州市委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市委书记薛焰同志立刻召集了卫生部门的负责同志,在他的亲自主持下组成了一个抢救小组。党发出指示:要尽一切办法抢救向秀丽,专家和大夫们把所有的先进经验都用上去,各种名贵的药品,需要什么,就有什么。
医护人员自动放弃休息,放弃假日,谁也不愿意离开这个最高尚、最坚强的人——向秀丽的身旁。“要血有血、要皮有皮”,从厂内到厂外,从工人到护士和青年学生,都争着要为向秀丽输血捐皮。第二天,医院里排起几百人的输血队伍,人人扎起袖口,伸出胳膊,要求先输自己的血。向秀丽悄悄地问医生:“人家抽出了血,这对他们的健康有影响吗?对他们做工有影响吗?”医生说这不要紧的,她心里却还是很不安。
由于党和群众、医护人员的尽力抢救,向秀丽的生命,延续了一天,又一天……。
三
常青树,无论在什么季节,永远一片葱绿。向秀丽,在生命垂危的边缘,思想深处仍然闪烁着共产主义的光芒。
向秀丽对于党比自己的亲娘还要亲。她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工人家庭中,九岁那年,就给地主家做婢女,十一岁就上工厂做童工,向秀丽在童年就饱尝了苦难和辛酸。是党使她得到解放,使她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党启发了她的阶级觉悟,在党的培养、教育下,她终于从一个普通的女工,成为一个共产主义的战士。去年十月,她被接受为中共预备党员。她和党的关系是血肉的关系,在她心灵中,党高于一切,也就是广大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她进医院一直昏昏沉沉地躺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刚醒过来就问:“我们的党支部书记呢?”她一见支书就说:“芦华同志,金属钠有没有爆炸?咱们工厂受到损失吗?”当她听到金属钠没有爆炸,工厂没有受到损失的时候,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而且笑得那么惬意,就像身体根本没有什么痛楚似的。
可是,事实完全不是那样,她的伤面。只要一被触动,就比刀割还痛。她尽力把自己的疼痛咽在肚里。护士为了使她的创伤面不致扩大,经常帮她翻翻身,或者从一张床抬到另一张床。起初,她一再要求护士别搬动了,因为实在痛得难受。但当她知道勤翻身、勤搬动有利于伤面愈合时,她立刻主动有求:“护士同志,帮我多翻身吧,我没什么!”她是说到做到的,在医院的三十多天中,无论换药、翻身,打针,她从来没来叫过一声痛。一位医生激动地说:“我做了十多年医生,却从来没见过和我们合作得那样好的病人。”
向秀丽身上的创伤面不时发生剧痛,医生也不时为她打针止痛。有一次她突然想到:我已经痛了好几次,每次医院里都给我注射最贵重的止痛剂,我花国家的钱太多了。于是,她要求医生给她喝白兰地酒,想使酒精来麻醉自己。这事给党支部书记知道了,他一面断然的决定,不能让向秀丽同志喝酒;一面就走人病房,坚决而又恳切地对向秀丽说:“秀丽同志,你为党的事业忍受了最大的痛苦,党一定要全力抢救你。只要你的病需要,什么药都得用上。你是个好党员,进了医院就该好好地服从这里支部的决定。现在,支部不让你喝酒,而要用最好的针剂为你止痛。”这样,向秀丽才说:“那我就不喝吧!”她听党的话,让医生给她注射了止痛剂。
她关切别人,胜过关心自己。婆婆要来看她了,这对向秀丽来说真是个难题。她不愿意婆婆为自己的创伤着急和难受。她请求护士给她照镜子,一连看了好几遍。她想尽量把烧得太可怕的部分遮掩过去。她藏过了烧焦的左手伸出伤势较轻的右手给婆婆看:“妈,你看,我都快好了,你老人家不用为我操心。”她的丈夫常常来看她,他是个火车司机。向秀丽看到丈夫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禁自己也担心起来了。她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丈夫因为自己而影响工作。她说:“我不要紧,再苦战一个月就能出院了。你别为我担心,工作时别想念我,思想开小差,开车就要出事故。”她的丈夫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感到自己的妻子比钢铁的机车还要坚强。
护士们为了减轻她的痛苦,经常给她读报,唱歌。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大发展的消息,一字一句地打入她的心坎,使她常常眉飞色舞。她为了不使周围的人为她难过,她总是要求医生开响收音机,让响亮的歌声掩盖自己微弱的呻吟。有时候,她伴随着护士的歌声唱起粤曲,声音虽然微弱,但这是有力的生命之歌,歌声里充满了她的想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去的渴望。去年除夕,远处欢乐的舞曲声传到了病房。向秀丽对在病房里的医生、护士说:“过新年啦,你们跳舞吧。我现在起不来,将来好了再跟你们跳”。可是病房里只有三个医生和护士,凑不上两对。看到向秀丽的心情这样开朗,另一个医生抱起凳子也跳开了舞,引得大家发笑。在向秀丽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夜晚,医生一刻不离地守着她。她对医生说:“夜深了,你回去睡觉吧!”医生放心不下,当然不肯走远一步。天亮了,晨光照进病房,她满怀希望地问:“医生同志,还有几天我能下床走路,再过几天我能出院工作呢?”这话说了没多久,呼吸发生困难,心脏的跳动逐渐减弱。虽然,在这些日子里,党费了很大力量来抢救向秀丽,但因为伤势很重,生命只延续了三十三天。
在她生命最后一瞬间,她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对她丈夫说:“有事多请示……党,听党的话,是没有错的。”
一九五九年一月十五日,坚强的战士——向秀丽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这个时候,中共广州市委组织都部长赖大超同志来到医院最后同她告别。赖大超同志悲痛地说:“向秀丽同志是党的好女儿!”
向秀丽短促的生命结束了。但她的崇高的共产主义精神将永远活在人们心中,永远成为青年的光辉夺目的榜样。
(作者杨秀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