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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甫敬威镇云省 秦布政赌采朱陈

却说士番王兀松涛欲亲出战,元帅赤风不花向前曰:“待臣前去便是,狼主何必亲出?”兀松涛曰:“孤自亲出,众将方肯尽心。”即掉枪上马,放炮出营讨战。探军报入中军帐,皇甫敬披挂定当,带军出阵。

且说兀松涛见元师军队整肃,响得一声大炮,阵势摆开,旗下坐着那元帅皇甫敬,面如银盆,头戴风翅金盔,身穿龙鳞锁子黄金甲,坐下银毫马,手执烂银枪,背插四枝三角白绫绣金旗,左悬弓,右挂箭,内衬大红绣龙战袍,背后一把帅字旗,绣着金字,大写“武状元及第都督大元帅皇甫”几个大字。番王连声喝采曰:“果然好个武状元,人材出众!”元帅赤风不花心中不悦,纵马向前喝曰:“来者莫非皇甫敬么?”皇甫敬曰:“然也。尔乃何人?留下姓名,好取首级。”番帅曰:“吾乃元帅赤风不花是也。若是中原人为天子,我们却亦心服。元番同是夷人,胆敢兴兵,屡迫得宋朝皇帝投海而亡,却又不怀才德,擅夺中原天下,欲取俺等贡礼,俺故领兵夺取江山。尔既是好汉,岂不识强弱?何不早降,共取富贵。”皇甫敬曰:“宋朝气数已尽,奸臣满朝,天命归于元朝,人心响应。我世祖皇帝应天顺人,定鼎燕京。北番狂悖,被本帅直捣巢穴,叩首辕门求生。尔若识时务,速回巢穴,我主宽洪大度,当恕尔狂妄,若再狂悖,本帅定灭尔等丑类,做戒四夷,悔之晚矣。”赤风不花大怒曰。”尔有何本领,敢这等夸回?着魔的家伙!”举戟望皇甫敬面门刺来。皇甫杖喝声“不得无礼”,亦把方天戟尽力朝赤风不花戟上一枭,赤风不花叫声“好利害”,皇甫敬又是一戟刺来。赤风不花情知利害,留心交战。元阵放起号炮,冯日升从左边阵后杀来,施祖荣从右边阵后杀来,番军慌乱,元兵把土番杀得纷纷退下,冯、施二将乘势掩杀过来。

此时赤风不花在阵上已战到四十余合,被皇甫敬杀得满身汗流,招架不住,又见后军大败,心头慌乱,勒马退下。皇甫敬把戟梢一招,三军掩杀过来,三路夹攻,杀得土番连天尸首枕藉。返赶而回,只见土番寨内,烟焰直冲上半空中,败军来报曰,“我们曹寨被二队元兵冲入,放火侥了粮草,营寨已失了。”兀松涛大惊逃走。

皇甫敬追赶十余里,方才收军回营。众将俱来报功,元帅吩咐三军饱飨,黄昏听令,杀他片甲无存,从此一劳永逸。官军勇跃候令。黄昏时侯,皇甫敬升帐,众将分立两旁。皇甫敬令副将冯日升领军五千,攻打敢人左营,参将施祖荣领军五千,攻打敌人右营,又着随征总兵官陈尚举领军七千,并大小将官,跟随本帅劫他中军大寨,三路俱要齐心协力夹攻。三军领令,只留三千人马守营。

且说土番王安了营寨,查点大将,韩起死于乱军之中,又折了十二员偏将,又折去番军一万二千有余,其余带伤及逃走,不计其数,加之又失了许多军器马匹,君臣十分优虑。至三更忽听得号炮一咱,火把齐明,一声发喊,三路元军杀入营来,逢人便砍。土番睡梦间惊醒,人不得甲,马不得鞍,叫苦连声。番王慌忙上马,元帅赤风不花亦上马,方出中军帐,见火光通红,皇甫敬在马上冲杀。赤风不花向前大喝曰:“皇甫敬休走,本帅与你拼个尔死我活!”举戟就刺来。皇甫敬向前迎敢,番将形升舞刀上鸽助战,总兵官陈尚举挺枪敌住。此时战鼓如雷,番军左右俱大败,冯目升、施祖荣杀转中营相助。赤风不花戟尖一慢,被皇甫敬一戟刺中要害,死于马下,元军枭了首级。番将报了兀松涛,欲突围逃走,番将行升心中一慌,刀法散乱,被陈尚举一杜刺死,官军割了首级。皇甫敬传令休嫌辛苦,务要竭力追赶。杀得土番真个片甲无存,尸体满地,只顾逃走本乡而去。元军追赶,直追二十余里、方才鸣金收军。将士俱来报功,皇甫敬大镐三军,吩时住兵三日,然后进征。

且说土番是夜大败,各逃回本乡,只剩兀松涛自己人马,不上二万,又无大将,哭曰:“元朝来了这个皇甫敬,两阵杀得孤军散亡,如何是好?”丞相吉超然曰:“狼主且慢悲伤,如今臣恐这皇甫敬早晚必得胜,领军前来剿伐,那时难以抵当。今当写书差人往见皇甫敬,求其收兵,容我们回国,收拾降表贡礼归降。倘再迟延,敌军一到,为害不小。”兀松涛心中害怕,只得令写降表降书,尽推罪于赤风不花元帅身上,差一员能言的番官土全铃,直到元营,对辕门官说明乞降事体。

辕门官报入中军帐,元帅就传令进见。土全铃从东角门来到中军帐前,见两军威毅整肃,战战兢兢,向前跪下,连连叩头曰:“敝主因误为元帅赤风不花所惑,兴兵侵犯天朝疆界。元帅天兵问罪,敝主就欲献降,奈赤风不花逞勇不从,以致丧亡。然窃自愿实非敝主本心,今数雄俱亡,敝主反悔莫及,特遣卑职献呈降书,叩乞元帅开天地仁慈之恩,容改过自新之路,暂且班师回城。容敝主回国,虔修贡礼,解送军前,俾元帅好得班师回朝。”说罢,把降书降表呈上。家将接了,送上案来。皇甫敬当即拆开降书看过,曰:“尔主叛逆,理当灭国。因是姑念初犯,以体上天好生之德,今本帅回归城下,容尔等一月为期,速备贡礼前来。如敢有违,大军前去,誓必灭国方休。”土金铃叩谢曰:“元帅如此宽恩,番人再不敢有异心。”遂辞别退出,回营见番军说明皇甫元帅宽限一月,容我等回国备贡礼等情。兀松涛大喜,传令就在今夜拔寨回国。次早探子报说番军退尽,皇甫敬亦令退军,屯扎外校场伺候。一面具表告捷,奏请番王请降之事,差官进表天子,不题。

且表元帅日日操演,过了半月余,番官土金铃解送贡礼并土产物件四车,另送金帛彩缎,猪羊美酒,搞赏三军。皇甫敬收下,尽行搞赏三军,俱皆欢呼,称颂元帅清廉,不贪财物。皇甫敬即差随征副将冯日升带表并一千军士,同土金铃押解贡礼进京,候旨班师回朝。冯日升同番官起身,早到北京。次早进呈贡礼,到午门外候旨。世祖闻奏,先宣冯日升入朝,面询征战等情;后方看表,龙颜大悦,将表与群臣看曰:“皇甫敬两阵杀得土番大败乞降,请旨伺候班师,卿等意见若何?”只见右丞相祁盛德出班奏曰:“陛下初建基业,人心未定,且云南地近番界,土番杂处,依臣愚见,可令皇甫敬坐镇云南全省,弹压人心,即令其军回朝,未知圣意若何?”世祖曰:“朕亦有此心,与卿所见相可。”遂宣土金铃入朝。土金铃来到金阶,俯伏朝见,呈上降表礼单。世祖看毕,令内监照单把降礼收入内官,又用好言安慰番官,着暂住馆驿,侯领恩诏回国。番官退出,馆驿自有驿官款待,不表。

世祖加封皇甫敬为都督云南兵马大元帅,节制文武官员,便宜行事,其所带随征官军,尽行回京,好得封赏。诏下,差官起身。次早,帝发恩诏,交番官土金铃带回,安慰番王。

且说带诏官带诏,不日来到云南府。皇甫敬受诏,备酒礼待差官,不表。

次日,交差官回朝谢恩,然后着总兵官陈尚举领二万人马回京。地方官把云南府城内巡抚衙门改为元帅府,再择地盖造巡抚衙门。皇甫敬迸居元帅府,即写书差家将进京,搬取家眷前来同享富贵。家将到京,拜见夫人,看了书信,即择日搬家眷。沿途地方官因皇甫敬乃是京营兵马大元帅改调,即今天下兵马大元帅,故沿途俱拨官军护送。及到云南府,官员出城迎接,好不兴头。进入帅府,夫妻父子相逢,备席庆贺。自皇甫敬坐镇云南,治得全省盗贼潜迹,境内升平,皇甫敬闲暇无事,用心教训儿女读书。

光阴似箭,女儿年登十二岁,长的面貌端厚,颜容秀丽,皇甫少华也生的龙眉秀目。姊弟俱皆聪敏,至十二岁,吟诗作文,件件精通无比,皇甫敬夫妻十分溺爱。一日姊弟偶然闲谈,长华对少华曰:“吾乃女流,纵使诗文盖世,亦是无益。我今欲弃书史,学习女工刺绣,并随父亲习学武艺,亦好防身。贤弟可自用心攻读,以图上进。”皇甫少华曰:“我乃将门之子,爹爹年登十八,即中武状元,我欲跟随爹爹学习武艺,异日求取功名,振先人家声。”皇甫长华曰:“贤弟此想却也不差。”姊弟遂把此情禀知母亲,元帅夫妻甚是欢喜。元帅曰:“女儿生成力大,若习学武艺,正是一员女将。”从此姊弟留心学习弓马驰射,并习武艺。公子惯用一支方天画戟,小姐用两口绣鸾刀,果然也无难事。以是姊弟十五岁,弓马武艺极精。公子力大无穷,惯用一百余斤重弓,能射二百余步,百发百申。皇甫敬常对夫人曰:“若使朝廷开女场,女儿定中状元。”

忽一日,乃是朔望日,合府文武官员俱来参谒,直到了巳牌方散。退入后堂,尹夫人迎接坐下曰:“老爷公事完毕,辛苦了。”皇甫敬曰:“事上接下,真是辛苦。众官前来参谒,却亦艰难;下官接待下僚,却也不易。”尹夫人曰:“但愿孩儿日后得似老爷,少登高第,官居极品,心愿足矣。”皇甫敬笑曰:“不是下官溺爱不明,孩儿俱此才貌,异日功名,当在下官之上,我们老景有靠。就是女儿日后富贵,亦是不小。”夫人曰:“若依名爷之言,我们许是有幸,只是一对儿女,年己长成,姻缘未择。”皇甫敬曰:“下官倒有一句要紧话嘱托,女儿降生之日,月单证胜,坠落吾家,异香满室,将来必然大贵。而且举动幽闲,虑事周全,言语不苟,天地既产奇女,必是良配方成佳偶,机会若到,自然天赐良缘,毋劳人谋。我们若急择婚,反误他终身,不若听其自然为是。”夫人曰:“妾产儿女之日;俱梦注生娘娘幢幡送生,女儿另有奇征,听天主婚,却是有理。但孩儿姻缘,亦当要紧。”皇甫敬曰:“孩儿降生,月华异香稍减,虽不及女儿,然亦富贵不小,若说姻缘之事,我胸中已有定数。”夫人曰:“未知骇儿姻缘,老爷主意什么人家?”皇甫敬曰:“盂兵部之女孟丽君,

年亦十五,才貌双全,可为吾媳。吾当遣媒求亲。”夫人曰:“莫非孟士元之女么?”皇甫敬曰:“正是。”夫人曰:“孟氏既有才貌,年已及聘,亦当速遣媒求亲,迟恐有误。”皇甫敬曰:“待我写信,托本省布政秦承恩为媒。”即写书一封,交家将带一眷弟帖交秦布政托求亲事。

家将领了书帖,上马直到布政衙前下马,来见把门官,说明来历。把门官入内其报布政:“启上大老爷,皇甫敬元帅差人有语面禀。”按秦布政乃浙江金华府义乌县人,是二甲进士出身,居官甚清正。即叫皇甫敬家将进内,拜毕,呈上书帖,拆开看过,令家人发回裹折,交付下书人曰:“归见元帅,说今日已晏,来早本官即便前往,定有好音。”下书人领命回去。秦布政自思孟士元与皇甫敬元帅相好,皇甫少华才貌双全,来日前去,必定成就。

且说孟尚书乃在云南昆明县东门外居住,名士元,字兰谷,十七岁申二甲进士,选入翰林院,摧升至兵部,家资富裕,为官清廉,前因丁母优回家,后服阂,尚未迸京。娶妻韩氏,夫妻相敬如宾,故不娶妄。年四十生下一男一女,兄妹俱是孟士元教读。男名孟嘉龄,年十七岁已申二甲进士,入了翰林,时年十九,近来告一年假,回家省亲,娶方氏,乃是将门女。按韩氏生下女,怀孕顺月,即令人觅一证直乳奶来家,等生下男女,好使其乳养。昆明城申有一妇人杜氏,自幼识字,女工家务皆精。十七岁,嫁夫苏信仁,字小泉,乃寒儒教读,自己却亦勤读,奈因命寨,功名只是不就,全仗苏大娘针指相帮度日。至二十五岁时,方才有孕,夫妻十分欢喜。至临产之时,杜氏腹中绞痛,梦见红衣妇人,引一花冠翠袍仙女迸房曰:“杜氏,尔夫命薄,虽是囊萤映雪勤读,终是功名无分,且又年寿不永。吾今特送焚香女与尔为女,日后富贵,使尔半世受用。”及醒,遂即生下一女,因有仙人囊萤映雪之语,遂取名映雪,心知此女后必大贵,遂用心抚养。且喜乳浆过多,吃食不尽,赠与邻儿长服。映雪方周岁,适丈夫苏信仁一病而亡,安葬完毕,衣服典尽,自思命苦,纵使改嫁,亦无好处,反伤名节,况此女必非常人,宁可守节,不如做个乳奶,又可抚养女儿。

未知求亲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