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书法家王献之不仅善书,而且亦擅长丹青。当时有个大司马叫桓温,威名煊赫,不可一世!
有一天,桓温拿了一把檀香绢扇要王献之替他绘画。王献之当时刚喝过几杯绍兴老酒,酒后握笔手有些不听使唤。他画好一头牛后,正要落笔题款,不慎将一滴小墨点溅在牛蹄旁边。
王献之吓了一跳,他知道桓温性子暴躁,弄污了他的画扇可不是闹着玩的,旁观的人也为他惋惜。怎么办呢?王献之不动声色,紧张地思索着对策。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于是很快地完成了画面,并在画扇的另一面用工笔小楷写了一篇《驳牛赋》。
第二天,桓温高兴地把扇子取了去看,他发现画面的牛蹄旁,有一只蚂蚁似乎在爬动,就用手去弹了几下,想把它拍去,可是它却一动也不动。桓温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只画蚁。
这时,桓温赞不绝口地说:“王献之的字好,画也真妙啊,他画的一只蚂蚁,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张翼仿书欺羲之
张翼,字君祖,下邳(pī)人,官至东海太守,是东晋有名的书法家。他的楷书学钟繇,草书效法王羲之,都极精妙。他又擅长临仿名人书画法帖,几乎可以达到形神兼备、以假乱真的境地。
有一年,会稽地区发生了严重的水灾,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当时正在境内任会稽内史的王羲之,目睹惨状,心中十分难受。他一面开仓拨粟赈济灾民,另一面写了一份《意书表》上奏朝廷,要求实行薄赋轻役的政策。晋穆帝司马聃(dān)看了奏折后,深觉此事与朝廷休戚相关,不能视而不见。
晋穆帝原想在王羲之手写的奏折上直接批复照办,但又为王羲之的这份完美无缺的行书所陶醉,很想把它珍藏在宫廷内府之中,于是想了一个两全之计,他立即召集建康着名的书法家,要他们将王氏的翰墨依样摹制一份。大家知道王羲之是举世闻名的书法家,他的书法无论运笔用墨,均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能学得象,因而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这时,风华正茂的张翼忽然自告奋勇地对晋穆帝说:“臣平日苦练王书,愿替皇上效劳!”
晋穆帝迟疑了一下,然后把奏折递给张翼说:“这件事命你在三日之内完成!”张翼谢恩退殿,回到家中夜以继日地埋头拼命临习。他写完一张又一张,一直写了近千张,才从中选取了自以为最如意的一张,如期上呈晋穆帝。晋穆帝接过一看,果然酷似王书,便对张翼赏赐一番,并在临本的一旁作了批示。
王羲之见了圣旨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是临摹本。后来他拿出自己历年来所作的得意之品,让王凝之、王徽之和王献之等儿子借鉴。有一次,王献之拿着这张《意书表》疑惑地问父亲说:“爹爹,你教我们练字要中锋运笔,力透纸背,可你自己所写的这份奏章,却有许多字运笔乏神呢!”
王羲之一听感到十分惊诧,但当他再次审察一番《意书表》后,才知道这是别人仿作,不禁叹息着说:“这个模仿之人真不简单。他写的‘王羲之字”连王羲之自己竟也一时认不出来了!”
虚心求进的戴逵
戴逵(—公元396年),字安道,谯郡铚县(今安徽宿县)人,后徙会稽之剡县(今浙江嵊县西南)。他出生士族,好谈论,善诗文书画,又能鼓乐,是一个多才多艺的文学艺术家。
戴逵还在孩提时候,就十分喜欢读书写字。有一次,他将白瓦屑和鸡卵汁拌在一起,书写了一块《郑玄碑》。附近的一些书法爱好者纷纷闻讯赶来,他们对戴逵的这笔楷体书法赞不绝口,惟有一个叫庾道季的人看了后一语不发。戴逵的父亲知道庾道季博览文史,精通书法,就请他客客气气地请进客厅,好给儿子的书法提些宝贵意见。
当时,戴逵的父亲在朝中做官,庾道季怕出言不慎,得罪仕宦,因而思想上很有顾虑。戴父看出了庾道季的内心担忧,就微笑着对他说:“战国时期的孟子曾经说过:‘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禹闻善言则拜。’写字画画,也应多多听取别人的意见,以便不断改进,不断提高。因此,我认为应该请庾先生对吾儿的习作多加指点。”
庾道季见戴氏父子态度诚恳,便阐发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令郎的书法虽然写得整齐妩媚,但不免有些俗气,尚未臻出神入化之境。”
戴逵听了他的话后,认为正好击中自己的弊病“要害”,便恭敬地说:“庚师言是,弟子拜受。定当奋力上进,不负老师教诲。”
因为有着这样谦虚的求学态度,再加上自己的不懈努力,戴逵在艺术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最终成为了东晋知名的艺术家。
王僧虔训子成书家
王僧虔(公元426年-公元485年)是南朝齐时的着名书法家,琅琊临沂(今属山东)人。官至侍中,率谥(shì)简穆,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四世族孙。他喜文史,善音律,工正、行书。他的书法继承祖法,丰厚淳朴而有气骨,为当时所推崇,影响及于唐、宋。他传世的书迹有《王琰帖》、《刘伯宠帖》、《谢宪帖》等,着述有《论书》、《笔意赞》多篇。
王僧虔又是一位严厉的父亲,他有望子成材的急切心情。因此当长子王慈刚懂人事的时候,王僧虔就开始对他进行启蒙教育,使他从小受到陶冶。
王慈五六岁时,王僧虔就教他读书写字。有一次,王慈抄写《三国志》,对书中的一些难题不懂装懂,自恃高明。王僧虔大为恼火,为此特写了一篇教子书,例举汉代经学家郑玄读一本书要参阅数十家注释的故事,启发他读书写字不但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学识。
又有一段时间,王慈对读书写字产生了讨厌情绪,总想有一条通向成功的捷径,于是就恳求父亲把写字的技巧一股脑儿告诉他。王僧虔听了后深有感慨地开导他说:“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读书写字的道理也同样如此,不能光依赖于别人,主要还是靠自己努力钻研。古时候的舜帝,父母都很糊涂,还有一个叫象的弟弟也很乖戾,但他后来竟也成了圣贤;而尧帝虽日夜为孩子操心,却培养不出一个他理想中的人,这是由于各人努力不同的结果。现在你要我传授写字的秘诀,这固然不错,但自己刻苦钻研也切不可少。‘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希望你将来能超过我,至少比得上我。”
王僧虔的这一番话说得十分中肯,深深地触动了王慈,他惭愧地低下了头,决心以后要好好学习书法实现父亲的期望。后来王慈经过一番认真努力,终于继承家学,成了有名的书法家。
智永退笔堆成冢
清朝时候,有个叫智永的人,本姓王,是晋代书法大家王羲之的第七世孙(一说九世孙)。他早年出家做和尚,后来云游到浙江省吴兴县偌塔琏镇,就曾在“蒙公祠”(古人为纪念“笔祖”蒙恬而建)旁的永欣寺里住了整整三十年。
在这里,智永深居简出,每天雄鸡刚报晓时候就起床,磨上一大盘墨,然后临摹王羲之的字帖,一直写到“月上柳梢头”,酷暑严寒从不间断。日子长了,智永的砚台也被磨得像石臼一样中部凹陷了下去。
智永还在屋内备了数只容量为一石的大篓子,练字的时候,笔头写秃了,就取下丢进篓子里。丢呀,丢呀,天长日久,破笔头竟积了十多篓。后来,智永便在永欣寺窗前的空地上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把所有的破笔头都埋在土中,砌成坟冢,称之为“退笔冢”,并亲笔题写了墓碑铭。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长期坚持不懈的刻苦练习,智永的书法终于写得笔势飞扬,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成了我国着名的书法家。当时求他写字和题匾的人门庭若市,以至寺内的木门槛也被踏穿,不得不用铁皮把它裹起来。
智永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祖国的书法事业。他晚年就曾以当时的识字课本《千字文》为内容,用真、草两体写了一千多本,从中挑选出最满意的八百本,分送给浙东的各个寺院。直到如今,智永的《千字文》墨迹和刻本还被人们视为学习书法的范本。
欧阳询二读索靖碑
唐代杰出的书法家欧阳询(公元557年—公元641年),字信本,谭州临湘(今湖南长沙)人。官至太子率更令、弘文馆学士,封渤海县男。擅长真、草、隶、篆各体书法,尤精于楷书,笔势险劲,意态俊逸,被后世学者称为“欧体”。
欧阳询的书法早在隋朝就已声名鹊起,远扬海外。进入唐朝,更是人书俱老,炉火纯青。但欧阳询自己却并不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就,依然读碑临帖,精益求精。
有一次,欧阳询外出游览,在道旁见到一块西晋书法家索靖所写的章草石碑,驻马粗粗地扫视了几眼,觉得写得一般。但转念一想,索靖既然是一代书匠,他的书法定会有自己的特色。我何不看个水落石出。于是欧阳询又重新回过马来,伫立在碑前,反复地观看了几遍,才发现了其中精深绝妙之处,不禁连声叫绝:“写得好,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他一会儿站着看,一会儿又坐着读,但总还是看不足,读不厌。于是他就索性搬来铺盖,坐卧于石碑之旁,摸索比画竟达三天三夜之久。
欧阳询终于领悟到了索靖书法用笔的精神所在,书法亦更臻完美。
欧阳询秉训继父名
征初唐书法家中,有个“大小欧阳”的称呼,其中“大欧阳”是指欧阳询,“小欧阳”则是对欧阳询的儿子欧阳通的雅称。
欧阳通,字通师,官兰台令。唐高宗仪凤中(公元676年-公元679年)累迁中书舍人,封渤海公。武周天授(690-692年)初转司礼卿判纳言事,二年(691年)为相。他早年失去父亲,在母亲徐氏的谆谆教诲下学习书法。欧家藏有历代前贤和父亲的书法真品多件。欧阳通朝夕临摹,获益甚多。
谁知好景不长,有一天邻居失火,竟殃及欧家,欧阳通精心收藏的书籍碑帖也付之一炬。欧阳通难过极了,他的母亲徐氏为了继续让儿子学习父亲的书法,经常不惜用很多的钱去收购欧阳询的遗墨。欧阳通更刻意临摹仿照。数年后就学到了父亲书法的用笔和用墨的妙处,以鬻(yù)书维持生计。后来,欧阳通又在褚遂良等书法名流的指点下继续博览群书,融会贯通。书法终于写得运笔奇险、风格峭拔,继承了父亲的书名。
欧阳通晚年对自己的书法十分自重,当时求他写字的人很多。他整天忙碌也顾不过来,因而只好提出,求书者必须特制一种毛笔,即象牙、犀角做毛管,狸毛做笔心,兔毛做副毫。没有这种好笔,就绝不肯泼墨挥毫。欧阳通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求字者知难而退。然而即便是这样,前来求字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其书法之魅力由此可见。
欧阳通流传后世的书法作品不多,最着名的要数楷书《道因法师碑》。该碑下笔的地方转折锋芒,毫厘毕现,所以康有为也盛赞此碑为初学欧体体系书法入门的宝物。清代书法家何绍基的书法也曾得力于此碑。
虞世南屏风奇笔
虞世南(公元558年—公元638年),字伯施,越州余姚(今属浙江)人。官至秘书监,封永兴县子,人称虞永兴。能文辞,工书法,亲承智永传授,妙得其体。其作品圆融遒逸,柔中带刚,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
虞世南作书不挑剔纸笔的优劣,却很注意坐立姿势和运腕方法。他认为只要姿势正确,手腕轻虚,即使是粗纸、秃笔,信手拈来也能挥洒自如,别出新意。
相传有一次,唐太宗李世民把虞世南召来说:“朕近日来,已命人将大明宫的巨幅屏风装饰一新。你才思敏捷,书法精妙,快把一百零五名烈女的小传用工楷写在屏风之上。”唐太宗说着便拿出稿本,把这些烈女的主要事迹一一介绍给虞世南听。
虞世南听完圣意,来到大明宫,凭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一边挥毫,一边构思,在屏具上写了起来。为了保持脸部与屏面平行,虞世南忽儿垫凳而上,忽儿又弃凳蹲下,笔法纯熟,姿态稳健,只花了一昼夜的功夫便完成了任务。
虞世南写完了屏风,还是意犹未尽的感觉,于是他又细心地把刚写的字校阅了一遍,竟一字不误,一笔未改,在旁边观看的人不由得连声叫好。
唐太宗真诚学书
唐太宗李世民不仅是封建时代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而且是一位很有才华的书法家。他在位期间,曾广搜书家名迹,朝夕临摹。并曾将真品三百余件分类装订成一百五十个卷册,每于听政之暇,取出阅览。
李世民曾对大臣说:“书学小道,初非急务,时或留心,犹胜弃日。凡诸艺业,未有学而不得者也。病在心力懈怠,不能专精耳。”这个见解,是他自己学书所得,可谓精辟。
李世民曾拜虞世南为师学习书法。虞世南是初唐着名书法家,书法亲承智永禅师传授,承继了“二王”传统,而又别出新意,因而深得唐皇的器重。
有一次,李世民临摹王羲之的真书,碰到一个“戬(jiǎn)”字,觉得右边的“戈”旁难写,就故意将它空着,待写完整本后,请虞世南补写。虞世南奉命写好“戈”旁后,李世民又把临本拿给魏征鉴赏。
魏征学识渊博,对书法也颇有研究。他将皇上的临本从头至尾仔细地端详一遍,然后掩卷默想,恭恭敬敬地说:“皇上所作的书法,恕我直言,只有半个字得王羲之精髓,其余只是形似而已。”唐太宗忙问:“是哪半个字?”魏征回答道:“是‘戬’的‘戈,旁。”
唐太宗听了感叹不已,深觉自己的书法不及虞世南。从此以后,他对虞世南更加敬佩,学书也越发刻苦用心。
萧翼设计赚《兰亭》
《二亭集序》是流传甚广的名帖,相传为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在浙江绍兴兰亭修楔时乘着酒兴用鼠须笔、乌丝阑茧纸疾书写成的。写时若有神助,后来执笔重写数本,终不及原来的好。王羲之生前非常爱重这本《兰亭集序》,留传给子孙后代,一直到七世孙智永禅师,再传给弟子辨才。
辨才出家前姓袁,是南朝梁书法家袁昂(字千里)的玄孙,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他得到《兰亭集序》真迹后,就偷偷地在嘉祥寺卧室的栋梁上凿了一道暗阁,把真迹用黄绫包裹得严严实实秘藏在里面。
唐贞观年间,太宗李世民最喜欢王羲之写的字,听政之暇,便兴致盎然地把玩。他曾先后访求到许多王氏真品,唯独不见《兰亭集序》手稿。后来,他听说在会稽书法家辨才和尚那里,就立即以厚礼把辨才召到京城,安置在内道场里,多方哄骗索取。辨才一口咬定往日侍奉先师智永时,确曾不只一次地见到过《兰亭集序》真迹。自从先师圆寂后,数经兵荒马乱,现已下落不明。唐太宗欲求不得,只好把辨才放归越中。
辨才走后,太宗反复推敲,认定《兰亭集序》一定就在辨才那里,于是又一连三次召辨才过来盘问,但辨才始终守口如瓶,坚不吐实。
唐太宗就跟身边的大臣们商量道:“朕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就王逸少而言,尤以行书《兰亭集序》为最精妙。不瞒诸位说,这数月来,朕为了得到《兰亭集序》,已经想得睡不好觉了。这辨才和尚年老体弱,又无后继之人,留着还有什么用呢!”当时任尚书左仆射的房玄龄就向唐太宗推荐道:“监察御史萧翼,是个才艺出众,挺有见识的人,可以委他赚取《兰亭集序》。”唐太宗就把萧翼找来商量。萧翼说:“臣奉皇上圣旨到辨才住宅索取《兰亭集序》,自然一无所获,但要是扮作潦倒书生或许能够得到。不过皇上须借我‘二王,杂帖真迹三四通。”唐太宗点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