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料之中的击掌相庆,没有群情激动的欢呼雀跃,更没有喜出望外的高声咆哮,原本熙熙攘攘的平沙镇茶馆,在赵货郎说出那番惊人言语后,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诡异的寂静场面,整整维持了长达一分钟的时间。
一分钟后,年过半百的卖肉包老汉,用略带哭腔的声音,磕磕绊绊地问道:“赵家、赵家老二,你、你可千万别胡说!要是把你包爷爷吓出个好歹来,你们家可是要承担医药费的!”
“就是!赵老二,你这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要是被那位听到了,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也非得吃不了兜着走!”嘴边这话刚一说完,见势不妙的服饰店钱老板,已然从自己座位上迅速站了起来,几个眨眼的功夫,他那胖乎乎的身影,就已经快要走出茶馆。
茶馆内的聪明人,自然不止开服装店的钱老板一个。
这不,钱老板前脚刚一踏出,他的身后,武器店的刘大锤、开肉铺的王屠夫、说书先生周沧海等等一众平沙镇老住户,都一个个如同躲瘟疫般,不约而同地丢下几文铜钱,齐刷刷起身快步向茶馆门口走去。
开玩笑,护城河外面的那些食人凶鱼,是谁都能随便拿来说笑的吗?
只要是在平沙镇生活了几年的老居民,谁不知道城门外护城河里的那一群穷凶极恶的食人利齿鱼,是魏仁魏大少爷精心饲养多年的得意宠物?!
要是那些该死的利齿鱼没事那还好说,要是真有哪个正义感爆棚的愣头青把那群恶贯满盈的利齿鱼全给绞杀殆尽了,别说是那个罪魁祸首愣头青,就连他们这些个知情不报的小老百姓,也非得被魏仁魏大少爷的无穷怒火,烘烤得体无完肤不可。
眼见自己卖弄过了头,年轻货郎赶忙哭笑不得得再次大声说道:“我说,各位的胆子也忒小点了吧?就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们有必要躲那么快吗?你们觉得自己聪明,难道我赵老二就会是个笨人?”
眼见一只脚迈出茶馆门栏的一众老伙计齐齐向自己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赵货郎不无得意地说道:“如果真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愣头青,趁着魏少爷不注意,把他的利齿鱼全给杀了,我这会说不定早就跑去魏府通风报信、邀功请赏了,哪里还有这闲工夫,在这里陪各位瞎扯淡啊!”
听赵货郎说得在理,一众小商小贩,不由得再次齐齐转身面向货郎,脸上,皆是挂满了掩饰不住得熊熊求知欲望。
享受了好一会众星拱月般的无上殊荣后,赵货郎意犹未尽得清了清并不干涩的喉咙,假惺惺得用眼神巡视了茶馆一周。
眼见茶馆内的父老乡亲此时此刻一个个都是一副屏气凝神、洗耳倾听的模样,赵货郎这才心满意足得将重磅消息和盘托出:“是魏仁魏大少,是魏仁魏大少亲手将那些该死的利齿鱼全部消灭掉的!那时我刚巧路过西桥,是魏仁魏大少的贴身女仆,魏奴娇魏姑娘亲口告诉我的!说魏少爷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让这些可恶的利齿鱼继续为害乡里,祸害一方,所以他才全力出手,将护城河里的所有利齿鱼,一股脑全给消灭干净!为平沙镇老百姓,永绝这一天大的祸患!”
“天啊!原来是魏少爷亲自出手!我刚刚还在想,在小小平沙镇地界内,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如此轻而易举,一日之内就将护城河里成百上千的利齿鱼全部消灭干净!原来,这一切,都是魏大少爷的杰作啊!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呐!魏少爷的本领,果然比我刘胡子强上十倍百倍!”听到这话,铁匠刘大锤情不自禁得捋了捋乱糟糟的胡子,满脸作崇拜状。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魏少爷昨天中午刚教训完‘平沙三畜……杰’,今天下午就又为民除害,将困扰平沙镇多年的凶兽一网打尽!此等旷世侠义之举,实乃我平沙镇所有男儿之楷模呐!大伙说,是不是?”狡猾的说书先生周沧海,趁机再次宣传了一次自己新写的评书。
“要是真细说起来,其实魏大少的为人,除了行事无所顾忌以外,其他方面,其实还是可圈可点的!我们平沙镇上的老百姓,这几年能过上没有匪患侵扰的安生日子,还不是多亏了有魏少爷照顾?要是没有魏少爷在我们平沙镇坐镇,我们这些个做生意的商人,有几个,能像现如今这般安闲自在,喝茶聊天?”
眼见连平常并不怎么参与客人谈话的茶馆老板吴长春也开口附和,服装店老板钱多多也不禁插嘴说道:“是啊!谁说不是呢?尤其是这两年,魏府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名叫魏奴娇的小姑娘以后,魏大少的行事作风,那可是比以往收敛太多太多了!”
“这不,昨天下午魏少爷无缘无故来我家店铺,居然说是要我给他找个工作!要是换在以前,他来我店铺一趟,不把我那些个上等的丝绸布料撕成片片碎布,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现在可倒好,他手里缺钱了,居然不再明抢了,而是客客气气地说来我那破店找工作!”
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钱多多似惶恐,又似激动:“哎呦喂,大少爷来我家找工作,这得是多抬举我家小店啊!我二话不说,当即就把一大袋银子,亲手交到了魏大少手上!”
“这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收保护费嘛!”
耳边听到这么一句不和谐的声音,原本兴高采烈的钱多多,立刻不乐意了:“谁说魏少爷是在收保护费啊!这是保护费吗?这是保命费!你个乡巴佬懂什么叫保命费吗?要是没有魏少爷坐镇平沙镇,保护大家的人生安全不受外人侵害,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像个大爷一般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就你这不知感恩的鸟德行,说不定没过两天,你的尸体,就被人丢垃圾堆当成垃圾一把火给烧掉了,没脑子的混账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