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狼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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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后来呢,”郎天乐耸着肩膀说:“后来的事情我们老板也没对我们说得太多,只是说当时他们三个联手杀了自己的师父后,心肠反倒更硬了,他们觉得反正一样坏事开了头,跳到黄河里也洗不干净了,索性坏事做到底,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费东海藏的那笔财宝也瓜分了,让自己往后的人生过得更逍遥一点。于是他们三个重新跑回断牙祠,费东海还有一个叫费雨桥的女儿,这个费雨桥比你爸大一岁,据说她的相貌长得一般,为人却是心高气傲,三个师兄弟都不怎么喜欢她。我们老板说,由于你爸是他们师兄弟里长得最帅的一个,费雨桥对你爸倒是挺有意思,而费东海也有心把她嫁给你老爸,可是你爸打心底不乐意,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爸在私下底老是撺掇老烟头和江上雾跟他一起逃离‘断牙祠’,说来说去当年那件事的主因还是因为你爸。后来他们师兄弟三人杀了费东海后,又返回了‘断牙祠’,那时守在家里的费雨桥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死,你爸就骗她说费东海在附近的镇里办事遇到了一点麻烦,要她赶过去帮忙。费雨桥对你爸的话毫无怀疑,当即离开了‘断牙祠’往镇里赶去。你爸、我们老板和老烟头骗走费雨桥后,立马跑到费东海藏财富的地点,由于费东海在藏宝地点设置了许多机关,他们费了很大周折,才把那些机关挨个儿地解开,正当他们刚刚掘出财富的时候,费雨桥忽然去而复返折了回来,原来她在赶往镇上的路上,心里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明明费东海在离家时亲口关照过她看好家不许离家一步的,再说他在镇里办事遇到了麻烦,为何他们师兄弟三人不在他身边帮忙,而且三个人全跑回家了呢?如果要她去镇里帮忙,只要回来一个报信就可以了。她越想越觉得事情有蹊跷,于是半道上折转了回来,正好碰上你爸他们在挖‘断牙祠’的藏宝。这下她全明白了,原来他们三人是想骗开她以便偷宝,费雨桥一怒之下出手打了你爸,你爸和老烟头、我们老板他们三个眼见得一大笔金灿灿的财宝就在眼前,当然不肯罢手,三人既已联手杀过自己的师父,胆子上都长了毛了,对于费雨桥也就不再手软,当即联手打晕了她。当时他们三个还念着一点同门之谊,并没杀了费雨桥,只是卷着‘断牙祠’的一部分财宝,逃离了‘断牙祠’。后来他们三个来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受到种种诱惑,这个时候三个师兄弟既杀过自己师父,又叛出师门,三人的性情早已大变,很快三人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到后来闹得非常不愉快,最后他们决定把那笔‘断牙祠’的财富平均着分了,然后分道扬镳,各奔东西。自此以后,‘断牙祠’就算彻底瓦解了。你爸跑到江浙沪一带开始做起了生意,老烟头奔往刚刚划为特区的深圳去寻找机会,而我们老板,则逃到了大连买了艘渔船。我们老板是个爱文艺的人,他在大连做渔业生意干得并不如意,后来见北京的文艺气氛超好,于是又到了北京,靠着他从‘断牙祠’里带出的那笔财富,在圆明园村附近开了家名为‘山水工坊’的俱乐部。由于他是武林中人,自然而然地会关注那些会武功的文艺青年,久而久之,在他身边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武林圈子。象我,以前是个赏金猎人,段棠是名退伍的特种兵,赤炎是名大学毕业后一直未工作的理科生,我们这些人都是住在圆明园村、树村一带的‘北漂’族,虽然爱音乐却又很落魄,但因为会武功,所以得到过江上雾的一些资助,后来自然而然地就汇聚到他身边去,成了他俱乐部里的一员的。我们老板觉得我的武功底子不错,有时候会向我传授一点‘断牙祠’的武学,只可惜我对‘迷神引’并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没认真学,不过我对他所使的那对叫‘电蜇母’的武器倒是很着迷,我们老板见我喜欢,也很爽快地把那套使‘电蜇母’的功夫教给我了。我和老板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他不仅象师父一样传授我武功,而且在生活上也尽量给予我们帮助,所以他的仇,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他报,哪怕因此丢了命也在所不惜,我们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他对我们的知遇之恩。”

郎天乐靠在枕头上,条缕清晰地讲着“断牙祠”解散的因果,简小叫听得很入迷,见她停了下来,生怕她的思路断了,赶紧追问道:“那么那个费雨桥呢?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消失了。”郎天乐摇摇头,“具体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简岗、老烟头和我们老板离开‘断牙祠’的时候,三个人是怀着愧疚之心的,当时他们脑子里想的是逃得越远越好,隐匿得越深越好,生怕被费雨桥找上晦气。可是后来费雨桥非但没找他们,相反,消失得无声无息了,过了许多年后,你爸、我们老板一直没听到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紧崩在他们心头的那根弦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我们老板甚至乐观的以为费雨桥已经原谅他们了。直到去年老烟头到北京找到我们老板,这才从他口中知道一点有关于费雨桥的消息,老烟头说他有一次听人说起有人曾在新加坡看见过她,当时的费雨桥是做贵妇打扮,看上去日子过得很好,老烟头闻讯偷偷赶到新加坡去查访她的消息,却又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老烟头对我们老板说:他猜想费雨桥带着剩下的那部分‘断牙祠’财富偷渡出了国,他说既然他们师兄弟三人在国内都能发展得很好,估计费雨桥的发展只会超过他们,绝不会输给他们。他说以费雨桥的那种心胸,绝不会挟仇不报的,她之所以在当年没去找他们,是怕他们三人联手把她给杀了。如今她势力已大,只怕会卷土重来找他们报仇,所以老烟头才会找我们老板要求与他联手。当时我们都有点信他的那些话了,可是现在听你说到老烟头身边那个叫毒泡泡的杀手会‘苍鸢吟’,这说明老烟头对我们老板说的话根本都是些假话,他根本就已经与费雨桥联系上了,之所以说那种谎,大概是想从我们老板那里骗到‘迷神引’这门绝技。”

简小叫又问郎天乐:“我看老烟头的那些手下都挺诡异的,身上都带着一些高科技的机械装置,象足了机器人,他开的这个‘长烟工作室’倒底是怎么回事呢?”

“工作室?这么好听的称呼凭他也配?”郎天乐不屑地皱皱鼻子,“说穿了,老烟头就是一个‘杀手训练机构’的负责人,据我所知这个‘长烟工作室’还有别的合伙人,这些合伙人有的属日本黑社会、有的属东南亚雇佣兵组织,成分十分的复杂。老烟头因为武功不错,所以成了这个‘杀手训练机构’中国内地的负责人。柳信曾经透露过一点有关于这个‘杀手训练机构’的内幕,听说他们在南海上的某个小岛造了个秘密实验室,里面有生化、电子、神经医学等各类门科的邪恶科学家研究各种高科技武器和机械装置,他们通过高科技手段训练杀手和盗贼成员,并让这些训练出来的杀手或盗贼出去活动为他们这个组织敛财,这个组织现在的势力还不是很强大,但他们的发展方向绝对是二十一世纪后世界杀手组织的发展趋势。我们老板从一开始就看出老烟头这个人已经彻底沦陷邪恶阵营了,所以他不想与他同流合污,只是被他所说的已经收集到‘风筝线’、‘苍鸢吟’这些武功的嘘头所诱惑,才会上当被他所害的。”说到这里郎天乐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怪我不好,我们老板的武器是一对会发出电流的‘电蜇母’,可是那天偏偏被我借去练习了,如果当时‘电蜇母’在他手里,纵算老烟头再加上那个什么毒泡泡的杀手,也未必能杀得了我们老板。”郎天乐一边说着,一边坐直身体,她从床头柜上抓起自己的那件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对状似溜溜球的东西,两只溜溜球一红一蓝,上面牵着细细的丝线,丝线一头有枚金属环。只见郎天乐把金属环往自己食指上一套,手指一松,溜溜球挂悬在手掌下面,她象玩溜溜球一样上下扯动着两只溜溜球,随着溜溜球越转越快,球体上竟然生出“嗤嗤”的蓝色电流,接着她手腕一动,两只溜溜球象钟摆一样左右晃荡起来,当两球交叉而过的时候,两球球体上的电流竟然交织成一道蓝色的电弧,“噼啪”地一声弹了出去射到床边的墙壁上,在灰白的墙面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焦痕。

简小叫被这道晃目的闪电吓了一大跳,她看着墙上的焦痕,暗想这道闪电要是射在自己身上,就算不能要命,多半也会让自己晕厥倒地几分钟。

正在玩着“电蜇母”的郎天乐忽然把目光转向床对面的窗户上,只见她身形一掠,连带着盖在小腿上的毯子一起飞起,接着便见她飘身落在窗户边,把眼睛贴在窗户玻璃上向外张望着。过了一会儿她离开窗户走了回来,简小叫瞪大眼睛问她:“你刚才怎么啦?”

“奇怪,”郎天乐嘟哝道:“我刚才好像看见窗外有道黑影在动,可是等我赶到窗户向外看时,却又什么也没发现,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没有呵!”简小叫向窗户方向看了看,“我看窗外都是树叶,大概你看到的是树枝的影子吧。”

“也许是我眼花了。哎,这些天折腾的,人都快疯了。”郎天乐走回床头,把手里的“电蜇母”塞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重新爬上床,继续和简小叫聊起天来,“哎,说说你爸吧。我们老板说他长得很帅,迷得费雨桥魂不守舍的,你爸真的那么有魅力吗?”

“他啊,”简小叫嘟起嘴唇,“说他长得帅倒确有其事,但要说他有魅力,我看未必,只能说我爸这个人有股子霸气,让周围的人见到他打心底感到压力而已。若说男人的魅力,我爸身上的魅力又怎么能和我们老板比。”简小叫看着郎天乐,认真地问她:“你对我们老板,真的很无所谓吗?”

“我对郝青松无所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郎天乐笑了起来,“我要是对他无所谓,就不会和他睡觉了。”

“可是,我们老板说你对感情总是‘Esay come,Esay go’,他受不了你这种随性而不认真的态度。”简小叫歪着头盯视着郎天乐的眼睛说:“你要是真的不打算跟我们老板好,就请你别玩他,他对感情真的很较真的,你这样做很容易伤害到他的心。”

郎天乐有趣地回视着简小叫,反问她:“你是怕我伤透了他的心后,他会从此对女人产生抵触心理,这样一来你就没机会接近他了是不是?”

“什么呀?”简小叫尖叫了起来:“关我什么事?”

郎天乐被她着急的样子逗笑得肩膀乱耸,她把头靠在床头板上,眼睛转视着床头灯呆愣了几秒钟,这才轻轻嘘出一口气说:“说老实话,我很爱青松,在多年前我就深深爱上他了……”

简小叫见她嘴唇微微嘟起着,并没说下去,于是追问她:“既然你爱着他,而他又那么爱你,为何你们不选择结合在一起呢?”

郎天乐把目光由床头灯上收回,又投到简小叫眼睛上,她问她:“你听说过这样一句:‘如果你真爱一个人,就该把他放开。’的话吗?”

简小叫想了想,似是点头又似摇头地说:“听是听过,不过这句话好像是描述那种想爱又不能爱,对爱情特无奈,最后不得不选择放弃的人才会说的话,我看你和我们老板好像不属于这种范畴呵?你们之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阻隔的因素在里面嘛。”

“看上去象是很和谐是不是?”郎天乐嘴角边撇出一丝苦笑,“可惜你只是看到一些外表上的迹象,如果你真了解我这个人,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象郝青松那样的好男人,应该找个温柔善良,贴心娴静的女人当妻子,而不是象我这样执迷于风雨,对自由和地狱有股子飞蛾扑火般的热情的女人,他跟我,就象大地和白云,看似很美好的一道风景,可是本质上却是无法交集的两个极点,一个极静一个极动。”她问简小叫:“我说这些你听得懂吗?”

简小叫故作深沉地眨眨眼睛说:“说老实话,我没听懂。”

隔开郎天乐和简小叫约有七、八米的另外一间二楼的房间里,段棠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把背靠在窗前的墙壁上,手握着简小叫的那只iPhone4 手机津津有味地玩着手机游戏,这时他忽然感到身后的窗户上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于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天啦,是两道碧荧荧的绿光正隔着窗户玻璃对着自己。

段棠吓得“哇噢”一声从凳子上跳起身来,他闪身躲到窗户边上,小心地向窗外打量着,这才看清那对闪着绿光的东西是什么——原来是一只三色野猫正站在窗外的一根树枝上,正用一双闪着荧荧绿光的眼睛看着他。

“去,该死的死猫。”段棠对着窗户用力拍了一巴掌,响声把野猫吓得“嗖”地纵下树枝,逃开了。

段棠重新坐到凳子上,把背靠在墙上准备继续玩下去,可是一看手机屏幕,哎呀,已经玩到最激烈处的游戏竟然“Game Over”了。他懊恼地重新玩过,在等待游戏动画过场时,他无聊地打量着包在手机外壳上的那只皮革套:这只皮革套看上去象是真皮的,很厚实很精致,表面还有类似鳄鱼皮的凹凸纹面,给人的感觉很考究,但又觉得一只手机套着这样一件护具未免奢侈得有点过分。段棠很少接触高档奢侈品,所以对这只皮革套略感新奇,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光滑柔软的皮面,感觉那种舒服的触感,突然,他感觉皮革后面似有一块微微凸起的硬物,奇怪,这只皮革套里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他仔细打量起皮革套的外表,皮革套是深咖啡色的,除手机屏幕外,手机的四面框和背面全部被皮革套包着,从侧面看觉得这只手机过于厚实,看上去厚度都快超过那些带侧滑键盘的手机了,苹果iPhone手机可是以机身薄线条简约称著的,而今这只手机包上这么厚实的一只皮革套,一点都感觉不到这款手机的时尚感了,反倒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段棠心想:这只皮革套里莫非还有别的东西吗?听说苹果手机不光有很多好玩的软件,而且各种稀奇古怪的配件也不少,难道这只皮革套里还夹着什么别的配件吗?因着好奇,他试着把皮革套从手机上剥下来,正当他一门心思剥着手机套时,忽然感到脑袋后面的窗户玻璃上又映出两道若隐若现的绿光,这次他甚至懒得再转头看窗户了,脑海里只是闪过一个笑话:“这只发了情的死猫今晚真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老是到窗户口来偷窥我,老子又不是公猫,犯得着这样迷恋我吗?”想到这里,他不禁搞笑地学了一声猫叫:“喵呜——”

随后,他便听见窗外有回应了,可是这声回应并非猫叫,而是“乓”的一声玻璃碎响,还未待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一只手从撞碎的玻璃间闪电般地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