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头直待郝青松如同一尊木雕般站在自己面前,两眼木呆无神,彻底陷于一种迷茫状态时,这才伸出手掌在他脖子里一砍,把他打晕在地。他嘎嘎地怪笑两声,口里咕哝道:“傻瓜,不知道直视别人的眼睛是很容易着魔的吗?可是奇怪啊,江上雾的手下照理说应该知道我的眼睛是不能对着看的呀,这家伙怎么……”
正当他猜疑不定时,蓦见从门外飞进两只圆筒落在他脚边,这两只圆筒在地上滚动着,还冒着浓浓的烟雾,竟然是两只烟雾弹!老烟头皱起眉头,以手捂着鼻子,愤怒地向门口打量过去。
门口出现了两条人影,一个戴着口罩,另外一个戴着一张白色的和式面具,两人都穿着连帽运动衫,帽子兜住脑袋,难见真容。房间里烟雾越来越浓,熏得老烟头不得不眯着眼睛,而他墨镜上的荧光,也因此黯淡了下去。“终于来了……咳咳……你们才是江上雾的人……”
戴着和式面具的人冷冷地说道:“老烟头,我们江老板把你当朋友看待,可你为何要害死他?”
“咳咳……为何要杀他?哈哈,你们这个问题问得可真蠢,因为看他不顺眼,杀人的理由用不着太复杂,咳咳……”老烟头被烟熏得眼泪直下,只好身形一拔,飘然落向高位槽上,哪想到高处的烟反而更浓,他只能重新飘向地面,落在靠近窗户的位置,这里烟雾较薄,让他好受了一点。
两条人影迅速跑到郝青松身边,面具人弯下腰察看郝青松的伤势,而口罩男则问老烟头:“江上雾死后,他写的那本‘迷神引’不见了,是不是你抢去的?”
“就算我抢的又怎么样?就凭你们这种身手,也想为他讨回公道么?”老烟头冷笑道:“你们可真天真,真以为放团浓烟,就能吓退我?既然你们已经现身,那么今天一并给我留下。”说着他的身形一闪,鬼魅般飞向面具人和口罩男。
面具人站起身来护在郝青松身前,两臂象翅膀般向两旁张开,两手间各垂下一根细线,每根细线上坠着一个小圆球,圆球上闪着蓝莹莹的电芒。
口罩男双手各握一把银亮的金属棒,金属棒前端尖刺,后端圆锤,两根金属棒在他掌指间飞速旋转着,就象电风扇的桨。
老烟头鬼魅般飘近他们身前,面具人喝叱一声,手腕一转,两手间闪着电芒的小圆球盘旋着缠向老烟头,待到两只电球飞近老烟头身子时,霍然爆闪出一道耀目的电芒劈上他的身体,眼看着电芒劈中老烟头了,可是他的身形一晃,竟然如雾般散开了。“该死,是幻烟身法!”面具人双手一收,两只小电球缩回手边,他对口罩男喊道:“当心你身后!”
口罩男听见同伴招呼,头也不回,身体倒仰,两手金属棒尖端直向后刺去,只见他身后烟影倏幻,老烟头发出一声怪笑,腰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成一道弧形,极为精巧地闪开金属棒尖,接着他手掌一翻,快如闪电地抓向口罩男的手腕,口罩男不敢造次,飞快地缩回手,身形向前疾跨几步翼图闪远点。可是老烟头如影随形地追附上来,右手两指箕张,一招“双龙夺珠”直抠口罩男的两眼。
口罩男左手挥棒护住自己面门,右手翻棒刺向老烟头的胸口。可是老烟头身形一摇,鬼影般晃到他的身侧,继续伸指抠他眼珠,迫得口罩男只好护着头面再退,只是他连退数步,不仅没躲开老烟头,反而让对手越贴越近。口罩男是短兵器,而老烟头是赤手空拳,两人都是近身短打的功夫,只是口罩男知道自己武功远逊于老烟头,即使手里有武器,心里也自先虚了几分,再加上老烟头的身法飘魅难测,两人交手短短几招,口罩男的额头已经滴下豆大的汗珠来。
老烟头施展鬼烟身法闪到口罩男身后,一招“双蛇缠树”腾跃而起,两腿忽地夹住口罩男的腰部,他两掌一合,猛向口罩男的两边太阳穴拍去,眼看这双掌一旦拍实,口罩男就要脑瓤飞迸,蓦地一道蓝蓝的电光闪现在老烟头的眼角,两只电球从侧面直向他头上飞来,老烟头心里一惊,只好放开口罩男飘身后撤,一道刺目的电芒在他头前爆闪而开,就差几公分的距离就灼到他了。
面具人发出电球惊退老烟头,闪身来到口罩男身边,口罩男急促地喘着气,口里嘀咕道:“这老家伙太厉害,打不过他,怎么办?”
“先撤了再说,”面具人说道:“你救人,我缠着他。”他见老烟头飘身向他们袭来,手指一弹,挂在手上的两只电球滑出两道蓝色的弧线,流星般飞向老烟头,老烟头对电球略有忌惮,不敢让这东西碰近身体,只好游身一闪,如鬼魅般飘向另外一个方位,继续前袭。
面具人昂然迎向老烟头,两只电球盘旋在他身体周围,紧紧地护住他的身子。此时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老烟头被呛得只能眯着眼睛,以致于他那墨镜上的幽光黯淡,不再具有迷惑神智的奇效,面具人这才敢放手与他正面相搏。只是老烟头的武功非常老辣,身形阴魅不定飘忽难测,想伤到他,实在困难。只见浓烟里两道身形翻腾挪闪,上下飘飞,两只闪着蓝色电芒的电球在迷烟里上下盘飞着,时不时地还发出一道灼目的闪电,老烟头一边咳嗽一边怪叫:“咳咳……喂,你把江上雾的这一对‘电蜇母’当电灯泡用啊!他的法宝到你手里简直就成了一对废物……咳咳,你们这些小孩,就是学艺不认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喽……阿嚏……哎呀呛死我了!咦,你往哪里逃?要憋大家一起憋,谁都别想换新鲜空气。”
口罩男猫下身子跑到郝青松身边,先伸出手指摸摸他脖子上的脉搏,确定他还活着,这才把他扶起扛在自己肩上向门边退去,哪知刚退了十几步,便见烟中有黑影向自己扑来,他只好向侧面快步移动,躲开黑影的袭击。重重烟雾中,只见两道影子翻飞腾移,时而纠缠在一起,时而又分开,凄迷间也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口罩男身负着体躯壮健的郝青松,行动显得迟缓,老烟头虽然被面具人缠着,可他身法快捷,对付一个面具人游刃有余,还能分心兼顾到口罩男。
口罩男几番努力,却总是无法冲到门口位置,老烟头始终抢先一步挡在他的逃跑路线上。距离门口看似并不长的一段路程,对于被困在烟雾中急着想逃出去的人来说,却显得漫漫无期。这三人在呛鼻的浓烟里都只能靠屏息减少呼吸来坚持,可是屏息的长短全靠内力修为的深浅来决定,从中就可以看出三人的修为高低了,老烟头虽然频频发出咳嗽声,但他却能不停地讲话,而且身形移动丝毫不受影响,显见内力是最深的;面具人虽然攻势强盛,但他一直不敢出声,而且有点跟不上老烟头的身法,内力次之;三人里最惨的就是口罩男了,他肩上背了个身材健硕的郝青松,本来就够吃力的了,再加上内力不纯,没多久就扛不住了,先是不停地咳嗽,后来只好把郝青松放到地上,双手撑着膝盖显得很痛苦。
原来把他们堵在这间浓烟弥漫的房间里是老烟头的一个促狭战术,他想你们拿烟来熏我,无非是想让我的眼睛失灵,这些年轻人太缺乏教养,居然用烟来熏我一个老人家,那好,既然这样大家索性一起熏在烟头里,看谁能玩到最后。眼见得口罩男已经吃不消了,老烟头得意地笑道:“咳咳……吃不消了吧,想跟我玩,你们还太嫩了……咳咳,乖乖地把柳信他们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你们今晚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面具人退到口罩男身边,见口罩男脸色涨得发紫了,心里不禁大急,口罩男对他说道:“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们了,快走!”
“不行,要死就一起死,有这老家伙陪葬,也算值了。”面具人凛然看着堵在门口的老烟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状的装置,对老烟头说:“你看这是什么?”
老烟头瞥了一眼那装置,面色一紧,“难道是那些炸药的遥控器?咳咳……你想用这东西来唬退我?你看我是那种容易被吓跑的人吗?”
面具人冷笑道:“你不是吗?那我们不妨试试看。”说着他伸指按下了装置上的一个按钮。
很快,从楼下传来拆弹特警的惊呼声:“哎呀,不好,炸药装置被启动了!还有九十秒炸药就要爆炸了,大家赶快撤出去啊!快、快、快!”接着便是凌乱的脚步声和对着步话机报警的声音,很快整幢建筑便安静了下来。
老烟头和面具人冷眼打量着对方,时间一秒接一秒飞速流逝着,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五十一秒、五十二秒、五十三秒、五十四秒……
老烟头冷哼一声,身形鬼魅般地一闪,从窗户口飘然而出,消失不见了……
韩庆的“七风脚法”在亮堂的环境下可以威风八面,可是在这幢黑漆漆的房子里,威力不到平时的五成。而狙击手则是不折不扣的游击打法,停下来斗几招,倏然闪进黑暗的环境里缓上一口气,再逃上一段。两人蹿上跃下,打打逃逃,正斗得七荤八素时,忽地一声巨响从对面房子传来,火光夹着碎石和冲击波从窗户口轰然涌入,韩庆和狙击手抱着脑袋趴伏地上,感觉到背上一股气流哗然刮过,碎石悉悉索索地落在身上,过了几秒钟,待到周围安静下来后,韩庆抬起头,发现对面的狙击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韩庆无暇去管狙击手,他跑到窗边向外一看,只见对面的大楼已经彻底倒塌,烟尘滚滚一片狼藉。韩庆疾步跑下楼梯,冲到塌楼观望着,过了没多久,许多消防队员、防爆特警从外面蜂拥而来,人们议论纷纷着:“怎么会爆炸了呢?拆弹组是怎么搞的?”
“不知道啊!好像是炸弹的控制器被启动了。”
“楼里不会还有人吧?”
“都撤出来了,刚刚清点过,拆弹组的人全出来了,一个都没少。”
“不会再发生爆炸了吧?”
“应该不会了,那些炸药全部联在一起的,要炸会同时爆炸的。”
“啧啧,炸得真够狠的,幸亏发现得早都撤出来了,否则这次行动损失就太惨了。”
“炸弹控制器怎么会被开启了呢?难道安装这些炸药的家伙躲在这里?”
“我刚才听见一名拆弹组的成员向他们队长报告说,曾听见二楼有动静传出,他刚想上楼去查看情况,就听说要爆炸了,所以只好跑开了。你说当时楼上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在里面呢?”
“不会吧,如果有人在废墟里,咱们的活就有得干了,这么一大片废墟哪!”
这时有一大群警察走近废墟,其中就有朱勤,她见韩庆站在废墟旁,赶紧走到他身边打招呼道:“这不是小韩吗?你怎么进来的?拜托你快离开这里,我们局长也来了,要是被他看见你和老郝,会发火的。咦,老郝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韩庆这才想起郝青松来,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没见到他的身影,心里不由一阵紧张:发生爆炸时老板不会就在这幢楼里吧?他掏出手机,拨通郝青松的手机号码,过了几秒钟,从众人身后传来诺基亚手机的经典铃声,这铃声连续响着,在这宁寂的废墟边,显得特别的清晰。韩庆顺着声音向身后看去,发现声音是从旁边邻近废墟的一幢房子里传出来的,一名靠近房子站着的消防队员寻着铃声找进房去,过了一会儿,房里传出惊呼声:“这里的墙后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