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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1:00 A.M.——12:00 P.M.(1)

顺着布林镇东边长长的绿草坡向下行走半英里,一片苍翠的小树林触入眼帘,一条清澈悦目的小溪在闪亮的鹅卵石床上潺潺流淌,穿林而过,泻下一道石坎,泡沫飞溅地跌入一道小水洼,淙淙地奔向镇北的河流方向,溪边长着低矮虬曲的冷杉,遍布荷叶蕨和越橘,有一条隐约可见的小道沿溪而行。

六人排成一线,沿着小溪走入清凉的小林中,当他们步入树林腹地时,看见一根粗大的长满青苔的梓树横架在小溪上,在这根独木桥边系着几匹高大的战马,独木桥的另一边,一间低矮的灰黑色小木屋掩映在灌木丛后,小木屋前人头晃动,其间有阳光照在盔帽上泛出的晃目的反光,不用问,女巫布莱尔的住处已经找到了。

这一行人刚跨过独木桥,绕过披盖着爬山虎的灌木丛,便被三名身穿轻甲,手握钢刀圆盾、威风凛凛的战士给拦了下来。

“站住,前面是警戒区,各位请留步。”其中一名年长的战士朗声喝道,他皱紧眉头惊诧地打量这这支种族混杂,阵营混乱的队伍,在他身后的两名年轻战士警惧地拔出钢刀,摆出一副即将战斗的架势。

“请问,布莱尔女士是否住在这里?”佛内尔开口问年长的战士。

战士低头看了一眼这名矮人,再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眼张杰和达尼娅,这个队伍中这两名气宇轩昂的牧师和战士更象领导者,怎么会让一名其貌不扬的矮人来开口问话呢?

“各位是从哪里来的?”年长的战士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从雅典。”达尼娅说。

“雅典?”几名战士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地方?”

佛内尔等六人哑然失笑,看来游戏里外的两个时空并不互相兼容,杰生尖着嗓子说,“雅典就是我们来的那个世界。”

几名战士更加糊涂了,他们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表情变得紧肃起来。

佛内尔毕竟老通世故,知道圆通之道,他嗯哼了一声,编了个谎话对三名战士说,“雅典是博德之门城外的一个小地方,你们也许从没有听说过。”

“噢,是这样。”老战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里是女巫布莱尔的住处,现在却是命案现场,我们奉命把这里划成警戒区,任何闲杂人不得入内。”

“我们不是闲杂人,”希瑞不满地说,“我们来找布莱尔有重要的事。”

“女巫现在是嫌疑犯,已被我们控制了,你们不能见她。”老战士断然说道。

“朋友,”杰生走到老战士面前,挺着她那对超大号的胸脯,对他抛个媚眼,娇憨地说,“就让我们见她一面,要上一件东西马上就走,好吗?要么让他们五人去见,我单独留下陪你。”

老战士厌恶地把“她”向后推了一把,“龌龊的黑女人,靠边站。”

“噢,你敢搞种族歧视,该让你下地狱去。”杰生懊恼地尖叫起来,“她”的两手大幅度的摆动着。

两名年轻战士错以为“她”要念咒语,猛地冲上前,把亮晃晃的钢刀架上杰生的脖子,“你若是敢念咒,我们砍了你的头。”

“喔,不,我投降——”杰生惊惶地高举起双手。

达尼娅、尤索夫、张杰紧张地亮出各自的兵器,灌木丛后一阵轻响,数名弓箭手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弯弓搭箭,气势汹汹地对准他们,一时间剑拔弩张,场面十分紧张。

“诸位请不要紧张,我们并没有恶意,如果你们不让见布莱尔,我们就不见,马上离开就是了。”佛内尔高举着双手喊道,这个时候他只恨自己长得太矮,无法引起全场的注意力。

“我保证不对你们施魔法。”杰生高声对身边两名战士说,“我若是对你们施咒语,让上帝把我钉上十字架。”

“我们并不想为难你们。”老战士对佛内尔说,“最近几个月镇里已经连续失踪数人,现在总算在布莱尔的小木屋旁找到两具尸骨,我们执法队的队长正与执法队团长,还有尊敬的布林爵士在一起勘探现场,不希望有外人打扰,所以请你们离开这里。”

“好的,我们马上离开。”佛内尔舔了舔他的厚嘴唇保证,指着杰生,“你们放开‘她’,‘她’不会对你们施咒语的。”

两名年轻战士放开杰生,六人在一群弓箭手的注视下退回小溪另一端,抄原路离开了他们视线。

“他们一共是十一人。”张杰对佛内尔咕嚷道,“我们六人如果全力发动,应该对付得了他们。”

“你疯了!”达尼娅不满地瞪了张杰一眼,“他们都是善良阵营的战士,一旦攻击他们我们都得堕落到邪恶阵营里去。”“他”横睨了一眼张杰的灰黑色牧师袍,皱着鼻翼说,“我倒忘记了,你已经堕落在邪恶的渊薮中了。”

“少拿阵营当挡箭牌好不好?”尤索夫蹙紧眉头说,“这个时候就该不择手段,否则我们就得困在这个游戏里,永远回不去了。”

“你们不要吵,四周都是他们的人,”佛内尔停下身,举手打断他们的争论,回身看着身后数人说,“如果我们此时攻击他们,你们保证能得手?虽然我们有顶级的巫师和牧师,还有高等级的兽人战士和箭手,可是,请你们不要把游戏与现实混淆了,事实上我们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杰生确实会一点法力外,其余几个人的战斗力又如何呢?我承认我是个书呆子,还是个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若让我下手杀了这些年轻的生命,那不可能。我看希瑞和我一样,绝不会去伤害任何人的。”

希瑞点了点头,十分认同他的说法。

“你呢?张,还有你,达尼娅,”佛内尔问他们,“现在我们必须开诚布公,互相了解同伴的实力,才能在接下去的行动中发挥各自的能量。”

“我学过中国功夫和散打。”张杰说。

“我会空手道,”达尼娅强调道,“是黑带。”

“我跟中东地区最好的格斗高手学过格斗。”尤索夫用手中的长矛摆了个很标准的架势。

“哇呜,”杰生夸张地吐着舌头说,“你们真酷。”

“那你们有没有实战经验?”佛内尔问道。

张杰和尤索夫同时摇了摇头,只有达尼娅做了个肯定的手势。

“这么说,”佛内尔捋着自己的长须,努着嘴说,“你们谁也无法保证我们能够解决那些战士和弓箭手,这个时候和他们产生冲突是很不明智的。”

“可是,如果不行强,我们没法见到女巫布莱尔,”张杰摊开手说,“就没法得到那张叫《夜莺》的羊皮卷。”

“你们别急,我们现在不能鲁莽,时间很宝贵,一步都不能走错。”佛内尔沉吟了十秒钟,对众人说,“我们得绕过那些战士和弓箭手,想法接近小木屋,找到女巫布莱尔,偷偷地向她要羊皮卷。”

“可是,小木屋周围已经被这些战士和弓箭手团团围住了,我们该怎样接近那里呢?”达尼娅咕哝道。

“我们中间杰生应该会隐身术,但‘她’是名女巫,行动上有很大的局限性,可是,”佛内尔的目光移到希瑞身上,“你是高级职业盗贼,同时具有‘隐身术’和‘潜行术’,这个时候由你去找女巫布莱尔最合适不过。”

“我不是已经申明退出盗贼这一行了吗?”希瑞顿着脚说。

“又没有叫你去偷东西。”达尼娅劝慰她说,“不过让你去找女巫布莱尔,向她要到那张《夜莺》的羊皮卷,这并不算偷。”

“噢,当初要知道有如今这档子麻烦事,就不该挑盗贼这一行。”希瑞懊恼地抱怨了两声,最后在同伴们期盼的目光下屈服了,她把红色秀发扎紧,长叹一口气,向独木桥方向走去,在她的身体即将靠近独木桥时,倏然消逝不见,众人的眼光紧紧盯着独木桥,只见粗粗的树干微微向下沉荡了几秒钟,瞬即恢复原样……

时间:11:25 P.M.

希瑞一直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经隐身了,按照杰生所教授的施法方法,她在心里默念着“隐身术”,直至走至独木桥边,她又犹豫了片刻,用探询的目光回身看向躲在树丛后面的同伴们,从他们四散的眼神中似乎看出,自己已经不在他们的视线中了,她咬紧嘴唇,提心吊胆地跨过独木桥,向小木屋方向走去。

在《冰与火Online》这一游戏设定中,盗贼、间谍、杀手这三大行业中的“潜行术”一直是别的职业者最为头痛的一种特殊职业技能,这种行步无声,又很少会留下痕迹的特殊技能,使得这些生存于社会旮旯里的黑暗职业者得到了许多行动上便利,如果再配上“隐身术”,很少能碰上辨识得出他们的玩家,除非是高等级、富有经验的人才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他们。但是,把“潜行术”与“隐身术”这种的特殊职能与魔法混合使用的,除非是象希瑞这样的顶级盗贼才能施展,一般的玩家很难掌握这种复合施术的能力。

是故,当希瑞十分轻松地穿越过那些装束整齐的守卫们走进那间低矮幽暗的小木屋时,连她自己都对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感到惊诧不已。

小木屋边上围着更多全副武装的战士,人们对这名女巫怀着的惊戒之心是很明了的,希瑞小心地绕开那些战士,在这幢晦暗阴湿的小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她把目标确定在一间门口站有一名战士守卫的破败的房门口,房门被关着,若是在电脑游戏中,希瑞可以想出十几种方法骗开这名守卫溜进房间里,可是现在,她连一个都想不出,她在那名守卫身前犹豫了片刻,放弃偷袭他的念头,此时,她只有寄希望于房门后的屋子有窗户了。她静悄无声地走出木屋,绕到屋后,闪开两名守卫,来到那间屋子所处的方位,果然看到一扇竖着木栅栏的窗户。

她悄然掩近那扇敞开的窗户,窗户后面发出一阵阵皮肉相击的声音和凄惨的闷哼和痛呼声,希瑞提心吊胆地靠近窗户,向屋里看去:一名衣衫褴褛,看上去肮脏不堪的女子被双手反剪着倒吊在屋梁下,一名形貌凶狞,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挥着他的大手在拷打那名女子,门前,还端立着一名相貌清癯,衣着考究,二十多岁,看上去象名贵族的年轻男子,正双目炯炯地盯视着被拷打的女子。

“说……你从哪里来的?到布林镇有何目的?”大汉挥舞着他巨大的拳头问女巫。

“哎哟,布林爵士老爷,求求你让他住手吧!”被拷打的女子一头乌黑油腻的长发披散着半遮住她铁青的面孔,皱纹纵横的脸上挂满了血渍,她对那名站在门口的贵族男子凄惨地哀求,“都说了无数遍了……我……来自冰风溪谷的十幻镇,跟着一群吉普赛人来到贵地……想在这个小林子里歇上一阵子再继续下一站旅程……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敢对着诸神发毒誓——那两具骸骨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来自冰风溪谷?”布林爵士微微挥手止住打手,弯腰对女巫说,“冰风溪谷一年的大半时光处在严寒酷冬中,那里的人肌肤干燥雪白,哪像你,皮肤黝黑油腻,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来自哪里?”

“你怎知冰风溪谷出来的人长什么模样?难道你去过冰风溪谷?”女巫抬头望向他反问道,语声带着嘶嘶的漏风声,“我听别人说爵士老爷从没离开过布林镇。”

“你对我倒很用心嘛。”布林爵士站直身子,对身边的打手使了个眼神。

打手猛地在女巫肚子上擂了两拳。女巫“哇呀”惨叫一声,泪泗滂沱,气喘吁吁地顿着脚,希瑞见状心中暗生恻隐,暗想这个女巫住在这种荒芜破败的地方,穿着又是如此破烂不堪,其境遇本来就已经十分凄惨了,如今还要遭受如此痛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