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可能……”达尼娅突然止声,“他”错愕地横举起手中的长剑向剑尖看去,果然,上面沾着已经凝结的血迹,“他”惊异地高声说,“怎么会有血迹,我从没有用这把剑刺过任何东西。”
“你用不着狡辩。”镇长冷声说道,“兰顿队长在临死前说到‘冰’这个词,他这是想告诉我,刺杀他的正是你这把冰霜剑。”
“可是我没有任何理由刺杀兰顿队长?”达尼娅反驳道。
“即使是这把剑刺伤兰顿队长的,”张杰疾声为同伴辩护,“那也不能证明是达尼娅亲自动的手,也许是凶手借用‘他’的剑刺杀兰顿队长。”
“是吗?”镇长冷言讥讽道,“那这把剑怎么又握在他手里了呢?”
“这……咯——”张杰哑口无言。
“我没必要说谎,人不是我杀的,你们必须相信我。”达尼娅嘴唇哆嗦着说。
“我们相信你。”佛内尔说。
“可是我不相信,我们镇上的人也不相信。”镇长严正地说道,“不管是不是你杀害了我们尊敬的兰顿队长,你现在都逃不了这个嫌疑,因为凶器是握在你手里,而你又无法指控具体的杀人凶手,所以,你现在必须跟我到镇里去接受审讯。”
“你想羁押我?”达尼娅怒目圆睁地瞪着镇长。
“绝对不行!”佛内尔和张杰同声喊道。
镇长对他们两人的喊声吃了一惊,他看着佛内尔,用同情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们关心同伴,可是,即使我不指控他是杀害兰顿队长的凶手,按照相关法律,他也必须受到相应的审讯。”
“可是我们现在没时间来接受审讯。”佛内尔对他说,“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们身上怀着别的使命,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这么说你们是想抗法了?”镇长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瞪着他们,在数分钟前,他还一直把这群人当作正直可靠的朋友来对待。
“如果你想这样理解,那随便你。”张杰说,“反正我们没时间跟你们的那些法律来磨叽。”
“你们敢……”镇长正想发威,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看出佛内尔和张杰眼中正冒出凶光,咄咄逼人地盯视着他,从他们眼中可以读出一种很危险的威胁。“好,好,算你们狠——”他点着头咬牙切齿地说,“真不敢相信我刚才怎么会相信你们,我真是瞎了眼,你们两人的衣色明明白白表明你们是邪恶阵营的人,我还当你们是朋友。”说完,他拨转身子跑上天桥,从错愕不已的杰生和尤索夫身边穿过,消逝无迹了。
达尼娅目送镇长离开,“他”转对躺在楼梯上的兰顿队长的尸身,难过地低语道,“真的不是我伤害他的。”
“我知道。”佛内尔用手指叩击了“他”那把长剑蓝莹莹的剑刃,感觉一股阴寒之气沿着手指窜上他的手臂,吓得他赶紧缩回手,他安慰达尼娅道,“我看过兰顿胸前的伤口,伤口毛糙不齐,这绝不是你这种锋利的剑刃所造成的伤口。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正如张说的那样,我们没时间和镇长他们来证明你的清白,现在得赶快离开这个城堡,接下去还有许多路要赶。24小时的时间即将过半了,天色也开始黑下来,我们的行动必须加快了。”
达尼娅点了点头,遗憾地看了兰顿队长一眼,跟着佛内尔和张杰,跑向天桥另一端。
时间:7:21 P.M.
希瑞和布莱尔已被杰生泼在她们头上的凉水给浇醒。
女巫布莱尔抚着脑袋呻吟着,当他看到佛内尔和张杰走到身边时,急忙用尖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睃了一眼,最后定格在张杰腰间挂着的一个黑色布包上,她迅速从地上爬起身来,微笑地俯视着佛内尔问道,“你们遇到豪斯·布林没有?”
佛内尔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刚才坐着与我的目光保持平视时,我感觉我们这样对话应该更让人轻松,可是,你为何急着站起来?”
“这个问题很可笑,既然是人,当然还是站着更自然一些。”布莱尔略微偏转头闪开他炯炯而视的目光。
“希瑞,”佛内尔问女精灵,“按照心理学上的说法,这种由平视突然转为俯视的行为通常反映出一种什么心态。”
希瑞迟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些,但还是如实回答,“保持绝对的高度,俯视着与对方说话,说明这个人想使自己处于主动控制的状态,即使有不利于自己的意识形态,也可借高度上的优势来掩饰。”
“你们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古怪理论。”布莱尔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不悦地说,“我们事先就已经说好,大家以合作的方式来这个城堡里,你们抓住豪斯·布林,找到金色竖琴交给我,我负责从金色竖琴上找到解开《夜莺》图上的隐形咒语。”
“是的,我们讲好合作,”佛内尔面容淡漠,毫无表情地说,“既然是合作,就必须以诚意相待,而不是采用阴谋陷害。”
希瑞和杰生、尤索夫等人迷茫地互相对视着,从对方眼神里同样读出疑惑。
“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一句也没有听懂?”布莱尔双目中闪出两缕异光,削薄的嘴唇抿紧着,那一头乌黑的卷发半遮在她肮脏油腻的面庞上,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你不该杀害兰顿队长,更不该把杀害兰顿的罪名冠加到达尼娅身上。”佛内尔厉声说道。
布莱尔怔了数秒钟,即刻尖声冷笑道,“哼哼,你凭什么指控我是杀害兰顿的凶手?”
与此同时,杰生、尤索夫和希瑞同声惊呼:“什么,兰顿遇害了?”
“就凭你与他们不同的表情。”佛内尔冷声说,“我们三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透露兰顿已死,所以我刚才说到兰顿被杀害后,希瑞他们都表现得非常震惊,但你却表现得似乎已经知道这个事实。而且,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时,第一个反应是对自己为何会陷入昏睡状态表示好奇,而你,醒过来后的表情显得太从容了……”
“我是一名巫师,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感觉惊奇的。”布莱尔脸上震异的神情一闪而逝,十分淡定地说。
“正是因为你是一名巫师,才能使希瑞和达尼娅两人陷入昏睡中。”佛内尔说道,“当达尼娅说他们走到天桥附近听到低声吟唱时,我就怀疑上是有人在施展魔法了,而在这个城堡里,只有两个巫师,其中一个又是和我们走在一起,不可能对你们施展魔法的。”
“你的意思是说,”达尼娅惊诧地瞪圆眼睛,指着布莱尔惊问,“是这个女巫对我和希瑞施展了催眠术?”
“哼,愈加之罪,何患无辞。”布莱尔抗声说道。
“在我们面前你用不着狡赖,对你丝毫没有好处,因为我们不是善良阵营的人,用不着讲究什么证据之类的蠢话,随时都能把你象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佛内尔哑声警告布莱尔,“你用催眠术撂倒了希瑞和达尼娅,然后杀害了兰顿队长,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明白,事后你为何又回来拔出达尼娅的‘冰霜剑’,把兰顿队长的血迹沾上剑尖,你如此陷害达尼娅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凭什么证明我不是陷于昏睡中?”布莱尔目露凶光,紧瞪着佛内尔问道,“又凭什么判断杀害兰顿队长的不是‘冰霜剑’?”
“因为按照达尼娅的叙述,你们四人当时走到这里时是列为一条直线,而你,应该走在希瑞身后,是位于最后一名,可是当我们找到你时,你的位置却在希瑞的前面。”佛内尔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你是名很失败的演员,至始至终你都表演得很失败,你大概没想到,我们这些人都是伴随着影视和戏剧成长大的,对演技最有评判权。你也许更没有想到,兰顿队长临死前曾给我们留下一条线索,他是被人从背后攻击的,在了望塔阴暗的楼道里,他没能看清袭击他的人是谁,但却辨认出了刺杀他的兵器是什么,他在临终前曾说到‘冰’这一个词,当然,这使得达尼娅的‘冰霜剑’成了最大的嫌疑,可是,我在兰顿队长遇袭的第一现场发现几滩水渍,再联想到兰顿队长背后的伤口毛糙不平,并不是‘冰霜剑’这种利器造成的伤口,加上他的内衬衣上又非常潮湿,这就让我联想到另一个攻击魔法……”
“应该是‘冰锥术’!”张杰忽然高声说道,“我以前曾经与一名擅使冰系魔法的男巫角斗过,他发出的一种四级攻击魔法‘冰锥术’非常强悍,数枝尖利的冰锥如同箭一样射来,攻击范围很广,杀伤力十分强。”
“对,就是这种类似于‘冰锥术’、‘冰箭术’的冰系攻击魔法,”佛内尔点头道,“这种魔法杀伤力强,事后冰锥融化,不会留下任何兵器方面的线索。”
当佛内尔说完时,布莱尔并没有继续强辩,她的目光冷异地在围住她的六人身上睃巡着。
达尼娅弯下“他”那高大的身躯,凝视着布莱尔的眼神问,“告诉我,你这样迫切地想谋害我,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还要如此花费手脚?”
布莱尔低垂下眼帘,在众人虎视眈眈中沉默了片刻,忽然抬目,长发半遮眼帘的黑色眼瞳中爆出诡异的光芒,寒声说,“你在昏睡前是否给自己施了道保护术法?”
“是的,”达尼娅点头,“我的自我防护意识非常强,所以在大脑意识最后消失前,施了道‘神光护盾结界’。”
“那就是了,我无法靠近你,我施加到你身上的攻击魔法全被结界挡住了。”
达尼娅吁了一口气,恍然道,“原来你是邪恶阵营的黑女巫。”
“你的等级比我高,我伤不了你,而且我没想到你苏醒得那么快。”
“所以你就捡起我掉在身边的冰霜剑,在剑尖沾上兰顿队长的血迹,以此来诬陷我?”
“是的。”布莱尔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认,“现在你们想对我怎么样?杀了我?但我知道你们还想解开《夜莺》图上的秘密。”
“你真的知道《夜莺》图上的隐形魔法如何解开?”佛内尔向正欲说话的杰生和尤索夫施了个眼神,问布莱尔。
“事实上,我之所以杀了兰顿队长,就是不愿他这个外人干涉我们之间的交易。”布莱尔眼睛眨也不眨地说,“他要是看见这个金色竖琴,肯定会以充公为名没收的,这样,你们想解开《夜莺》图上的秘密就落空了。”说到这里,她的眼中亮出一抹异光,“那么说,你们已经得到金色竖琴了?”
“没错,我们得到了。”佛内尔向张杰打了个手势,张杰解开挂在腰间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只烛台大小的金色竖琴,竖琴的丝弦泛着淡淡的银光,琴弧处是一名半裸美女的雕像,做工十分精美细致,这种六弦小竖琴是一些流浪的吟游诗人最爱,音色醇厚至美,恍如天籁,但是,由于弹拨这种小竖琴需要极高的技巧,所以,在众多的弦类乐器中它属于另类,以至于渐渐被后世遗忘了。
女巫布莱尔在看见金色竖琴的一瞬间,眼里毫无掩饰地露出一副贪婪之色,她伸出鸟爪般的双手,急迫地对张杰说,“快拿来给我。”
张杰和佛内尔交换了一个眼神,把金色竖琴递给了布莱尔,佛内尔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空白的羊皮卷,对布莱尔说,“我们已经找来金色竖琴了,现在,你必须按照我们之前定下的协约,把《夜莺》图上的隐形魔咒给解除。”
时间:7:53 P.M.
布莱尔迫不及待地接过金色竖琴和《夜莺》图,她含糊其辞地支吾了两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把金色竖琴,佛内尔和张杰抿紧嘴角站在她前面,达尼娅以毫不掩饰的厌恶眼光看着布莱尔,“他”轻轻碰了一下佛内尔,低声说,“我一点都不相信她。”
“这个时候我们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佛内尔说,“但是,与NPC交流并获取通关信息,也是这个游戏的一部分,我们必须尝试任何可能获得信息的渠道,不管它是真还是假。”
“你们听着,”布莱尔抬起头看着她身前几人说,“我有个建议,为何我们不一起到《夜莺》图中所标示的那个夜莺谷去呢?我游历过这个大陆上绝大多数的地方,虽然夜莺谷十分神秘,但我相信,以我的阅历,会很容易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么说,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去夜莺谷了?”张杰扳着脸说。
“没错。”
“我同意,那我们马上就出发。”佛内尔说道。
“这不行,我还要办一些事,当然,如果有你们这些高等级的人物帮助,这些事应该很容易就办成。”果如佛内尔等人所料,布莱尔开始另提条件了。
“如果我们帮你办事,岂不是和你一样陷身邪恶阵营了?”达尼娅暴声喝道。
“正是这个意思,事实上,”布莱尔的目光落在佛内尔和张杰身上,“你们的队伍里本来就有两个邪恶阵营中的人。”说完,她低头惊慰地看着金色竖琴,状似思考着退后几步,走出他们几人的圈子。
希瑞来到佛内尔身边,焦急地说道,“我觉得她说得有理,我不在乎陷入什么阵营,只要能带我走出这个游戏就行。”
“你真以为她会带我们出去?”达尼娅反声质问道,“大家可别忘了,陷身邪恶阵营有多大的麻烦,所有的游戏都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邪不胜正,我们一旦陷身邪恶阵营,就将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包围我们,更别说在接下去的十几个小时里走出去了。”
“达尼娅说得有理,黑女巫是想拖我们下水,”杰生近前来压低声音说,“还记得我们在第二关关口时得到的那句提示吗?‘在这里,你们的脚下要走的路将会出现多条选择,何去何从取决于你们自己,但是,你们的决定终将引导你们走向各自的宿命。’我们现在就面临一个选择,要么和女巫合作,这就等于和强大的毁灭之神合作;要么相信豪斯·布林的话,去找索菲·卡蒙,我绝对无法相信布莱尔,所以我将选择第二条。”
“但是,如是说到力量,这个游戏中又有多少NPC的力量能强过毁灭之神的呢?”尤索夫低声插话道,“正如美国人所倡导的那样,我绝对相信力量能统治一切,如果我们帮毁灭之神做事,他也许会给我们指一条出去的明路。”
“我更相信邪不胜正这条公理!”张杰果断地下定义道,“和黑女巫合作,也许牺牲会少一点,却会让我们在游戏里陷得越来越深,最终无力自拔,永远困在这里。”
“这样的话,”达尼娅低声叹了一声,“我们就开始有分歧了,我、张、杰生不同意和女巫合作,而尤索夫和希瑞却愿意和她合作,那么,我们到这里该怎么继续下去呢?难道分两路进行接下去的游戏?”
“我们绝不可以分开,”一直紧盯着女巫布莱尔一举一动的佛内尔忽然开声说道,“无论是否出得去,我们都必须保持力量凝聚着向一个点击发,绝不能分散开来,既然意见上有分歧,那就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
“那你的意思是走哪条道呢?”达尼娅问他。
“这个黑女巫一再出尔反尔,耍尽手段,和这种人合作只会身陷泥潭,”佛内尔说完,高声问布莱尔,“你现在究竟看出金色竖琴上的魔咒没有?”
布莱尔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那么,我的提议你们商讨好没有?”
“我们没多余的时间和你合作。”佛内尔断然说道,“你赶快把《夜莺》图上的隐形咒语解开,现在就解。”
“请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布莱尔抿紧嘴角,举起手里的金色竖琴和空白羊皮卷,恶厉地说,“别忘了,筹码可都全在我的手里,你们甚至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你自认为逃得出我们六人的包围圈吗?”达尼娅高声喝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