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铃声响起时,九颗牙大松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试卷交到讲台前的监考老师处。好了,艰难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漫长的暑假即将开始了。
九颗牙走回课桌的时候,眼神禁不住向方便面和河马妹两人空荡荡的课桌瞟了一眼,他心里满是遗憾,这两个最好的好友这次都没来考试。特别是河马妹,她是非常在意这次考试的,就因为同学们对她的冷淡,竟然离校不归,连考试都不来考了。想到这里九颗牙禁不住用埋怨的目光瞪了麻大花一眼,麻大花感应到了他的怨恨,她回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是不是不让你抄我考卷你生气了?”
九颗牙鄙夷道:“你那一种蚯蚓字体我哪看得懂啊,你拉倒吧你,你成绩还不见得有我好呢。”
“我不及你?你少臭美吧。等到成绩单发下来咱们比比成绩看,谁输了谁请客。”
九颗牙懒懒地说:“算了,我懒得理你,你对河马妹什么态度,我也对你什么态度。”
“九颗牙,你到现在还帮着河马妹。”麻大花指指他的身体说:“你别忘了你身上的基因变异就是她爸造成的。”
九颗牙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学着方便面的口气阴阳怪气地说:“她爸是她爸,她是她,我不像你,恨不了老的恨小的。你这种老少不分的人活该长着一脸的黑芝麻,以后找老公找不到小的只能找到老的。”
麻大花一气之下,拿起所有的书本向九颗牙砸去,九颗牙赶紧背起书包,抱着脑袋逃出了教室。
九颗牙跑到走廊上,见早已交了考卷的风小吟还没回家,而是站在高一一班教室附近的廊柱旁。他低下头,想从旁边走过去,风小吟叫了一声:“九颗牙。”
九颗牙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去看她。
风小吟走到他的身边,拂去脸颊旁的发丝,轻声问他:“你这两天都是怎么啦?看见我就象看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你不想和我说话也用不着这样做派,看得我心里挺别扭的。”
九颗牙咬咬嘴唇,还是没有吱声。
风小吟索性走到他的面前,一双漂亮的眼睛逼视着他,“你把话说明白再走,是不是因为我和雨心逸的事让你生气的,上次我们不是说好大家不必再介怀这件事了吗?你自己也点头的。”
九颗牙终于用目光回看向她道:“我为的不是你和雨心逸之间的事,我为的是河马妹的事。”
“河马妹?”风小吟奇怪道:“河马妹不来考试关我什么事?你要把气强加到我头上来。”
“我问你,我们身上基因变异是河马妹的爸爸偷做试验造成的这件事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风小吟“哦”了一声,“你认为是我把那事透露出去的?”
“因为这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我没想过要透露出去,那就肯定是你透露出去的了。”九颗牙分析道。
风小吟柳眉轻蹙,生气地说:“九颗牙,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象河马妹那种八卦的人吗?我还一直以为你了解我,没想到你竟说这种话。”
“不是你,那又是谁?”九颗牙换一个角度猜测:“也许是你在和雨心逸玩的时候无意中透露给他听而你自己忘记了。”
“我的嘴巴不会那么散,”风小吟语气很坚决地说:“我说不是我就肯定不是我,你要是还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说完,她背转身去。
九颗牙还想说上两句话,话到口边却说不出,他愣了愣,见风小吟没有跟他一起走的意思,知道她还在等雨心逸,自己在这里反倒自讨没趣,只好轻声说了声:“再见。”说完,转身跑开了。
风小吟听着九颗牙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失落,她轻轻地靠在廊柱上,抬头看着天上低沉沉的云霾,心中若有所思。
“风小吟。”冯凌虹从教室里走出来,看见风小吟呆呆地看着天空,她出声打招呼道。
风小吟垂下头看着她,心里略有提防,不知冯凌虹又会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来损她,自从自己和雨心逸交好后,冯凌虹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冯凌虹问:“你在这里等雨心逸?”
风小吟点点头。
冯凌虹又问:“雨心逸最近变化很大,你感觉到没有?”
风小吟摇摇头。
冯凌虹沉吟着说:“也许他心里太在乎你了,所以表现得还算正常。可是在我们班上,现在大家见到他都有点害怕,他现在阴晴不定,脾气怪得不得了,你和他走得最近,难道一点都没发现他身上的变化吗?”
风小吟淡淡地说:“你如果想叫我离开雨心逸你不妨直说,马上放暑假了,我正好要出去玩玩,你有的是机会接近他。”
“我现在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冯凌虹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脸颊说:“他连打我巴掌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种男人实在是太危险。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声,让你也小心点,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这时她见雨心逸从教室里走出来,赶紧离开风小吟的身边,向旁边跑开了。
“嗨,风小吟。”雨心逸向风小吟打了声招呼,他看着冯凌虹的背影,皱着眉头问:“冯凌虹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们刚才在说考题的事。”风小吟撒了一个谎,“你怎么样,考得还好吗?”
“还可以吧,拿八十分没问题。”雨心逸很有信心地说:“走,到我家去,我妈要请咱们到‘状元楼’去吃一顿,庆祝咱们高一顺利通过。”
风小吟点点头,随着他一起向校门走去。
京杭大运河旁的“运河花园”里,雨涛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拿着一本《新悬疑》杂志坐在一条长凳上,他口里叼着一根香烟,心里思索着一些令他头痛的事情。“极峰会”自从黑棋博士手下那群模样怪异的异能战士在城里瞎胡闹过一番后,日子就一直不太好过。警方和国安局联手打压他的组织,致使他不得不停下许多重要生意,可谓损失惨重。对于黑棋博士这个刺头,可谓是如鲠在喉,不拔不快。可是那家伙有五名本事高强的异能战士保护着,自己对他有点束手无策。
雨涛毕竟是黑道枭雄,自有一套解决对手的手段。道上的人都知道象雨涛这一教父级的人物惹不起,他黑棋博士一个臭书生,竟然胆敢挑战他的权威,那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从儿童游乐园方向走过来一个小个子男子,也戴墨镜,手里拿着一本《新悬疑》杂志。小个子男子在走到雨涛身边时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坐到长凳的另一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把手里的杂志交换了一下。
小个子男子接过雨涛递过来的《新悬疑》,打开扉页,里面夹着一张黑棋博士的照片,照片反面写着地址。小个子男人合上书页,轻轻说了声:“我知道了,定金带来了没有?”
雨涛取出一把轿车钥匙递给他说:“定金在后座上,事情完成后付另外一半。”
小个子男人又问:“我要的武器呢?”
“在后备箱里,汉克勒寇奇的G3/SG-1狙击步枪。”
小个子男人最后问道:“你想要我什么时候下手?”
雨涛冷冷地说:“你先在他别墅附近隐伏下来,等我给你消息后再动手。”
小个子男人再不说话,站起身来走开了。
雨涛坐在长凳上待了一会儿,翻开杂志看完一篇海千帆写的有趣的悬疑小说,这才站起身来,把杂志往垃圾桶里一扔,信步走出公园,叫上一辆出租车,回到他的豪华寓所。
雨涛走进寓所大门的时候,看见一名美丽的少女娴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他打招呼道:“嗨,小吟,今天考试考得怎么样?”
风小吟放下咖啡杯,“雨叔叔好,考得还算顺利。”
“你爸爸的生意还好吧?”
“托雨叔叔的福,他的生意现在蒸蒸日上。”
“这样就好,回去见到你爸时再告诉他一声,过几天我还有一笔大生意要找他谈。”
“知道了,谢谢雨叔叔。”
“谢什么谢,都是自家人。”
这时雨心逸手里拿着一把吉他从楼上跑下来,见到雨涛打了一声招呼道:“爸,晚饭一起到‘状元楼’去吃好吗?我们父子已经很难得在一起吃饭了。”
雨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记事簿说:“好吧,正好有空。你妈呢?”
“她在梳妆打扮呢,你也知道妈每次打扮起来不花上两小时不肯出门的。”
“那我先到书房里去打两个电话,你们准备好了后叫我一声。”雨涛说着向书房走去。
雨心逸坐到风小吟身边,把手里的吉他往她面前一放说:“弹首歌给我听听吧,好多天没听你唱歌了,耳朵里痒痒的。”
风小吟呷了一口咖啡说:“想听歌到网上下载那些流行歌曲去,听我的歌有什么意思。”
“我就是喜欢听你的歌,流行歌曲是唱给大众听的,只有你的歌,听众只有我一人,”雨心逸调侃道:“我喜欢享受这种特权,别人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想放弃这个特权。”
风小吟放下咖啡杯,端起吉他,歪着头沉吟道:“唱首什么歌呢?嗯,唱首《月亮河》吧。”
“不要,我想听你自己写的歌。”雨心逸说道:“在考试的前几天我听你一直在哼着一首新歌,那是你新写的歌吧,我特爱那个调子,特别苍凉特别颓废的味道。你就唱那首歌给我听吧。”
“不行,”风小吟捋着额前秀发说:“那首歌我还没写成熟呢,唱不好。”
“唱吧,好歹我也有点艺术细胞,我可以和你一起推敲推敲。”雨心逸亲昵地握着风小吟的手臂温柔的摇晃着。
风小吟把手臂抬了抬,从雨心逸手中挣脱了出来,她无奈地说:“好吧,我就唱着试试,唱难听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不会不会,我惊喜还来不及呢。”雨心逸兴致勃勃地坐在旁边沙发上。
风小吟侧过头来,让长长的秀发遮住她一半的脸庞,她轻轻地说:“这首歌叫《风的玩笑》。”说完,她行云流水地弹起吉他和弦。
“夜已深,星如雨,
小楼里,一豆孤灯。
门开着、虽然很冷,
只要我在这,它便不会锁上。
一壶清酒,一根残烟,
倦倦袅袅,
帘卷西风。
不知你几时还会再出现,
在我思念时,
花已谢了,
你却没来采。
门始终开着,在这叶舞风瑟的季节,
呒——
我是失眠吗?
还是在期待。
虽然叶落枝枯,可念想的魂却在疯长着!
我听见门外,
有微响!
我惊喜:
是你么?
呒……
门边清风漫笑,
我又一声叹息。”
这确实是一首苍凉而颓废的歌曲,甚至与风小吟的年龄很不相符,一个少女又怎么可能有那么悲凉凄寂的心境。可是风小吟却沉浸在那种失落的意境中,她没注意到雨心逸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当她唱完时,雨心逸那双俊俏的眼睛里闪着冷冷的光说:“你心里看上去还想着另外一个人嘛。”
风小吟一愣,她挑开遮住眼角的秀发说:“只是一首歌而已,你怎么会想到那问题上去了?”
“你这首歌明明是有感而发写成的,”雨心逸用很不愉快的口气说:“你明明有我陪着你,还唱这么失落惆怅的歌曲,这不正说明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风小吟也有点不高兴了,“明明是你让我唱这首歌的,怎么突然又冒出这种话,我真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
雨心逸霍地站起来,语气很冲地说:“我心里想什么你明白得很,你有什么目的我总能满足你,可你难道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吗?哪怕只是很虚伪地装装样子也好。你看你唱的这首歌,明明是坐在我家和我谈情说爱,心里却说寂寞和伤感,你连虚伪都装不象。”雨心逸说完,忿忿地转过身走到楼梯上去。
风小吟呆坐在沙发里,她把吉他轻轻放在茶几上,心中很烦躁。雨心逸对她一直温声轻语,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里也出现了反复无常的迹象,只是没冯凌虹说的那么厉害而已,今天他突然就发了脾气,和平日里那个很阳光潇洒的雨心逸比,真的是判若两人。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妆容精致的雨妈妈走了过来,她打扮得雍容华贵,气质不卓。她问风小吟:“雨心逸呢?他没陪你吗?”
风小吟指指楼梯说:“他刚才上楼去了。”
雨妈妈站在楼梯口喊道:“心逸,心逸,快点啦,我们要走了!”
楼上没回音,雨妈妈作势要走上楼梯,风小吟赶紧抢在前面跑上楼梯说:“我去喊他,雨妈妈在下面等等。”说着,她跑上楼梯,在楼上的楼道里她碰上雨家的佣人,于是她问:“阿江嫂,雨心逸在哪里?”
阿江嫂指了指走道最后第二间房间说:“在他自己的书房里。”
风小吟跑向那间书房,见房门虚掩着,便顺手推开房门,口中喊道:“雨心逸,你妈妈……”
房间里的雨心逸正在往嘴里放药片,猛地见风小吟进来,他的手一抖,一只小塑料袋掉落到地上,塑料袋里有几片白色的药片,他赶紧弯腰把药片捡起来塞进抽屉里去。
“你在吃药?”风小吟错愕道:“你生病了?”
“嗯,大概考试累着了,”雨心逸支吾道:“有点热伤风,吃片阿司匹林。”
风小吟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感到烫,她说:“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出去吃晚饭了,我们可以改天出去吃。”
“不,不,”雨心逸推着风小吟走出书房,“难得我爸今晚在家和我们一起吃,我的症状很轻,吃过药后马上就会好的,走吧走吧,我妈等得不耐烦了吧。”
两人一起走下楼梯,雨心逸跑到雨涛的书房门口向里喊道:“爸,我们准备好了,去吃饭啰。”
书房里正在打电话的雨涛对门口喊道:“好的儿子,你们先上车去等我,我马上到。”等到门外雨心逸的脚步走远后,他对话筒怒冲冲地说:“我出那么多钱养你们,你看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区区一个刀疤都摆不平吗?什么,警方把他保护起来了?那家伙不会对警方乱说些什么吧?你们再去加紧行动,想尽一切办法封住他的口。你们没办法?你们没办法难道就不会去想办法吗?你们的脑筋都是猪脑子啊!”雨涛“砰”地一声把电话砸在话机座上,阴沉着脸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搓了搓僵硬的脸皮,转脸皱皱脸皮,脸上的愁意瞬间转成笑意,这才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