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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虽然双方极力回避着,可是风小吟和九颗牙的目光还是对撞在一起了,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时,湖风轻轻掀起风小吟的长发,她的眼眸中蒙着雾一般的失落,这眼神让九颗牙心痛得直滴血,时光在这一瞬时仿佛凝固住了,长长的……没边没际地……令九颗牙执迷地不肯离弃风小吟的那种眼神。这一瞬时在他们两个人的感觉里好像一生一世那么长久,但在旁人眼里,并没有感到两人的目光对了多久,也就是一眨眼功夫吧,风小吟首先闭上眼帘,再张开时,她的眼瞳已经转到雨心逸身上去了。

九颗牙怔忡了片刻,直到旁边游船上的柯波波的船桨撩起的水珠溅到他脸上,他才把目光从风小吟脸上移开。

这次划船比赛共分五组进行预赛,每组二十三艘游船,每组比赛的前五名进入决赛的比赛。第五组因为多出一艘由方便面等人修理的破船,所以这一组有二十四艘船比赛,也不知是事情真的这么巧呢,还是雨心逸通过他父亲的关系而迫使主办方刻意安排,高一一班和高一三班的这三艘游船竟然排在同一组竞技了,而且排的位置也是很巧,三艘船紧紧挨在一起,高一一班的两艘新船把方便面他们的那艘旧船夹在中间。

雨心逸的那艘船上有风小吟、冯凌虹、钱健等人,另一艘船上有郝嘉和柯波波等人,这两艘船看上去存心是准备和方便面等人较劲的,比赛还没开始,三艘船上的男女生们已经开始用船桨互相推搡起对方的船沿了。

冯凌虹用船桨砸了一下麻大花旁边的船沿,咂着嘴说:“听说某叫花子找到一个睡觉的地方,就觉得自己已经拥有整个一片天地了,可是叫花子不知道,那片天地会下雨会落雪会霜冻,廉价的世界永远是无法遮风挡雨的,总而言之,你们这艘破船是无法驶到终点去的。”

麻大花缩缩肩膀,不敢还嘴,可是河马妹不管她冯凌虹有多强势,在学校里有多少同党,只要被冒犯到了,便会奋起反击,她争锋相对道:“听说某亿万富翁拥有了一艘宇宙飞船后,就兴冲冲地飞到太空里去了,可是亿万富翁不知道,太空的世界那么寂寞那么乏味而且无法呼吸,高价得来的享受未必能换来快乐,总而言之,你们就算驶到终点也是拿不到名次的。”

“呸呸呸,敢说我们拿不到名次,你个河马嘴,你等着看现实把你的这句谶言砸个粉碎吧。”

“呸呸呸,敢说我们驶不到终点,你个乌鸦嘴,你等着看我们在奖台上用金杯砸你们脑袋吧”

斗技是勇士行为,斗嘴是八婆之道,冯凌虹和河马妹是“设桥中学”著名的两大八婆,她们一旦斗起嘴来,大到宇宙万物,小到分子电子,都会被她们用来做打口水仗的武器。

这时比赛开始的枪声响了,斗到兴头上的冯凌虹和河马妹马上闭上嘴,拼力地划起浆来,力争要把对方永远地踩在自己脚下。

划船比赛的里程有三里,船从湖岸出发,划到距离公园有一里半的湖中小岛后掉头划回公园,距离看似并不长,可是在波涛翻涌,湖风高刮的太湖上,划着还是很吃力的,特别是对于没有专门训练过的市民们来说,这段距离就显得特别漫长了。

在高一三班这一团队里,九颗牙是最强悍的种子选手,其余四个就实在是差强人意了。象这种四人划舟的游艇,光一人体力好是没用的,四个人动作不协调,力量不整齐,船速还是快不起来。再看高一一班的那两艘新船,不知是新船性能好呢,还是他们船上果然有高手,反正这两艘船从一开始就把方便面他们拉下好一大截了。

方便面等四人竭尽全力,在船驶到三分之一路程时,好歹算是有点起色,混进这组比赛队伍的中间位置。但是,想要超到前五名位置,依照他们目前的状况,似乎有点不太可能。

河马妹和方便面是并排坐的,她低声对方便面嘀咕道:“怎么参赛的人人都是高手啊!我都把吃奶的力气拿出来了,还没冲进前十名。看来咱们这些非人类还是没有赶超正常人类的超人力量,唉,这可怎么是好,我都不好意思把船驶回公园了,省得待会儿被冯凌虹他们奚落。”

后面的麻大花说:“干脆咱们把船划出公园溜了吧,反正没交押金,没啥损失。”

九颗牙冷哼一声,“你们就算逃过今天,明天还不是一样要去上学听冯凌虹她们的嘲笑。现在一半的路程都没到,这种比赛,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等到后来大家都没力气的时候,坚持就是胜利。所以你们千万别泄气啊!如果累极了就稍微歇一歇,可是绝不能退缩绝不能放弃。我就不信咱们这一组会输给高一三班那些家伙,他们班的体育成绩总体水平比咱们班低了好多。”

掌舵的方雅若手握拳头大喊:“九颗牙哥说得好感人啊,大家都要向他学习,以失恋为动力,咬牙切齿地向前冲啊!”

河马妹咬着方便面耳朵说:“就算我们把命豁出去,恐怕也抢不到名次。看来不用出撒手锏是不行的了,你觉得呢?”

方便面冷眼看了她一眼:“你想用咱们的特异功能赖皮?”

“话可不能那么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别人知的事情,就算不上赖皮了。”

河马妹是一向反对方便面随便使用特异功能来贪图便利的,可是现在却去怂恿他。方便面见前面一艘游船的舵手正把头扭转过来看他们,于是用眼神紧紧盯着那么舵手的眼睛,没一会儿,便见那名舵手把船舵往旁边一拐,游船偏离了航道,向另外的方向驶去,急得那艘船上的浆手纷纷责怪那名舵手。

方便面等人的船藉此机会超越了前面一艘船,总算冲进第十名的位置了。可是前面一艘船的人始终不向后面看,方便面无法正对他们的眼睛,就无法使用自己的特异功能,这时河马妹微微抬起手对前面一艘船左侧的两只船桨一扬,那两只船桨倏然从两名浆手手中滑离出来,飘离船沿十多米才停下,前面那艘船只好偏离航道去拣船桨。

方便面和河马妹两人轮流作战,不是让前面的船偏离航道就是让船桨脱手而出,靠着这种方法他们超越了好几艘船,渐渐抢入前六名的位置。这时已经驶到湖中小岛的位置,前面几艘船首先掉头向公园方向驶,柯波波和郝嘉等人驾驶的那艘游船在驶经方便面等人的船边时,船上五人全体对方便面等人做鬼脸。方便面借机使劲瞪了他们一眼,那五人先是一楞,然后拨转船头,向公园外的太湖深处驶去,越驶越远……

如此一来,方便面他们挤进前五名了,只要保持这种优势到终点,就能参加决赛。

此刻方便面和河马妹真正有了必胜的信心了,他们对自己身上的能力开始有了新的认识,他们甚至开始浮想着拿到奖金后该怎么花的问题。

在他们前面一艘船,就是雨心逸、风小吟、冯凌虹等人驾驶的新游船。跟在后面的河马妹存心捉弄风小吟和冯凌虹,手指向她们的船桨偷偷挥舞,顿时令她们两人的船桨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冯凌虹花容失色,不知所措地捧着两腮尖声大叫了起来。

风小吟回过头来,向河马妹和方便面看了一眼,她眉头轻轻蹙起,先是眯起眼睛,然后倏然瞪大,这时奇观突然出现了:在方便面等人驾驶的游船的船头前的太湖湖面上,突然冒出一柱高达数丈的巨浪,巨浪如同海啸的浪墙呼啸着向方便面他们船头撞过来,吓得方便面、河马妹、麻大花和方雅若抱着脑袋哭着爹喊着娘,恨不得重新钻回娘胎里去。

在这五人里唯独九颗牙保持着镇定,他知道风小吟身上的特异功能是什么,他冷声大喊:“这是幻像不要怕,大家闭上眼睛用力划船。”

河马妹和方便面这才想起风小吟的特异功能就是让人产生幻视幻视,太湖上怎么可能出现那么可怕的巨浪呢?但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的确是骇人听闻的,胆小的只好闭上眼睛咬紧牙,用力划桨,迎头撞进那扑面而来的巨浪。

巨浪与他们撞在一起,倏然消散。

冲过风小吟制造的幻像以后,他们四人划桨速度明显高过只有两人划桨的雨心逸他们那艘新游船,没多久就超过了他们那艘船,向终点冲去。

现在已经到第四名的位置,如果没出意外,他们可以跻身决赛圈了。

可是,偏偏就在他们五人得意忘形地唱山歌的时候,麻大花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哎呀,不好,我的脚边怎么冒水了!”

河马妹和方便面闻声扭头向身后看去,只见麻大花和九颗牙脚边的船底汩汩冒着一汪小水柱,河马妹咕哝道:“风小吟够绝的,居然把幻像制造到这种死角位置上了。”

“这不是幻像,”麻大花尖声叫道:“我的鞋子全湿了,是船底漏了!”

九颗牙和方便面同时瞪着河马妹:“这个漏水的地方就是咱们修船时用胶水沾的地方,你看看你配的胶水,怎么关键时刻会出现这种状况。”

“不会呀!”河马妹不肯认错:“我都把我整个人吊上去试过了,牢度绝对够。”突然,她瞪大眼睛,捂住自己嘴巴,低声嘟哝了一句:“糟了,试胶水时是在干燥的情况下,我忘了试这胶水的防水性能了!”

“你忘了?!!我们这次要被你害死了。”麻大花和方雅若两眼泪水乱喷。

“快点划,”九颗牙建议:“也许到岸边前这艘船还没沉。”

四人拿出吃奶的力气拼着命往岸边划,甚至连方雅若也把手伸入湖水中当浆使,他们这种超常发挥的速度很快就超过了第一名那艘游艇。可是就在离岸边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他们这艘破船彻底完蛋了,以倍量的速度向下沉,根本就划不动了。

方便面骂道:“冯凌虹那张乌鸦嘴果然厉害,真被她说准了,我们驶不到终点。”

五人眼看着自己缓缓沉入湖水中,河马妹忽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哎呀糟了,我不会游泳!!!救——命——哪……”

郭庆和肖菲菲挨个把险些成为落水鬼的五名中学生送回家,在送完最后一名麻大花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月上梧桐梢,星斗溢满天。

郭庆和肖菲菲肩并肩走着,肖菲菲笑着说:“刚才真谢谢你请我们吃的那顿晚饭了,真没想到五个中学生在一起居然会那么吵,整个饭馆都被他们吵翻天了。”

“是啊,平时看他们上课挺安静的。”郭庆侧头看着肖菲菲的靓影,银色的月光下,她的面色特别的皎洁,波浪卷的长发半挡着她右半边光洁的额头,耳垂下的坠钻发出熠熠光芒。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着,带着一种成熟女性的魅惑力,这让郭庆怦然心动,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但是,他们这次甚至连约会都算不上,怎能冒失呢?“以后我单独请你吃饭,好吗?”郭庆问道。

肖菲菲面色飞红,柳眉扬了扬,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郭庆又有点想得寸进尺,他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快到九点钟了,要不咱们到咖啡馆里去坐坐?”

肖菲菲侧头微瞥了一眼飘在身后不远处的一缕轻烟,她想了想,拒绝了:“今晚有点累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们改天好吗?”

郭庆略有失望,但肖菲菲既然答应和他单独约会,说明对他有了好感,这让郭庆还是很高兴的,他们两人边走边聊着,在走到一个居民小区前,肖菲菲停了下来说:“我家就住在这个小区里,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这么晚你也回家休息吧。”

“那好,我就不送了,再见!”

“拜拜!”

目送着郭庆钻进一辆出租车驶离自己视线后,肖菲菲捋了捋右额前的卷发,隐在卷发后的那只美丽的眼眸忽然闪出一缕异光。她转眼望着飘在她身后不远处灌木阴影下的一团淡淡的白烟,这团白烟从五分钟前就欲即欲离地出现在她身后了,她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站定身子,叹息了一声,轻轻地说:“我看见你了,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