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人类愚行大记录:大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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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催眠术士(3)

反对这个新学说的人们都开始猛烈攻击梅斯梅尔,把他称为一个无耻的冒险家,这种说法当时十分盛行。相反,梅斯梅尔的门徒大力吹捧他,快要将他捧上天了,把他吹嘘成是再造人类的人。这和炼金术士们吹捧他们创始人的话语类似,他们宣称梅斯梅尔找到了可以让人类和创造他们的人进入一种更紧密联系的秘密,使人类的灵魂摆脱压抑它的肉体躯壳的束缚而重获自由,使人类可以克服时空的阻碍。以下是我们精选的一些梅斯梅尔装模作样的把戏,通过检测那些表面看来比较确信无疑的证据,我们能够迅速理解何种观点更为正确。这些作者认为,梅斯梅尔将自欺欺人作为骗人的手段,而凭借这一点就能够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在本书中有一定的地位,还能够和弗拉尔、阿格里帕、博里斯、博曼卡瘳斯特罗这些人并列。

1734年5月,梅斯梅尔在斯瓦比亚的梅泽堡出生,之后他又到维也纳大学学医药学,1766年获得学位。他的论文课题是行星对人体的影响,他用古老的占星术医生的办法论述了这个论题,这导致了他在那时和以后的时期都变得很尴尬。甚至在比这还早时,他伟大理论的某些模糊的观念就在他头脑里酝酿了。他在论文中说:“太阳、月亮和恒星在它们自己的轨道里彼此影响;它们导致了地球上的潮汐现象不只存在于海洋里,而且也会表现在大气中。它们的形式类似,都借助于稀薄流动的液体来影响有机体,整个宇宙都是这种液体,把世间万物相互联系成为一个协调的整体。”他说,这种影响在神经系统上表现得最为明显,而且造就了两种状态,他把它们叫做“弱强”和“减增”。他认为,正是这两种状态造成了有几种疾病总是会表现出周期性变化。他曾在他的后半生时见过黑尔神父,黑尔的观测结果令他更笃信他的很多观点都是正确的。他请黑尔给他做了磁板,然后更深入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打算亲自来利用这些磁板做实验。

他后来做的实验成功到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使用金属板的人,由于盲目迷信它们而利用它们创造了奇迹。梅斯梅尔按照约定将他的实验结果报告给了黑尔神父。黑尔神父将这些实验报告以自己的名义发表了,而且在报告中说梅斯梅尔只是他雇来辅助工作的一位医生而已。梅斯梅尔觉得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人格,他觉得自己比黑尔神父更伟大。他公然宣称那项发明全部是他自己做的,他控告黑尔不守信,根本就是一个卑鄙小人,竟然把别人的发现据为己有。对此,黑尔展开反击,结果导致了激烈的争吵,就在几个月里成了维也纳知识界最有趣的奇闻轶事。最终,这次争论以黑尔的胜利而结束。梅斯梅尔也没有放弃,继续散布自己的看法,最终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动物磁性理论(催眠术)。

他的一位年轻女病人叫塞斯特琳,患有痉挛。这种病周期性发作,开始时是鲜血大量流到头部,然后发生昏迷、晕厥等症状。他通过运用那一套行星作用的体系,幻想自己可以预知病情的恶化和消退状况,他很快就减轻了病人的症状。他很满意自己这样得出的病因,也因此福至心灵,脑中闪过一个极佳的念头:以模仿上面说的有关潮涨潮落的周期性循环,他能够证实自己长期以来一直笃信的那种观点是没有错误的,也就是在组成我们这个星球的有机体中,也有类似天体间的彼此作用的一种影响。然而只要这一点被证实,他就能实现施展自己疗法的愿望。但后来他意识到,就算不用这些金属板,只用他自己的手逐渐朝病人的四肢推移效果也是一样的,而且他与病人距离的远近也不能影响他。

梅斯梅尔的理论这样就变得非常完善了。他对全欧的学术界宣布了他的发现,请他们更深入地进行调查研究。对他报告的唯一回复是来自柏林科学院,而这个回复只是为了表示赞成他的理论,还将他恭维了一番。然而,他仍然没有放弃。他告诉所有愿意听他讲课的人,整个宇宙都充满了磁性物或流体——在一切人的身体里都能发现,人们能够借助于意志的力量利用这种过多的流体来和其他人交流。他在写信给一位维也纳朋友时说:“我已经发现磁差不多是和电流一样的东西,借助有机体,它能够用相同的方式传递,并不是只有铁这种物质才能进行这种传导。我已经实验过纸、面包、羊毛、丝绸、石头、皮革、玻璃、木头、人类和狗这些东西,简单来说,我碰到的一切东西都会带有一种磁性,它们的磁性对于治疗病人的功效一点儿也不次于天然磁石。我已经采取类似充电的方式将瓷罐装满了磁性物。”

然而,梅斯梅尔很快就发现,维也纳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舒适。人们鄙视他那装模作样的举动,而且冷漠地对待他。塞斯特琳小姐这个病例并没有传播他的好名声,反而使他臭名远扬。他打算换个新地方尝试一下,很快就去了斯瓦比亚和瑞士。他在瑞士和著名的加斯纳(Gassner)神父相遇了。神父如同瓦伦丁·格里特莱克斯一样,也从事驱逐魔鬼、把自己的手放在病人身上为人治病的事情,并且以此为乐。他的治疗使女孩脆弱的全身开始感到痉挛,疑病症患者想象自己已经好了。他的房子周围整天围着一些腿脚不便的人、盲人和歇斯底里患者。梅斯梅尔马上就认可了他的治疗方法很有效,并且声明显然这些都是由他新发现的催眠术引起的。有一些神父的病人马上就被梅斯梅尔的理论吸引了,经过他的治疗之后大大缓解了病痛。然后,在慕尼黑医院里他又在穷人身上大展身手。而且据他(没有别人)所说,他又将一例角膜炎和黑蒙丧失视力,看不清事物。——译者注成功地治好了。有了这些辉煌的经历,他又回到了维也纳,希望对手终究会沉默,至少能够让他们对自己新得到的荣誉和声名表示尊重,以便更认真地对待他的理论体系。

在那个城市的再次出现,也没比第一次顺利多少。他接下了将帕里迪斯小姐治好的任务,这位病人视力减退而且常常痉挛。他给她进行了好几次催眠,然后就说她已经好了。要是没有好,也是她的错,跟他没关系。那时候一位名叫巴斯(Bath)的著名眼科医生去看望她,表示那位小姐跟以前一样看不见东西,并且她的家人说她跟以前一样常常会痉挛。梅斯梅尔却坚信她已经好了。和那位法国哲学家相同,他不能让他的理论受到事实的影响,他说那是有人阴谋陷害他,在家人的教唆下,帕里迪斯小姐装做看不见,从而损害他的名声。

这次装腔作势治疗的结果,使梅斯梅尔终于意识到,维也纳肯定不是他的天堂。但是在巴黎,到处都是游手好闲的人和放纵的人,巴黎倾向于娱乐,寻找新奇事,正是他这种哲学家要待的地方。于是,在1788年他到了巴黎,开始谦卑地将自己和自己的理论介绍给一些名医。开始时,他得到的鼓励并不多,他发现人们不会支持、资助他而是更倾向于嘲笑。但是他这个人极其自信,能够顽强地面对困难和挫折。他租了一所豪华别墅招揽所有愿意尝试这种自然界神奇力量的人。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叫蒙·德斯隆的医生投靠了他。从此,动物磁性说或催眠术在巴黎流行起来。女人们为此十分兴奋,相当狂热。他的名声在她们那分外羡慕的饶舌作用下传递到社会各个阶层。顿时,梅斯梅尔成为人们讨论的核心。他许下了各种美好的诺言,人们不管高低贵贱,不管迷信与否,都很快被这位神奇魔术师的神力所折服了。梅斯梅尔和别人一样明白想象力的巨大作用,他坚定地认为应该竭尽全力地把催眠术的魔力完全发挥出来。在整个巴黎,梅斯梅尔先生住的房子装饰摆设比任何一所房子都要豪华。他的大客厅相当精致宽敞,四面墙上都挂着镜子,客厅被透过重彩玻璃洒下的微弱光线蒙上了一层宗教色彩。走廊里充满了香检花的香气,最昂贵的熏香在壁炉上老式的花瓶中燃烧着,远远的小阁楼里不断地传来清脆悦耳的竖琴声,时不时地会从高处或低处传来女性悦耳的声音,房间里刻意保持着神秘的寂静被轻轻地打破了,也环绕在一切来客身边。

“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东西了!”所有来他的房子里寻求刺激的巴黎人都这样感慨。“多么神奇啊!”伪哲学家惊叹而羡慕,他们相信所有时尚的东西。“多有趣啊!”已经竭力的纵欲者惊叹,他们已经把情欲耗尽,他们渴望见到让他们眼前为之一亮的漂亮女人,想要以这种方式获得新的快感。

以下是催眠的具体方式:把一个椭圆形器皿放在客厅中央,最宽处有4英尺,深1英尺。有好多只酒瓶放在了器皿中,用磁化水装满,瓶塞紧紧地盖着,瓶口向上放置着,瓶颈朝外。然后往器皿注水将酒瓶没过,为了增强磁性,过一会儿就往水中放进一些铁屑,然后将器皿拿刺满了洞的铁盖封住。这种器皿被称为”baquet”(催眠器皿)。将一根活动的铁棒放进每个洞中,施加到病人不舒服的地方。病人围器皿坐好,手拉着手,将膝盖尽可能地夹紧,以确保彼此身上磁性流体流通。

然后几位催眠术助手进来。他们通常都是俊俏健壮的男性年轻人。这些催眠者将流体从病人的指尖灌入。他们拿膝盖将病人夹住,他们的脊柱和神经通路轻轻地按摩,更加轻柔地按摩女士的乳房。他们一直死死地盯着她们直到她们觉得难为情连脸色都变了,这就是在利用眼睛实施催眠。这时人们总是完全沉默,只是偶尔会有口琴或钢琴上的一串嘹亮的音符传来,或一位藏在高处的歌剧演员停顿很久后的轻柔动听的音乐声传来。女士们的面颊逐渐开始发亮,她们的想象就被放飞了。她们接连离开,都处在痉挛惊厥状态。有些人哭着撕扯自己的头发,有些人大笑着直到眼泪都流下来,另有一些人大喊大叫直到完全昏迷过去。

这就是癫狂状态的最高潮。这时,主角出现了,像布拉斯普罗那样挥舞着他的魔杖,希望产生新的奇迹。他身穿一件很长的淡紫色丝袍,上面绣着很多金色的花朵,一根白色的磁棒拿在手中,神态庄严,仿佛就是东方伊斯兰教国家首领哈里发哈里发(Khalifah):伊斯兰教职称谓。中国穆斯林俗称“海里凡”。阿拉伯语音译,原意为“代理人”或“继位人”。——译者注。他迈着庄重的步伐走进房间。他用严厉的眼神,威吓着那些神志仍然尚存的人,以缓解他们的病状。他拿手轻轻敲打那些昏迷之人,从眼眉到脊柱。在他们身体上用很长的白手杖敲打,碰到他们的胸部、腹部,那些昏迷的人就又恢复平常的状态了。他们平静了,因此就觉得他的法力很大。他们说,大师拿手杖叩击和手指在身体上轻触,他们能觉察到有一种时冷时热的气体从骨架中流过。

蒙·杜波泰特说,“梅斯梅尔在巴黎造成的巨大影响根本就没办法描述。在天主教会的最初时,从没有一种别的神学争端像这样激烈地对抗。”反对他的人不承认这个发现,有些人说他是骗子,有些人把他称为傻瓜,还有一些像神父弗亚德这样的人又说他是个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的人!然而他的朋友对他的赞扬一点儿也不比他的对手给他的谴责和攻击少。在巴黎和这件事相关的传单和小册子遍布各处,侮辱、谩骂和极佳的赞扬反击不相上下。然而自从女王在宫中赞许了他之后,社会上就再也没有反对意见了。

在蒙·德斯隆的建议下,梅斯梅尔挑衅地申请医学院检测他的学说。他建议选出24位病人,他对其中的12位实施催眠治疗,剩下的12位由医学院采取传统的、被承认的办法实施医治。他还说,为了防止争议,让政府来指派合适的人到现场观看实验。他们不应该是医生,问的问题也不是如何产生疗效,而是能否真正有效地治病。医学院不同意将问题只限定于此,因此他的提议也就作罢。

然后梅斯梅尔写信给玛丽·安托瓦妮特,打算通过她的作用来获取政府对他的保护。他盼望着可以赐给他一座城堡和一些土地,让他每年有充足的收入,使他可以自在地继续他的实验,避免受到对手的迫害。他暗示说,支持为科学献身的人是政府的职责。他说要是这里没人支持他,可能他就会带着他的伟大发现去更懂得欣赏他的国家。“在陛下您看来,”他说,“四五十万法郎用来做一件有利的事很容易,您的人民的福乐安康是最重要的。您应该肯定和奖赏我的发现,而我也会誓死效忠陛下。”后来政府同意,要是他能在医药学上发现什么,并把它告诉国王指定的医生,他就能从政府那里得到2万法郎和圣·迈克尔勋章。梅斯梅尔不愿意接受这种“赏赐”的条件。他担心国王的医生会将不利于他的事情报告给国王,因此他拒绝协商,说自己不看重钱,只想要政府马上认可他的伟大发现。然后他带着极大的怒火和反感隐居到矿泉疗养地,装做担心自己的健康,要喝那儿的水。

他从巴黎离开之后,医学院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通告蒙·德斯隆,让他不要再坚持动物磁性说,不然就把他从医学院驱逐出去。蒙·德斯隆不仅没放弃,反而说这种学说的新秘密又被他发现了,而且要继续验证。最后,在科学院的一个专门调查委员会鼓励和推进下,委派医学院皇家专门调查委员会来调查这些现象并且对此做报告。科学委员会里面都是巴黎的著名医生,有一些声名显赫的人物也在医学院皇家委员会中,其中有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1706—1790年):资本主义精神最完美的代表,18世纪美国最伟大的科学家和发明家,著名的政治家、外交家、哲学家、文学家和航海家以及美国独立战争的伟大领袖。——译者注、拉瓦锡(Lavoisier)安托万-洛朗·拉瓦锡(A.L.Lavoisier,1743.8.26—1794.5.8):法国著名化学家,近代化学的奠基人之一,“燃烧的氧学说”的提出者。——译者注和天文历史学家贝利。他们正式地将梅斯梅尔请进这个团体,但是每天他都会找到不同的借口缺席。相比而言,蒙·德斯隆更诚实些,彻底地相信出现在实验中的各种现象。委员会总是会质疑梅斯梅尔的实验里到底有没有出现这些现象。蒙·德斯隆每次都准时参加会议,不断地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