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人类愚行大记录:大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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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催眠术士(1)

有人相信他们是神奇的贤哲,

有人认为他们已陷癫狂。

——毕替吟游诗

人们都知道,想象力对疾病有着很奇特的影响。虚弱轻信的病人会因为一个手势或眼神而忧郁、困扰,而要是信心充足,就是一粒面包药丸都比一切灵药管用。1625年布雷达围城,在用尽一切办法都毫无效果的情况下,奥林奇(Orange)亲王用善意的欺骗加上医疗手段成功地将所有患了坏血病而面临死亡的士兵都治好了。见凡·德·迈尔关于布雷达围城的记载。驻军染上了坏血病,奥林奇亲王将两三个小药瓶派人给医生送去,里面装有春黄菊、苦艾和樟脑混合调制的药液。他吩咐医生告诉士兵说这种药特别罕见、非常昂贵,是历尽艰难冒着极大风险从东方取来的。这种药效力很强,一加仑水中加入两三滴就会有特别好的疗效。士兵们极其信任他们的统帅,于是都高兴地服了药,很快就好了。后来他们二三十人成群地围到亲王身旁,夸耀他的医术,十分感谢他。——译者注我们也能联想到更多与此相似的例子,特别是来自巫术历史中的那些事例。那些滑稽的仪式、奇怪的手势和巫师术士粗劣的术语,总会令那些盲从、神经敏感的女人们惊恐万分,从而引起歇斯底里和一些其他类似的疾病。我们现在已经知晓了其中全部的道理,但在那时候这些疾病的症状却被当成是魔鬼在捣乱。不仅受害者和周围的人这样想,就连那些施展巫术的人也十分坚信。

在炼金术逐渐失宠却又竭尽全力挽回自己声誉的年代,一种以想象力为基础的新的欺骗性学说突飞猛进地发展起来,在炼金士家中也有很多崇拜这个的人。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人将原来的立场放弃了,转而推崇催眠术。这种学说最早的表现形式是矿物磁性说或矿物催眠术,后来又出现了动物磁性说(或催眠术),而后面这种说法到现在还在使用,在这整个过程中它曾将千千万万人都蒙蔽了。

最早吸引世人眼光的是矿物催眠术家,他们不愧于是现代庸医的“杰出前辈”。现在人们已经开始怀疑巴拉塞尔苏斯到底是不是炼金术的开山鼻祖,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位催眠术家。本书中在有关炼金术的章节中已经提到,他几乎和所有擅长催眠术的专家一样,也是一位内科医生,而且他也装做自己不但能够炼金,追求长寿,还能治好所有的病。出于后一种目的的考虑,他成了将玄妙的超自然力量归结到磁石的第一人。很明显,他是被一种极其虔诚的信念驱使着,觉得磁石就是点金石。即使它不可以让金属变形,那么它至少也能缓解人类的痛苦,抑制恶化的病情。他花了很多年在波斯和阿拉伯游历,寻找东方神话中著名的硬石山。他将在巴塞尔行医期间给自己调制的一种灵药命名为“金丹(万灵药)”——一种石头或水晶。他说这种药有磁性,能够治好癫痫、歇斯底里和痉挛性疾病。很快,就有人开始模仿他的行为。他的声名与日俱增,也因此种下了这种谬误的首颗种子,从此以后就不断生根发芽,繁荣茂盛。即便现代有些从事类似职业的人坚决不承认,但它依然应该是催眠术的起源,因为我们看到,继巴拉塞尔苏斯之后又连续有规律地诞生了一些矿物磁学家,直到最后梅斯梅尔梅斯梅尔(Mesmer),他认为可以通过让病人把脚放在有磁性的水中,同时手执与磁力场相连接的电线。——译者注的出现为这种欺骗性学说注入了新的血液。

巴拉塞尔苏斯吹嘘,他可以利用磁石将人体上的疾病转移到土壤中去,可以采用六种方式展开这种移植。其中一种就可以充分展现实施的方法和程序。“要是某人被病痛折磨,局部或全身都很疼痛,可以尝试一下这种方法。找来一块磁石,将它浸入木乃伊之中,全部混合在肥沃的泥土中。将几粒和这种病同性质的种子放在泥土中,然后仔细筛选一下再用木乃伊浸渍的土装入陶瓷容器中。每天用洗液清洗疼痛部位或全身,然后再拿这种洗液来浇种子。这样就可以把人身体上的疾病移植到埋在泥土里的种子上。然后将陶瓷容器中的种子移植到土里,它们就开始慢慢发芽生长。它们一边长一边病痛随之也就减轻了,等到它们长大后,疾病就会完全消失。”

耶稣会教士基歇尔十分相信磁石的功效,他和炼金术士争论,目的就在于揭发炼金术的欺骗行为。一位患疝病的病人曾经来他这里寻求帮助,他将一小块磁石化成粉末状要病人服下了,并且他将一块用铁屑制成的药膏贴在病人外部的突起处。他希望以这种方式在磁石到了内部的相应位置后会对铁屑和肿块产生吸引力。以他看来,经过这样的处理后,肿瘤很快就会安全地不见了。

在这种新磁性观点被广泛接受下,人们发现所有由于金属物质导致的伤口都能够用磁石来治疗。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痴人说梦般的幻想不断扩大,人们觉得可以将剑磁化来治好所有的剑伤。这就是有名的“武器药膏”的缘由,在17世纪中期它曾一度盛行。以下的药方就是巴拉塞尔苏斯开出的,除了像穿透心脏、大脑或动脉之外的所有的利器创伤都可以治疗。“采集长在裸露放置的被绞死的小偷尸体脑袋上的苔藓、木乃伊和依然有温度的人的鲜血各一英两英两:也叫“盎司”。英美制重量单位。1英两即1盎司,合十六分之一磅。——译者注,人体板油二英两,麻子油、亚美尼亚红玄武土各两钱。将它们放在研钵中完全混合,然后将这类止痛药膏装进窄长方形的瓮中。”把利器浸入从伤口流出的鲜血中,之后仔细地涂上一层药膏,放在阴凉的地方。与此同时,拿干净的水将伤口反复冲洗干净,再拿一块柔软的干净亚麻布包扎好。每天将伤口化脓的地方清理干净或者做其他必需的处理。《外国评论季刊》第十二卷中有一篇有关动物磁性说的卓越作品,在该文中作者讲到了这种疗法毫无疑问是有效的。“因为不仅将武器涂上擦油膏,外科大夫治伤几乎也按照这种办法。”“武器药膏”在欧洲很多地方依然常常被提到,还有许多人急切地要求,希望对这种发明给予相应的荣誉。弗卢德大夫或那位炼金术士阿弗卢克提伯斯特别热衷于将这种发明介绍到英格兰。他以这种方式成功治好了几个病例。事实上这些一点也不神秘。他通过夸耀药膏的伟大功效来鼓励病人,让他们相信会痊愈的同时,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比这些虚幻的东西更重要的治疗手段,比如处理伤口等,而这些手段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起到治伤的目的。弗卢德又进一步说,要是磁石使用得合适,就能拿来治疗所有的疾病。但是,和地球类似,人体也分为南北两极,人体只有位于北部时磁性才能有效用!在他一度走红的时候,曾经有人质疑他和他最引以为豪的止痛药膏。然而,这几乎没有妨碍到人们继续迷信这种止痛药的奇特功效。一位“弗斯特(Forst)牧师”曾经写过一本名为《擦去武器药膏的海绵》的小册子。他在文中宣称,人们自己使用这种药膏或介绍给别人使用与推行巫术是一样的。魔王撒旦发明的这种药膏,他终究会怪罪每一个曾推行过这种药的人。弗斯特牧师说:“实际上,撒旦亲自把这种药膏交给巴拉塞尔苏斯,他又转交给皇帝,然后又流传到了朝臣那里,朝臣又传给了白伯提斯塔·鲍塔,最后传到了弗卢德手中。弗卢德的职位是个大夫,现在就在伦敦城行医,此人尽其所能地保卫这种药膏”。弗卢德大夫在遭受此类攻击之后,便以发表解辩文章的方式为自己的药膏辩护。他的回答是:“将弗斯特牧师的海绵挤干,从哪些地方可以看出拿海绵的人不正当地侮辱他的同行。他恶毒讽刺的文章火焰被真理浇灭了,最后,他拿去擦拭武器药膏的海绵功效被挤了出来,最终被完全消灭。”

这种争论产生后不久,又出现了一位对武器药膏更吸引人的虔诚信徒,这就是凯内尔姆·迪格比爵士,他是埃弗拉德·迪格比爵士的儿子。他的父亲由于参加了“火药密谋”而被处决。这位先生是一位博学能干的学者。但对他影响最为深远的还是炼金术士过分渲染的信条。他对点金石深信不疑并希望能够说服笛卡儿,用他一生的精力去寻求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或者是别的可以无限延长人类生命的途径。他让自己的妻子维尼夏·阿纳斯塔西娅·斯坦利吃用毒液喂养的阉鸡,希望她可以永远地把美丽留住。这种说法是维勒纳沃的阿诺德最早提出的。像迪格比这样精明强干的人,一旦他将武器药膏的说法接受了,就有发挥这种信念到极致的可能。但是,到他手中这种药膏却变成了一种被称为“同感粉”(Powder of Sympathy)的药粉。他在制造一种自己从一个卡迈尔派白袍行乞修士那儿学来这种知识的假象,而那位修士又是从一位波斯或亚美尼亚著名的东方哲学家那里学来的。詹姆斯国王、威尔士王子、白金汉公爵和其他很多显贵都对这种药粉的神效深信不疑。凯内尔姆爵士在蒙彼利埃将一个著名的医疗病例向一群学者宣读:詹姆斯·豪威尔先生写了一本著作,作品的名字叫《树木志》(“Dendrologia”),并且还有过一些其他的著述。有一次,他的两位最好的朋友正在决斗,正巧被他给碰上了,他怀着试图进行劝解的心理立刻冲到了两个斗士中间,他两只手分别抓住一位的剑柄和另一位的剑刃。盛怒之下,两个人完全疯了,对朋友的劝解置之不理,并竭力想把这个“障碍”给排除掉。其中一个人粗暴地把被抓住的剑刃撤了回来,这下不但对豪威尔的神经和肌肉造成了严重伤害,还伤到了手骨,差点割掉了他整个手掌;另一个人同时从他手中也把剑挣脱出来了,猛地刺向敌手的脑袋。豪威尔先生事发时迫不得已,迅速把那只受伤的手举起去阻止他的突袭。他的手背被剑刃狠狠地砍在了上面,伤得非常厉害。凯内尔姆·迪格比爵士说:“当时他们好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地都刺伤了自己最亲爱的朋友。要是他们的头脑在当时能够清醒一点,是会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他们的朋友的。”当两个人看到豪威尔先生的脸被伤口崩出的鲜血溅满时,立刻扔掉了剑,不约而同地抱住他,并把他的手用袜带包扎起来,以防止他失血过多。然后他被两人带回了家,并立刻请来了外科大夫给他看病。詹姆斯国王对豪威尔大加赞赏,一听说他受伤了就马上派去了给他疗伤的御医。现在这个故事只有依靠凯内尔姆·迪格比的讲述才能得以继续了。“我们两家相距很近,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四五天以后,他来拜访我,把他的伤口打开要求我看。他说,‘因为我知道你有最好的药方来应付这种情况,我的医生考虑只有截掉这只手,才能防止它长坏疽’。当时,他的脸色告诉我,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疼痛。他告诉我,严重炎症造成的疼痛简直是无法忍受的。我告诉他为他效劳我感到非常荣幸,但是如果他知道我给他治疗是采用不碰伤口的反常举措,也许他就再也不会让我给他治疗了。因为他认为采用这种方式为没有用或者还不如说是一种迷信。他回答说,‘许多有关您医疗方面的奇妙之处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所以我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它的效用,而且我可以用一句西班牙谚语来表达我想要对您说的所有话——让奇迹发生吧,虽然由穆罕默德带来。’于是我问他有没有一件沾有他手上血迹的东西,随后他立刻让人取来了几双包扎过伤口的袜子。然后我让人给我端过来一盆水,之后我把一把硫酸盐药粉从书房里拿了出来,并用水把它们溶解。刚拿来的那条沾满血迹的袜带便被我立刻放到了盆里,偶尔我会观察一下豪威尔先生的反应。一位先生正在和站在我房间角落里的豪威尔先生亲切地交谈着,对我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注意。然而在他好像不经意间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微妙的变化后突然惊叫起来,我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原来我苦于寻找让我一直感到痛苦的原因,但现在我发现痛苦消除了,有一种像是湿手绢般凉爽舒适的东西让我感觉在手上展开,它带走了让我备受折磨的炎症。’我回答说,‘既然你认可我的疗法效果,我建议你除掉所有的膏药,保持伤口的清洁,不要过冷或者过热。’立刻有人把这件事情禀告了白金汉公爵,没多久国王也知道了,他们对此都很好奇,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在吃过晚饭后从水中取出了袜带,在火旁将它烘干。等袜带快被烤干的时候,豪威尔先生的仆人跑过来把他的主人感到自己正在被烧烤的事情告诉了我,似乎他的手正被放在燃烧的煤块中间烘烤。我告诉他,豪威尔先生现在的痛苦是短暂的,不久就会舒适起来。因为这种痛苦产生的原因我已经熟知了,它要尽可能地避免再出现。我对他说,也许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去,手上的炎症便会被消除了。但是,如果他感到伤势并没有减轻的迹象,他就要立刻回来见我。反之,就不用来了。仆人按我的吩咐回去了,袜带又被我放入了水中,于是他回去后便发现他主人的病痛消失不见了。总而言之,后来他始终感觉良好,五六天之后开始结疤,不久就完全愈合了。”

这精彩的故事就是在凯内尔姆·迪格比爵士身上发生的。那个时代有一些实施类似疗法的人也开始虚浮自吹,气势不比他的低。当时也不是所有的人认为用“同感粉”或“武器药膏”来治伤是必须的。要是想治愈这把剑所致的创伤,那就可以用手对剑进行磁化(动物磁性说的第一线微弱曙光)。他们宣称,伤者会在他们的手指向上抚摩那把剑的时候,立刻感到伤痛缓解,但如果他们向下抚摩那把剑,他就会感到十分痛苦。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让人更感兴趣的有关磁性神奇功效的观点。以这种观点看来,可以在人的肉体上制造一种“情感字母表”(Sympathetic alphabet)。人们有了它,就算是相距很远也能够尽情地迅速传递信息,沟通思想。双方各割下自己胳膊上的一块肉,然后趁着它仍然温热、还在滴血时就把它移植到对方身体中。尽管肉会在对方的体内继续“生长”,但它依旧和原来的主人相互联系,所以对它的一切伤害都能够刺激旧主人的敏感神经。再将字母表刺写在这两块移植皮肉上,这样一来,当他们要进行沟通时,只要其中一个人拿一根磁针刺一下胳膊,就算他们俩之间隔着宽阔的大西洋,这个通告也能被那位朋友马上接到,准备接收远方发来的电报。不管其中一个将哪个字母刺痛了,另一位胳膊上的相同字母就会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