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龙可以忍受薪水的微博,但却不能忍受没有希望的未来。在突然复飞这次过错中,他觉得自己快要倒下了,是爱情给了他站起来的希望和勇气。这次邀请宋雅丽到北京来,也是为了能够寻找到未来的出路。
这也是梁玉龙到北京工作两个月后,宋雅丽第一次来北京与梁玉龙见面。
那天,梁玉龙和宋雅丽在航站楼的咖啡馆聊了两个多小时,几乎到了把天聊死的地步,梁玉龙坐直了身板:
“走,那咱回家吧!”
宋雅丽不解地问道:
“回家?回昆明啊?”
梁玉龙两眼闪着光:
“嗨,不是,我是说……去我的出租屋……”
宋雅丽犹豫不决:
“出租屋?”
梁玉龙使劲地点点头:
“对啊……”
宋雅丽的脑海里挣扎了几秒钟,看着梁玉龙渴求的目光,不忍心拒绝。
梁玉龙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很快起身朝门外走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出租车驶入一片破烂区域。从车窗望出去,外面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建筑,红的砖,灰的石棉瓦,还有道路两旁的生活垃圾……越往里走,宋雅丽的眉头皱得越紧。
“我们……还是回去吧。”终于,宋雅丽忍不住地小声说道。
梁玉龙极力相邀:
“快到了……司机就在前面那个电线杆下停车。”
宋雅丽捂着鼻子,皱着眉,下了车。出租车掉头离去,在一片几近废墟的平房中,站立着衣姿鲜艳、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宋雅丽和紧靠着她的梁玉龙。
多年以后,梁玉龙还能回想起来,在那个闷热的上午,在一片破旧的废墟中,站着他和他曾经深爱的人。
梁玉龙指着旁边的一排平房,说道:
“进去吧,到了。”
宋雅丽捂着鼻子,支支吾吾地说道:
“还……还是不去了吧……”
梁玉龙怔住了:
“怎么了?你看,来都来了……”
在梁玉龙的强拉硬拽下,宋雅丽跟着他,走进一间破旧的平房。
大约十分钟后,随着“吱呀——”一声响,一间平房的门被打开,从门内冲出一个漂亮女子,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捂着鼻子;后面跟着一个瘦削男子,一边追一边喊:
“喂喂……你回来啊……”
女子头也不回,绝然而去。
男子站在一片废墟一般的平房中,呆立不动。
男子是管制员梁玉龙,女子是航空公司客服宋雅丽。
梁玉龙刚从昆明调到北京,连正式岗位都没确定下来,工资也没确定级别,每个月只能拿两三千块钱的岗位津贴。
在北京,两三千块钱连生活费都不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宋雅丽根本不会想到,她的男友梁玉龙会住在像贫民窟一样的平房内,不,准确地说法不是像贫民窟,它实实在在就是贫民窟。
推门最近房间内,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霉臭味;大约只有是多平方米的房屋中间的地板上,搭着一单人床铺,床铺的四周用砖头垫着;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口箱子和一个布衣柜,布衣柜旁边,是一个衣帽架,上面挂着毛巾、洗了的衣服等等。
看着眼前的一切,宋雅丽好像走入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贫困农村家庭。
“坐啊雅丽。”梁玉龙在一旁亲切地打着招呼,全然没有注意到宋雅丽脸上表情的变化。
宋雅丽瞪大了眼睛,他定定地看着梁玉龙,像不认识了似的:
“梁玉龙,你……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梁玉龙点点头:
“嗯……是不是……寒碜了点儿?”
宋雅丽皱着眉,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家的狗都比你这地方强无数倍。”
梁玉龙自嘲地一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嗨……我……”
宋雅丽:
“你为什么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难道你还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吗?你瞧你现在……”
不等宋雅丽说完,梁玉龙就提高嗓门回答道:
“雅丽……我不是因为你才想要到北京来的吗?你看我原来在昆明……”
宋雅丽打断了梁玉龙的话:
“你老是在我面前提起昆明昆明,是的,没错,你在昆明做到了带班主任,你在昆明是三级管制员,你在昆明有两万块钱的工资,你在昆明有很好的条件和很好的朋友,可那都是过去了的啊!你看看你现在!”
梁玉龙张了张嘴,想了一会,才走过来,将一只手搭在宋雅丽的肩上,用低沉的声音轻轻说道:
“嗨……我们能不能不看昨天,也不看今天,看看明天……”
宋雅丽伸出手去,打掉了梁玉龙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扭身朝外走去,边走边喊:
“那也得活过今天啊!”
看着宋雅丽不顾一切转身离去,任凭他在后面怎么呼喊,她都绝然而坚定。梁玉龙愣愣地在平房门口站了很久,这才锁上门,慢慢地朝前走去。
本想好好地跟女友在出租屋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没想到却落得这么一个结局。梁玉龙不停地埋怨自己:哎,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节约那几百块钱的房费了,还不如去宾馆开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