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利局,我看到无数像李工程师这样的人,他们把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变为实际行动,把保障群众饮水安全,维护人民的生命健康作为水利工作的第一要务,把解决全县27万饮水不安全人口当做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重中之重。截至目前,全县共建成饮水安全工程3处,解决了26个村委,53800多人的饮水不安全问题。心系群众的甘谷水利人,用科学发展观武装起来的甘谷水利人,真正的大手笔还在于今年将规划实施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该项目惠及礼辛、大石、谢家湾3乡全境和安远、新兴、磐安3镇部分村组,123个行政村,3万多户,15万余人。工程所用水源为磐安盆地渭北十甲坪至刘家河湾优质地下水,由8口大口井取水,工程概算总投资9900多万元。
在采访的日子里,我被水利人宏伟的气魄震撼着,感动着。一个个平凡的水利人用他们眼中的平凡书写着老百姓眼中绝对不平凡的故事。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当一个政府将自己的立根之基深深地扎在老百姓心中时,他们的行为,就是“德政”,在中国,还有什么能比这两个字更高尚,更让人心生崇敬呢?
一道道清流在地下涌动,一道道清流让普通的茶叶变得如此清香。从六峰姑娘酡红的脸庞上,从礼辛老人皱纹交叠的笑容里,我看到了水的神奇,看到了科学发展观真正的落实。再也用不着半夜起床排队挑沟底那苦涩的泉水了,再也用不着担心水质不好带来什么疾病了,因为,站在我们身后的是甘谷水利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水之灵,水之魂,是科学发展观的实践者,是甘谷人民饮水安全最忠诚的守护神。
水窖的另一版本
我尊敬的老师谢健行有一次和我谈到学生插班的尴尬时,曾作过一个十分生动的比喻,他说,现在的家长为学生插班,和前些年火车紧张时许多人坐车的心情一样,一看到站台上那么多人,啥想法都没有,不论从门里挤,还是从窗口里爬,只要能上去就行。一旦上车,刚擦完汗,看着别人坐着,自己在过道里站着,被行人拨来拨去,心里便不平衡,于是,高言低语,陪人笑脸,在别人的座位上先搭半个屁股,然后一寸寸地扩大地盘,好不容易坐稳了,又不安心,思谋着能不能有个卧铺躺下来,可到了卧铺照样不满意,为什么呢?因为卧铺也有高低铺,特别是有软硬卧之分。不过,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哪个家长不想给子女创造一个好一点的条件。
在安远采访时,我遇到过一个和谢老师类似的说法,只是她远没有谢老师说得这么形象生动。
今年夏天,在马坪村,一个女人对我说:“你说现在的媳妇,身在福中不知福,大人一说,她脸却像酸菜一样。时不时嫌窖水不好吃,我就不明白了,你娘家又不是吃玉河水的,干山枯岭上要不是这几年打了窖,前几年苦水都没多余的。现在可好,有了窖,吃上了窖水反倒嫌谈起来,把吃饱的当成是打肿的。不是我说,你说这窖水好不好?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和我们这一代人完全不一样了。窖里明明有水,硬要学人从城里拉自来水,我娃的几个血汗钱,早晚要让这个败家子当风筝放了。”
窖水好不好?这个问题很简单,也很难。因为参照物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会完全不同。就像要弄清楚“欲望”一词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一样。我翻过好多书,从语言学家、心理学家、哲学家到社会学家的解释各不相同,甚至存在很大差别。有一种解释:欲望是推动人类社会不断前进和发展的动力,这解释和小时老师关于“理想”的解释有点差不多。于是我想,年轻媳妇爱吃自来水是对美好生活的一种追求,应该说没错,只是我不能用这来开导抱怨媳妇的女人。
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我们不应该抱怨窖水,不仅不应该抱怨,而且得真心地去感恩,因为就在干旱要将山里人“连庄抬了”的时候,是水窖将人们留了下来。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如果没有水窖,这二十年的时光我们简直不敢想象。感恩同样也无法掩盖窖水本身的缺憾,因为它就像老百姓说的那样,是“死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可是一个人人明白的道理。
“有了窖,不用半夜起来找水了,真让人激动。刚吃窖水时,说个笑话,还不如吃沟里的泛眼水,那水虽咸点,可吃到肚子里没问题。窖水吃到肚子里,就像冲了气儿似的,肚子胀得人难受。怕丢丑,常常丢丑,屁眼一抬,放鞭炮似的一长串儿。”安远老庄的李余儿说到这儿,忍不住自个儿先笑了。一旁的一个村民接了一句:“常听你家媳妇子说你家的驴缰绳断了,该不是说你吧。”
“你才是驴哩,就你夹得紧。别吹牛,开始吃窖水时,肚子不打鼓的没几个人连一辈子不吃烟的向阳爸都吃烟了,一问,实在是肚子胀得不行。”李余儿脸红红地辩解道。
县人大主任刘元映是金山乡人,曾在大石乡任过乡长、党委书记,谈到大石乡的干旱缺水,他的神色一下就严峻起来,“大石那地方,啥都好,就缺水。为解决群众吃水,那些年啥办法都想尽了。弄来弄去,还是水窖好。刚开始,大家都不习惯,饭后肚子胀得难受,一年多后慢慢习惯了,可能是适应了吧,肚子也不怎么胀了。吃了多年自来水,回到老家吃窖水时,又不习惯了。要说什么水好,我看还是自来水好。”
从乡镇调到城里的干部,都有和刘元映主任一样的经历和感受。窖水让他们幸福过,激动过,也让他们难受过,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一直吃窖水,和山泉井水相比,真不错,可吃一段时间自来水,再去吃窖水时,除了肚子胀得难受外,总觉着那水里有股什么味儿。
当过大石乡党委书记的张义奎告诉我:“窖水做饭时,油盐酱醋一放,不觉得有什么怪味儿,喝茶和咸水比好多了,但炖的茶味儿还是不行,多好的茶叶让窖水一炖,还是没了清香味儿。”
前些年城里干部下乡多,遇上阶段性任务,还得在村上住一段时间。农村的面粉没任何添加物,吃起来有一股粮食的香味儿,就连鸡蛋也黄黄的,有鸡蛋的味道,但水不行。当地人习惯了,肠胃也适应了,城里人却不行,吃惯饭喝不惯水,意志薄弱者坚持不了几天就溜了。
县水利局副局长、总工程师李克敏对我说:“我搞了一辈子水利,也就怪了,那窖水我可是连一口都喝不成,反应起来比药还快。明知道不能喝,还得喝,咱这工作翻山爬屲,哪里有自来水让你喝,喝了,难受只有自己知道。”他停顿了一阵后说:“你知道,我全力以赴搞这工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山区群众早日告别窖水,吃上安全放心的自来水。”
我曾采访过县医院、疾控中心、乡镇卫生院许多大夫,县医院副院长、副主任医师、著名儿科专家刘康乐告诉我,这些年山区孩子的肠胃疾病较多,且多是慢性肠胃炎之类的,我估计和当地的饮用水有关系。不光小孩肠胃病多,大人这类的病更多。乡村医生经常对我这样说,有些病看了好几年,要轻不轻,要重不重,百药无效,大家都觉得水有问题,一边喝药一边吃这样的水,再好的药效也给抵消没了。
丁大夫说:“卫生也成问题,尽管家家都有集水场,一看要下雨,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可卫生是时时刻刻得注意,得保持的。山上人家家养鸡、养猪、养牲口,再加上小猫小狗和人们不良的卫生习惯,尽管管理得很严,还是保不准不时乱窜一通,肮脏的东西虽然消除了,但还是有好多渗入集水场进入水窖。窖水的卫生就得打折扣了。”
安远镇干部老王对我说过这样一件事,他说有一个朋友家的水窖可能是技术原因有点渗水,他帮忙清理水窖时才发现,窖底沉淀了厚厚一层淤泥,气味十分难闻,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你说,这水能有多卫生?真是不见不知道,一见,好几天想起来都恶心。
好多人说起水窖时都说,水窖里的水刚放进去时不好吃,特别是不好喝,但卧”上一段时间,气味就谈了,就好吃了。我不知道这“卧”的过程是否是一个发酵或挥发的过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卧”的过程应该是一个沉淀的过程。当窖里的水很深时,淤泥的味儿是不明显的,水越少,味越浓,越不好吃。这些年极端天气频发,冬春、初夏降水稀少,很多窖到四、五月间就没水了,就窖底朝天了。我想到在谢家湾乡丁家沟采访时几个妇女给我说过的,锅里放一个细箩,一勺勺滤红线虫的事。窖水、窖水的不卫生、不安全到引起我们足够重视的时候了。
在县环保局采访时,牛爱杰副局长对我说:“大气污染了,空气中的有害物质通过降雨带到地面,存在水窖里,你说这水能卫生、安全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