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是小便用的器具。和尿鳖尿壶不同的是,尿鳖尿壶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命运,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给人们当溺器,而尿盆儿则可以不是,或者说至少是笔者所知道的尿盆不是。在当年的乡下,尿盆和尿桶、尿缸等一样,充当人们的溺器具有很大的偶然性。或者是本身口子豁了一块,或者是有了一道裂纹,也有人家买一个质量粗糙价格低廉的盆就是为了作尿盆的。尿盆和尿桶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摆在屋外,只有在冬天的晚上才拿到室内来,供不使用尿壶的男子小解。也有人家嫌气味不好而从不拿进屋的。因为就是一个粗糙的敝口盆,当然也不能拿上床,更不用说拿进被窝了。人民公社时代家家有尿盆或尿桶还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和集体争肥料。那年月集体对社员家庭的粪便——有一个专用名称叫家积肥——实行严格控制,尿液放到茅坑里和水没什么区别,反正卖不到钱,也查不出来,还不如集中起来浇浇自家的菜地。小时候还听邻居讲过一件关于尿盆的趣事:当年他作为支前民工随军到了山东,吃饭时少一个盆子盛菜,就找当地老乡借。老乡说没有。他看到人家门边上有个盆,就说“那个就行”。老乡说:“那是个尿盆!”他就说:“料盆正好!”也不等老乡同意,拿了就走。回来后洗洗干净就打菜,结果,热菜倒进去一烫,满屋子都是骚味。菜当然是不能吃了。他跑去质问老乡,撒尿的盆为什么不讲清楚。老乡说,讲了是尿盆你不听。他说“对啊,料盆是料盆,尿盆是尿盆啊!”吵了半天才搞清楚,原来我们老家把尿读成“虚”,而把陶土盆子分为料盆和糙盆,上了釉子的为料盆,不上釉的叫糙盆。再加上家乡话声母“n”、“|”不分,所以,“尿盆”变成了“料盆”,闹了一个大笑话。便壶
“便壶”就是尿壶,说便壶听上去似乎要比尿壶文雅些。《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九十五回,知县去查赃封屋:“再到房里看时,红木大床,流苏熟罗帐子,应有尽有,甚至便壶马桶,也不遗一件。”(清·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10月第1版,660页)便器
便溺之器,是一个含义比便壶要宽泛的称呼,从字面上看应该包括大小便的器具,实际生活中专指尿壶的场合更多一些。《西京杂记》卷四:“汉朝以玉为虎子,以为便器”。《世说新语·简傲》:“谢万在兄前,欲起索便器。”(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11月第1版,402页)溺器
解小便用的器具,尿壶的雅称。一般人小便,尿壶都是放在地上或床上,而有人竟是要人把尿壶捧在手上让他尿。武则天当朝时,宋之问诗名满天下。武则天游龙门,诏令随从大臣赋诗,左史先做好了,武则天认为好,赏他锦袍一件。等宋之问的诗做出来后,武则天拍案叫绝,下令把已赐人的锦袍夺回,转赏给宋之问。就是这样一个文采过人的人也是一个马屁高手。当时武则天的面首张易之等正得宠幸,气焰熏天。宋之问与沈俭期等一帮文人卖身投靠,倾心媚附,极尽阿谀奉承,吹牛拍马之能事。张易之写了很多诗,都是宋之问等人做的枪手。为了讨好,张易之小便时,宋之问就用双手捧着尿壶让他往里尿:“至为易之奉溺器。”真可谓斯文丧尽。(宋·欧阳修:《新唐书·宋之问传》,中华书局,1997年缩印版,1469页)一个人有权了,好办事;有钱了,好奢侈;要是又有权又有钱,就腐败了,当然也就离灭亡不远了。五代时,后蜀小王朝偏安一隅,日日笙歌,夜夜曼舞,不知今夕何夕。后蜀灭亡后,宋太祖赵匡胤得到了后蜀国主孟昶宫中一只珠光宝气的盆,上面嵌满了玛瑙翡翠。宋太祖对其视如珍宝,爱不释手,但他不知道这样一个金镶玉裹的盆子是干什么用的,就去找孟昶宠爱的花蕊夫人打听。花蕊夫人说,这是孟昶的小便器。赵匡胤愤怒地说:“汝以七宝饰此,当以何器贮食?所为如是,不亡何待!”:元·脱脱:《宋史·太祖本纪》,中华书局,1997年缩印版,51页)说罢,随手将这宝贝砸了个粉碎。冯梦龙在《笑史》中说,明朝严嵩父子的溺器“皆用金银铸妇人,而空其中,粉面彩衣”。严嵩的党羽鄢懋卿也是“性奢侈,至以文锦被厕床,白金饰溺器”。(清·张廷玉:《明史-奸臣传》,中华书局,1997年缩印版,2030页)等溺壶
“溺壶”是尿壶的雅称。清代孔尚任《桃花扇·却奁》:“今日早起,又要刷马桶,倒溺壶,忙个不了。”(明·汤显祖:《牡丹亭·闹殇》,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10月第1版,803页)洪深《赵阎王》第一幕:“打脸水,倒溺壶,沏开水,抹桌子,大冷的天守着夜,招骂,挨嘴巴。”这说明马桶尿壶是天天要倒,天天要洗刷的,因此也就成了佣人每天的必修课。痰盂
是一个现代人非常熟悉的器具,有人认为是近代随中外交流的增加而传人我国的舶来品,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出口转内销的产品,因为它在中国早已出现。顾名思义,痰盂最早是用来吐痰的,这和中国人一种颇遭非议的卫生习惯有关。清代吴趼人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一百零三回:“那炕前又是夜壶,又是马子,又是痰盂,他并不厌烦。”(清.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10月第1版,719页)在一个患病老人的床前同时摆放着这三种用具,可见它们之间的用途有着严格的分工。就是说,直到晚清,国人使用痰盂还只是用于吐痰。也许应该这样说,搪瓷的痰盂是进口货,将痰盂作为便溺的工具是进口的使用方式。中国老百姓最早见到这种东西是在外国人开办的医院里,医院里把痰盂作为病人解大小便的器具,后来,我们自己的医院也用上了。医院最初使用的痰盂都是搪瓷制品,塑料制品风行之后,痰盂也就大量使用塑料为原料来制造了。痰盂广泛成为家庭(主要是城镇居民)使用的便溺器具的历史并不长,它实际上是这儿卜年间城市居民住宅狭小,空间逼仄的一个无可奈何的选择。公有制一统天下的年代里,很多单位甚至把痰盂作为劳保用品或是员工福利发放给职工,也有作为礼品送给新人作结婚贺礼的。现在,随着城市居民住房条件的改善,家居生活水平的提高,抽水马桶已经取代了旧式马桶和痰盂的地位,成为城市家庭主要的便溺器具。在家用便溺器具史上,痰盂只是一个昙花一现的匆匆过客。善 溺
在没有纸尿布和纸尿裤的时代,有些老人或生病的人常常会有尿失禁或淋尿的症状,但总不能一天到晚坐在马桶上,只能在内裤裆部缝上厚厚的几层布片以承接尿液,这种裤子就被称为溺裤。《汉书·周仁传》说周仁这个人:“为人阴重不泄。常衣弊补衣溺袴,期为不洁清,以是得幸,人卧内。”颜师古注:“故为不洁清之事而弊败其衣服也。溺读日尿。溺衿者,为小祷以藉其尿。”(东汉.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97年缩印版,563页)班固说周仁为人阴沉凝:重,内敛不外露,常常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厚裤子,并有遗尿的骚味儿在裤子上,给人造成他是一个性功能不健全,类似于太监的人这样一种印象,并企图以此博取皇帝的信任。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他后来终于如愿以偿,得以进入宫内,享受了几代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人确实是很厉害的,也有些可怕。溺葫芦、马马儿
有本书上说,过去小孩的便器是“溺葫芦”,该书没有介绍更多的情况,仅此而已。笔者幼年曾经用过的便器叫“马马儿”。前一个马读“马”音,后一个马读如“骂”。“马马儿”是用木板箍成的小木桶,比痰盂稍小一些,高二十公分左右,直径十四五公分。敞口,口部木板稍厚,外部中间微微凸出,底部又收进太一些,这样看起来有线条,不呆板。内空部分是一个倒扣着的圆台体,便于倾倒和洗刷。大小便时就坐在L面,有时父母忙忘了,会让我坐在上面好长时间。溺窝子
“溺窝子”大概属于自然的小便“厕所”或约定俗成的小便“厕所”。通常是在公共场所的某个稍微有点隐蔽性的地方,忙碌着的人们突然尿急了,周围又没有厕所,就近找一个能遮挡视线的地方,匆匆忙忙完事儿。一个去了,然后二三四……那儿就成了溺窝子。“那煤堆旁边就是个溺窝子,太阳一晒,还带是一阵阵的往灌那骚轰轰的气味。”(清·文康:《儿女英雄传》,华夏出版社,1994年10月第1版,437页)尿塘儿
“尿塘儿”,顾名思义,尿塘儿自然就是存储尿液的坑塘。错!尿塘儿不是地面上容纳储存尿液的地方,而是在床上,是尿遗者遗尿之所在。冬夜,乡下的小孩子不小心尿床了,怕骂或害羞(在小朋友中,晒地图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不敢告诉父母,而牛马般做了一天农活的父母睡得很沉,当然不知道。这样,被褥上的尿液留到了第二天晚上,小孩子不情愿,却又是不得不睡到了尿塘儿处,很多时候,尿塘儿也能被体温烘干。于是,就有了一个专用名词:焐尿塘儿。
古代的中国人很早就发明使用了从地厕到亵器的卫生器具,并随着时代、场合、身份、文化的变迁而采用了五花八门、色彩斑斓的称呼。这些称呼反映了日常社会生活的进步,折射出历史文化的发展,也是中华古老悠久文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不知道其他文明和文化中对这类问题是否也有这么复杂的称呼。就物质层面而言,古老的文明也会给现代人带来沉重的包袱,如果文明的承继者不是如它们的创造者那样富有才智和创新精神盼话。这些卫生设施多少年一贯制,缺少变化,确实也说明了我国近代文明发展的落后、缓慢。包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在内,至今还要有许多居民使用老式马桶,这究竟是对古老文明的坚持还是对现实生活的无奈。一位政府官员说:“从严格的意义上讲,只要有一只马桶存在,这座城市就不能叫现代化的城市。”诚哉斯言。我们希望那些古老的卫生设备连同他们的古老称呼只存在于历史博物馆和文化典籍之中,而从现实生活中永远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