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看不见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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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有始无终的假期旅行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晚上,刘涛宿舍里的人除了赵海天都已返回。赵海天平时也是行动诡异,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刘涛知道他回他小时候的家乡---他的外婆家去了,也许还在返程的路上吧。

第二天一早,宿舍里几个人都起床洗漱准备上班,赵海天的床上依然空荡荡的,叠的异常整齐的被子有棱有角,像是上学军训内务训练时教官展示的样板一样,赵海天喜欢看书,平时床铺上经常会有随意放着的书籍,现在都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枕头的旁边。如果现在还没回来,赵海天上班估计要迟到了,难道是他直接去公司上班了?刘涛看了一眼赵海天的床铺,和舍友打了一声招呼就去上班了。去公司的路上,刘涛买了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这是他吃的最多的早餐,一边吃一边走,到公司之前正好把早餐解决掉。

短暂的假期似乎还没让这些年轻人玩尽兴,假期后的第一天大家似乎都不在状态,公司订单近来一直不温不火,工作并不怎么忙,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下午下班后,刘涛顺便在路上吃了晚饭,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水果。回到宿舍时,姚磊和孙正浩已经在宿舍,两个人各守着一台电脑忙的不亦乐乎。“赵海天没有回来吗?”刘涛一进门就问道。“没有,本以为是赵海天回来呢,结果是你!”孙正浩猛地抬头说道,“这小子又玩过头了,旷工一天要扣三天工资啊。”“反正他不缺钱,有个有钱的女朋友养着,不上班都花不完的钱。”姚磊也开玩笑说道。刘海笑笑什么也没说,坐在电脑前等待正在启动的电脑。打开电脑,刘涛登上QQ,他牵挂着张兰,不知道张兰母亲的病到底怎样了,想给张兰发条信息问问。张兰的QQ头像没有亮起,估计她还没有回来,他知道张兰放假时间比他们晚两天,现在应该还在家里照顾母亲。刘涛发了一条信息,询问张兰母亲病情,等张兰上线时就能看到。发完,刘涛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事了,打开音乐播放器带上耳机开始听一组钢琴曲。

赵海天的QQ空间发表了新的日志。这几天刘涛一直在忙其他事情,对好友空间的日志没有留意,今天本来是看张兰的空间,无意间发现了赵海天的QQ空间有一篇新发的日志。刘涛点开赵海天的QQ空间,日志已经发表了好几天,刘涛算了一下,正是在赵海天去外婆家的前天晚上发的。那天夜里刘涛睡了以后,赵海天一直在电脑前忙到凌晨,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写的。刘涛平时对好友空间转发的日志不太感兴趣,倒是他们自己写的东西还值得一看,至少是真情实感的东西,比那些假大空的说教案例分析更吸引人。此时刘涛听着音乐无所事事,一边饶有兴趣地浏览起赵海天的日志。这篇日志被赵海天置顶在最上方,标题是:最美好的旅行。刘涛暗笑,看来这小子对外婆家----那个他从小成长的地方还是有一些美好的回忆的。

最美好的旅行

原本以为离开了,再也不愿回去的地方,到最后,却是最想念的地方。离开的是身体,离不开的是灵魂,它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属于那里。原本以为没有生命的,冰冷的大海,到最后却是最有感情的,让人留恋和怀念的,除了外婆外公,和我的爷爷奶奶,当然,还有你,要陪我一起去旅行的我的爱人。这是你我都向往的旅行,路上的风景,都会留在我们身后,留在你我共同的记忆中。

一路走来虽然辛苦,总有人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左右。小时候是外婆,陪我长大,在海边留下来多少欢声笑语。再后来是爷爷,一直陪伴我长大成人,给我温暖和幸福,生命的尊严和生活的意义。现在,有你,给我爱情的甜蜜和生命的欢乐。

所有这些都是浮在我生命之上的,呈现给这个世界的感觉和感受。在我生命真实的底层,是永远也无法止息地无尽的悲伤。就像水和油混在一起终究会被分成两层。幸福和快乐恰似浮在上面的油,悲伤绝望正如沉在下面的水。我知道自己应该浮在幸福快乐之中,让生命在美好中得以绽放,去回报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们。可是我却总是浮不起来,沉重的悲伤让我不停的往下沉,往绝望的深渊里下坠。我就像一盏黑夜里的灯火,越是努力的发出亮光,看到的黑暗就越沉重。这种感觉我从未对人述说,曾以为只有我自己才有这种奇怪的体验,竟把它看成是自己的偏执和病态。现在我才知道,除了我,还有你,也有这种真切的感受。

我们两个像茫茫黑夜里地两只萤火虫,发现了对方,融在一起,才发现周围更加黑暗。我们的光芒太过微弱,颜色也十分浅淡。有时,我觉得我们更像是一只被点燃的蜡烛,我们努力燃烧着,无非就是等着最后的熄灭。周遭的环境越来越恶化,诗意的生活正在离我一点点远去,我几乎找不到真正的快乐,为了生存,每天纠缠于生活的琐事中无法自拔,疲于奔命中失去了自我和生命的价值。

这次,我们要真正的远航,去一个没有痛苦只有快乐的地方。大海,我最知心的小伙伴,分别多年后,我要再次回到你的身边。只要你,才能给予我真正的快乐。

看到最后,刘涛长出了一口气。整篇日志让人感觉压抑,给人以消沉之感。赵海天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平时很难窥探到他真实的内心。平日里他总是戴着一副金边近视镜,显得斯文和气。脸上经常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一个快乐幸福的人。然而真不知道他内心竟有这样的悲伤。刘涛想起了那次在海边,赵海天谈起了自己的童年和家庭。小时候不幸的家庭和忧伤的童年给他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让本应该属于他的快乐和欢笑无法生根,吸取不到来自生命本身甘露和营养,他的快乐是短暂的,不是由心底而发的,是出于对带给他快乐的周围善良的人们善意的回应;他表面的幸福是浮浅的,不是生命本身绽放的花朵,是一种无法拒绝的伪装而已。

刘涛的思绪似乎被赵海天的日志带入了一片荒野,意识陷入了一片迷茫,不觉胡思乱想起来。耳畔的音乐声如潮水般渐渐后退,周围的世界变得异常沉默安静,大脑里一片空白。

一连三天过去了,赵海天还是没有回来上班。那天下午上班时,公司人力部的人来找刘涛了解赵海天的情况。赵海天从假期结束一直没打过来电话请假,公司按照赵海天入职时留的家庭电话联系赵海天家人,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如果明天再联系不上赵海天,公司决定就要报警。

刘涛回想起放假的第二天上午,大概有十点钟,赵海天从外面回到宿舍收拾东西,还特意把被褥又重新叠过一遍。因为赵海天平时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刘涛还开玩笑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也开始叠被子了?”赵海天笑笑说:“其实我叠被子最有一套,只是觉得每天叠了还要展开,根本没有必要,只要保持被褥干净整洁,经常换洗不久行了吗?”刘海听后故意显得佩服似的说:“你总是有自己的一套。”赵海天不好意思似的笑笑不再言语,刘涛也笑了笑再也没放在心上。赵海天临出宿舍门时,刘涛随意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去哪?”赵海天迟疑了一下说道:“去外婆家!”刘涛当时就想起赵海天上次说过小时候在外婆家的一些往事,现在他要去外婆家,看来上次他们聊过之后,赵海天已经对往事释怀了。刘涛发自心底的觉得高兴,扭头朝赵海天会心一笑说道:“终于想去那儿看看了,你去吧,祝你旅途愉快!”赵海天依然报以羞赧的一笑,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刘涛视野中。

刘涛把自己知道情况毫无保留的告诉公司人力部主管,至于其他的情况,刘涛也一无所知。

这天下午下班,刘涛回到宿舍,姚磊和孙正浩正在议论着赵海天的事情。一进门,孙正浩就问道:“刘涛,今天公司人力部的人找你了吗?”“恩,找了,问赵海天的事情。”刘涛点头说道。“这小子也太没个正经了,不管有什么事,打个电话过来让我们心里有个数,也好让我们放心啊,现在弄得大家都为他提心吊胆的担心。”孙正浩埋怨道。“也不用这么担心,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或许这小子正在外面玩的高兴呢。”姚磊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显得有些没底气。看来他们两人不知道赵海天去外婆家的事情,刘涛把那天赵海天走时的情况和姚磊孙正浩说了一下,又说:“可能他外婆家离这较远,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听了刘涛的话,两个人似乎轻松了一些。姚磊说:“我们应该联系一下他女朋友,或许她知道。”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女朋友的联系方式。看来只有再等等了。几个人又开始各忙各的,不再说什么了。

晚上,张兰的QQ上线了,她说她刚刚回到公司上了一天班。母亲的病有了好转,已经基本康复,过两天就能出院,出院后还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刘涛长出了一口气,一块石头才算落地。“谢谢你还惦记着我母亲的病!”张兰发来信息说,看到张兰的信息,刘涛发自心底的高兴。他觉得自己突然之间有某种存在的价值感。他对张兰的关心和牵挂,是不由自主的,发自内心的。这种默默的情感不就是对张兰的爱情使然吗?他希望张兰也能感受到,以某种方式回应他,让他知道她真实的想法。当然,事情总要一步步发展,太操之过急反而会把事情搞砸,把本应水到渠成的事情弄得一团糟。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正如刘涛所料,赵海天还是没有回来,公司在上午十点钟又询问过刘涛几个人之后向公安局报警。半小时后,一辆警车出现在公司大门,公司的人事主管重新把刘涛叫到办公室去,当着主管的面,刘涛又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向负责办案的警察说了一遍,又把赵海天QQ空间发表的那一篇日志告诉警察,警员做了记录后,说回去会对这些信息一一核查分析。最后,警察告诉刘涛,有什么新的情况及时给他们联系,留下了联系电话,便让刘涛回去。回到工作间,过了一会,刘涛看刚才询问自己的两个警察和宿舍的孙正浩还有公司人事主管一起从公司大楼出来,穿过公司的院子上了停在大门口的警车离开了公司,他们应该是去宿舍了解赵海天的情况。警车缓缓启动,在公司门口调了个头慢慢驶离,刘涛站起来走到在公司的玻璃窗前,目送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渐渐消失在远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一晃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赵海天失踪的事实确凿无疑。消息在公司不胫而走。大家对这个平日里沉默安静且友善腼腆的同事不约而同有一种惋惜之情。这几天下班后有几个和赵海天关系不错的同事来找刘涛了解情况表示关心。刘涛本不想多谈此事,但他们也是出于好心,刘涛只好简单应付了事。很快,从人事部传来消息,赵海天的女朋友也和赵海天一起失踪,警方已经查到了那天他们一起乘车的监控,他们两人一起乘坐回赵海天外婆家方向去的火车离开。并且赵海天外婆家的当地警方已经走访得知,赵海天和一个女孩确实一起在外婆家附近出现过。赵海天外婆的邻居们证实,半个月前有一对年轻人打听过赵海天外婆的情况。邻居告诉他们,几年前,老人已经去世。听到这个消息,那个男的竟忍不住当即啜泣起来。之后,两个人默默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赵海天失踪的消失已经让刘涛几个难以接受,他女朋友一同失踪更是让大家扼腕叹息。因为大家一起吃过饭,彼此都认识,对赵海天女朋友多少有一些了解,觉得那样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就这样消失掉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宿舍里现在剩下三个人了,赵海天的东西还在他的位置上原封未动。公安局已经联系到了赵海天的伯父,几天后他就会赶到这里了解情况,公司已经成立了专门的接待小组负责接待从老家赶过来的赵海天的亲属,并和他们沟通协商赵海天的事情。几天后,赵海天的伯父赶来,到公安局了解情况,后来又和公司人事部就赵海天的事情协商了几次,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了赵海天几天,最后感觉赵海天回来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才回去,整个过程平淡而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赵海天伯父在处理事情的几天,刘涛几个人邀他晚上住他们宿舍,他睡在赵海天床铺上。赵海天伯父对侄子的事情伤心不已,但显得非常理智。在公安局那,他才知道了侄子已经交了女朋友,他说这孩子从小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好在他自己比较勤奋努力,能够考上大学实属不易。现在也谈了女朋友,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说着,赵海天的伯父禁不住眼含热泪。

“更让人伤心的是,赵海天女朋友那边竟没有一个家属过来。”赵海天伯父伤心的说道。刘涛几个觉得蹊跷,追问赵海天伯父:“海涛女朋友家为什么没人来。”赵海天伯父听刘涛几个人这样一说,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海涛女朋友的情况?”被赵海天伯父一问,几个人面露愧疚,虽然和赵海天女朋友算是认识,但对她的情况还真的一无所知。别说是赵海天女朋友,甚至连赵海天,大家不也是感到如此陌生吗?见几个人不好意思起来,赵海天的伯父止住泪水,说道:“这也怪不得你们,连我做长辈的,也不知道孩子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啊。”于是,赵海天的伯父把在公安局那了解到的一些关于赵海天女朋友的情况向刘涛几个人讲述了一遍。

听了赵海天伯父的一番讲述,刘涛几个人都感到十分惊愕。怪不得他们对司忆欣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笑容总是在脸上浮现一下很快就消失了,似乎不是发自内心的。有时候她的眼神又突然变得迷离凄楚,不时地看着远处情不自禁的发呆,原来她是在掩饰内心的悲伤,心里正在承受巨大的苦痛。

刘涛从此对这个女孩肃然起敬。后来,刘涛特意请了几天假去了司忆欣家乡一趟了解情况,从当地人的口中,刘涛才知道了司忆欣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