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点了点头,丢下她,朝练武场中央走去,这时候一个人影非常潇洒的从院墙上跳下来,落在他对面不远处,双臂抱在胸前,一副懒散的样子。正是叶然挑战的对象:心路。
“你还真来了,不错,看你没有爽约的份上,要不要我让你三招?”
叶然没有理会他的奚落,道:“要不然,我们赌点什么?”
此言一出,当场有人笑出声来,宛秋更是皱起了眉头。
心路大笑着道:“你是不是没睡醒?”
“你不敢?”
“呸,赌什么?就是赌命我也不怕你!”
叶然道:“不管谁输了,都跪在对方脚下,给对方磕头赔罪,怎样?”
虽然有着必胜的信念,但对方居然主动提出这等赌约,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等自信?
“好,我答应!开始吧!”犹豫了一下,心路答应了赌约。
叶然微微一笑,右手成掌,向他劈了过去。心路轻松躲开,感知了一下,叶然这一掌挟带的气劲非常低微,而且“排云掌”也是最低等的武学功法,心路心中稍安,看来叶然的实力并没有任何提高,还是那般废材。当下心中再无顾忌,冷哼一声,使出自己修炼了一年多的“滚石拳”,一双拳头迎着叶然上下翻飞,气劲刚猛坚硬、烈烈有声,如巨石滚动一般,仅仅三个回合,叶然便被逼得毫无招架之力,在偌大的练武场中飞奔而逃。
一时间嘲笑之声四起,宛秋紧盯着叶然不放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了紧张和难过的神色,心里清楚,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叶然落败是早晚的事,她所担心的是,到那个时候,难道他真的要向心路磕头赔罪?那将来还怎么做人?
“缩头乌龟,我让你还跑!”心路猛然加快了步法,脚不沾地的地朝叶然追去,叶然仗着快速的变向,不断躲开他的攻击,然而如此这般几次下来,也是让心路看出了他闪躲的规律,追上他之后,故意以虚招进攻,提前起势,冲向右侧,果然迎头截住了他,叶然被逼无奈,只好出掌迎击,一股刚猛的气劲在拳掌相接之处爆开,发出一声宛如爆竹的脆响,接着叶然的身体倒飞而出,摔在了几丈之外的地上,刚坐起来,一口血便喷了起来。
宛秋紧张的用手捂住了嘴巴,但没有上前保护叶然,比武有比武的规矩,如果自己坏了规矩,不仅会让惹人口舌,还会连带叶然更加抬不起头来,而且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叶然没有认输,那心路便只有继续进攻,他倒是不在乎让这个狂妄的家伙受到更重的伤,当下连番进攻,将叶然逼入了墙角,再无任何退路,畏畏缩缩地站在墙角,以一种紧张而又可怜兮兮地眼神望着自己。
心路豪情大发,决定以最完美的一招来结束这场比武,人猛然跃至空中,右臂伸出,将体内元气尽数灌入右拳之中,偌大的拳头顿时亮了起来,挟着万钧之势攻向叶然。这便是“滚石拳”中威力最强的一招:石破天。
这一招是纯粹的进攻之招,由于集合了全身的元气施展出来,威力虽强,却完全失去了防守的余地,所以除非是与对方强力硬拼,这一招才会有用武之地,或者就是像现在这样,对手基本失去了反击之力,而且无处可逃,为了一劳永逸的击败对手,也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心路毫不犹豫使出了这一招——
如他所期待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了叶然的肩膀上,发力的瞬间,心路突然感到自己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只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拍到了他的胸口上,从掌心喷出的气劲之强,丝毫不亚于自己这招“石破天”,更何况,他的拳头根本没有击中对手——叶然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从他拳风之下逃了出去,然后侧身发出了这一掌。
怎么会……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心路口中喷了出来,人也被向后震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重重地落在地上,刚要爬起来,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用力地碾着。
“服不服!”叶然的声音,比平时冷酷了很多。
“不服,你出阴招!”
“兵不厌诈。你不服,我便打到你服!”叶然举起拳头,用力打在他脸上。人群之中,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死寂,终于有人先从无比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大声叫道:“放开他!”
叶然猛然回头,朝那人射去两道冰冷的目光,咬牙道:“这是我跟他的比武,你们废话什么!方才我被他追打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叫停?”
那人无言以对。
在所有人眼中,叶然似乎猛然间变了一个人,从以往木讷、隐忍的少年,一下变成了凶狠残暴之人,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实力。
在挨了重重的三拳之后,心路虽然还可以承受痛苦,但是心中明白,如果自己不服输的话,他就会一直打下去,把自己打死……他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内心的强势崩塌之后,他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输了,呜,我认输了……”
叶然也很守规矩,不再打他,向后退了两步,道:“按照赌约,你跪下向我磕头赔罪吧!”
心路浑身颤了一下,哭叫着:“求求你,小师弟,不要让我这么丢脸。”
叶然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这可是你亲自答应的,愿赌服输。”
“够了!”二师兄心阅飞身落入场中,挡在心路前方,冷冷地盯着叶然:“你已经让他丢尽了面子,何必再咄咄逼人,莫非真想让他无脸做人?”
“二师兄说的很对,”叶然再一次回复了温文尔雅的气质,甚至对心阅拱了拱手,这让他很是受用,不过叶然的下一句话,便让他无言以对了:“可是请问二师兄,假如输的人是我,你会这么为我求情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若是输了,将来如何做人的问题?你们一直欺负我、嘲笑我,我都不怕,因为……我将会比你们更强,谁再惹我,便会像他一样,被我用力踩在脚下!”
他说完,轻蔑地看了躺在地上哭泣的心路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所经之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条路,叶然目不斜视,走出院子,走出了道观,来到经常练功的竹林里,往空地上一躺,深深吸气,然后用力吐出,这一口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那股被人轻视、嘲笑的恶气,终于彻彻底底地吐了出去。
然后,他望着蓝天白云,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陡然间,“天”上出现了一张硕大的脸庞,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宛秋。宛秋脸上的笑容,比他还要浓郁。
“恭喜你啊,你打赢了!而且,你今天很酷哦。”
“酷吗?”
“没错。”
“我觉得还不够。”叶然笑着。
“别臭美了。”宛秋嗔了他一眼,“整个过程……你战术运用的很成功,一直让他以为你无力反击,然后使出那一招,其实你等的就是那个机会吧?你怎么知道他会出那一招?”
“我不知道,不管他出哪一招,以他当时得意的心态,都会疏于防守,我便有把握偷袭成功。”
宛秋深深折服于他的计谋和对战局的把握。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的实力怎么突然变强了,你从前……”
“废材是吗?”叶然笑了笑。
宛秋红着脸,耸了一下肩膀。
“那是从前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原本断了的经脉,好像自己又接上了。”即便是面对宛秋,他也不想说出实话,倒不是提防她,而是他不敢确定她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毕竟她是正派弟子,而自己修炼的“太阴气”却是真正的邪派心法。
宛秋惊叹不已,最后也只能接受他的经脉自己长好了这样的说法,其实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天赋又回来了,她打心眼里为他感到高兴。
“对了,他们都说,你今天表现的很可怕,不像以前的你。”
“你也觉得我可怕?”
宛秋摇摇头,笑道:“我知道你压抑了太久,不管用什么方法来释放,都不算过分,而且你不是也饶过七师兄了吗。”
叶然笑了笑,他饶过心路,不是出于大度,而是他深知有些事只需点到为止,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若自己真的做的太过分,引起公愤,自己在松鹤观再难以混下去了,那些师兄弟中,比心路厉害的可是大有人在,虽然他不怕他们,但他现在只想好好修行,不愿惹任何麻烦。
第二天一早,叶然被召入内院,等待他的是枯松道人,以及几位从前没怎么见过的师兄,他们都是松鹤观的弟子,松鹤观虽然只是昆仑派的一个分支,没有大门派将众位弟子区分的那么清楚,却也有着内院外院之分,叶然之前也听说过,凡是内劲达到试炼九重的弟子,便有资格进入内院,接受枯松道人的亲自调教——他虽然不是师长,但要执行代师传艺的职责。
从这些人的眼中,叶然看到了疑惑、不屑,还有敌视,他视若罔闻,不卑不亢。
所有人都盘膝坐在蒲团上,正中间是枯松道人本人,他示意叶然坐到他面前的蒲团上,伸出一只手,对叶然道:“运用元气,全力击掌!”
叶然不敢违背,将全身元气汇集在手掌心,用力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