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一听薛夫人的话,立马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老爷啊,您可要帮雨儿做主啊,你看看他这样子,分明是被人陷害的啊,你可不能让人凭空冤枉了他去啊……”
薛勇强一听,连忙哄三姨娘不要生气,再回过头来时,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夫人,你说孙雨调戏那丫头,给些银子不就结了,孙雨这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还送什么官呢?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薛夫人一听,顿时气结!
这个薛勇强,一上来,就帮孙雨,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于薛府的名声,又是多大的损害的么?
薛凝兰一听薛勇强的话,立时就要冲出去理论,可是,却被身后的段青茗死死地拉住了。薛凝兰回过头来,眸子里已经隐含泪水,段青茗神色严肃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薛凝兰这才勉强忍住了,上前和薛勇强见礼!
谁知道,薛勇强只是淡淡地看了薛凝兰一眼,便淡淡地说道:“你也是大姑娘了,这贴身的丫头都要嫁人了,你不回去帮她准备嫁妆,在这里做什么呢?”
薛凝兰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低头哭泣道:“回爹爹的话,爹爹肯帮海棠许亲,原是海棠的福气,可是,小人阴险,用心叵测,所以,睿智如爹爹,也有被蒙蔽的时候,您现在看看,这孙雨,真的是海棠的良人么?”
薛勇强看到薛凝兰的眼泪,微微地顿了一下,只一下,他遂又开口道:“海棠是你的丫头,我将他许给孙雨,原本就是喜事一桩,你这是哭个什么劲呢?”
薛凝兰一听,也是一口气没有咽下去,几乎就要昏厥!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了,薛勇强还是如此的偏袒三姨娘,难道,他就真的不怕伤了正室夫人和另外一个女儿的心吗?
一侧的聂采月望着薛凝兰,不由地微微叹了口气……原以为,在嫡女之中,自己才是最悲惨的,从小就得不到父亲的重视,又要受姨娘以及庶妹们的气,可现在看看薛凝兰的处境,聂采月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要幸运上一些的!
小修一边握着自己的衣角,偷偷地看了聂采月的眼,似乎嚅囁着说道:“若是二小姐不信的话,可以去厨房问问张婶她们的啊……”
聂采月望着小修,眼神毫无波动,她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小修,你说你没有离开过厨房,这话我也信了……那么,我来问你,今日中午之前,厨房里被打烂的那个七宝盏一定是你做的了……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啊。因为尤嬷嬷告诉我,有人趁着大家都离开的时候,故意打烂了那个七宝盏,可是,却还没有找出谁来。而且,快到午时之时,厨房里的人全部都出来观礼了,只留下了一个小丫头在那里……那么,那个小丫头一定是你了是不是?”
打破七宝盏?那可是多大的罪过啊。
小修一听,立时激动起来了,她连忙摆手,慌乱无比地说道:“二小姐啊,冤枉啊,奴婢是一直呆在厨房里没错,可是,并没有打烂那个什么七宝盏啊……”
聂采月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她说道:“小修啊,你就不要否认了,一个七宝盏虽然千金难买,可是,自己做过的事情,是一定不能耍赖的……既然你一直呆在厨房里,尤嬷嬷又说是那个一直呆在厨房里的小丫头打烂的,那么,就一定是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否认呢?”
小修一听,立时痛哭起来,她慌忙说道:“回二小姐的话,真的不是奴婢啊,真的不是奴婢啊……”
聂采月望着小修,说道:“你也不要否认了……那个七宝盏是夫人的陪嫁之物,夫人送给了我,可是,我没有保管好,让人打烂了。无论是谁打烂了,都要承担责任的……小修,我知道你一下子赔不起,可是,你可以签收下一个死约,若再赔不起的话,就让你的儿孙们来赔好了……”
聂采月望着小修,眼神悲哀而且愤怒,她冷冷地说道:“小修,现在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找尤嬷嬷去吧,把你的契约给改一下……”
小修“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二小姐啊,真的不是奴婢打烂的啊……奴婢根本就没有看过七宝盏啊……”
聂采月别过身去不说话。
小修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她低头,一把甩开想来拉她的绛儿,忽然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毅然朝聂采月说道:“二小姐,奴婢是不是只要证明奴婢那个时候不在厨房,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不是奴婢打烂的了?”
聂采月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小修朝聂采月磕了个头,说道:“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其实不是一直呆在厨房里的,期间奴婢出去过一次,去了后花园,皆因张婶说了,她要一些花瓣来帮主子们泡茶用,所以,奴婢就去后花园摘了一些。”
聂采月望着小修,眼神不变:“你刚刚说,你没有离开过厨房,现在,又说你到过后花园里,小修,你这此一时,彼一时的,叫我如何信你?”
小修咬着下唇,低声说道:“奴婢是怕被二小姐说成是送药之人,所以不敢承认。”
聂采月望着小修良久,忽然说道:“小修,你还是在说假话……”
小修愕然抬头,不明白聂采月为何会这样说。
聂采月说道:“小修,你是到过后花园……后花园里的尤叔也是知道的,因为,你的脚踩到了他新松的花泥,落下了脚印,他训斥于你,对不对?”
小修望着聂采月,只有点头的份儿……踩坏了新松的花泥,这罪过自然比打破一个七宝盏轻得多了,小修不蠢,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聂采月忽然微笑起来:“那么,那个七宝盏不是你打破的……小修,就不用你赔了。”
小修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她今日里慌慌张张地跑回去的时候,就听到厨房里的李婶说,不知道是谁打破了那个七宝盏,据说还是二小姐的东西,原本,她没有将事情联想到一块儿,可现在,聂采月这一问,她只好又编了个谎话。
小修朝聂采月道谢道:“多谢二小姐明察秋毫,替小修澄清了事实。”
聂采月上前两步,握住小修的手腕,说道:“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对了,小修,你今天送药膏人我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掉了一只荷包,我还说让绛儿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呢,现在你来了,刚好,我让绛儿拿给你吧。”
小修一听,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她左右摸了一下,说道:“不会啊,奴婢的荷包没有掉在花园里啊,而且,奴婢刚刚看过了,都还在呢……”
话说到这里,小修顿住了,她忽然抬着,看着聂采月一点一点地冷下来的脸,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侧的聂湘秀听涉及到岳姨娘,看聂采月净问些没有用的话,她不耐地说道:“二妹,即便小修真的去过后花园,也不能证明是她给的药膏啊……二妹,你还是干脆地认了吧。何必总赖小修呢……”
聂采月望着聂湘秀,笑道:“你还没有明白么?”
聂湘秀一听,警惕地说道:“我明白什么?”
聂采月说道:“药膏就是小修送的……”
下面的话,聂采月没有再说下去,她望着老太君,微笑道:“回太君的话,孙女儿的话问完了。”
老太君淡淡地看了一眼小修:“小修,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吧,究竟是谁让你送药膏给二小姐的?”
小修“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太君的面前,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聂采月望着老太君,淡淡地笑,胸有成竹地笑。只是,那笑容里,隐隐有些惨烈的、悲壮的味道。
当聂采月从正厅离开,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绛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奴婢真的不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摆着是岳姨娘害的小姐,可为什么太君根本就不罚岳姨娘,而只罚了小修呢?”
一侧的吟儿说道:“是啊,你看看,今日里,我们小姐被烫成那样,老太君都没有那么紧张,偏偏大小姐一出事,把老太君都惊动了!”
绛儿忽然伸手指了指聂采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吟儿连忙闭嘴,不再说话了。
这边,聂采月似乎疲惫地躺在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躺椅上,双眸紧紧地闭着,不说话,也不动。今日的一切,可以算是顺利,聂采月也可以算是赢了。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却有说不出的难受呢?
今日里,聂湘秀撒泼,自己被茶水淋到,老太君甚至连一句抚慰的话都没有说。假药膏事件,是自己机灵,轻轻地刮了一层表面的药膏来用,所以并没有导致烫伤恶化……因为,送药膏的人,也不想事情那么快就复发,所以,这表面的一层,还是完好的药膏,是可以用的……这一切,还多亏了段青茗识药。
至于七宝盏事件,则是吟儿去做的,吟儿弄洒了茶水,趁机溜了出去,指使尤嬷嬷将七宝盏打烂,最后,嫁祸给小修……小修果然中计,聂采月也问出了真相。可是,聂采月的心里,却并没有一丝的开心。
聂采月一直向老太君示好,并全心地奉称于她。每一次,眼看着老太君就要被感动了,可是,只要一涉及聂湘秀和岳姨娘,她就立马变脸,临阵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