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窗净几明,更深露重。一番苦辛有谁明?燕又南归去,新人换了旧人,可叹俗世太匆匆。
孤亭冷月,徐徐寒风。奸骨忠心今何存?江山依旧在,还是姹紫嫣红,空负流光许多情。
且说林冲听闻陆谦要来,便告知高俅自己先行拜退,高俅却说:“陆谦时常在我耳边念叨你的谋略武功,多有夸赞你之时,待他交代了来意,你二人搭伙儿归去,也好亲近亲近。”
林冲闻语,只得又坐下。
陆谦由院头引入,拜罢高俅,便面向林冲,作揖:“未曾想林兄也在此,职责在身,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林冲道:“无妨,陆兄正事要紧。”
陆谦便向高俅禀报明来意,原来也无多大事情,只是年关将至,按着太祖皇帝传下来的惯例,禁军要在宣武门前设擂台比试三日,较量武艺,眼下时限将到,特地前来问询人选安排方面事由。
高俅听罢,说道:“此等小事何以拿来烦我,莫忘了眼前人,你眼前坐的岂不正是此中老师傅,交你二人去全权处理此事,倘若有不懂的地方,问林冲便是。”
陆谦听罢便领悟了,向林冲道:“如此便有劳林兄替小弟周全了,小弟本是门外汉,今番又慌忙领命,还望林兄于此事上多多指点。”
二人拜别了高俅,便一同从高府出来。
行在路上,陆谦道:“林兄,久未相约,我家就在不远,不妨前去吃几杯水酒再归去未迟?”
说完,怕林冲不去,又说到:“我新近得了几瓶好酒,一直藏在家中,自饮自酌难免无趣,直寻思着和林兄一同将饮。”
林冲听闻有好酒,便道:“陆兄,如此便多有讨扰了。”
陆谦起居所在,离高府只有一巷之隔,当初选址在此,也是图的一个高俅使唤方便,一片忠心,全是为了高俅考虑。
无移时,二人便来到陆谦府上,虽不豪奢,但是雕栏画壁,假山水池,面面俱到,倒也很是雅致。
二人上得楼去坐下,下人端来了茶,陆谦便命人去街上买些熟食回来下酒。
由楼上放眼望去,远方冷冷清清寒山古寺,近前嬉嬉闹闹人群,商铺林立,摩肩擦踵。忽听得楼下叫好之声不绝,放眼一张,却是城中有名的杂技掉刀儿正在表演杂耍,这掉刀儿,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却因着一项绝技,渐渐在京都打开名堂,到现在,已经传了几代人,一代比一代热闹,名声响彻京都,后来也间有些王公贵族庆生时,唤他过去,表演他的绝技。
这掉刀儿一家,能有现在这番成就,多亏他家有一门绝技。这绝技,无数杂耍人想偷学,奈何这是一家单传绝技,独门秘笈,代代单传,传长不传幼。自家人要学,也要长子,还要更深露重之时才能教授,别人更无从可学,这掉刀儿,看家本领就,置一两面三刃尖刀于地上,旁边左右各置一条长条凳子,表演时,人左右脚放在凳子上,忽的由凳子跳在刀尖上,再跳在地上,别人都以为脚会多个大洞,待他跳在地上,看他脚面,依旧白白净净,只是有些尘土。
掉刀儿现下改了规矩,这项绝技,只有顶要紧的人,才有缘得见,平常人甚少有眼福缘见,只有在王公贵族家,诸般请求以后,才表演一两回,眼下正在表演的是一些别的技艺,诸如赤脚过刀山火海,走刀刃之类,纵使如此,亦有好多人围在跟前叫好。
林冲年幼时,京都中有这项表演,路过时,见周遭人围成了一个圈子,林冲对场内甚是好奇,林老教头便同他驻足看过一次,那时,林老教头害怕他看不到,还将他架在脖子上,现下看到掉刀儿又在表演,念及林老教头仙逝,自是勾起了伤心往事,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陆谦见林冲若有所思的样子,道:“素知林兄不喜热闹,小弟招呼不周,难为林兄了。”
林冲道:“陆兄多虑了,并非为此,只是方才看到这下边掉刀儿正在表演杂耍,年少时,父亲也曾带我看过一次,念及父亲仙逝,从而心生感慨,还望陆兄见谅。”
陆谦安慰到:“斯人已去,还望林兄节哀顺变。”
下人将熟食买了回来。
窗外,艺人吼着:“不是这,下辈无礼,都缘是我,自家遭逢。”音声沙哑苍茫,似百般忧闷心事,同人娓娓道来,颇耐人寻味。
窗内,炉火初温,佳肴飘香,玉杯满斟,二人推杯换盏,不觉天寒地冻,忘了往来古今。
饮酒需满醉,诗向会人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