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冲回家路上,经过酒生儿李小二所在酒肆,便抬步进去。
虽则夜晚,堂内却落座多人。
店主上前恭迎:“林教师好久未曾光临小店。”
林冲道:“近日琐碎事务较多,未曾得闲。”
说罢,便撇下了店主,径直走向李小二,问李小二:“上次我曾与陆官人吃的果子酒新近可曾酿得?”李小二道:“还望教师恕罪,那果子酒还在窖内,不曾完好,现下饮来,十分味道只能尝得一二,还望教师权且再忍耐几日,待一发完备了,不用教师吩咐,小人自会护得一两坛留与教师,亲自送往府上。”
林冲道:“好生没趣,扰人雅兴,偌大京都,偏偏吃你的酒要等待,倘你一次酿个百二十坛,何以有此番无趣事情?”
李小二陪话:“教师恕罪,实是果子酒未曾完好,不过小人新近调了一种酒,也颇讨人喜爱,林教师若不嫌弃,小人送教师三斤,权且充饥。”
林冲道:“如此甚好,且筛来,寻个容器装了,也不用烫,我带回家中自吃。”
李小二打了酒,装在葫芦内,林冲携着自归,出得门外,从褡裢中摸出两钱银子,隔空掷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酒角内。
众食客一齐叫好。
且说林冲信步走着,看到前方一人,身影身似曹正,心想,从曹州回来这几日,一直忙乱,也未曾与曹正交流。
便快步上前赶上,照着肩膀拍了一下,曹正正在低头行走,突然遭人拍打,正要发怒,回转过头一看,是自己师父林冲,喜道:“师父,我正要前去你府上寻你,不想你却在此处。”
林冲道:“寻我何事?”
曹正:“徒儿前来请行,徒儿一远房伯父,近日要去山东做生意,因怕去山东路上不太平,几番央我同去保护,推辞不过,前去府上寻师父,正是要向师父禀报此事。”
林冲道:“刚刚相见,却又要走,也罢,不挡你发财,几时走?”
曹正道:“明日一早便行。”又支吾到:“师父教徒儿照护宿府,有负师父重托,未能尽信,还望师父恕罪。”
林冲道:“强人人多马壮,怪不得你。”说着,往褡裢里面摸,摸出五两银子:“做生意无本钱怎行?这五两银子,你且拿去,也寻个营生,顺道发财。”
曹正推脱不受,林冲道:“这是军令。”曹正只得拜领,当下道别。
曹正走后,林冲独自归家,与贞娘一番恩爱后,带了酒,唤厨娘烧了两道菜,独身一人于后院饮酒,杯尽酒干,方去上床将歇。
第二日早朝,徽宗有感时乱,与众大臣商议更改年号,最终定下“崇宁”为年号,下诏更改年号为“崇宁”。
早朝完毕,林冲出的大殿,听的身后有人叫到:“林教头且留步。”回转头一看,原是传旨太监呼唤,传旨太监来到面前立定,双手放在腰间,上气不接下气。
作了揖,林冲道:“大官人有劳,权且歇息片刻。”
传旨太监掏出蜀绣手绢擦汗,道:“哎呀,可急煞奴家了。”擦了汗,正色道:“圣上有谕,命林教头前去御花园见驾。”
见左右无人,林冲自腰间褡裢内摸出了十两银子,藏在手中,放在了传旨太监的袖口里,传旨太监知是财物,嘴里虽说着不要不要,手里却也不推辞,拿了这十两银子。
宫中太监,全是那无根之人,断了子息,和常人不同,以是多有来钱之法,备下养老,以防日后出宫,没有亲眷照看,一人孤苦伶仃,有了钱便有了众多孝顺子孙。
林冲见传旨太监收下了银子,便问道:“大官人,不知圣上召我何事?”。
传旨太监道:“奴家也不知,方才退朝,奴家随侍圣上左右,路过御花园时,圣上临时起意,叫奴家唤你过去。奴家也不知圣上所谓何事,不过请教头只管宽心,圣上神色还是喜悦的。”
林冲闻此,心宽了一半,便随着传旨太监快步赶往御花园。
一路上,见到的都是些未曾见过的名花异草,香味扑鼻,林冲只识得那金线菊一种,亮丽而柔软的花瓣垂落在地上,阳光一洒,金灿灿的,果真似那金线一样。
那命各个州府进贡奇石修建的万岁山,此时也正在修建,有百丈多高,通体都是各色石头堆建,看着甚是雄伟壮阔。
待到二人来到御花园,只见一大块空地,徽宗在一张太师椅上坐着,椅子四周围着锦被,徽宗微眯着眼睛,左右立着侍女随从,金枪队守在四周,金枪徐宁在徽宗前方站着听命,看这徐宁,淡黄面孔,美须,手握金枪,身披甲胄,八尺修长身材。
林冲上前跪下:“圣上万安,不知圣上急忙召集末将前来,有何差遣?”徽宗躺在椅子上,说:“京中常言林教头玉树临风,不似个武将,今番见了,果真是个标志人物,真人更胜流言。”
林冲慌忙回道:“还望圣上恕罪,样貌乃父母精血所化,末将实不能自改。”
徽宗由锦被内伸出手,示意林冲起身,道:“起来说话,不必忧扰,目前战乱四起,强盗倍出,你前番征讨曹州有功,寡人自是知晓你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人。此番召你前来,并非要罚你,只是方才行经此处,看到金枪队在此把守,想着这金枪队的徐宁,有着祖传钩镰枪法,而你也以枪法驰名,便寻思着叫你二人比试一场,也好看看我大宋的血性男儿英姿。”
林冲握拳行礼,道:“圣上有命,末将自当遵从。”
徽宗道:“如此甚好。”
便问徐宁,林冲各自擅长使用兵器,徐宁自使随身所带金枪,林冲未曾带着自己惯用枪,便和金枪队讨了一杆长枪在手。
二人在空地上拉开了架势,徽宗亦撇开了围裹锦被,凝目视看,二人礼罢,正要比试。
传旨太监突然道了一句:“二位教头且慢。”说完这句,向着徽宗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