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海上大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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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篇首语

从第一艘独木舟诞生,到罗马帝国崩溃,这是一个伟大的地中海时期,人类文明中最精彩的海上文明就集中在地中海这片温暖的海域上。

“此处风雪不侵,空气纯净,一片洁白,长生不老的神仙永享欢乐。”

这时荷马在其史诗中描绘的奥林匹斯山,和世界各地所有幸福、纯净、长生不老的神话故事一样俗不可耐。这些神仙实际上和人类一样,终日勾心斗角、荒淫享乐、策划战争和抢劫,正因为如此,埃及的船很快就被用来进行战争,并且世界各地的文明——无论他们之间是否彼此知晓、来往或者接触,他们都在事实上努力借鉴彼此的成就,哪怕是一点点的改进,都被迅速应用在自己的战舰上,因此,世界的船舶发展异乎寻常快。

船舶的发展几乎总是与国王的愿望、国家的力量息息相关——埃及法老希望在灵魂的世界里仍然享受一切,因此,埃及的臣民不得不兴建巨大的金字塔,而这必须要运来大量的石头,这又促使了埃及人不断寻找能够在河流上运载石头的工具,因此埃及最早进入大型船只建造时代,埃及也因此拥有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船舶制造工业。当然,埃及人也把这种船舶改建成专业的军舰,用来满足法老的另一个愿望,那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尽量统治更加广阔的领土,拥有更多的奴隶,获得更多的财富。

然而,大量金字塔的建造最终拖垮了埃及帝国。但埃及却为世界贡献了除金字塔外另一个更加宏大的工程,那就是船舶工业。

继埃及之后,地中海迅速进入到了海洋时代,因此,在此后的所有环地中海文明和所建立的大国中,几乎大多数都是海洋大国,也许他们很早就是海洋民族,如菲尼基人;也许,他们就是依靠海洋贸易起家,如诺萨斯文明、迈锡尼文明等;也许有的国家是从陆地起步,如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波斯帝国等,但无一例外,他们最终认识到,无论你是从海洋起步还是陆地起家,你都必须统治海洋,否则就不是真正的霸主。因此,波斯想要征服希腊,罗马必须击败迦太基,东方帝国中国也要努力维护海上安全,不受海盗威胁,但一切自有上帝安排,波斯失败了,罗马成功了,这是上帝与人类智慧合谋的结果。

第一章 古埃及的拿破仑:法老图特摩斯三世

进军中亚

在古埃及第18王朝时期,埃及帝国面临了一次重大危机,那就是希克索斯人的大规模入侵,然而这却使得埃及如同遭到纳粹德国攻击后的苏联一样,在强烈的反抗中逐渐成为一个庞大的军事帝国。在抗击希克索斯人的战争中,埃及建立起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军队,而当希克索斯人的入侵浪潮逐渐退去后,埃及帝国的法老政权又可以利用这支军队逐一消灭埃及各地的诸侯,这一举结束了长期诸侯争霸的局面,使得埃及帝国重新统一在法老政权的号令之下。

与苏联在二战后的扩张一样,当希克索斯人被击退后,埃及人成了东地中海的新霸主。在雅赫摩斯一世时期,雅赫摩斯这位法老命令他的军队向南征服了努比亚,向北占据了巴勒斯坦,对这些地域的征服使得埃及帝国基本确立。到了图特摩斯一世(公元前1525—前1512年)时期,这个帝国进入到了全盛阶段,图特摩斯发动了对努比亚的再一次征服战,向北则一直进军到西亚腹地,其军事锋芒直抵幼发拉底河。埃及人在这里立下了一块石碑,以铭记他们的战绩。图特摩斯一世占据了叙利亚北部地区,这直接威胁到了中亚的一个强国米坦尼。

但这时埃及军队却主动撤退了,这是因为图特摩斯一世希望首先把帝国内部治理好,于是埃及军队在横扫西亚四十年后主动撤出了这一地区。

然而,图特摩斯一世的撤退等于松开了钳住米坦尼帝国的双手。米坦尼是一个由胡利安人建立的西亚帝国,当米坦尼帝国不再受到埃及帝国的威胁后,他们开始在两河流域自由扩张,并且逐渐开始图谋埃及帝国的亚洲部分。当埃及女王哈特谢普苏特去世的时候,卡捷什王国遂一举占据了加利利和北约旦河谷。随即,埃及准备报复,卡捷什王国立即在美吉多城发动战争动员,传檄各地奴隶主和贵族,准备应对埃及人强大的惩罚。据那帕达石碑的记载,在美吉多城战役中,卡捷什王国和叙利亚、巴勒斯坦共计330名奴隶主和贵族联合组织了一支军队。

此时,图特摩斯三世(公元前1504—前1450年在位)开始独掌大权——此前他一直与埃及女王哈特谢普苏特共同执政。在他们共同执政期间,图特摩斯三世亲自组建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的基本作战单位为由25组成的战斗小队,总计25000人。在他22岁的时候,哈特谢普苏特女王死去,他开始了不受限制的伟大征服使命:公元前1482年5月,他带领他的这支军队冲出埃及本土,向卡捷什王国发起了攻击。

美吉多位于巴勒斯坦北部。对埃及军队而言,有三条道路可通向美吉多:一条经“大马士革古道”向东,至基松河附近然后再折向北,而后还要穿过一个山区才能抵达。第二条路经阿鲁那直达美吉多南部,这是最直接的一条通道,第三条路则是基于图特摩斯三世伟大谋略——图特摩斯三世认为,第一条路显然过于复杂曲折,埃及部队的士气会消耗在漫长的行军中;第二条路看起来直截了当,但却等于让埃及军队一踏上亚洲土地就与以逸待劳的卡捷什联军决战,卡捷什联军在这里布设了重兵,显然这也让埃及军队胜负难料。于是,图特摩斯三世自己设计了一条道路:当埃及军队行军到阿鲁那的时候,他命令军队突然改变方向,进入到了山区中。这样的进攻途径有两个好处:一,这条山区道路最终可以抵达美吉多城的北部,这等于绕到了卡捷什联军的背后;二,茫茫的山区可以使得埃及人突然出现在美吉多城下,形成战役突然性。

据《图特摩斯三世年代纪》记载:当图特摩斯三世突然出现在美吉多城北的时候,果然让卡捷什联军大吃一惊。图特摩斯三世随后就开始了攻击前的部署,同时,他调整了军队平时的战斗序列,把弓箭手放置在前,后面是五百辆精锐战车,而步兵则置后——这种部署等于把整个军队调了一个头。当进攻开始后,埃及军队首先由弓箭手射出一排排利箭,这导致卡捷什联军一开始就出现了混乱,打乱敌兵的阵营。而后,图特摩斯三世命令五百辆战车同时出击,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潮,在战车飞驰攻击的同时,车上的士兵还在统一的号令下射箭,这种强大的冲击几乎立即就让卡捷什联军的战斗序列瓦解,整个卡捷什联军一片混乱,失去了统一指挥。《图特摩斯三世年代纪》也像所有歌颂伟大君主和神的描绘手法一样极尽恭维地勾画出这次战役中图特摩斯三世英勇的形象:“陛下驾着黄金战车,挥舞着他自己的武器,像常胜者荷鲁斯一样,像威力的主宰一般,像底比斯的蒙特一般,出发了,他的父亲阿蒙加强了他的双手”。看起来,这应该是图特摩斯三世率领他的步兵去取的最后决定性的胜利,“当他们看到陛下战胜他们时,他们带着恐惧的脸孔没有秩序地逃往美吉多去,他们抛弃了自己的马和金银制的战车”。

然而,此时却出现了一个让图特摩斯三世恼怒不已的情况,那就是取得战场胜利的埃及士兵开始大肆掠夺敌军士兵丢弃的财物、武器和各种物资,而这给撤退的卡捷什军队一段宝贵的喘息时间,他们中许多人逃进了美吉多城,并且很快重新组织起了防御,这使得本来可以一鼓作气攻下的美吉多城无法再被一举占领。

图特摩斯三世尽管怒不可遏,但也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命令围城。此后在长达七个月的围城中,埃及人最终砍光了城郊果园中的全部橄榄树和无花果树,断绝城中的粮食和水源,最后才迫使美吉多守兵投降。除卡捷什国王逃跑外,其余全部被俘。《图特摩斯三世年代纪》记载道:俘虏们“用自己的腹部爬行而来”,请求图特摩斯三世宽恕,并向他保证:“铁赫努人永不反叛”,“我们在有生之年,再也不做反对图特摩斯三世的坏事”。

在摧毁了卡捷什联盟之后,图特摩斯三世经过数年的休整,开始准备打击下一个目标,那就是图尼普。公元前1476年初夏,图特摩斯三世率军沿地中海东岸北上,经过毕布罗斯,先后征服了北部城镇乌拉扎和阿尔达塔,这使得图尼普布署在腓尼基海岸的所有驻军全部成了俘虏。这次远征相当顺利,而且还有一笔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当征服战结束后正好是秋季,埃及人顺手牵羊,收割了当地的所有谷物,并由海路运回埃及——这说明,此时埃及人已经拥有了庞大的海运船队,这种船队规模显然已经不是一般的小船组成的船队,而是大型海船,能够在波涛汹涌的地中海中航行,这在下一次远征中也有力地显示出来。

公元前1475年春,埃及人再次出征,而这一次则是首先乘船渡海——显然,埃及人的海运船队已经可以大规模运输部队。埃及军队在毕布罗斯登陆后,穿过东部山区,然后取道奥伦特河谷,再次袭击卡捷什城,但这一次好像不太顺利,尽管埃及人又毁坏了城郊的果园和庄稼,但还是久攻不克,最终埃及军队不得不撤退。

征服幼发拉底河

在其后的一年中,埃及没有向亚洲发动进攻。图尼普得到了一个重新部署的机会,于是在乌拉扎构筑了新的防御体系,布署兵力。图尼普王子也被任命为乌拉扎军事首领。

然而公元前1473年5月,图特摩斯三世却发动了一次突然袭击,埃及军队突然出现在乌拉扎城下,在图尼普军队还没有来的及组织起反攻前就已经攻破城防,攫取了城中所有的财产。而后,埃及在乌拉扎驻扎了军队。这由此改变了这一地区的政治气候,黎巴嫩所有城邦开始转而向埃及人交纳税赋。埃及人也和图尼普一样,在这里组织起一个防御体系和一个财富收集体系,这一地区各个港口为变得异常繁忙,运送士兵和物资的船只频繁出入港口,尤其是大量黎巴嫩优质木材被运往埃及。

公元前1472年,图特摩斯三世又一次向米坦尼发起了进攻。埃及军队仍然利用强大额的海上运输能力首先乘船至毕布罗斯,登陆后,图特摩斯三世组织起一支庞大的马车运输队,上面是一些十分特殊的军用物资。这支马车运输队跟随着埃及军队一路前进。这是一场与卡捷什和图尼普联军的行军竞赛:埃及人需要用迅速的军事行动来完成对联军的围追堵截,但看起来埃及人的路并不那么好走,因为他们需要经常穿越山区和渡过河谷,然而,让卡捷什和图尼普感到吃惊的是,埃及人的行军速度似乎很快,埃及人相当快速地渡过了奥伦特河谷,然后又沿着河谷北上,他们总是能抢先一步。因此,这迫使联军不得不一步步放弃、一步步再次后撤。

直到当埃及军队到达阿列波境内时,才遇到了米坦尼王国的军队。在经过三次激战后,埃及人推进到幼发拉底河西岸的卡尔赫美什。仓惶撤退的米坦尼军队不得不撤至河的东岸,当他们抵达对岸的时候,他们才感到松了一口气,因为宽阔的幼发拉底河不是崇山中的河谷,没有强大的运输船队是很难把一支军队送到河对岸的。当他们渡河的时候,他们也把沿岸的所有船只都聚拢到了自己的岸边,他们认为他们终于撤退到了一个安全之地。

然而,这时一个让米坦尼和卡捷什惊呆的景象出现了,一支庞大的埃及舰队竟然突然出现在幼发拉底河上,这让米坦尼和卡捷什人惊恐不已——他们不知道这支埃及舰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原来,这就是图特摩斯三世隐藏在马车运输队中的秘密:一支在毕布罗斯建造的舰队,图特摩斯三世把这支舰队分解开来,然后装上马车,每当遇到河流的时候,这支舰队就会被迅速重新组装成一艘艘船只,渡过河后再重新分解装上马车。

当埃及舰队在幼发拉底河上顺着河水向东急驶而来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米坦尼人除了发呆之外就只能再次仓惶逃跑了。埃及军队渡河之后,占领了幼发拉底河上的重要军事据点尼雅。《图特摩斯三世年代纪》记载道,十五年后,图特摩斯三世对这次辉煌的胜利还记忆犹新:“在纳哈林的土地上,没有人敢来拯救那些因其主人的恐惧而被抛弃的城镇,我烧毁了所有的城镇和乡村,把它们变为废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住在那儿。”于是,在图特摩斯一世所立的石碑旁,图特摩斯三世也树立了一块石碑,而这块石碑成了埃及帝国的最北边界。

图特摩斯三世在位期间,他的军事征服几乎横扫埃及本土周围的所有地区,不但大规模入侵叙利亚和巴勒斯坦,还不数次出征努比亚,把埃及帝国的南界一直扩展到尼罗河第四瀑布。正是由于埃及这种强大的军事征服能力,使得埃及成为当时地中海东部最强大的帝国。这个帝国不但占据了远达西亚广袤土地,而且当时的近东强国巴比伦、亚述和赫梯等,因慑于图特摩斯三世的威力,也不得不向埃及进行朝贡,埃及帝国的版图正是在图特摩斯三世之时达到最大面积。图特摩斯三世也因此被后人称为“古埃及的拿破仑”。

然而,也正如拿破仑帝国一样,在图特摩斯三世后期,尽管他的军队仍然保持着强大的作战能力,但帝国的夕阳还是缓缓地出现在天边。公元前1463年,图尼普在黎巴嫩沿岸子再次发动了反埃及统治的叛乱。尽管图特摩斯三世的军队又一次攻克了卡捷什和图尼普,并且在图尼普设立了一个长期军事指挥部,但埃及亚洲部分的各种起义和暴乱仍然有增无减。不久,奥伦特河上游位于卡捷什和大马士革之间的塔西也公开反叛,这又像是丛林中点燃了一场大火,引起了一系列反埃及战争,这种此起彼伏的斗争一直持续到阿门霍特普二世统治时期。

尽管图特摩斯三世出其不意地赢得了幼发拉底河战役的胜利,然而,一场战役是无法阻止一个帝国的扩张的,当埃及人撤走后,米坦尼国王继续对外扩张。向东,沙尔沙塔征服亚述,掠夺了不少财物,把米坦尼的统治范围延伸至扎格罗斯山脉;向西,米坦尼征服阿列波,迫使阿拉拉赫、乌伽里特、甚至南部的尼亚、卡捷什等都转而驱逐埃及军队,投靠米坦尼。于是,当图特摩斯三世死后,埃及的亚洲部分更加努力地挣脱埃及人的统治。尽管图特摩斯三世的继任者阿门霍特普二世也是一位富有雄心壮志的法老,但他似乎更像是拿破仑三世,他也总是发动战争,也曾取得不少胜利,也曾远征巴勒斯坦,甚至也曾进军奥伦特河谷并沿河向北挺进,攻占了地中海东岸重镇和经济中心乌伽里特,最终也一直打到幼发拉底河沿岸。也曾在其祖父和父亲所立的石碑旁树立一根石柱,以标榜他的征服战绩,但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不过是落日下的辉煌,埃及的漫漫黑夜迟早要到来。阿门霍特普二世在亚洲的军事行动仅仅局限于镇压各地的叛乱,他最终也没能再为埃及的版图扩大一寸,而帝国却已经承受不住经久不息的战争了,阿门霍特普二世的大规模征服战没能挽回任何注定要失去的地方。只是当赫梯帝国崛起后,米坦尼王国迫于赫梯的威胁,为避免两线作战而向埃及求和时,阿门霍特普二世也就顺水推舟地与这个宿敌握手言和,与米坦尼建立了“兄弟般的友谊”。大约在公元前1415年,阿门霍特普二世的儿子图特摩斯四世娶了米坦尼公主阿尔塔塔玛为妻,而这也意味着强大的埃及军事帝国已经衰落了,就像是后世经历了安东尼王朝的罗马帝国一样,最终连游牧民族的入侵都无法抵挡,从此,埃及的对外政策由武力征服变为联姻和黄金外交。

当然,埃及帝国也并非是沙滩上的城堡,一场风雨还不能摧毁它。实际上,埃及帝国仍然存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且,金字塔仍然在继续建造、法老仍然是地中海最显赫的君主之一、埃及帝国的军队仍然是地中海地区最强大的军队之一。并且,最终要的是,埃及在海洋方向的迈进也仍然在继续,甚至还在继续取得辉煌战绩。

公元前1200年,也就是在埃及第二十王朝的拉美西斯三世(Ramses Ⅲ)时期,这个当时世界最强大的帝国受到了来自北方的攻击,实际上这是来自利比亚的蛮族和散布地中海沿岸的一些海上民族。拉美西斯三世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公元前1166年),他在这时为他的帝国进行了一系列中大改革,其中有些在今天看起来实际上可以被称为为整个世界进行了一场革命——他首先改变了埃及居民的划分,以便随时可以抽调兵员,这可以保证军队的兵源可以远远不断;他还改变了军队的结构,大量使用了外族雇佣兵,他从利比亚人和地中海的沙尔丹人中招募雇佣兵;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组织建造了当时专门用于作战的舰船,也就是说拉美西斯帝国已经拥有可以在内河上进行作战的舰队,这在当时可以说是世界第一支专业化舰队,这使得埃及在水上战争中拥有无可置疑的巨大优势。

拉美西斯的内河舰队在佩罗锡克(Pelusiac)河口与利比亚蛮族和海上民族的入侵者展开了激战。在拉美西斯三世统治埃及期间,他的帝国遭到三次重大的异族入侵,而他则利用他优秀的军队成功地击败了所有入侵者。然而,这种胜利显然只是拘泥于保卫了他的帝国不受侵犯,而却没能阻止这些利比亚蛮族和海上民族在北方建立他们的王国,埃及丢失了对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大部分土地的控制,仅仅剩下西奈半岛和巴勒斯坦南部地区。

但对埃及人来说,这就足够了,他们依然生活在当时环地中海地区最富裕的地方,仍然是世界上最繁盛的国家。这三场战役后来被绘制在靠近西底比斯的胜利神庙里,即来美西斯三世在位时另一伟大工程,那就是麦迪奈·哈布神庙。从这时帝国遗留的其他资料来看,来美西斯三世的战舰浆手已经被安排在高高船舷内侧,这样显然是为了保护浆手,高高的船舷可以免受对方的攻击,而弓箭手或者船长则可以在高高的乌鸦座上射击敌人或者指挥战斗。处于船尾的位置上有一个位置相当高的座位,那是舵手的位置,他被放置在这样的位置显然是为了获得更大的视野,以便在战斗中灵活控制战舰的航行。

当然,对任何一位伟大的帝王来说,进行重大革命总是要承担同样沉重的风险的,拉美西斯三世为建造这样一支当时世界最先进的水上舰队花费了大笔的财富,而进行战争则消耗了更大的国力,另外,埃及人传统上那持续数千年的金字塔或者神庙的修建也几乎榨干了每一个埃及人和埃及的统治者——这颇令人感到费解,似乎埃及这个伟大帝国的存在就是为了修建耗资巨大的一个又一个的金字塔,而几乎每一个金字塔都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拉美西斯三世也未能免俗,他修建的麦迪奈·哈布神庙同样也使得埃及到了崩溃的边缘。哈布神庙规模庞大,仅次于阿蒙神庙,它像是纪念埃及帝国的黄昏一样,在它之后,埃及帝国就日渐摔落和僵化,它是古埃及帝国最辉煌繁盛岁月的最后见证者。这座神庙包括三个院落,最外围的院落是举行盛大仪式的地方,第二院落已经被托勒密和罗马时期的其他神庙所占据,第三院落包括三座多柱厅,第二座大厅的外左侧就是拉美西斯三世的墓室,而神庙的外墙上则刻有那闻名世界全景浮雕。当然,这一切代价不菲,在他统治的第29年,修建神庙的奴隶和工匠们发生了一次大罢工,因为供应他们的粮食短缺,他们总是处于饥饿状态。

无可避免,拉美西斯三世的帝国由于战争、修建神庙和组建水上舰队等种种原因终于使得帝国走上了衰败。拉美西斯三世也最终死于埃及帝国惯有的宫廷阴谋,他被他的一个妻子和祭祀们合谋杀死了,这位妻子当然是为了能让她的儿子成为新的法老。这场密谋最终导致一场宫廷动荡,有40人被逮捕,然后全部被宣判死刑。

第一个海上征服者:米诺斯

地中海包括黑海共计有三百万平方千米,但又不像大洋那样暴戾多变,它温和的多,很适合航行,对早期人类来说,地中海是一个良好的阶梯——一个从内河航行走向大洋航行良好的过渡阶梯。地中海地区位于赤道以北,这里形成了独特的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湿润,冬季的气温保持在5~10℃,夏季21~27℃,而这种温度正是人类活动的最适宜的。另一方面,对早期人类活动来说,淡水河更为重要,因为它可以带来大量丰富的农业灌溉,而地中海周边拥有许多大型河流,如长达6671千米的尼罗河就由非洲深处一直延伸到地中海,并且,这条漫长的大河在入海口处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平原,尼罗河三角因此成为世界上最繁盛的地点之一。而多瑙河和莱茵河流域、中东两河水系、欧亚大陆腹地的伏尔加河、乌拉尔河水系、非洲的尼日尔河水系、法国的罗纳河水系、第聂伯河和顿河水系等都在地中海周边,这些河流都与人类文明的早期形成有关,在从刀耕火种转向早期农业社会的过程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再者,环地中海地区地形变化多端,仅对海洋文明形成有着重要作用的半岛就意大利半岛、伊比利亚半岛、巴尔干半岛、小亚细亚半岛、克里米亚半岛、北非沿岸半岛等众多半岛,以及数不清的大小岛屿,正是由于这些半岛、岛屿、以及大陆水系的密集存在,加之地中海适于航行的季风存在,人类处于交通的需要才大大促进了船舶的演变和发展。

克里特岛紧邻爱琴海,爱琴海是地中海东北角上的一个湾,当两河文明与埃及文明交往的时候,爱琴海就成了必经之路,当两河流域与尼罗河流域的人们都已经掌握帆船技术的时候,埃及与两河之间的贸易就变得频繁起来,这为克里特岛的繁荣带来了极大地便利。

爱琴文明的中心就是克里特岛和迈锡尼城,因此又可以称为克里特-迈锡尼文明,但克里特岛文明实际上要更早,而且也与后来的希腊文明有一个隔断。公元前2000年,克里特岛上出现了最早的欧洲奴隶制国家,到公元前12世纪迈锡尼文明毁灭,克里特-迈锡尼文明大约持续了800年。

公元前3000年中期,克里特岛进入铜器-石器混合时代,新石器时代逐渐瓦解,城堡开始出现,社会出现奴隶和奴隶主。公元前2000年,克里特岛完全进入青铜时代,奴隶制国家逐渐走向成熟,此时克里特岛上分布着几个奴隶制国家,其中北部的诺萨斯王国、南部的法埃斯王国是两个最富强的王国,这些王国他们都是彼此独立的王国,彼此并没有番属关系。此时文明的标志是各个王国都开始修建较为奢华的王宫,这也显示出这个贫瘠的小岛已经变成了富裕之地,即财富开始从海上贸易通道源源不断地流向这个小岛。以公元前1700年为界,克里特岛分为早王宫时代和后王宫时代。在早王宫时代(约公元前2000一前1700年),克里特的手工业和农业已经分离,青铜器制造技术已经相当娴熟,考古挖掘出的青铜双面斧、短剑、长剑以及金质器皿等具有相当高的艺术价值;陶土技术也是如此。诺萨斯和法埃斯之间还修建了驿道,此时也出现了象形文字。在后王宫时代(约公元前1700一前380年),克里特岛的造船业已经先当发达,船身很大,甲板上建有坚固仓房,可以装载相当重量的货物,这明显是用于远洋航行的船只。同时,由于频繁的贸易往来,来自各个文明的信息在这里交汇,这又促进了克里特文化的发展,因而出现了线形文字,即古代克里特语的音节文字。

在后王宫时代,克里特岛上的城邦开始分化,小小的岛屿上竟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城邦,因而在何马史诗中被描绘为“百城”之岛,但诺萨斯仍然是最强大的,这种强大如此辉煌,以至从公元前17世纪到16世纪形成了一个诺萨斯世纪。

然而,在公元前1450年前后,克里特岛几乎同时遭受了两大灾难,即大地震和迈锡尼人的入侵,这使得这个文明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摧毁。从此克里特岛被迈锡尼人占据,而迈锡尼人则同样开创了一个迈锡尼文明。

在克里特文明中最辉煌的一刻当属诺萨斯王国时期,诺萨斯王国从公元前16世纪起成为世界历史上第一个海洋帝国。

在诺萨斯王国时期,东西方的贸易已经相当繁盛,克里特岛良好的地理位置使诺萨斯人受益匪浅,他们从这种贸易中获得了巨大的利润,而这笔利润又可以使诺萨斯人又可能建立一支海洋舰队。爱琴海周边王国林立,诺萨斯人不得不建造一支职业海军舰队才能保持他们的海洋霸主地位。为此,他们对船舶进行了改进,他们使用柏树建造战舰,也和埃及一样是浆帆兼用,船头也是高高翘起,但在船尾则增加了专门用于战舰对抗时使用的冲角——尽管埃及战舰也可以进行冲撞战,但似乎并不怎么显著。

诺萨斯人已经把船按照用途进行了重新设计,重型船主要用来运输货物,而轻型船则主要用来海上作战,这使得当时诺萨斯舰队成为东地中海最为强大的舰队。诺萨斯人的这支职业海军舰队几乎常年在地中海上征战,克里特岛、希腊半岛、埃及、小亚细亚、甚至远到西地中海到处都能见到这支诺萨斯舰队的影子,诺萨斯舰队终年征战的目的就是一个——维护诺萨斯海洋帝国的霸主地位,垄断东西方贸易。修希底德在《波罗奔尼撒战争史》中把这支强大的海洋舰队称之为“海上之王”。

在研究地中海文明中,我们似乎应该首先明白一个道理,即这一庞大海域上无数岛屿上,栖息的人大多数首先可以被称为海盗,然后他们才是一小块岛屿的国王或者贵族,海盗在整个地中海如此普遍,以至其实有的整个民族就是以此为生,如被称为海上民族的菲尼基人,实际上把他们成为海盗民族更为恰如其分。

另外我们还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不应该用今天的道德标准去衡量这些海上劫掠者,因为整个地中海文明如果直言不讳地说的话,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海盗文明。海上劫掠在这片海域、在从第一艘独木舟出现到19世纪一直堂而皇之地存在着,环地中海文明中现代的许多国家实际上都可以说是海盗国家,如北欧是海盗的故乡,瑞典、挪威、丹麦、芬兰等实际上就是海盗国家,他们的生存一度完全依赖海上劫掠;大英帝国在伊丽莎白一世时期达到海盗帝国的鼎盛阶段,女王本身就支持和参与海盗劫掠活动,并以政府的名义公开支持对西班牙的劫掠;还有法国、西班牙、荷兰、葡萄牙,以及奥斯曼土耳其、希腊、北非沿岸一些国家等,都曾以国家资源和军队进行海盗活动,这种海盗劫掠和国家间竞争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以至我们根本无法把这两者彼此分开。

在克里特文明时期,海上劫掠几乎就是任何一个海上王国的日常活动,这些海上劫掠实际上也是许多王国生存的基础,包括雅典、克里特岛这样的地中海文明中心,因此,我们应该在把地中海海盗和所谓正统的文明史一视同仁,因为海盗与贵族此时本身就融为一体,而且他们往往以此为荣,那我们还有什么必要羞于启齿呢?

在地中海,国王和海盗领袖拥有同样的权力,拥有相当的财富,他们分别主宰着海洋和陆地。实际上,二者毫无本质的区别。比如,财富的获得渠道,权力的取得方式,所占地人民的认可程度。他们几乎是一致的,比如财富从根源上来自于剥削,有着强烈私利目的权力运营,以个人享受为目的的集权统治。但在今天世人的眼里,他们却应该是绝然不同的。王权来自天赐,是人民的保护神;海盗则是大家的公敌,扰乱正常的商业贸易,破坏港口居民的正常生活,是邪恶的象征。那是因为今天的多数人生活的安稳的多,于是90%披上了一件皇帝的新装,即我们其实彼此一目了然的道德新衣。

然而当我们研究历史的时候,我们还是应该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允许这两者合为一体。

米诺斯和博里克拉特斯那样的地中海海盗就是这样的“复合双面”人。他们分别是古代爱琴海海盗中心克里特岛和萨摩斯岛的统治者。只是相比之下,前者更有王者风范,因为他以国家的名义参与海盗行动,并且需要维护他的国家的海上利益,而后者则是出身地地道道的海盗,他正在向建立王国的方向努力。

爱琴海岛屿群集、航线密集、商贸飞速发展的地理社会条件。米诺斯,克里特的国王,有过海盗从业经验。头脑冷静,果敢,意志顽强。他统治下的克里特地处欧亚非交通连接的交叉点上,与小亚细亚、埃及甚密,地理条件的便利促进了商业繁荣,海上贸易也很频繁。自然,海盗活动也如影随形。

这位有政治领略的统治者把海盗事业与王国的治理有效地融为一体,这毫不矛盾,因为这符合维护自身的利益的原则——他一方面行海盗之实充实自身财富,同时又极力镇压其他海盗活动。为此,他把他的王国海上船队组建为一支职业化的舰队,古希腊著名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因此说,米诺斯“是第一个组织海军的人。他控制了现在希腊海的大部分,统治着西克拉底斯群岛。在这些大部分的岛屿上,他建立了最早的殖民地;他驱逐了开阿利人之后,封他的儿子们为这些岛屿上的总督。我们很有理由想到,他必尽力镇压海盗,以保障他自己的税收”。

米诺斯亲自组建海军,这支军队的使命有三重:一,冷酷无情地攻击其他海盗的船只;二,保护克里特王国的商船队;三,如果遇到其他商船队,当然要实施劫掠。米诺斯当然十分熟悉海盗的惯用伎俩,给将领们仔细介绍海盗从目标选定到谋划进攻的细节,明晰海盗的行动方案,对每一种海盗的袭击手法进行解剖分析,并商讨制定对策。不久,一支强大的舰队建立起来了。这支队伍不仅秉承了米诺斯的权衡制胜之术,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体力、格斗以及意志上都是顶尖的年轻人,并且愿意为金钱和清剿海盗付出自己的生命。

在当时的地中海,绝大多数海盗船都是以散兵游勇的姿态出现在海面上,而米诺斯的舰队则是一支职业化、正规化的海军舰队,因此,在与海盗船队的交锋中,米诺斯的舰队往往拥有强大的优势。经过多年的角逐,米诺斯舰队终于基本囊括了整个爱琴海,猖獗的海盗们不敢在爱琴海与米诺斯正面作战,困扰克里特海上贸易的因素因此大部分被清除。米诺斯取得了空前的胜利,被爱琴海称为“塔拉索克拉基”,即“海上统治者”、“海之王”。但在这位强有力的统治者去世后,军事力量衰弱,海盗的活动又开始猖獗起来。

诺萨斯王国使克里特文明达到了最辉煌的一刻,但也许诺萨斯人的扩张激怒了众神,现代人们从锡拉岛上发现的一段橄榄枝得到证实:公元前1450年,锡拉岛上一座火山突然猛烈喷发,其喷出的烟柱上升到数千米高空,烟柱中卷起数千吨火山灰随后在地球高空大气层中飘散开来,格陵兰岛、甚至远隔万里的中国和北美洲都受到了这次喷发的影响。这场猛烈的火山喷发引发了大海啸,这对克里特岛来说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因为克里特岛与锡拉岛相距仅仅60英里,而仅直接喷出的火山灰渣就覆盖了面积达62.5平方千米,高达12米的巨浪几乎在瞬间就抵达克里特岛,席卷了这里的一切,克里特岛的港口和渔村毁于一旦。此后,由于火山灰长期飘浮在空中,遮蔽了阳光,这导致地中海地区气候变异,农作物大面积歉收,东西方两大文明之间的贸易也大受影响。繁荣的克里特文明随之迅速凋零。

正值鼎盛的诺萨斯此时仅仅维持了100年的霸主地位就横遭劫难,诺萨斯舰队没有在地中海上遇到强劲的对手,但却仍然难逃厄运。

在柏拉图(公元前427-347年)晚年著作《克里特阿斯》和《提迈奥斯》两本对话录中有一段提示,在“海克利斯柱”的一侧,有一个“亚特兰蒂斯”王国,柏拉图记载说亚特兰蒂斯王国与雅典正在进行一场战争。然而,令人惊愕的是,亚特兰蒂斯突然遭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地震、海啸、火山同时降临到亚特兰蒂斯的头上。按照柏拉图记载的一个传说,创建亚特兰蒂斯王国是海神波塞冬(Poseidon),他娶了一个小岛上的漂亮女孩,生了5对双胞胎,然后把这座岛屿划分为十个区,分别送给这10个儿子,其中长子为王,他的名字就是亚特拉斯(Atlas),这个岛因此也就被称为亚特兰蒂斯王国。在岛的中央是一个卫城,其中有波塞冬和他妻子的神庙,这座神庙内部全部由黄金、白银、青铜和象牙装饰,异常奢华。亚特兰蒂斯是一个发达的航海王国,它的海岸有一个庞大的造船厂,船坞内堆满了各种建造三段浆船只的物品,而港口则挤满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商船。亚特兰蒂斯十分富有,而且相当强大,因此埃及、叙利亚等地中海国家也要向它供奉。在一段时期内,十位兄弟非常和睦,他们定期聚会,彼此通商,在海上征战中互相支援,他们各自的领地也因此相当富足、和谐。每当他们相隔5、6年聚会一次的时候,他们为了保障彼此之间的信任和互相支援,总要立下一个协议,每当此时就割断波塞冬神庙内一头牡牛的喉咙,然后用牛血在神庙的柱子上写下协议条文,以此立誓为盟。然而,这种和谐繁荣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十位国王慢慢开始沉迷于酒色和财物,他们逐渐习惯奢华、不思进取的生活,终日与美女在宫廷中嬉戏。这终于激怒了众神之王宙斯,他最终挥手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海底地震,于是,整个亚特兰蒂斯岛在一夜之间完全沉入海底。

关于柏拉图的这段记载历来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不过是一个虚构的故事,用于警示罢了,而多数人相信确有其事,但亚特兰蒂斯岛究竟是指哪一个岛屿颇令人费解,然而,这让我总是猜测这个亚特兰蒂斯岛应该就是指克里特岛,当然克里特岛并没有沉入海底,而是被火山灰掩埋了,如同罗马的庞贝城一样,整个克里特文明也就突然中止于诺萨斯王国时期。而有理由让人相信,当时能向诺萨斯王国发起海上挑战的只有埃及、菲尼斯人和雅典人,其中主要挑战诺萨斯王国的海上地位的正是雅典,他们都是爱琴海上传统的海上征服者,雅典此时正在崛起。

1900年,英国人艾凡斯依据发现特洛伊遗址的德国人舒里曼的直觉,收购了克里特岛,并成功挖掘出诺萨斯王国的宫殿。这是一个面积大约2万平方公尺的宫殿,主体建筑有四层,共计1200-1500个房间。艾凡斯据此推算,这座宫殿及其周围应该有约8万人居住,但这里“完全看不到希腊和罗马的遗物”,这清楚无误地显示出,在雅典和罗马崛起前这个文明就彻底被摧毁了,而且相当突然,而且在1939年希腊考古学家马力纳多斯对克里特岛北岸的奥姆尼苏斯宫殿(也就是艾凡斯挖掘出的宫殿之一)的考察,这里的确存在地震的痕迹,但克里特岛本身并没有火山,这座火山应该是位于克里特岛北方的圣多里尼岛,这座岛屿至今还有旺盛的火山活动。

公元前14-8世纪:800年的海洋霸主腓尼基人

腓尼基人:800年霸业

人类文明的进步似乎总是令人感到残酷和悲哀的,克里特岛的覆灭无疑是一场灾难,但对腓尼基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腓尼基人(Phoenicia)与克里特人几乎同时发展成为地中海海上强国,但腓尼基人主要居住在地中海东岸,这可以使他们幸免遇难。在克里特文明突然消失后,尽管迈锡尼人占据了克里特岛,但在迈锡尼人没有崛起前,腓尼基人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他们接过了诺萨斯人的海洋贸易垄断权。从大约公元前14世纪一直到公元前6世纪,也就是克里特文明消失到罗马帝国崛起这800年间一直是腓尼基人的天下。这就如同一场森林大火,一片茂密的森林被焚毁了,但在这片空地上又重新生长出更加繁茂的森林。

腓尼基,实际是古代地中海东岸地区一系列小城邦的总称,主要位于利万特海中部狭长地带,最北面到了阿拉堵斯,南边则延伸到多尔,全长约320千米,它由许多城邦组成:推罗、西顿、比布鲁斯、乌加里特等。约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腓尼基沿海已经了出现了一批城市小国。在早期,这些小城邦主要臣服于埃及新王国。公元前1000年的时候,腓尼基城邦才从中脱颖而出。这个城邦的人才被称为“腓尼基人”。腓尼基人是著名的“航海民族”,这是因为早在公元前27世纪腓尼基人就已经开始从事海上运输及海上贸易活动了,各个城市的手工业、工商业发达,葡萄酒、橄榄油、玻璃制品、优质木以及紫红染料等物品畅销地中海沿岸各地。他们的足迹遍及地中海南北,到了公元前1000年的时候,他们在西西里、撒丁尼亚、北非、西班牙以及直布罗陀海峡南北岸建立了许多商业据点和殖民地。

当然,既然从事海上贸易那背后必然也伴随着海盗活动,腓尼基人在这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因为腓尼基人手工业发达,尤其是造船业,例如,他们有最好的投石战船,他们的弩炮战船攻击速度比其他城邦一般的战船快60%,这就为海盗活动的大行其道创造了物质条件。另一方面,腓尼基人出色的商业头脑使他们很快就控制了地中海区域的贸易,不仅有出口贸易,也有中介贸易,这就为他们进行海盗活动提供了生长的空间。他们的海盗活动也更加肆无忌弹。其最为臭名昭著的行为是掠夺贩卖人口。腓尼基人经常采取的战术是速战速决,他们到了一个地方靠岸后,立即寻找目标,一部分人进行贸易,另一部分人则在贸易的幌子下,进行劫掠,一旦得手,则带着战利品——俘虏物、妇女、儿童,迅速离岸而去,然后将这些妇女儿童运到市场上明码标价的出售。

公元前7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腓尼基人渐渐向西迁徙,渐渐在北非沿岸扩展,并且通过不断地海上掠夺和征战逐渐掌握了西部地中海的殖民地霸权。他们先是与希腊人争雄,后又与罗马人为敌。罗马人当时称腓尼基人为“布匿人”,在第一次布匿战争中,腓尼基人战败,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腓尼基人的大军几乎攻入罗马,但最后还是罗马人取得了胜利,在第三次布匿战争中,腓尼基被罗马灭亡。

腓尼基人在长达800年的兴盛中,他们尽管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大帝国——当然也存在迦太基这样的大帝国,但遍布地中海东部和北非沿岸的腓尼基人始终没有形成统一的大帝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作为海上文明的主体之一的地位,至今,腓尼基人一直给人留下了四大特征:航海、贸易、殖民和创造字母。与克里特岛人一样,这显然与他们航海贸易直接关联——他们取代了克里特人,甚至体现的更加灵活,他们垄断了东西方之间的贸易,他们因此拥有庞大的贸易船队和维护海上贸易的舰队;而这些海洋民族对土地的依赖很小,可以说有贸易的地方就有腓尼基人,而他们的舰队又能征服每一个他们想征服的地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最完全彻底的海上民族,他们对土地毫无兴趣,他们获得土地的目的仅仅是需要一个港口、一个立足点,而且他们并不固守某一片土地,而是在需要的时候依靠武力占领就可以了,这种海上掠夺式的方式与18-19世纪的西方殖民者何其形似!因此他们可以说是欧洲最早的殖民主义者,他们依靠征服地中海沿岸的港口来获得新的立足点;当他们成为东西方之间的桥梁后,他们又必须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语言,繁琐的埃及象形文字和苏美尔楔形文字都不是良好的语言工具,腓尼基人必须要创造出一种高效、更容易交流的字母语言才能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对腓尼基人而言,最让他们关注的还是对船只的不断改进,当语言、贸易环境等这一切都得到缓慢解决后,腓尼基人开始不断改进他们的船,因为他们需要不间断的远航,并且战争频繁。因此,他们船已经非常适应地中海航行和作战:腓尼基人的运输商船船体很宽,船底呈圆形,被称之为“圆形船”;但战舰则船体细长,被称之为“长形船”,与以往的地中海战船不同,腓尼基人的战舰更加庞大,这也就更加适合远航作战。

在积年累月的海上战争中,在腓尼基人对战舰进行的改革中有一项重要的变化就是他们发扬了诺萨斯人的撞角——撞角战在那个时代是主要的海上作战方式之一。

撞角是指在战舰的首部下方装上了专门用于战舰冲撞的冲角,这使得战舰本身不再仅仅是一个士兵的载体,而是直接成摧毁敌船的武器。腓尼基人的战舰庞大,这就需要更多的浆手提供动力,因此,腓尼基人的战舰多数都是拥有50支浆,其中两名舵手,当然,浆手增加也并不意味着是绝对的好事,因为浆手的增加也等于加大了船的控制复杂程度,浆手之间必须经过长时间协调一致的训练才能达到行动一体,尤其是在作战的时刻,浆手的混乱往往会造成战舰行动失灵。

在作战中,腓尼基人的“长形战舰”显示出更大的优势:这种长型战舰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水的阻力,而增加的浆手又增加了战舰的动力,这使得战舰在展开撞角战的时候能够达到很高的速度,因而也就能够对敌舰造成摧毁性的撞击。但腓尼基人仍然不满足,公元前1200年,腓尼基人又对战舰作了一次重大的改革,他们设计出了双层浆战舰,这就说在没有增加战舰长度的基础上得到了增加一倍动力的效果,并且,双层甲板也意味着可以承载更多的士兵。同时,腓尼基人也把撞角改换成了更适合冲撞的锥形,在桅杆上,腓尼基人还建了一个瞭望台,以便能更好地发现敌人和指挥战舰作战。

不久,腓尼基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们又建造了三层浆战舰,这时,他们的造船技术已经能够把船建造的更加坚实,这当然也是因为在撞角战流行的时代必需的要求——你的战舰首先非常坚固才能在撞击敌舰的时候不至于自身也受到损伤。这种三层将战舰后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成为地中海主流战舰,因为它达到了一个平衡:三层浆的操控性和战舰的实战需求达到了一个平衡。腓尼基人的三层浆战舰由此成了一个时代的代名字,如同战列舰横行的时代一样,腓尼基人的三层浆战舰在此后的数百年当中一直横扫地中海,直到公元前5世纪在希波战争中,腓尼基人的三层浆战舰一直都是海战的主角。

赫梯帝国的毁灭

赫梯帝国,这是一个横行于公元前14世纪初至公元前12世纪的强大帝国,是一个由西亚古赫梯王国发展形成的庞大帝国,一度成为西亚霸主。约公元前1380年,苏皮卢利乌马斯一世嗣位,此时赫梯帝国已经初具规模。苏皮卢利乌马斯一世即位不久就发动了对古老西亚大国米坦尼的战争,并一举收复伊苏瓦城。此后,赫梯帝国与基诸瓦德纳、巴比伦(以联姻方式)等城邦结盟。继而,赫梯军队利用米坦尼反攻伊苏瓦之机,发动了一场战略突袭,攻占米坦尼都城瓦苏卡尼,米坦尼王国由此灭亡,叙利亚北部的大部分城邦因而也转而臣服于赫梯。至约公元前1370年,叙利亚中部部分地区也相继被划入赫梯版图。此后,苏皮卢利乌马斯一世再接再厉,发动对叙利亚南方的攻势,攻陷卡赫美士城,完成对整个叙利亚的征服。苏皮卢利乌马斯一世幼子穆尔西利斯二世即位后继续扩张和征服政策,在他在位的28年时间里,赫梯帝国终于成为西亚最强大的帝国,并开始与地中海东岸传统的霸主埃及帝国争雄。在穆尔西利斯二世死后其继承者穆瓦塔利斯统治时期,此时正值埃及第19王朝塞提一世统治时期,一度退回埃及的埃及军队卷土重来,重新进入巴勒斯坦,并强行推进到奥伦特河畔卡捷什境内与赫梯相对峙。不久,埃及著名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继位,埃及帝国和赫梯帝国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那就是卡捷什战役(约公元前1300年前后),战争以赫梯获得胜利而结束,赫梯对叙利亚的统治得以继续。

穆瓦塔利斯幼子乌里特苏布及其叔父哈图西利斯三世在位期间(约公元前1289~前1260),西亚的另一势力突然风起云涌般崛起,那就是亚述帝国,于是地中海东部地区出现埃及、赫梯和亚述三强鼎立的局面。赫梯遂与埃及开始结盟,以便共同应付亚述帝国的威胁。约公元前1283年,赫梯帝国的统治者哈图西利斯三世与埃及帝国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缔结和约,埃及承认赫梯对叙利亚的控制,双方的关系得到稳定。这一和约的签订使得赫梯和埃及多年的争霸平息下来,而亚述帝国也因此一时难以有所作为,因而在哈图西利斯三世统治期间,赫梯帝国相对安定和繁荣。但在哈图西利斯三世之后,赫梯帝国仍然逐渐步入衰老,社会乱象环生,各种奴隶暴动和逃亡事件此起彼伏,各臣服之地的不恭行为也日渐明显,阿尔努万达三世不得不再度远征叛变的阿扎瓦城邦。然而,给于这个老大帝国最后致命一击的既不是埃及也不是亚述,而是另有其人,是谁?

赫梯帝国在兴盛了500年后在公元前1200年前后突然灭亡,这成了千古之谜,人们对这一强大帝国的突然灭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是谁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使得这样个曾经击败埃及帝国的强大国家在如此短时间彻底灭亡呢?一直以来人们众说纷纭,但历史和多数学者认为是强大的海上民族菲力斯丁人摧毁了支撑这个帝国的最后一根柱子。

地中海东部地区的一个海上民族:菲力斯丁人。公元前13世纪末,菲力斯丁人从博斯普鲁斯海峡入侵,终于使强盛的赫梯帝国毁于一旦。赫梯帝国在西里西亚和叙利亚北部残存一些使用鲁维语象形文字的赫梯人小城邦最终也在公元前8世纪始被亚述所灭。

埃及新王国曾与赫梯帝国长期争霸,他们对赫梯帝国突然灭亡自然有较为确切的记载。据埃及文献记录,拉美西斯三世于公元前1180年左右写的一份历史档案中有这样的一段文字:“这些异族人在它们的岛国本土密谋策划,没有一个国家能挡其锋,赫梯首当其冲……他们继续前行……来到埃及。”显然,这些“岛国”上的“异族”应该就是指当时横行地中海的菲力斯丁人,只有这些海盗民族才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并且,从后世对赫梯帝国遗址的挖掘也表明,对赫梯帝国的灭亡性打击相当残忍,在短时间内几乎大部分赫梯帝国的城市都遭到了屠杀和大火焚毁,而无论是埃及还是亚述帝国,他们征战的目的并非要彻底屠杀赫梯居民和焚烧城市,因为许多赫梯城市对埃及和亚述来说本身并不是赫梯族人,他们中大部分只是臣服于赫梯,因此埃及或者亚述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残酷。而且,这些城市对埃及或者亚述来说,征服和占领才是主要目的,而焚毁并无意义。这从亚述和埃及对赫梯其他占领区来看也证实了这一点。

相反,只有地中海海盗才使用这样冷酷无情的彻底摧毁模式来消灭目标,这不仅仅是菲力斯丁人,整个环地中海地区、甚至整个世界历史上的海盗们进行惨无人道的彻底摧毁屡见不鲜。1993年,德国考古历史学家在赫梯古都东侧125英里的库萨克里挖掘出了许多被大伙焚毁的巨大建筑群,这所建筑群拥有54个房间,房间内到处都是散落的赫梯陶器,其中有些明显受到大火的高温烧烤而熔化,整个遗址竟然没有一个仍然耸立的建筑物。

这些海上民族不仅仅一举摧毁了赫梯帝国,而且同时摧毁了许多地中海东岸的许多城邦,包括埃及也受到强烈冲击,这就如同在地中海东部爆发了一场强烈的海啸,巨大的海浪突然之间摧毁了一切。那么,这些“海上民族”到底是谁?

依据圣经的记载,从公元前12世纪开始,在巴勒斯坦南部的加沙、阿什杜德等地就已经出现一些以海为生的人,他们不断侵蚀犹太人的领地,逐渐在这里建立了一些小城,但到公元前10世纪左右,这些海洋民族在犹太人卓越的统帅、“自亚伯拉罕、摩西以来最受上帝耶和华宠爱的人”大卫王的反攻中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他们曾在战斗中杀死了扫罗父子四人,这导致大卫王与伊施波为争夺王位发生战争,大卫王既利用了这些海上民族有严重打击了他们。从公元前13世纪下半叶起,埃及、希腊半岛、小亚细亚、巴勒斯坦、西达塞浦路斯和克里特岛的地中海东部广大地区内,许多文明中心在一个短时间内一个接一个地迅速衰落以至灭亡的现象。其中就包括尼罗河畔的埃及新王国和曾经显赫、强大无比的赫梯王国,从辉煌的万锡尼文明到希腊半岛、再到地中海的亚洲沿岸都相继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制造这场“战争海啸”的正是被称为“海上民族”的腓力斯丁人,现在巴勒斯坦这个名词就是来源于这个民族,意即腓力斯丁人的国家。

海洋民族似乎总是比陆地民族更愿意接受新东西,腓力斯丁人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并横扫东地中海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广泛接受了铁质武器和各种器具。他们可以说是地中海地区最早大规模使用铁质武器作战的民族,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是最早进入铁器社会的地中海民族之一。这一点在腓力斯丁人的墓葬中得到了证明,他们的墓葬中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铁器,其中就有大量的铁制的武器。

但这些海上民族究竟来自哪里却始终是一个历史迷雾,实际上,“腓力斯丁人”是一个融合了许多海上民族的总称,而并不是单纯的一个民族。一般认为,腓力斯丁人中主体是希腊人,他们主要来自希腊半岛的美塞尼亚,当然也少不了克里特人,但也包含了很多加里亚人、西里西亚人、条克里人、安那托利亚人、塞浦路斯人和叙利亚人,甚至还有来自来自意大利半岛的意大利人和西西里人,这些都是地中海地区古老的沿海居民,腓力斯丁人并没有建立一个完整地帝国,他们只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其实他们的生活更像是地中海海盗,以劫掠地中海沿岸为生,当然他们也从事地中海航海贸易。

这些海上民族其实很早就已经出现,只是他们的影响在一开始微乎其微,直到赫梯与埃及争霸战争时期,随着赫梯帝国的轰然倒塌和埃及帝国不断被这些海上民族入侵,这些海上民族才被历史纪录,但被埃及称之为的“北部丘陵诸国”的腓力斯丁人实际上已经是海上民族鼎盛地后期,此后他们又如同他们的出现一样渐渐消失在地中海的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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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锡尼文明

当然,腓力斯丁人对地中海各文明的冲击尽管在短时间内彻底摧毁了赫梯帝国,但实际上菲力斯丁人及其他海盗民族对陆地文明的攻击是一场持续数百年的缓慢拍击,而不是像帝国战争一样来的猛烈、去的惨然,地中海各文明相继失落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些腓力斯丁海盗式的攻击,而是他们之间的争霸战,因为这才是消耗帝国实力的主要因素,这远比腓力斯丁人的攻击要严重得多——赫梯帝国、埃及帝国的轰然倒塌腓力斯丁人不过是推倒帝国残垣断壁最后一只手而已。

在腓力斯丁人在海上不断侵袭各地文明的时候,万锡尼文明也达到了极盛时期。

迈锡尼文明位于希腊半岛,大约从公元前2200年就已经出现。实际上比诺萨斯文明基本要晚些出现,但诺萨斯文明则远没有万锡尼文明影响深远,因为诺萨斯文明最终毁于一旦,因此这个文明留下的遗产非常有限,也就失去了对后世的影响。而迈锡尼文明则幸运的多,它成了希腊文明的源头。迈锡尼文明则继承了克里特的海洋文明,他拥有强大海上力量,并且由于万锡尼文明在文化上融合了埃及、苏美尔、犹太等众多文明成果,因此他们显得更加富有魅力。在克里特文明突然沉寂后,迈锡尼文明成了希腊文明的源头。尽管迈锡尼文明后来也没能逃脱雅利安人的强大攻击,但它的精神、思想和争夺地中海霸权的努力却完好无损地传给了雅典。另一方面,对雅典来说,一个以专制、强权建立的迈锡尼帝国被摧毁后雅典才形成了开放、自由、更加强盛的雅典帝国,如同菲力斯丁人对东地中海沿岸的文明冲击一样,雅利安人的冲击也如同一场森林大火,他先后毁灭了欧亚非大陆众多的文明,但在这场大火后,文明的森林却更加繁盛,只不过雅利安人远比菲力斯丁人的冲击来的更加迅猛、更加持久、所涉及的范围更为广阔:从高加索山脉到波罗的海、从埃及到印度,这场持续数百年的雅利安冲击几乎遍及大半个欧亚大陆,除中国文明外,欧亚和北非广袤土地上的主要文明均被摧毁。

当然,在雅利安人到来之前,迈锡尼文明仍然是地中海最灿烂的文明之地,它因当时希腊最强的王国及其首都迈锡尼而得名。约公元前2000年,希腊人开始在巴尔干半岛南端定居,并从公元前16世纪上半叶开始逐渐形成一些奴隶制国家,相继出现了迈锡尼文明、梯林斯、皮洛斯、忒拜、奥尔霍迈诺斯、格拉斯和雅典,在这些众多同期文明中,以迈锡尼文明最为辉煌,这从今天存在的那一时期希腊建筑就能看出来,在各地的卫城、宫殿和规模宏大的圆顶墓中尤以迈锡尼的这类建筑最为雄伟,它的卫城入口是著名的狮子门。

20世纪初,阿瑟·艾文斯爵士对克里特岛进行了发掘研究,这次挖掘使得考古学分清了迈锡尼文明与诺萨斯文明的区别。在克里特岛克诺索斯进行挖掘中,艾文斯发现了数千块年代在公元前1450年左右的粘土泥板,这些泥板有被意外烘烤的痕迹,很可能是在一次宫殿战火中被烘烤过。这些泥板上也已经出现了线形文字,而且比线形A文字要先进,因此被命名为线形B文字。从考古学上来看,迈锡尼文明属希腊青铜器时代晚期文明,在忒拜和迈锡尼也都发现了线形文字B泥版文书,以皮洛斯出土最多。这些泥版文书大多出于公元前13世纪。每块上的文字,少的三、四个,多则达百余,以简短者居多,文书的主要内容是进行财产记录,包括拥有的奴隶数量、牲畜、农产品、土地的数量等,也有武器和舰船的数量记载,这表明当时的万锡尼文明已经是一个高度发达的奴隶制海洋帝国。

迈锡尼是一个强盛的海洋国家,在迈锡尼的器物中描写战争和海洋的题材最为明显。这表明当时的万锡尼文明已经是一个东地中海的海洋强国。迈锡尼当时也确实是名符其实的海洋帝国,他们的贸易和足迹几乎遍及整个大地中海区域,在爱琴海岛屿、小亚细亚已经出现了迈锡尼人的定居点,而整个地中海沿岸都发现有大量迈锡尼时代的物品,甚至在中欧、不列颠群岛、塞浦路斯、近东的黎凡特(Levant)等地也发现有迈锡尼人的定居地,这说明迈锡尼人已经由于海上贸易的不断延伸而逐渐向欧洲腹地和西亚渗透,它遗留的物品之丰富又表明迈锡尼文明相当富有,可见他们与当年的克里特文明一样在东西方的海上贸易中占有重要地位,因而聚敛了大量财富。

那么,迈锡尼人究竟是什么人?从线形文字B书泥板翻译来看,迈锡尼人应该就是希腊人,在《伊里亚特》中,希腊人通常被称为“亚该亚人”,同时代的赫梯人也在记载中称呼他们为“Ahhiyawa”,他们曾提及一位迈锡尼的国王为“Ahhiyawa人的国王”,但《伊里亚特》中“亚该亚人(Akhaian)的国王”Akhaian一词实际上指代较多,因此此处还有待证实。

在迈锡尼文明中,由于缺失很多直接证据,因此对迈锡尼这个城邦的社会政治制度及文化等缺乏确切的了解,但在皮洛斯和克诺索斯却可以寻找的蛛丝马迹。皮洛斯和克诺索斯及一些其他迈锡尼文明中的城邦可能有一位名叫wa-na-ka (??ναξ/wánax)的进行统治,这位国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掌管着财产、军事、司法和宗教。wa-na-ka属下负责统帅军队的是一个名叫ra-wa-ke-ta的将军指挥(ra-wa-ke-ta一词也有可能是指“大将军”这一官职),国王和将军拥有自己的领地(te-me-no (τ?μενο?/témenos)),其他贵族被称为te-re-ta,应该是指地主或者奴隶主、祭祀,在统治层中还有一个阶层就是e-qe-ta (equetai),大体相当于骑士或者禁卫军人,他们以国王为核心形成了一个组织严密的统治集团。

皮洛斯王国分为两大行省:de-we-ra和ka-ra-i-ja,即皮洛斯本省和皮洛斯周围的近省,两个省又被划分为17个行政区,每一个区有一名总督(ko-re-te(koreter))和一个副总督(pro-ko-re-te(prokoreter))治理,总督和副总督都由国王任命,但每一个行政区都还有一个议会组织,即元老院(ke-ro-si-ja),可见元老院制度在这时已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国家政治组织形式。

在迈锡尼社会中,社会主要有三类人组成,首先是国王和他的的拥胄,这是国王的统治圈,另一类就是普通人(da-mo),最低层是大量地的奴隶(do-e-ro(男性奴隶)和do-e-ra(女性奴隶)(cf。 δο?λο?/doulos))。而迈锡尼社会的分工已经相当发达,手工匠、农民、商人、水手、职业军人等都有明确的身份和地位。迈锡尼的主要农产品是传统的地中海三大作物:谷物、橄榄和葡萄,而这也是迈锡尼本土进行海上贸易主要获取利润的商品之一。当然,纺织、酒类加工也是迈锡尼的主要贸易项目,甚至还有化妆品行业。而此时还有一个令人瞩目的行业,那就是冶金业,在一个冶金行业工厂内,发现有400人进行劳作的迹象,通过计算,在这个工厂内每名工人需要完成3.5公斤的青铜的工作量。综合其他行业和冶金行业的生产量来看,相对于本地人口都存在大量过剩,那也就意味着克里特岛主要是在对外倾销这些商品。

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是,迈锡尼时代没有大型的庙宇,大多数建筑都属于公共建筑,并非专职用于供奉神,这也可见迈锡尼时代尽管宗教拥有崇高的地位,但神权还不是主要的。

在迈锡尼时代,军事装备已经相当完整,在一个军事仓库中,发现了大量的登德拉(Dendra),即盔甲。这是一整套盔甲,主要是护胸,由皮革和青铜片缝制而成,但这也使得盔甲很重,而且限制士兵的活动,一般来说是给战车上的士兵使用的;还有头盔,也是金属制品,其中一种成野猪头式样。还有标枪和长枪、剑,已经青铜弓箭头。

特洛伊战争

特洛伊(Troy),是一个位于小亚细亚西北部的古城。19世纪70年代初欧洲人谢里曼对这里进行了首次发掘,获得大批遗物及金银制品,这使人们确信那场荷马描述的特洛伊确实存在,并且,特洛伊在当时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它是迈锡尼垄断海上贸易最主要的竞争对手。而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叙述了古希腊人和特洛伊人战争的故事,荷马把这场战争归咎于一位美丽而又三心二意的女人——海伦(Helen),这导致希腊和特洛伊爆发战争,并且把众神也卷了进来,但实际上,这场战争的爆发真正原因是迈锡尼人与特洛伊人争夺东西方贸易控制权。

特洛伊城位于连接地中海和黑海之间的位置上,实际上是一个小亚细亚和地中海交通贸易的枢纽,这导致特洛伊和迈锡尼同时成为地中海和亚洲贸易的主角,这必然促使双方一决雌雄。特洛伊城当时的宏伟丝毫不亚于迈锡尼城,从今天的遗址上来看,特洛伊城所面对的战争绝非仅仅一场特洛伊战争,而是需要持续面对常年征战状态,它得遗址就出现了反复修整的痕迹,并且从里往外都有防御工事,而且因为城市规模巨大——仅从今天遗址看就达75英亩,这既表明特洛伊是当时最大的城市之一,也是城防工事最繁杂的一个城市。对小亚细亚的考古发现,在这一地区(古称安纳托利亚)曾经存在一个相当强盛的特洛伊王国——威路撒,当时赫梯帝国和埃及帝国都与这个王国保持着密切的贸易,这个王国的强盛甚至一度让赫梯帝国感到担忧,他们几乎兵戎相见。

公元前1260年,迈锡尼联合了希腊诸诸多城邦建立了迈锡尼联盟——后来雅典建立的提洛同盟与此异曲同工,目的就是要组建一支庞大的海军舰队对特洛伊进行征伐。如果按照《伊利亚特》记述,当时的希腊联军舰队拥有1200艘船,十万步兵,这是否属实已经无从考证,但迈锡尼建立联盟,并倾其所能、发举国之兵进行征讨确实是史实。并且,希腊联军在海上击败特洛伊海军舰队后就在特洛伊城下安营扎寨,但希腊联军却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们没有把特洛伊城完全包围起来,而只是在特洛伊的正面实施攻击,这使得特洛伊有机会与小亚细亚、吕底亚、卡利亚等地建立联系。特洛伊人凭借坚固的城防顽强抗守了十余年,但最终没能逃脱厄运。希腊人攻占这座城市之后进行了毁灭性的屠杀、掠夺,并且在撤出城市后纵火焚烧城市,把一切建筑都夷为平地,这并非说明希腊人凶残无度,而是因为希腊人希望永远把特洛伊城从这里抹去,因为这场战争希腊损失巨大,如果允许特洛伊城复兴的话,那么希腊人的战果也就不复存在。

而在何马笔下,这场战争却是源自希腊诸女神之间的虚荣和嫉恨,以及特洛伊王子帕里斯(Paris)的贪恋美色与海伦的卖弄风骚,但阿加门农这位卓越的军事统帅缺是真实存在的。

在《伊里亚特》中,希腊英雄佩利尤斯(Peleus)赢得了海中女神茜蒂斯(Thetis)的青睐,在奥林匹亚山迎娶这位美丽的女神。众神都受到了邀请,但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中只有一人受到冷落,那就是纠纷女神埃里斯(Eris),因为谁都不愿意与一个擅长制造纠纷的女人同席饮酒。于是,寂寞的纠纷女神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宴席,当她走出大厅房门的一刻,一颗金苹果从她的袖子中滚落出来,一直滚落到众神之中,随即,美丽的纠纷女神消失了。

当众神拾起这个苹果的时候,他们发现上面刻有一行小字:“献给最美丽的女人”。这立刻招来了三位女神,她们都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最美丽的女人,那就是众神之王宙斯(Zeus)的妻子(也是他的妹妹)赫拉(Hera)、宙斯的女儿战神雅典娜(Athena)以及宙斯的女儿性爱女神阿芙洛迪特(Aphrodite)。

三位女神争执不下,于是请宙斯裁决,然而老谋深算的宙斯自然不愿意因为这种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弄得灰头土脸,于是将这个炙手山芋丢给了在伊达山(Mount Ida)里放羊的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三位女神于是来到伊达山,她们分别向帕里斯许诺:赫拉向他许诺将会给他统治整个欧亚大陆的权力和不尽的财富;雅典娜则将赋予他战无不胜的军事才能;而阿芙洛迪特则告诉他,他将有可能得到世间最美丽的女人为妻。帕里斯王子思考良久,他对权力和财富不感兴趣,也无意于残酷的征战,他只醉心于获得美女,于是他将金苹果给了性爱女神阿芙洛迪特。

雅典娜与赫拉愤怒地离开了,而一场灾祸因此也将降临到特洛伊城的头上。

阿芙洛迪特没有食言,她将帕里斯带上船,然后使向斯巴达(Sparta),阿芙洛特迪特要带帕里斯参加斯巴达国王国王门内劳斯(Menelaus)与王后海伦的酒宴。海伦就是当时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的美貌的确如此出众,以至几乎所有希腊英雄都曾经痴迷于这个女人,而她则选择嫁给了斯巴达国王,成为王后。在酒宴中,帕里斯这位不知不扣地花花公子和海伦这位封面女郎可谓北京八里桥上的嫖客与街头妓女,笙歌杯盏之间已经情欲暗生,自然,阿芙洛迪特的推波助澜也恰到好处,当酒宴结束后,帕里斯王子将要离开斯巴达,然而,当他登上船头的一刻,看到城堡上海伦那充满性欲的眼神,立即无法忍耐,于是命令士兵向海伦的王宫发起了一场突然袭击,他闯进王宫后抱起了海伦重新返回船上,随后命令扬帆返航。

王后的被劫掠激怒了斯巴达国王,于是他向所有希腊城邦发出请求,希望各城邦组成联军,征伐特洛伊。当希腊联军组织起来后,希腊所有城邦都希望由希腊最负名望的俄底修斯(Odysseus)来帮助远征。但他认为为一个女人而发动一场战争并不值得,于是装疯卖傻,但希腊人把他的儿子抱来放在他的梨前,揭穿了他的伎俩。于是俄底修斯只好答应出下来,同时,他也向希腊英雄阿基里斯发出邀请。阿基里斯的母亲是就是茜蒂斯,她为了让她的儿子能成为英勇的战将,于是在阿基里斯婴儿时就将他浸泡在药水里,以便使他不再受到刀剑武器的伤害。

希腊联军经过两年的准备,终于组成了拥有十万步兵、1200艘战舰的庞大远征军。希腊联军在Boeotia的Aulis港等待出征。希腊联军任命Mycenae城邦的国王阿加门农(Agamemnon)为联军统帅。希腊联军应该是并没有顺利拔锚起航,因为在这里何马史诗描绘道,当希腊联军即将出征的时候,由于阿加门农此前曾经在狩猎的时候误伤了狩猎女神阿苔密斯(Artemis)的心爱的一头红鹿,因此阿苔密斯一怒之下掀起狂风巨浪,希腊舰队于是被迫躲在港口内避风。直到阿加门农请教先知卡尔恰斯(Calchas),得知只有将自己的女儿伊菲吉尼娅(Iphigenia)活祭才行后,才使得舰队起航。当然,期间阿加门农是用了欺骗手段,说要将女儿嫁给阿基里斯才诱使她走向祭台,而阿苔密斯又动了恻隐之心才使得这位女儿免于一死。

当希腊联军抵达特洛伊海域后,强大的希腊舰队一举击溃了特洛伊的海上力量,但在登陆抢滩中,希腊联军则遭到特洛伊陆军的坚决回击。在何马史诗中,是希腊英雄普洛特西劳斯(Protesilaus)第一个冲上了海滩,但他却被特洛伊的最伟大的英雄赫克特(Hector)杀死在沙滩上,希腊军队受阻。他的妻子洛达米亚(Laodamia)悲痛万分,日夜哭泣着:“万能的神啊,让他回到我的身边吧,哪怕只有一个小时,我也死而无憾了!”冥王Mercury受到感动,于是破例允许普洛特西劳复活,复活后的普洛特西劳与妻子一起重新披甲上阵,终于突破了特洛伊的海滩反击。

然而,特洛伊城高大的城墙和复杂的城防设施还是阻止了希腊联军的进攻,希腊联军只好在特洛伊下的海滩上长期与特洛伊城对峙。

在这种长期对峙中,希腊联军的给养成了一个大问题,然而特洛伊城被围攻数年却又是史实,那么庞大希腊联军的给养从何而来?那就是希腊联军对特洛伊周边地区时常发动大规模海盗劫掠。如当特洛伊城久攻不下时,希腊联军人心涣散,供给缺乏,阿加门农于是声称特洛伊城无法被攻克是由于受到了太阳神的庇佑。于是,希腊联军向特洛伊城附近拥有最大太阳神庙的一座城市发起了攻击,并洗劫了这座城市,获得大量给养。在历史上,这些城市还包括忒涅多斯岛(Tenedos)、莱斯博斯岛(Lesbos)、佩达斯城(Pedas)、吕尔奈斯城(Lyrniseus)等。当中彼奥提亚的忒拜也被占领,在何马史诗中,在这次攻击中还有两个意外收获,那就是两个原本活祭给太阳神的美丽处女,即女奴布蕾色丝(Briseis)和太阳神祭司的女儿克里茜叶丝(Chryseis),而正是对这两个女孩的争抢,导致了希腊联军的一场矛盾。这两个处女中最美丽的布蕾色丝被阿基里斯得到,克里茜叶丝则归阿加门农。但克里茜叶丝的父亲此时散布了一条威胁,他威胁虔诚的希腊人说,“谁奸污了本属于太阳神的女人,谁就将被太阳神诅咒!”于是,希腊人感到了恐惧,他们希望放掉这两个女孩,阿基里斯也希望放掉这两个女孩,但阿加门农无意放人。他声称,除非阿基里斯用布蕾色丝来交换,否则他绝不放人。阿基里斯一怒之下发誓退出联军,不再参战,而失去阿基里斯希腊人获得胜利的希望就变得更加渺茫。

在双方长期对峙中,阿加门农认为应该由斯巴达国王门内劳斯和帕里斯进行一场决斗,以便确认那个引起战争的女人的归属,只有这样才能结束旷日持久的战争。于是,双方都在为这场决斗策划。

当然,帕里斯一个花花公子根本不是久经沙场的门内劳斯对阵,当得知阿基里斯也并非不可战胜后特洛伊人也在秘密图谋杀死阿基里斯并一举击败希腊联军。

而阿加门农也有他的谋划。

在决斗中,果然帕里斯轻而易举的被门内劳斯击败,并跪地求饶,门内劳斯摘取了帕里斯的头盔,象征着获得胜利,转身返回。但就在这时,特洛伊弓箭手潘达鲁斯(Pandarus)突然射出冷箭,门内劳斯被射伤,同时做好进攻准备的特洛伊军队也突然杀出城外,这顿时让希腊联军大乱,希腊军队不得不后撤。而特洛伊军队则取得被围以来首次重大胜利,他们焚毁了停泊在海边的希腊战舰,而这,等于烧掉了希腊人的所有希望,因为几乎所有的粮食都在这些战舰上。

阿加门农此时开始向阿基里斯妥协,答应送还那名女孩,并向阿基里斯赠送大笔财物,但阿基里斯不为所动。特洛伊人此时也希望一举出掉威胁他们最大的阿基里斯,因为他们已经通过海伦了解到阿基里斯并非无懈可击,他的脚后跟出就是一个致命之处。

当阿基里斯的同性恋情人帕特克劳斯被赫克托杀死后,阿基里斯最终答应重返沙场。这使得希腊联军的溃退得到挽回,希腊人重新夺回了海滩上的营地。阿基里斯独自驾驶战车来到特洛伊城下,要求与赫克托决战。

这一天,希腊联军与特洛伊军队的战场形势三次变化,当阿基里斯最后杀死赫克托后不久,阿基里斯也终于被特洛伊人射中脚后跟,毒药最终杀死了他。

阿加门农最终让希腊人进入绝地,让特洛伊人认为战争已经取胜,失去给养和主要将领的希腊人已经无法攻取这座城市,于是,阿加门农实施了他最后的诡计:留下一个木马,全体希腊军队撤往战舰,似乎战争已经结束,希腊人将要撤退了。

然而,入夜后,木马屠城却开始了。

第五章 亚述帝国的泅渡技术

显然,亚述帝国对海洋贸易和海上战争的控制得到了腓尼基人的大力协助,因为亚述帝国是一个内陆帝国,它的崛起主要靠陆地军队,但随着帝国疆域的日益扩大,亚述帝国逐渐成为控制东西方贸易的枢纽,它如同赫梯帝国一样,横亘在东西方贸易带的中间,而且帝国此时的疆域已经延伸到地中海东岸、红海和阿拉伯海地区,因此,无论是出于贸易还是出于征战,亚述帝国都必须得到腓尼基人的帮助才行。而腓尼基人这些海盗民族此时也显得较为恭顺,因为他们在地中海东岸地区的居住地已经成为亚述帝国的属地,而且,如果腓尼基人希望继续从事海上贸易就不得不屈服于亚述帝国,因为亚述人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大市场,同时也主宰着陆地商品的流通。

在亚述王宫尼尼微浮雕上绘一艘战舰,这是当时为亚述服务的腓尼基战船的头部。由这艘战舰的船纹浮雕可以判断出这是一艘带撞角的双层桨加莱战舰。如前文所提,腓尼基人是一个强大的航海民族,早在所罗门王时代,犹太人就与腓尼基组成过联合船队,然后从红海口一直远航直达阿拉伯沿海及东非沿岸,甚至有记载表明当时这支联合舰队(也有可能是腓尼基人独自组成的船队)曾经一度抵达波斯和印度。腓尼基人不仅是海盗、海洋贸易者,他们也是当时当时地中海最具实力的造船业的垄断者,一方面他们自己大力从事海上贸易,同时他们也为其他国家制造远洋大船,如赫梯、埃及、亚述和波斯造船,甚至提供整支船队。

不仅如此,实际上,腓尼基人也为远洋探险做出过卓越贡献,他们在这方面几乎可以说是天生的海上冒险者。公元前595年,腓尼基人就受埃及法老尼科的委托,从红海出发,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人类有据可查的第一次绕非洲的航行。

在得到腓尼基人的大力帮助后,亚述帝国的水上力量也逐步强大起来。尽管亚述帝国最为显赫的是陆军,但亚述帝国是一个完全的军事帝国,这个帝国的成功几乎就是建立在军事的征服和恐怖屠杀上,他的军事创新能力自然也是当时最为显著的。故而,亚述军队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军事组织,他们拥有齐全的兵种,如亚述军队分为战车兵、骑兵、重装步兵、轻装步兵、攻城兵、工兵等;在军事装备上也相当齐全而先进,如亚述军队拥有巨大的攻城武器投石机,这在当时是亚述军队特有的,所投射的不仅仅是硕大的石块,也可能是燃烧的油桶;还有一种攻城锤,其头部是由青铜制造的,用来撞击城门,甚至直接用于撞击城墙;另外在步兵弓箭、刀剑、盔甲等也都具有当时最高的制造工艺。

因此,当遇到河流阻碍这个帝国军队的时候,亚述人最早发明了一种可用于少数特种兵渡河的工具,即一种皮囊,这大概可以说是现代皮筏艇的鼻祖。这种充气皮囊可以单独使用,每一个皮囊上可以承载一名士兵渡河,也可以把皮囊用绳索连接起来,然后上面铺上木板,这就形成了一座浮桥,这在当时非常先进,能够快速、安静地让少量特种兵渡河,也可以让大批量的步兵甚至马匹、辎重等通过浮桥抵达对岸。

雅典帝国的守护神:提米斯托克利

第一波斯帝国的扩张之势

在亚述之后,位于今天伊朗高原的波斯人异军突起,在短时间内就崛起为一个庞大的军事帝国,而在它成为不可一世的大帝国后,其对西方的扩张也就成了必然之势。

波斯帝国针对希腊世界的野心早在居鲁士大帝的时期就已经存在,但直到波斯吞并埃及、大流士一世完成对波斯内乱的平定后及一系列改革后,波斯帝国国力如日中天,此时波斯才具备征服希腊的条件和实力。

当大流士一世将一度四分五裂的波斯重现一个有史以来最宏大的帝国的时候,这个帝国在当时已经无与伦比——波斯帝国的版图陆地上已经延伸至埃及,海上势力范围也逐渐由东地中海沿岸延伸到爱琴海,这就与数百个希腊城邦发生冲突,波斯帝国势力范围的扩张与希腊势力的扩张在东地中海形成了不共戴天的矛盾,他们之间一决雌雄已经是迟早的事。

公元前499年,当已经臣服于波斯、在波斯帝国的亚洲领土上的小亚细亚希腊城市米利都等在罢黜了波斯人省长并宣布独立,雅典和埃雷特里亚毫不犹豫地提供了军事援助,向米利都派遣了一支由20艘战舰组成的舰队,这激怒了波斯,波斯帝国就已经决定要征服这个希腊世界,否则他的西部边界永无宁日。

然而,看起来双方的实力对比如此不平衡:波斯帝国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版图横跨欧亚非,而整个希腊世界却如同一盘散沙。但如果你了解希腊世界的本质,你将不这样认为:看起来如同一盘散沙的希腊城邦实际上也是当时最强大海上势力,只不过他们信奉主权至上的王国,彼此之间毫无隶属关系,甚至这数百个城邦之间还在彼此征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永远不能联合起来——当强大波斯帝国出现在海平线上的时候,他们就如同受到惊吓的鱼群,迅速聚拢在一起。

然而,逼近的刀锋却是需要更加冰冷的盾牌才能低档,而不是仅仅凭借哲学和政治的雄辩。波斯帝国是一个依靠骑兵和步兵征战世界的国家,这是一个标准的陆地帝国,但庞大的帝国能也拥有一支令人生畏的舰队。而希腊城邦则是纯正的海洋联邦,这是一次海洋-陆地两大集团之间的正面交锋,也是信奉集权制的东方国家与崇尚自由、平等的西方文明之间的面对面决战,一句话,这是一场文明大征伐,如果希腊失败,西方文明也许就将不复存在,因此,西方世界也就特别看重整个希波战争,感谢智慧的、英勇的希腊人。

另一方面,正如同以往克里特、万锡尼向东方发动进攻一样,希腊城邦与波斯帝国之间主要的利益矛盾也是由于东西方贸易。公元前546年,也就是波斯人第一次征服大陆上的亚洲希腊城邦国家之际,这些国家早已成为吕底亚的属国(只有米利都除外),而此时,吕底亚也已被并入了波斯帝国。吕底亚的屈服意味着希腊城邦在亚洲部分已经转向波斯,也就是说,波斯已经开始入侵希腊世界。希腊城邦失去吕底亚等诸国后前景堪忧,因为亚洲部分的希腊人在被并入波斯帝国后,波斯就得以扩大他们的陆路贸易区。于是,雅典和其他希腊城邦不得不策划种种阴谋、政变和叛乱,他们希望吕底亚等希腊城邦重新回归希腊世界。公元前499-前494年,波斯因此不得不穷于应付接连不断的希腊城邦叛乱。公元前514年,波斯帝国大流士一世越过赫勒斯邦(达达尼尔)海峡,这等于截断了黑海和地中海之间的联系,使得东西方的贸易被波斯所垄断,这一举动引起了希腊城邦的严重不安。

公元前492年,大流士决定进行一次西征,他的目的已经不是打击雅典等希腊世界,而是要整个吞并所有的希腊城邦,彻底打通从黑海到爱琴海再到多瑙河的贸易区。大流士任命马多尼乌斯位统帅,统帅波斯陆海军向希腊进发。他统率一支由600艘船组成的波斯舰队共20万人去征服希腊。这支波斯军队来势汹汹,似乎不可阻遏,但是希腊各城邦军队进行了坚决的抵抗,终于以少胜多赢得了马拉松之战。在这一战役中波斯人阵亡6400人、损失7艘战舰,而雅典军队只损失192人。马拉松之战是希波战争中希腊方面第一次赢得的胜仗。

雅典帝国的守护神:提米斯托克利

希腊人的历史几乎与腓尼基人一样悠久,但他们的辉煌则要晚得多,但他们也因此得以继承更多的东西方文明成果。继腓尼基人开海盗劫掠之先河后,希腊人也迅速发展起了海盗事业。最早一批从事海盗活动的人大多是在古希腊没有公民权的人,因为当时较低的生产力水平决定了在某一个既定的区域内只能容纳与其相对应的人数,多了便无法生存,只能被迫迁徙。很显然,那些没有公民权的人首当其冲,其中一部分人被迫下海,成为海盗。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希腊人开始从事海盗活动,并达到了相当大的规模。同时在当时的情况下,希腊自身的一些条件也促进了海盗活动的盛行。

首先,优越的地理位置,古希腊位于欧洲南部,地中海的北部,古代希腊的领土由四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希腊半岛(巴尔干半岛南部)、爱琴海诸岛、小亚细亚西部沿海地区以及爱奥尼亚群岛,希腊半岛三面环海,具有非常曲折的海岸线,尤以东南海岸为甚,沿海港湾众多利于航行,一开始希腊人往东北移民,进行一些商业活动,并且最先进入了爱琴海诸岛和小亚细亚沿岸,后又穿过赫勒斯滂海峡进入普洛海(今马尔马拉海)继而又前进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到达黑海北岸,沿途建立了许多殖民地,希腊人亦随之分散于各处。特定的地理环境使得古希腊人不可能像其他民族那样把农耕作为主要的谋生方式,而是在海上靠经商,做海盗活到海外开辟殖民地来求生存。这一点从历史遗留建筑中也可以得到证明。我们现在在希腊沿海地区仍然能够看到一些特殊的建筑遗存,这些遗留建筑一般是一些很高的塔台,建在内陆深处的最高点上,一旦有海盗来袭击时居民便可以躲避到塔台里,塔台还有一个功能便是可以燃火放出烟幕,给周围邻居发射救援信号。同时在那个年代,建城市也建在内陆地区,而不是建在靠海的沿岸,一个有力的证明是每四年举行一次运动会德奥林匹亚,这个城市距海15公里,不仅防止了海盗的袭击,也防止了海盗沿海岸窜入内地抢劫。

于是古希腊人在白天沿海岸航行,尽量不远离海岸,但是随着夜幕的降临,海盗们便藏身于众多的海湾之中,窥侯着过往的船只,当一旦目标出现后,他们便会给予出其不意的偷袭来抢劫过往船只上的宝物。海盗袭击过往船只的方式通常是这样的:在夜色的掩盖下,海盗船悄悄靠近目的物。他们把浆缠起来,进入到港湾之中,静观其变,仔细侦查确定目标后,他们便发起突然袭击,或抢或劫,一旦得手便带着俘虏物返回船上,迅速离岸,当然海盗也会先判断货物是否值得他们去袭击,一些又笨又重又值不了多少钱的东西,比如石器、木材等,是引不起海盗们的兴趣的。

其二,古希腊奴隶制的发展。公元前750—594年,希腊大量农民因负债沦为奴隶,而贵族利用政治上的优势,侵占农村大量土地并进行海上劫掠活动,积累了大量财富,希腊初期奴隶制形成。后来希腊与波斯之间进行了一场战争,最终希腊赢得了海上霸权,国势日益强盛,国内工商业也迅速发展起来了,这就需要大批的奴隶,海盗们便顺应了这种需求,从沿海城镇劫掠妇女儿童或年轻男子,然后到奴隶市场上去贩卖,奴隶主或商人不得不出高价买走。沦为奴隶的人们便在奴隶主或商人们的驱使下干各种沉重的劳动。

其三,腓尼基人海上贸易的刺激。在前面提到过,腓尼基人是一个以经商为主的民族,他们不仅垄断了波罗的海、不列颠一带的贸易,而且还在北非、西班牙和高卢(今法国)之间进行着中介贸易,这样自然而然的迅速聚拢了大量财富。因此在当时,腓尼基人是非常富有的,而与腓尼基人相邻的希腊人,虽然出现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历士多德等大哲学家,也在建筑、雕刻、绘画以及文学史学方面拥有灿烂的成就,但是他们的物质生活是十分贫乏的,这也使他们希望能够像腓尼基人那样能够在海上杀出“一片天地”来,于是越来越多的希腊人开始从事海盗活动。而且,腓尼基人海上贸易越发展,来往的船只装载的财富也就越多,海盗活动也就越来越猖獗,腓尼基人对此也无计可施,只好付给他们高额的赎金或赔款,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因为腓尼基人关心的是如何聚敛更多的财富。

在萨拉米斯海战以前,雅典尽管已经是一个拥有较强实力的海上城邦,但当时地中海的航海大国是腓尼基和迦太基,他们在历次波希战争中都站在波斯一边。这时雅典其实仍然是一个传统的农耕社会,并没有职业海军。雅典人平时操持农活,农闲时在一起操练,战时自备武器盔甲上阵杀敌,但这种早已过时的农耕文明军事战备组织根本不再适合已经大规模出现的海上作战。这时已经要求海军必须是常备军,需要要有稳定的职业水手、士兵和指挥官,并且要有配套的港口、舰船建造工厂、维修码头等,这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且这时的战舰已经不再是小巧的古代舰船,而是大型战舰,造价高昂,维修和保养也非常昂贵,而此时雅典并没有控制黑海和地中海的贸易,他们也没有这样大的财力和物力大规模建造战舰,他们的海军作战思想尽管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但总体而言他们还无法和腓尼基、迦太基相提并论。

这个时候各国海军主要装备的战舰叫Trireme,也就是三层浆战舰,因其每一侧船舷装备垂直排列的三层舷桨而得名。这种战舰通常有40米长,宽5米,排水量约90吨,舰艏有铜包裹的冲角。战舰也配有一根船桅,上面有一面长38米、宽6米的方形风帆,有专职的风帆控制水手,在顺风时使用风帆航行,但在战斗时则无论顺风还是逆风都收帆放桨改用奴隶浆手划桨,以求速度和机动性。此时战舰的桨手就显得非常关键,海战各种战术都需要舰船灵活、快速反应,这主要依靠桨手来实施,他们的身体素质和平时的训练水平往往决定一艘战舰、甚至一场海战的胜败。因此,那个时代桨手的报酬至少和水手及士兵一样。

这个时期的一艘三层浆战舰通常有桨手170名,水手15名,军官5名,士兵15到50名,士兵装备有弓箭和标枪,主要任务在进行接舷战的时候用来攻击敌船或者防止敌军登舷。船上170名划桨手分别处在上、中、下三层甲板上,上层浆手为62人,中层和下层为54人,船尾两侧各有一支长浆作为船舵;上层的浆长约4.25米,中层浆长约3.15米,下层浆长约2.25米;另有18-50名进行接舷战的战士和12-16名负责护帆与护舰的士兵;舰首装有5米长的包铜撞角,以木桨为主要动力工具、风帆为辅。这个时期海战的主要战术是冲撞战,具体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高速拦腰撞击,用金属包裹的、位于舰首的冲角全速冲撞敌舰,当时的木板战舰往往承受不住这样强大的冲撞,轻则一侧船舷被撞毁,重则拦腰折断,造成船毁人亡;另一种是收起自己的舷桨然后出其不意地从敌舰旁边快速行驶,当两船距离很近的时候,希腊战舰往往会突然放出用于折断对方长浆的横杆,这种横杆也是包裹了一层铜或其他金属,这往往能够将敌舰一侧的船桨折断,使其丧失行动能力。这种海战战术在其后几百年里都没有多少改变。这时三层浆战舰也装备了一些较为初级的弓弩和投石器等非接触打击武器,但射程较近而且命中精度很差,并且往往对敌船造成的伤害不大。这种战术就要求战舰速度高,机动性好,而希腊的三层将战舰时速可达10海里;浆手配置合理,协调性好,非常适合这种海战。

在萨拉米海战前,波斯海军有战舰1207艘,而单独一个雅典城邦的海军实际只有战舰70艘,这时候雅典人奉行的是开放、自由思想,这当然是一种思想的时代超越,但这种思想却在这个时候显得软弱无力,因为雅典是民主政治的经典城邦,在马拉松战役后,尽管雅典政治家意识到波斯可能卷土重来,但扩建海军需要庞大的军费,而这时的提案往往因为费用巨大而被雅典元老院否决。精明的雅典议员们此时更像是唯利是图的小商贩,他们尽管是天生的海洋民族,但此时却对制海权的战略意义没有足够的认识。

一个帝国的兴盛往往需要些运气,此时,雅典的运气来了——公元前483年,雅典附近发现一座银矿,这为雅典带来一笔意外的巨额收入。雅典在提米斯托克利的建议下把这个银矿的收入全部作为海军军费,这为雅典适时地建造出一支舰队提供了有利的支持,雅典人于是兴建了著名的比雷埃夫斯(Piraeus)海港和造船厂。

三层浆战舰的造价非常高昂,以古希腊的货币单位德拉科马(Drachma)来计算,一艘三排舷桨的战舰造价约1万德拉科马,相当于500名重装步兵全部装备的费用。银矿的发现使得雅典在萨拉米斯海战之前能够及时地建造了200艘战舰——这笔花费足够装备10万重装步兵。

三层浆战舰定员约200人,加上日常维护保养,一个月的开支就达14000德拉科马,这样雅典海军每个月的军费高达280万德拉科马,大概是雅典陆军军费的十倍。而这样庞大的开支远远超出了雅典财政的负担能力,为此,雅典必须想办法解决,否则建造好的舰队也将被废弃。

为了解决海军军费的难题,雅典伟大的海军统帅提米斯托克利提出了一种新型的养舰模式——“船主制度”(Trierarchy),即走公私合营的道路,这是一个供养海军的新模式。具体地说就是战舰的所有权归雅典,但交给船主管理,由船主负责招募水手和桨手,以及日常的保养和维护,但战舰上的士兵由雅典负责提供。至于谁将成为船主将以招标方式产生,任期一年。这个创造性的构想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海军军费的问题,因为希腊民族自克利特时代起就是传统的海上民族,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充当东西方贸易的中间人,因此雅典民间积累了相当丰厚的财富,雅典公民中很多人都相当富有。但他们很多人并无缘参与国家管理和参政,船主制度的实行使得他们有了一个参与国家军队管理的良好机会,并且,这些战舰在平时可以任由船主支配,在海盗横行的地中海上,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战舰护航对他们的海上贸易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事实证明,正是这种三层浆战舰在萨拉米海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时希腊联军认为,陆军可以凭借温泉关地峡天险阻止住强大的波斯陆军的推进;海军则必须在此时把波斯海军阻挡在温泉关地峡以南,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波斯军队从温泉关守军的后方登陆包围陆军,否则伯罗奔尼撒半岛就将彻底丢失。因此,希腊联军唯有掌握制海权,在战略上才有可能依恃温泉关地峡天险及伯罗奔尼撒的优越地形抗击波斯军队。

这实际上是将整个希波战争的胜负重担主要压在了海军身上。但从海军力量形势分析,当时波斯海军有战舰1207艘、辅助船只几百艘、人员17.5万;希腊联军仅有380艘战舰,力量对比为三比一,然而在萨拉米海战中希腊海军的三层浆战舰速度快、机动性强、吃水浅,这非常适合萨拉米这个潜水海湾。波斯战舰虽多,但船体高大笨重、吃水较深,在水浅和狭窄的萨拉米海湾作战无法发挥其优势,而希腊战舰灵活不仅适于在狭窄、水浅的萨拉米海湾作战,且熟悉水情、航路,能够随机应变,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以少胜多;相反在开阔的海面与波斯海军决战则将毁于一旦。提米斯托克利为迫使希腊海军作战,有成功地运用了他的谋略,派遣了一个可信赖的奴隶前往薛西斯处,这使得这场战役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中国的赤壁之战。

正是雅典适时地建造了一支适合这个海域的三层浆战舰,而且又适当地运用了战略和谋略,再加上天随人愿的一点运气,才让庞大的波斯舰队止步在爱琴海,波斯舰队在这场战争中损失严重,算上两次飓风的损失,损失程度超过三分之二,而雅典仅损失约四十艘,并且,在随后希腊舰队的穷追猛打之下实际上波斯舰队是全军覆灭。

公元前483年,雅典附近发现一座银矿,这为雅典带来一笔意外的巨额收入。雅典元老院在讨论如何处置这笔财富时,大多数议员主张平均分配给所以雅典公民。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晓之以理,动之以利,终于说服众人将资金全部用于扩建海军,此人就是后来被称为雅典海军之父的提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正是这个曾经因为资助悲剧《占领米利都》的人指挥了萨拉米海战。

和其他的雅典著名政治家不同,并非出自名门望族,而雅典的政治家多数都是出自名门望族,如梭伦、伯利克里等,提米斯托克利出身贫寒,可以说完全靠个人奋斗一步一步地登上雅典政坛的顶峰。历史学家普鲁塔克说他“家世卑微,远不足以提高他的声望……”提米斯托克利从小就野心勃勃,并且狡猾老练,对功名利禄无比渴望,普鲁塔克写到,他曾说过“振兴这个甄没无闻的小城,使它变得光辉伟大。”甚至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小的时候老师就因此对他说:“你将来不会默默无闻,不是名垂千古,就是遗臭万年。”提米斯托克利是参加马拉松战役的十个将军之一,但马拉松战役成就的是米提亚德,他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不过米提亚德很不幸,不到一年就身败名裂,将雅典的政治舞台拱手让给提米斯托克利和阿里斯蒂德(Aristides)。

提米斯托克利虽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但他自幼就是一个有善于在复杂的局势中分析、判断的能力人,他脚踏实地而又不拘泥于任何束缚的个性往往表现出卓越的分析和决断能力。马拉松之战以后雅典人大多认为战争已经结束,只有特米斯托克利坚信这只是开始,波斯人肯定会卷土重来,而艰苦的斗争还在后面。他力主加强国防,扩建海军,时刻准备和波斯再战。由于在扩建海军的国策上存在分歧,提米斯托克利和雅典政坛的另外一颗明星阿里斯蒂德成为水火不容的敌人。

阿里斯蒂德可以说在各个方面都和特米斯托克利形成鲜明对比——阿里斯蒂德出身雅典贵族,受过良好教育,性格谦和豁达,在追求至善至美的雅典社会中他简直就是雅典上流社会的典范人物,被人称为“完美的人”(Aristides The Just)。他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他和特米斯托克利交恶,纯粹是因为他政见不同,不能接受海军至上的观念,当然他也不愿看到提米斯托克利这样权力欲望和骄奢淫逸的家伙权力过大,他认为这会威胁到雅典的共和体制。最终,两人的政治角力终于以阿里斯蒂德被雅典放逐告一段落。

阿里斯蒂德被放逐以后,提米斯托克利出任首席执政官(Archon),得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抱负。他主持将银矿全部所得用于扩建海军,为此一共建造了120多艘战舰。提米斯托克利还亲自参与设计希腊战舰,使其短小精悍,速度快,机动性强,非常利于在希腊狭窄曲折的海湾里作战。

并且,他甚至改变了海军战舰的人员配置——按惯例,一艘战舰上的20名士兵都是弓箭手和标枪手,纯粹用于防御敌人登船。而提米斯托克利设计的海军编制,一艘战舰上只有4名弓箭手,其他人都是重装步兵,他们的任务就是登上敌船近身格斗。这个新编制在萨拉米斯海战中被证明是正确的——这场海战中有50艘波斯战舰被俘获,这要归功于希腊战舰上配置了适当的重装步兵。

温泉关失守以后,许多人打算死守雅典,此时提米斯托克利力排众议,他做出了一个当时非常令人难以接受的决定:放弃雅典!这与后世的库图佐夫面对拿破仑大军放弃莫斯科拥有一样的雄才大略。其实,提米斯托克利不仅是一位卓越的海军统帅,他实际上更像是一位战略家,他提出撤出雅典的建议就是后世著名的“大迁移”战略,库图佐夫放弃莫斯科的战略思想实际上就是源自提米斯托克利的“大迁移”战略。

提米斯托克利的“大迁移”战略并非是一种放弃,而是一种“坚壁清野”的战略,薛西斯得到的雅典实际上不过是一座空城,这和拿破仑得到的莫斯科一样,这毫无用处,因为无论是薛西斯还是拿破仑都没有达到攻占首都的战略目的——他们的战略目的是攻克首都就意味着胜利,但事实上他们得到了首都,但却没有消灭对手,反而激励了对手将战争进行到底的决心。提米斯托克利认为,尽管放弃了希腊人心目中神圣的雅典,但雅典的人口、财富都获得了转移,事实上雅典依然存在,他就在每一个雅典人的心中。而无论薛西斯怎么蹂躏得到的雅典空城对这场战争而言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提米斯托克利此时用他睿智的头脑巧妙地利用了当时流行于希腊的一个预言:希腊的命运要只有木墙才能拯救!但当时谁也不清楚这个预言究竟指的是什么、以及什么才是“木墙”,当是的雅典元老院决定全体雅典居民应该撤往高山,因为他们认为“木墙”应该是指保护山寨的木质护墙。但作为军事统帅的提米斯托克利明白这种简陋的山寨根本无法阻挡强大的波斯陆军,他于是借题发挥,说,“木墙”指的就是当时希腊赖以生存的唯一依靠——三层浆战舰,当时的战舰都是木质的,而这些战舰就如同一座座海上城堡,提米斯托克利以他那酣畅淋漓的演讲终于促使议会通过决议放弃雅典城,所有雅典居民撤到萨拉米斯岛和特洛辛岛。在撤退以前,提米斯托克利还以一种统帅的胸怀敦促雅典元老院赦免了他的政坛老对手阿里斯蒂德,使他能够在此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回来为雅典效力。

紧接着,提米斯托克利以他军事统帅头脑打算利用这里的海峡地形,和波斯海军决战,这个良好的战场选择实际上是希腊赢得胜利的另一个关键因素。

尽管提米斯托克利是一个库图佐夫式的卓越军事统帅,但雅典人却最终不得不抛弃他,追逐他、杀死他,因为在雅典人看来,提米斯托克利始终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物——他是雅典强大海军舰队的缔造者,对挽救雅典也功不可没,并且在希波战争后他又取得了一系列的对波斯的胜利,这使得雅典终于取代波斯、腓尼基人成为东地中海的霸主,雅典帝国由此形成,雅典以及整个希腊都因此获得巨大发展,可以说,他挽救了一个文明,并且又再次把它推向巅峰;但从另一个方面看,提米斯托克利的也是一个贪婪成性的家伙。萨拉米之战后他越发地飞扬跋扈,经常抱怨雅典人把他当成一颗大树,暴风雨来时都到树下避雨,暴风雨刚过去就开始砍树枝、剪树叶。提米斯托克利对财富的欲望永无止境,经常大肆收受贿赂,并且经常到爱琴海的希腊各附属国那里为雅典索取财富,当然,他也总是不失时机地从中中饱私囊,他的一切最终弄得人怨沸腾。而此时忘恩负义的雅典人对面对一片废墟的雅典城又用咒骂来回报他,认为是他放弃了雅典,导致了他们家园被毁;同时,在以崇尚哲学、公理、自由为己任的雅典社会中,雅典人一向对公众人物求全责备,与之相比,他们更赞赏的是阿里斯蒂德这样品德与智慧都无懈可击的完人,因此对特米斯托克利越来越无法容忍,终于在公元前476年将他放逐。提米斯托克利被放逐以后,他的朋友们迅速将他的大部分财产转出雅典,而被雅典政府没收的一小部分就价值四十八万德拉科马——提米斯托克利此时已经富可敌国。

提米斯托克利对雅典的另一重要贡献就是把提洛同盟变成了奴役盟友的工具,作为政治家,这是必然的,雅典也正是因此而迅速成长为一个帝国。在提米斯托克利看来,战后的希腊世界已经出现了两个权力核心,即以雅典为核心的海上力量和以斯巴达为中心的陆地力量。狄米斯托克利斯以其深邃的政治头脑认识到斯巴达人不会与雅典真正成为盟友,他们是一群自私自利动物,他们对雅典贸易地位的有着严重的嫉视。因此,他更清醒地认识到,最终必将有一个有能力、有威望的角色来统一希腊世界,这要么是雅典、要么是斯巴达,希腊内部两雄相争的格局已经在所难免。而无论是为了继续对抗波斯,还是要保持与斯巴达的竞争优势,雅典都必须采取相应的行动,希腊必然要因此发生一场较量。于是他不仅没有解散提洛同盟,发而借助波斯的威胁迅速而果断地加强了同盟。事实正如他所料,斯巴达也组织了一个波罗奔尼撒同盟——这与二战后迅速出现的东西方两大阵营何其相似!

其实,在提米斯托克利被放逐后,他的继任者也正是奉行了他的战略思想——一方面继续利用提洛同盟建立一个雅典帝国,另一方面修筑一个坚固的雅典防御工事。对于后者,这显然出于两个目的,一是防止当雅典进行海上征战的时候,雅典往往成为一座无兵之城,这非常危险,很容易遭到袭击;另一方面,这也是出于对抗斯巴达的陆地威胁的考虑。雅典人加强了雅典城的防御工事,他们正是利用提洛同盟的金钱,在雅典城墙和比雷埃夫斯之间建立了长达8千米、两端均有高墙保护的“长城”。这项工程于公元前458年完工,保证了雅典城和海军基地之间的联系不被切断,这就基本上免除了雅典遭受陆上围攻的危险。事实证明,后来雅典和斯巴达果然爆发了权力争夺战,而正是这条“长城”保护了雅典免遭再次被摧毁的威胁。

提米斯托克利被流放期间,希腊联盟揭露出一起通敌大案,这起案件之所以令整个雅典感到震惊是因为犯案人就是曾率领希腊联军在普拉提亚歼灭30万波斯陆军的斯巴达名将保萨尼埃(Pausanias)。保萨尼埃在这次战役后也是因为居功自傲,不愿在斯巴达甘居人下,于是暗中与波斯皇帝薛西斯接洽。这时保萨尼埃认为提米斯托克利一定对忘恩负义的雅典人怀恨在心,特来劝说他一道起事,但提米斯托克利断然拒绝。然而保萨尼埃已经给薛西斯去了一封信,但这封信被希腊联盟截获,事情败露以后保萨尼埃在斯巴达东躲西藏,最后躲到一座神庙里面。斯巴达人最痛恨的就是叛徒,他们将神庙团团围住,然后用石块把门窗堵起来,可怜这为军事将领就这样被困死在神庙里。

而他给薛西斯的信却牵连了提米斯托克利,因为他向薛西斯陈述说已经得到了提米斯托克利认可和支持,提米斯托克利也将归降薛西斯。结果雅典法院缺席审判,判定了提米斯托克利犯有叛国罪。无奈之下在以后的数年里提米斯托克利在希腊各城邦辗转漂泊,而雅典人却始终不放过他。最终,走投无路的提米斯托克利不得不前往波斯。薛西斯这为伟大的帝王接受了提米斯托克利请求,并委任他为波斯的希腊藩属马格尼西亚(Magnesia)的总督。

公元前462年,埃及爆发起义,在雅典海军的支持下连续击败波斯军队,让这时的波斯皇帝阿塔薛西斯(Artaxerxes)遂决心重建波斯海军,以求全力和雅典争夺海上霸权,他因此打算让特米斯托克利出任波斯海军统帅。已经六十五岁的特米斯托克利接到波斯王来信以后不动声色,他大宴宾客,在宴席上和亲朋好友一一握手,祭祀众神以后,将一杯毒酒一饮而尽,以死明志。

萨拉米海战

公元前486年,大流士一世病故,大流士的儿子薛西斯一世(Xerxes)再次策动了一次远征。薛西斯处事严谨缜密,雷厉风行,和他父亲大流士一世仁厚疏旷形成鲜明对比。薛西斯也是一位伟大的帝王,他对征服希腊也作了最大可能的准备,他先和地中海的另一个海上强国迦太基结盟,让他们牵制住意大利西西里岛上的希腊城邦西拉丘斯(Syracuse),然后他镇压了埃及和巴比伦的反波斯起义后,最后于公元前480年倾全国之力再次出征希腊——对当时整个世界来说,这都是一支可怕的军队,总兵力在50万人,这是一个兵种齐全的远征军,陆军中有步兵、骑兵、战车、战象等,而最为可怕的就是波斯浩浩荡荡的海军,海军占17.5万人,共有战舰1207艘,还有其他各种辅助舰船数百艘,全军还拥有几乎更多数量的各类工程人员、军事供应商、后勤人员、奴隶,甚至各个军营都配属了一定数量的妓女,波斯方面全部人员总数竟然高达264万人。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历史》一书曾描述道:如果薛西斯的军队至河里饮水,可于一瞬间使河水干枯。薛西斯的军队水陆并进,当他们来到赫勒斯邦海峡的时候,埃及和腓尼基的工程技术人员已经按照薛西斯一世的指示建造了一座由674艘3层桨座战船组成、分两排横越海峡的浮桥,使大军在七天七夜内成功地渡过了海峡。

很快,波斯陆军就攻占了希腊北部,出于恐惧,许多希腊城邦不战而降,波斯军队得以开始一步步向希腊中部推进。

希腊城邦此时不得不暂时停止他们的永无休止的纷争,团结起来。雅典和斯巴达召集其他31个希腊城邦聚集在科林斯,决定消弭内战、共御侵略,由此建立了提洛同盟。

科林斯会议后,希腊城邦将战备资金和物资聚集在提洛岛,交由雅典掌管,而斯巴达国王里奥尼达则率领希腊陆地联军赶赴温泉关,希望能把波斯陆军阻挡在温泉关城下。另一个斯巴达人欧里比阿德斯则统帅希腊联合海军舰队,也赶赴温泉关附近的阿提米西安海域,并且与波斯舰队进行了首场交战,希腊获得小幅胜利。但希腊联军此时仅有轻装步兵7万、重装步兵4万,战船近400艘,与庞大的波斯军队相比相差甚远。

里奥尼达率领的希腊陆军7000人在温泉关仅仅抵抗了三天,一个告密者带领波斯人袭击了温泉关,温泉关失守,利奥尼达等最后三百名斯巴达士兵全部战死。温泉关丢失后,波斯大军锋芒直指雅典。然而此时雅典军民已在海军的帮助下全部撤离,避居于萨拉米、埃吉纳两岛,薛西斯一世大怒,下令烧毁了城中大部分建筑,雅典被毁。

当温泉关失守后,就只能依赖以雅典为首的希腊联合舰队了,在马拉松之战后,希腊政治家们就清楚希波之间的战争仅仅是一个开始,将来必有恶战,提米斯托克利随后提出:希腊的未来在海上!因此,他利用雅典和埃吉纳城邦争夺海上霸权的战争机会,说服雅典人把开发劳里翁银矿的收入用于海军建设,大规模建造新式的三列桨战舰200余艘,每艘战舰配备桨手约170人。同时,雅典人还兴建了著名的比雷埃夫斯(Piraeus)海港和造船厂,为希波海战作了军事力量与物质上的准备。但这时希腊舰队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波斯舰队数量庞大,远在希腊联合舰队之上,而且波斯舰队多为远洋重型战舰,如果像往常一样完全展开对阵,希腊联合舰队必输无疑。

此时,希腊舰队已经由雅典执政官和雅典联盟的主持者提米斯托克利统帅,在决定战术的军事会议上,提米斯托克利提出希腊舰队就应该在萨拉米(Salamis)海湾与波斯舰队决战,因为萨拉米海湾是一个浅水湾,庞大沉重的波斯远洋战舰在这里不适合,而希腊舰队多是适合浅水的中小型战舰,吃水浅,动作灵活;而且,萨拉米海湾地势上是一个狭窄的港湾,数量庞大的波斯舰队不可能在这里展开,他们如果要攻击希腊舰队就必须从海湾入口处鱼贯而入,这就给了希腊舰队集中攻击的机会;再者,波斯人对萨拉米海湾复杂的海流不甚了解,而希腊人则对此了若指掌,在桨帆作战年代,海流的变化对战舰的航行有着很重要的影响。

相反,提米斯托克利说,如果希腊舰队开出萨拉米海湾在开阔的爱琴海海面上与庞大的波斯舰队决战那无疑是在自取灭亡。

此时,波斯舰队正在对希腊舰队进行包围,整个希腊舰队已经被压缩在狭窄的萨拉米海湾中,但仿佛波斯舰队触怒了希腊的保护神一样,就在波斯舰队调整舰队对萨拉米海湾进行包围的时候,竟然两次遇到飓风,这是一场来势凶猛而且异常狂暴的飓风,庞大的波斯远洋舰队竟然因此而损失了600艘战舰,这实际已经是整个波斯舰队的一半!

但就是如此,波斯舰队还是一个庞然大物,到9月19日,波斯舰队终于完成了合围。

随后,当波斯舰队开进海湾向希腊联合舰队展开攻击的时候,提米斯托克利又采取了一个十分成功的战术——他命令科林斯舰队开赴海湾的西口处阻挡波斯舰队一拥而入,他则将其他舰船分为左、中、右三队,以180艘雅典战舰在左翼、16艘斯巴达战舰在右翼,其他城邦的战舰在中央,部署在海湾的东口,等待闯进来的波斯舰队。然后,他命令一个可信赖的奴隶前往薛西斯处,告密说希腊海军想在夜间出航逃离海湾,薛西斯一世立即下令封锁海峡东西两个出口。当然,波斯人也清楚两军的差别,他们努力封锁海湾就是希望能迫使希腊舰队不得不正面迎战。

战争如期而至,薛西斯一世认为希腊的舰队已经是瓮中之鳖,自己庞大的舰队所向披靡,故在开战前就以欣赏姿态登上萨拉米海峡附近的爱格勒阿斯山上观战,然后下令波斯舰队开进海湾进行决战。当波斯舰队在狭窄的海湾入口闯过科林斯舰队后,就突然发现他们实际上是一艘接一艘地进入了一个口袋,海面上井然有序地部署这密集的希腊舰队。这些轻便的希腊战舰此时立即对进入口袋的波斯战舰展开攻击——萨拉米斯海峡入口处有一个岛屿阻挡,造成水道狭窄,波斯战舰一次只能通过十余艘,波斯舰队排成几个纵列进入海峡,这样波斯海军被迫采用兵家大忌的添油战术,即需要逐次投入兵力。而这时正值海潮上涨,海峡内暗流涌动,波斯战舰体大笨重,很难控制方向。在战争一开始,进入海峡的波斯战舰大约只有一百多艘,而希腊联军有三百七十艘战舰,形成以多击寡的局面。他们就如同一群箭鱼一样,首先向波斯战舰进行斜线攻击,用战舰前面5米长的包铜横杆将波斯战舰一侧的长浆打断,然后灵活的希腊战舰迅速调转过来再用包裹了黄铜的舰首猛烈撞击波斯战舰一侧船舷,快速的希腊战舰就是为这种战术而设计的,并且运用的是分娴熟。而当波斯战舰被打断一侧长浆后就几乎失去了动力,成了停泊在海上的靶子,当希腊战舰调转船头迅速冲撞过来后,波斯战舰庞大而又沉重的身躯本来就难以迅速调转方向,加之在失去长浆后就更加被动,这导致希腊战舰能够迅速地一艘艘吃掉波斯战舰。

这场战斗进行了8个小时,希腊人战果辉煌,波斯舰队多达200艘战舰被撞沉,50艘战舰被俘获,这一场海战彻底将波斯舰队的海上优势送进了爱琴海。此后,失去制海权的波斯舰队无法向陆军供应物资。

此时,提米斯托克利又向波斯派出了一名奴隶,诈称希腊舰队将要趁胜攻击赫勒斯邦海峡海上的两座浮桥,薛西斯一世为避免被希腊人截断后路以致全军覆没,只得下令海陆部队大部撤退回小亚细亚,途中许多士兵又死于瘟疫和赤痢。但不久希腊舰队又追击波斯舰队于小亚细亚海滨的密卡尔(Mycale),将其战舰全部焚毁。薛西斯留下的三十万波斯陆军在次年的普拉提亚战役中也全军覆灭。

公元前449年,波斯被迫签订《卡里阿斯和约》,波斯承认希腊各城邦独立,放弃爱琴海和里海一带霸权等,持续半个世纪的希波战争终于以波斯帝国的失败而结束。强大、统一、完整的波斯帝国就这样在狭窄的萨拉米海湾败在分散、自由、临时组成的希腊联军面前——在公元前499-前330年希腊-波斯对垒时期,希腊只是在两个很短的时期,即公元前480-前479年和公元前337-前330年前后共10年时间临时组成了同盟,但就是这个可以说临时拼凑的联盟竟然击败了统一的波斯舰队。而且,第一次联盟希腊击败了波斯的入侵,第二次联盟希腊就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入侵者,他们入侵并征服了波斯帝国的许多领地。

从陆地打击海洋:亚历山大之策

马其顿帝国

在欧洲军事思想是上,欧洲人一般只承认四个人是伟大的军事天才,即亚历山大,汉尼拔,凯撒和拿破仑。尽管亚历山大大帝的海军在他辉煌的远征中乏善可陈,但这位卓越的军事统帅却以一人之力缔造了一个版图可以与波斯帝国相提并论的大帝国,并由此改变了西亚、埃及和希腊世界的统治结构,尤其是对欧洲的影响,亚历山大帝国成了罗马的楷模。另外,尽管亚历山大的微不足道的海军在他漫长的征服中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然而亚历山大却用他自己的智慧和手段一举解决了庞大波斯舰队对他供给线的威胁,这给了后世一个警示:失去海港的舰队就如同失去根基的树木。而这个取胜办法在海战中多次被应用,尤其是在对海盗的打击中,这种直接供给敌方舰队巢穴、港口的办法成了铲除海盗最好、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亚历山大出生于希腊半岛北部的马其顿,在他20岁即位前,马其顿只不过是一个不太被希腊半岛认可的希腊边缘王国,尽管马其顿人也是希腊人,但长期以来他们一直被雅典、斯巴达等希腊核心王国轻蔑地认为不过是又一个蛮荒之国。然而,当亚历山大成为马其顿国王后,一切都改变了,波斯未能征服的希腊轻而易举地被亚历山大征服,希腊、埃及、亚述未能击败的波斯帝国被亚历山大在短短数年里彻底终结。

亚历山大大帝的帝国思想不仅影响了后世的罗马和整个欧洲,甚至他本人也成为凯撒、屋大维、汉尼拔、拿破仑的偶像。当亚历山大33岁时已经征服了波斯、埃及、甚至印度北部地区,而34岁时的凯撒还只是在西班牙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财政官。当他又一次偶然走进一座亚历山大庙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原来他是如此碌碌无为,因此,他开始更加缜密地、更加大胆地图谋罗马的军队和权力。

亚历山大出生的时候,整个希腊世界早已又回到了希波战争前的那种状态中,几乎左右的希腊城邦整天都在忙于海上劫掠、互相征伐,雅典、斯巴达和底比斯先后成为希腊世界的领袖,然而谁也没能统一希腊世界,为期30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甚至消耗了比整个希波战争还要多的财力,希腊世界已经再也没有一个城邦能够重新具有萨拉米海战后雅典那样的威望和实力了。同样,尽管庞大的波斯帝国仍然存在,仍然在与希腊世界争夺东地中海霸权,但这个帝国已经日益衰落,沉沉暮气笼罩了从埃及到印度河流域的整个帝国领土上。——也就是说,实际上,当马其顿出人意料地突然崛起后,无论是希腊世界还是波斯帝国都已经无力阻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其顿步兵方阵一步步地向前迈进。

马其顿的崛起首先应该感谢亚历山大的父亲菲利普,因为是他首先创立了一支精锐的职业化陆军,并且将步兵方阵完善化,使之更具杀伤力。亚历山大可以说从小就是在这种马其顿步兵方阵的杀气中长大的,而且,他的父亲还为他聘请了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老师:希腊世界哲学灵魂亚里士多德,亚历山大从13岁起就跟随这位哲学家,他在后来的远征中,其思想明显受亚里士多德影响,只是有时更具亚历山大个性色彩,尤其在政治征服上,亚里士多德认为已知世界均应该臣服于希腊,因为只有希腊人才是最优秀的,而其他民族则是卑贱的,他因此说:“对待希腊人应如朋友,对待野蛮人应如禽兽”,然而亚历山大则更具高瞻远瞩的政治领袖性,他把亚历士多德的绝对种族优越论和种族善恶论修改为以善恶为界,不分种族,这当然能够最大化地赢得被征服地人民的支持,这个思想显然是出于实用主义,而不是亚里士多德那种绝对的种族优越。“他联想到Homonia这个观念,就是和谐团结,万众一心的意思”。“亚里士多德告诉亚历山大说,对待希腊人应如朋友,对待野蛮人应如禽兽。但是亚历山大却要比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人的思想又进一步,他宁愿把人类分为善恶两种,不考虑种族的区别,因为亚历山大相信他负有一个神授的使命,来调和全体的人类”。(注:引自富勒《西方世界军事史》1980年中文版第一卷107页)。

亚历山大的这种政治思想和世界一统的帝国观对后世影响深远,甚至可以说是拿破仑法国和希特勒德国的思想渊源。英国军事史学家和军事理论家富勒由此说:亚历山大是希腊这个遍地充满小国寡民的世界中第一个具有帝国思想的君主,他的思想直接传承给了罗马人,而现代西方则是源自罗马。“他不仅是一个世界征服者,而且他还创立了一个世界观念,自此以后在(西方的)每个时代中,这种观念都曾经一再地复活,因为这一点,所以在(西方)历史上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够赶得上他这种光荣的地位”(注:引自《亚历山大的军事艺术》(Generalship of Alexander the Great)1960年英文版))

亚历山大的策略

公元前336年,菲利普死于一桩阴谋,亚历山大继位——令然吃惊的是,他几乎一座上王位就立即显示出他卓越的征服和统治能力,仅仅一年时间,他就完成了雅典、斯巴达或者底比斯数百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即统治整个希腊半岛。亚历山大在成为马其顿国王一年后又成为希腊各城邦的共主,并且他因此拥有了一支希腊联军,这使得亚历山大拥有了可以征服波斯的实力。

公元前335年底或334年初,21岁的亚历山大率3万步兵和5千骑兵,渡过赫勒斯庞海峡,第一次踏上亚洲的土地,亚历山大远征由此开始。亚历山大所统率的希腊联军主要是步兵,步兵中以马其顿方阵兵为核心力量,骑兵则以希腊帖撒里亚骑兵为主,当然还有一支更加精锐的马其顿近卫骑兵。美国军事理论家杜普伊认为,马其顿步兵方阵是当时世界一项真正的军事组织和战术革命(注:见《武器和战争的演变》85年中文版)。

在亚历山大大帝气势恢宏的远征中进行过不计其数的大大小小战斗,但其中以四大会战为决定性战役。第一场战役第一战就是横渡赫勒斯庞以后不久的格拉尼卡斯(Granicus)战役,这实际上是第一次波斯和亚历山大军队之间的正面和全面对抗,波斯方面共有边疆省份的3位总督,其中就包括波斯皇帝大流士的附马所统率的庞大波斯军队,共计4万人,其中2万波斯骑兵,2万希腊雇佣兵。然而士气低沉的波斯军队被锋芒正盛的亚历山大联军一举击溃,亚历山大本人所带领的马其顿近卫骑兵充当了制胜的核心,亚历山大本人也身先士卒,他亲自砍杀了两个波斯总督,他自己的头盔也在战斗中被其中一位波斯总督打落。

格拉尼卡斯战役后,亚历山大声威大振,然而也就是在这次战役后,亚历山大发现波斯拥有一个绝对优势,那就是波斯拥有一支强大的舰队,而希腊世界在萨拉米海战后再也没能集结起如此规模的海上力量,这也意味着亚历山大根本不可能在海上与波斯舰队正面对抗。而波斯舰队则可以肆无忌惮地从海上绕到亚历山大军队的背后,其袭击他越来越长的补给线。

当面对这一难题后,许多人表示无可奈何,似乎只有回到希腊建造一支能与波斯舰队抗衡的海军后才能彻底解决这一问题,然而,伟大的统帅之所以能够伟大,不是因为他具有所有方面的绝对优势,而是善于发挥手中现有的优势。亚历山大无法从海面上消灭波斯舰队,那么,他就发挥他的陆地优势,对波斯军队进行了一次釜底抽薪式的打击——在结束格拉尼卡斯战役后,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掉过头来稳定后方,同时他进行了一次沿海岸线方向的远征,他从土耳其出发,然后一路向南先后攻击叙利亚、巴勒斯坦,然后进入埃及。这次远征的目的就是清除地中海东岸的波斯港口,这等于拔除了波斯舰队的根基——这些港口原本是波斯舰队的补给地和维修地,但现在城头上飘扬的是希腊旗帜,这使得波斯舰队在整个地中海东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港口,因而波斯舰队尽管没有被消灭一艘战舰,但却再也无法威胁亚历山大的补给线。

在稳定了后方和补给线后,亚历山大紧接着就迎接波斯皇帝大流士的御驾亲征,伊苏斯(Issus)会战开始了。在这场会战中,波斯军队占有明显的数量优势,阿里安在其《亚历山大远征记》说波斯军队共计为60万,这显然过于夸大其词,但波斯军队拥有倍数以上的数量优势却是确定无疑的。然而,战争从来不是依靠衡量人数来决定胜负的,波斯军队的士气和作战能力和他的人数一样令人怀疑,伊苏斯会战再次以波斯的完败落下帷幕。这一次,亚历山大同样没有追击,而是再次返回后方,巩固对已占领地区的成果,维护对地中海港口的占有,惩罚那些顽固的抵抗者,如这期间进行了着名的推罗城(Tyre)围攻战,历时7个月。

此后,亚历山大开始了对埃及的征服,在占领今天的埃及亚历山大港后,他自诩为埃及的阿蒙神之子,即太阳神之子。征服埃及后,亚历山大再次北上继续攻击波斯帝国,于是双方在阿贝拉(Arbela)(又称高加米拉(Gaugamela)会战)会战。此次战役亚历山大共有4万步兵和7千骑兵,而大流士也再次御驾亲征,他几乎集结了波斯帝国各部族所有兵力。普鲁塔克的古典着作《十二帝王传》中认为波斯军高达100万人,一贯夸张的阿里安也说波斯方面共计是4万骑兵,100万步兵,200辆大镰刀战车,15头战象,这当然不可信,唯一可信的就是波斯军队在此时仍然占据数量优势,比较真实的估计是波斯兵力约在20左右,另外还有约3-4万骑兵。然而,结果仍然一如既往,波斯再次大溃败,大流士也在逃亡中被部将杀死。至此,波斯帝国宣告灭亡。

当然,亚历山大远征的步伐并没有就此停止,他还在继续前进,他的远征军一路向东,所向披靡,甚至进入到了阿富汗山区,并进入印度。在这里,亚历山大进行了了他远征以来最后的一场大战役,即与印度进行的海达佩斯(Hydaspe's)会战。海达佩斯河畔,亚历山大远征军和前来抗击的印度国王波拉斯(Porus)隔河对峙,尽管这是一支与波斯军队迥异的军队,但亚历山大远征军同样再次赢得了胜利。这次战役后,亚历山大也同样用他的政治统治思想安排印度事务,他让失败的波拉斯仍然为印度的统治者,亚历山大的这种恩威并施的政治统治手腕在这里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尽管波拉斯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在战场上阵亡,波拉斯本人此后仍然对亚历山大仍然表现的相当效忠。

与亚历山大渴望征服世界一致,他也十分渴望了解这个世界,在他远征期间,他不断派人勘探这个世界,如他在印度期间,派人重新沿着波斯人曾经进行过的航线,即沿着印度河顺流而下寻找其出海口,并进入波斯湾,沿途绘制海岸图形;他还希望确定里海究竟是一个未知的大海还是一个大湖。

然而,公元前323年6月,在返回希腊的途中,他在巴比伦被谋杀了,于是,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戛然而止。

亚历山大死后,他的帝国一分为四:印度重新独立,帝国的亚洲部分归其部将叙拉古(Seleucids,又译塞琉古)继承,即叙拉古帝国;埃及则由部将托勒密(Ptolemy)继承,这就是埃及的托勒密王朝,最后是马其顿本土及部分希腊半岛。

第八章 罗马帝国的海盗驱逐者:庞培

海盗对罗马的威胁

在《海盗生涯》中,诗人拜伦热情地赞扬了海盗,将他们描绘成辽阔海洋的精灵,是蓝色帝国里的霸主。马克?吐温也在《汤姆?索亚历险记》里也这样说:“生得健全的男孩长到一定的时候就会萌生强烈的欲望:到它处去掘地寻宝。”年轻的孩子们无不为身体上的强健、丛林的冒险以及财富的富庶在梦中疯狂。但是没有人能够为汤姆讲清楚,海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在汤姆的梦里,海盗就是月色、古树、刀剑、蓝幽幽的光以及迅猛的袭击和果敢的决斗。这个梦让汤姆沉醉、冒险甚至走在生命的边缘,但是最终,他的梦“实现”了,“我要是始终能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强盗,人人都会谈到我”。

但事实上,海盗这种比国家还古老的职业远非这么浪漫,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实际上都处在一种无奈的选择中:要么等待饿死、要么在战斗中死去、要么等待被军队吊死,真正能获得所谓财富的只有极少数人,大部分只是把这当成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已。另外,海盗劫掠早就时地中海各国的国家政策,横行在地中海的海盗船中大多数都具有政府背景,或者他们本身就是某一城邦的职业化军队(或者说劫掠队),因为地中海数百个城邦日常就处于战争状态,他们彼此之间互相征伐早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这些海盗们没有青面獠牙,他们多数不过是希望获得温饱的普通人,只不过他们在陆地上没有吃饱饭的机会,因此,他们不得不选择海盗作为职业,而他们的城邦国家也支持他们,因为整个地中海到处都充斥着海盗,甚至整个民族就是以此为生,如菲尼基人。

实施上,海盗历来与政府的海军舰队分庭抗礼,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另一个国家的力量延伸,他们从来都是海的征服者。在大海上,仰仗着熟练的航海技术和胆量,对过往的船只进行拦截,积累最原始的财富,并利用暴力的威慑力对过往船只收取保护费。他们的贪心还不仅止于此。一方面,他们与海盗们、商户集团达成协议,划定各自的权力范围,收取过路费、保护费等,获取暴利;另一方面,他们钱权交易,与陆地上的王权达成协议,或者割地为政,或者圈地为王,与王权的政治统治及军队勾结,成为平民头上的无冕之王。

早在公元前5世纪开始,科西嘉岛和撒丁岛上的海盗就开始频繁出没,严重危害着海上交通。罗马人为对付海盗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们在此建立残酷的殖民统治,并且派出了大量船只和军队来俘获海盗。但这种海岸巡逻式的治理几乎看不见什么成效。

然而,海盗是斩不尽,杀不绝的,他们不可能向罗马帝国臣服,海盗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地中海广阔的海域,他们和罗马人展开了决斗。

罗马时代海盗活动的猖獗程度有增无减其中主要原因有三:

一是从公元前3世纪中叶到公元前1世纪,罗马国家不仅在国内生产力大大提高,同时在国外开始了大规模的扩张,这种条件下,奴隶制迅速发展起来了,尤其是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前1世纪,是罗马奴隶制繁荣的时期。因为奴隶劳动的发展,土地日益集中,形成了大庄园制,商人们利用海外扩大的市场聚拢了大量资金,一跃成为特权阶级,中小农民们由于受奴隶劳动的排挤而丧失了土地,变为流浪穷人。随着阶级斗争的尖锐,这些流浪穷人们与不堪忍受奴役的奴隶们纷纷加入海盗的行列,成为海盗的主要来源。“他们陷入极端的贫困之中,因此不能在陆地上收获,就在海上收点东西,他们成队的在海盗领袖的指挥下触动……进攻未设防的城镇……攻克它们,大肆劫掠,把比较富裕的公民劫持到他们隐匿的港口里,扣押们,以索取赎金”

二是罗马的地理环境也为海盗活动提供了便利。罗马位于意大利半岛上,全境海岸线约长三千二百公里,西南海岸较曲折,有奥斯提亚、皮托利等良港,罗马城则位于拉丁姆平原,居于台伯河南岸,地势冲要,为台伯河流域与海外商业往来的必经之地,因此海盗们经常躲在岩石岛上窥探并等候着猎物的来临,一旦瞄到猎物便会出其不意的袭击商船,散布在罗马周围的众多小岛已经成了那些抢劫过往船只“野蛮民族”的老巢。

三是随着罗马国家的不断对外扩张,罗马作为一个海陆强权出现了,尤其是罗马通过三次布匿战争,终于征服了希腊和北非的海上强国迦太基,因此他统治了西西里岛、科西嘉岛和撒丁岛、西班牙和西北非洲,取得了在地中海的霸权,而迦太基曾经是腓尼基人的骄傲,是腓尼基人在北非建立的殖民地,比罗马更古老更富足。这样一个富饶美丽的地方被罗马用武力占领后便荒废了。这一结果自然使腓尼基人难以承受。于是腓尼基人开始伺机报复。他们同自己曾经的竞争对手希腊人组成联盟,一起从事海盗活动,骚扰破坏罗马,他们从赫勒斯涝海峡到直布罗陀海峡无所不为,一直波及到整个地中海地区。

然而面对腓尼基人与希腊人的咄咄逼人,古罗马人所作的抵抗却显得力不从心。古罗马人的,罗马祖先很早便从事农业与畜牧业,且当时拉丁姆平原土地肥沃,可以养活稠密的人口,因而罗马人十分重视农业生产,而对于手工业及海外商业则不重视。这就决定了农业民族的罗马人无法拥有像腓尼基人、希腊人同样高的航海水平。在较短的时间内,古罗马人也不可能组建一只属于自己的强大舰队。于是为了抵抗猖狂的海盗活动,罗马人不得不从被征服的民族中召集人手来从事海上贸易,然而这些人又不会尽心尽力的替罗马人卖命,所以古罗马人面对海盗的猖狂也无计可施,还有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便是此时罗马正在起内讧,内部矛盾重重,以马略为代表的民主派和以苏拉为代表的贵族派正在进行激烈尖锐的斗争,政权几度易手,在这样的情况下,罗马人更没有精力去对付海盗了。

海盗利用罗马内部战争所造成的国力虚弱,围攻了罗马的沿海城市,劫掠了周边岛屿,逼居民纳贡,把较富有的居民俘虏后再索取高额赎金,不交赎金就卖为奴隶,甚至他们还袭击奥斯提港,给港内的一支舰队予以重创。贪得无厌的海盗又登陆沿海地区,进行扫荡式的抢劫,可以说海上已经没有安全可言,随时出没的海盗使得人人惶惶而不可终日。有一次,海盗进入罗马腹地,直逼罗马大门,大胆的海盗抓了两名大法官和一些随从人员作为人质,索要巨额赎金,其嚣张气焰不可不一世。海盗们还封锁了罗马海上贸易的商道,罗马的粮食要从埃及运送过来,但在运送过程中只有三分之一的粮食能够到达罗马,其余的均被海盗本庐截获。逐渐的,罗马人的海上贸易活动利润减少,国内物价飞涨,以致罗马民不聊生,老百姓一片怨声载道,作为协助国王处理朝政的元老院对海盗的横行肆虐并没有拿出一系列可行的措施,这也激起了居民们的愤怒,居民们开始不断的指责元老院的不作为,元老院无奈之下只好自己组织军队,开展围剿海盗的战斗,但是每次都是以失败也告终。更为严重的还在后面,海盗们不但已经形成联盟,还以高额利润回扣的形式贿赂罗马的贵族骑士,与他们串通一气,这样在罗马“高层”的庇护下,海盗们更加目中无人,恣意妄为,突袭来往商船,洗劫城市,从事“贩卖人肉”的勾当。就这样,海盗活动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公元前1世纪中叶,海盗实际上已经从海上封锁罗马。罗马人民陷入了饥饿的恐慌当中,情况十分危急。

当时,海盗的活动中心已经转移到了基里基亚、潘菲利亚和伊苏利亚等地,其中,本都对罗马的威胁最为巨大。本都位于黑海南岸,当时执政的是国王米特拉达梯(公元前120年至公元前64年),米特拉达梯于公元前85年,与罗马执政者苏拉订立合约,但还是对罗马常有戒心,恐遭覆灭。为了对外扩张自己的势力,在公元前75年,又举兵叛乱,和罗马在争夺小亚细亚土地上发生了尖锐的冲突,罗马于是派执政官率兵去讨伐,米特拉达梯便利用和支持海盗来进行反对罗马的活动,最终罗马败北。海盗最主要的一个活动中心就是基里基亚,这里地势崎岖不平,高峰突兀,有利于掩护海盗在此停泊和扎营而不被人发现。同时由于米特拉达梯的支持和鼓励,海盗活动已经从打劫商船、杀人放火等小角色逐渐演变成正规军作战。米特拉达梯不仅给海盗提供庇护的港口,还为了对付罗马而提供给海盗船舰,让海盗去与罗马战斗。当然海盗们的活动范围不仅仅局限于基里基亚、潘菲利亚、和伊苏利亚这些地方,“在伊利伊亚、克利特、塞浦路斯等地,海盗们修筑要塞,组织舰队,在具有战略意义的地方建立武库,安插二亩;在有些地方甚至建立了国家,强迫那些被抓来的人从事劳作。”而且当时最为出名的是一个女王特塔建立了一个王国,被称为是真正的“掠夺者的国家”,不断的给罗马制造麻烦。

终于罗马人意识到,海盗已经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然而,直到此时罗马仍然没有行之有效的政策,或者说缺少一个打算彻底消除海盗威胁的核心领袖。

众所周知,恺撒不仅是古罗马著名的大政治家,军事家还是优秀的雄辩家、历史学家,在世界古代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同时他也有一段传奇般的经历——他曾成为海盗的俘虏。恺撒出身于一个贵族家庭,他是马略的内侄,这些关系使恺撒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倾向于民主派,恺撒有着远大的志向和抱负,他聪明能干,能文能武,却工于心计,处处显露他的卓越才能,特别具有广交朋友的能力。在他只有24岁的时候,就因敢于揭露一位总督的贪污案而闻名于罗马政界。他也希望通过从政这条道路走向权利与荣誉的顶峰。恺撒具有演讲的天赋,为了博取名声,恺撒在演说中经常赞扬民主派的领袖的功绩,于是,他的声望逐渐提高,并成为民主派的领袖,锋芒毕露的恺撒当然成为当权者的眼中钉,当时的当权者就是苏拉。

公元前83年,苏拉在平民和奴隶的血泊上,建立了自己的独裁政权,他把全国军政大权和司法大权集于一身,被罗马元老院宣布为无限期独裁者,以前罗马独裁官都是有限的任期,任期一般不超过半年,而苏拉成了无限期的独裁官,实质上已经是罗马的国王了。苏拉猜忌心很重,只要对自己不利的或者威胁自己统治的人,苏拉便想方设法镇压和迫害。据统计,被苏拉处死的政敌达5000人,其中就有40名原来和1600名其实,被驱逐出境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还有许多人是被迫离家出走的,恺撒就包括在其中。

苏拉曾令恺撒与其妻子离婚,恺撒不聪,苏拉便没收了他妻子的全部财产和嫁妆,恺撒因此也受到迫害,恺撒不得不开始长期躲避在外的生活。但是流亡的时光不能白白浪费掉,恺撒选择了去罗得岛,在那里有专门的演讲术学校,恺撒进入该学校,学习和研究演讲艺术和修辞学。公元前79年,苏拉的权力正处于顶峰时期,但他突然辞去官职,隐居相见,一年后苏拉病死。在苏拉死后,恺撒便带着随从返回意大利,恺撒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也有着高贵的外表,在旅途中他也时时保持着自己这种风度。他不参与乘客之间的聊天说话,而是静静的坐在船的一角,阅读书籍,思考问题,始终保持着沉默。船舶顺着波罗奔尼撒半岛海岸线一路航行,当船行进至小亚细亚米利都附近的法尔马库撒岛的时候,海盗出现了。海盗船扬帆紧跟着恺撒所乘的轮船而来,船长立即命令水手扬起备用风帆,但是由于当时的海风很小,很快便被轻快迅速的海盗船追上。当海盗手刃武器靠近这艘满载的大船时,当罗马船长为不只事态该如何发展而一筹莫展时,恺撒却丝毫没有慌张,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他还是坐在原地,目光仍集中在书本上,沉浸于思考当中。因为他觉得,海盗们一时半会还追不上他们所乘的船,要追上他们的船还需要一段时间,他要利用这段时间来阅读、思考。

面目狰狞的海盗们很快追上了恺撒所乘的船,跳上了甲板,船上人员丝毫没有抵抗力,只好表现出一种和平友好的姿态,但是海盗们不管不顾,他们的目的是能否从这艘船上劫到一批可观的财物或拿到高额赎金。很快海盗们就发现了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沉醉于自己世界中的恺撒,他们觉得这个人非同一般,说不定能从中敲诈到一笔收入颇丰的赎金。但是恺撒无视海盗们的存在,只管阅读,这激怒了海盗的头领,头领发问道:“你是什么人?”恺撒不屑于回答,而是回敬给这个海盗头领一个蔑视的眼光。,人后继续钻研他的书籍。此时,船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为了避免海盗头领干出什么不利于大家的事,一位乘客趁机对海盗头领解释道:“他叫尤利乌利斯·恺撒,他是罗马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苏拉把他从罗马赶了出来,现在苏拉死了,他现在正要回去。”海盗头子不在乎这些,他立刻高声说道:“我更感兴趣的是他的赎金,而不是他的名。我还不打算杀死他。”海盗头领又对着恺撒,露出凶恶的眼神“你打算为你自己和你的旅伴的自由付多少钱呢?”恺撒仍然不作声。海盗头领又一次被激怒了,说道:“难道你的舌头被割了吗?要是没有割掉的话,我会让你开口的,放下你的老爷派头!我会亲自干这件事情!”但是在高额赎金面前,海盗们终于还是没有大开杀戒,海盗头子开始同他的同伙商量这群人的赎金问题。一个海盗建议索要10个塔兰特,贪婪的海盗头领却嫌太少,要再加一倍。这时沉默的恺撒突然说话了,对海盗说了一番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话,他说:“你们还太嫩了,没有经验,现在就讲好,按最低价格计算,仅我自己就不止50塔兰特。”这番话也令海盗们大吃一惊,他们见多识广,却也是第一次遇上主动增加赎金的俘虏。50塔兰特,极大的吊足了海盗们的胃口,海盗头子最后答应下了,末了还不忘威胁一句:“要是我们得不到这50塔兰特,那我可要砍下你的脑袋!”

就这样,这笔交易达成了协议。

海盗把船上的所有俘虏都囚禁在一个岛上,恺撒以他那惯有的高傲表情,对海盗们说道:“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落在我的手中,你们要相信,我会让你们都上十字架的,这既是你们的恶行所致,也是由于你们的愚昧无知所造成的。你们要记住我给你们讲过的这些话!你们要知道,我会永远履行我的诺言!”

恺撒和那些被作为人质的人们,在海盗的驻地上生活了一个多月,38天过后,信使回来了,说50塔兰特的赎金已经交给米利都总督保管了。海盗们也信守诺言,把俘虏们送到了米利都。

获得自由的恺撒,也准备实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他立刻向总督请求了4艘舰船和500名士兵。恺撒带着这支舰队直捣海盗们的巢穴。这次突然袭击让海盗们措手不及,恺撒抓获海盗350名,并从海盗的住地中缴获了大量的财物,当然这些财物都被恺撒占为己有。

正好此时有消息说,罗马的大法官途径罗马领地的帕加马,而大法官是罗马行省中唯一有权判处死刑的罗马官吏。而恺撒就是想把这些海盗们绳之以法,兑现当初的诺言。所以恺撒在释放了被囚禁的俘虏,收回了赎金,并将海盗关押到当地要塞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帕加马王国的首府。恺撒要请求大法官对海盗实施死刑,实现自己对海盗所许下的诺言。

当恺撒找到大法官并说出自己的要求后,大法官却不以为然,不主张对海盗施以极刑。恺撒无奈之下只好以退为进,希望大法官能授权他的副手来审判海盗,给海盗定罪。但是大法官拒绝这样做。大法官希望回到帕加马之后,通过法律上的审讯程序来给这些海盗定罪。实际上,这位大法官之所以拒绝恺撒是另有原因——当时各个行省的商人都要向海盗缴纳过路钱,这样海盗就不袭击他们的船只,双方这样也相安无事,大法官实际上是以此为托词,不想同海盗发生激烈的冲突。恺撒实在忍无可忍,指责道:“你们这简直就是商人与强盗的勾结!”大法官露出讥讽的笑说:“如果不这么做,跟海盗开起战来,代价会更大的!”

恺撒觉得在这里跟大法官再争论下去已经没有什法么意义。他断定,大法官很有可能已经被海盗收买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恺撒告辞了。一路上,恺撒已经拿定主意,先斩后奏。他先对外宣称他已经收到了罗马执政官的特别授权,由他亲自执行对海盗的死刑。等把海盗处死之后再向上报告。

恺撒在海盗临刑前说:“我决定对你们宽大处理,因为你们在我拘禁期间对我还算友好,我不愿意你们在临死之前还会想到我的残酷,因此我决定在你们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之前,现割断你们的喉管!”最终被抓获的350名海盗全部被处以死刑,30名海盗头领也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死刑执行过后,恺撒又恢复了他往常那种高贵的模样,携带着大量战利品,继续他的返回罗马的行程。

庞培的舰队

海盗猖獗的时候正是罗马内讧最为激烈的时候,罗马当时国内政局混乱,军人各自拥兵自重,互相厮杀。海盗的频繁袭击更是使罗马处在的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国情危及,执掌多项大权的元老院不得不把将军权交与少数军人手中来对付海盗,而这些军人则利用这些军权来满足个人政治的欲望,实现其个人的野心,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便是庞培。

格涅乌斯?庞培(公元前106年至公元前48年)是古罗马共和国末期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出身于一个骑士之家,从小受家庭的熏陶而对军事有一种酷爱,在他17岁的时候就随他的父亲、罗马杰出的统帅斯特拉波。庞培镇压国意大利人的起义。曾为苏拉的部将,协助苏拉残杀过马略分子。公元前81年,马略党人赛多留领导西班牙人叛变,庞培请命前往讨伐塞多留,叛变平定后,率师凯旋,并要求参加公元前70年的执政官的选举,与在公元前71年振亚斯巴达克奴隶起义的克拉苏同时当选为执政官,但是庞培并不满足于此,他野心勃勃,极力谋求国家的最高权力,这时候,庞培便利用围剿海盗这次行动来为自己自己的政治生涯增加筹码。公元前67年,骑士阶级的加比尼斯当上了罗马的保民官,他是庞培的追随者,他不顾一切人的反对,为庞培争取到了一个特别统帅的职位,这个职位使庞培获得围剿地中海海盗的全权。他可以宣布开战或媾和,也可以宣布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各更可以把意大利人边界以外所有的军队收于靡下。同时元老院也授庞培一支10万余人的军队,这支军队还拥有总数达270艘的庞大舰队,以及6000塔兰特的巨额军费(塔兰特是古希腊罗马时代最大的币制单位,1塔兰特等于60米那),从这些装备中我们就可以看出庞培此次围剿海盗任务的决心。

庞培首先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入手,因为这只12万人的大军虽然素质超群,但是只懂得陆路作战,却并不懂得航海技术。庞必须解决的问题便是如何将惯于陆路作战的罗马士兵也能够在海上纵横驰骋,庞培一方面从被罗马政征服的海上民族中征招有经验的水手,由于这类人才较多,征兵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另一方面,为了补充船舰上的人员,庞培又征召了一批外国水手,而为了防止他们叛变,收缴了他们的武器,而且把培训罗马士兵的任务也交给他们,任务完不成便要受罚。同时庞培在军队编制上也费了心思,将优秀的士兵与有经验的水手分在一起,让他们各自发挥自己的优势,共同提高战斗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支军队已经具备了很强的在海上作战的能力。庞培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制定和实施一个周密的战术计划,因为元老院让他用三年左右的时间去肃清这些海盗,而庞培心里明白,要向全免诉请地中海上各个海盗的据点,非数十年不可能完成。因此,庞培必须采取一定的战略战术,以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由于庞培出身军人世家,熟悉军事战略,因此他决定采取重点出击和全面并剿相结合的方法,有步骤、分阶段地进行围剿运动。庞培确定了“先西后东”的顺序,也就是先把西地中海的海盗消灭之后再把力量转移到东地中海地区。为此,庞培把西地中海划分为12个军事区,每一个军事区具体有一名指挥官负责,根据每个军事区内海盗力量的强弱配以不同数量的舰船和士兵,其中几个海岛主要活动中心是他征讨的主要对象。他本人亲自率队指挥非洲沿海地带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与此同时在西班牙高卢(今法国一带)、亚得里亚海、西西里、撒丁等地打响了战斗,而把实力最为强大,最为猖狂的爱琴海及小亚细亚沿岸的海盗剿灭战推迟一段时间后再进行。

经过40余天的战斗,西地中海一带,从意大利墨西那海峡以西等广大海域一直到赫拉克勒斯的两大石柱,这一带的海盗活动都被肃清了,接着庞培又把目光转向东地中海。在东地中海,庞培用同样的战略战术使海盗们连连败北,沉重打击了海盗们的嚣张气焰。海盗们不得不从公海上撤退,到一些小到或者狭窄、幽长的海湾身处躲藏起来,庞培便在这些地方的出口处构筑了要塞,把海盗们的活动范围死死的给限制住了。这样一来,庞培的围剿海盗战斗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罗马的海上贸易通道得以打通,船只又可以自由的来往于各个港口,运送粮食的船只也可以安全的抵达罗马。一直笼罩在罗马居民头上的饥饿恐慌慢慢散去,海盗对罗马的威胁逐渐被解除。

但是庞培没有得意忘形,为避免日后又生大患,庞培制定了最后一步的计划,即彻底消灭海盗,以防东山再起。他事先允诺,凡不战而降者皆可得到赦免。消息一传出,海盗的战斗力就大大削弱,加之海盗本来就已经惶惶不安,这更使海盗内部四分五裂,庞培乘胜追击,不久便捷报频传。除了在基里基亚遭遇到了抵抗之外,其他地方均不战而降。因此,庞培的围剿计划取得了胜利,因为庞培也获得了很大的军事荣誉,得到了罗马人的崇拜。

庞培在教灭了地中海的海盗之后,为了扩大军权,于是领兵东征,但是元老院害怕庞培的势力过于强大威胁自己的地位和利益,表示反对,但是骑士阶级都支持他,最终民众大会通过决议,授予庞培和占全权,起兵东征。于是庞培又奉命讨伐黑海南岸的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面对庞培所取得的巨大成就,米特拉达梯感到大势已去,曾经庇护和支持的海盗一败涂地,海盗们的战船也成了罗马人的战利品,公元前66年,米特拉达梯兵败自杀,庞培便将本都的土地改为罗马行省。公元前64年,庞培又挥师南下小亚细亚,攻占了叙利亚,灭亡了塞琉古王国,将其设立行省,第二年,又征服了由台,将其与叙利亚行省合并。此时,庞培已经控制了整个东方,成为当时罗马武功最强,全国最富有的人。

而这场伟大的围剿战争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胜利。战果也是十分丰硕的:俘虏海盗有2万余人,加上在战斗中被打死的1万余人,一共歼剿了3万余人;缴获海盗的战船总数达400艘,被焚烧或击沉的船只约800艘,海盗们曾经云集的港口也被占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当时海盗力量确实非同小可。

战争结束后,为了巩固罗马对占领地区的统治,庞培并没有立即返回罗马,而是驻扎在基里基亚一段时间,并采取了一系列宽松的处理善后事宜措施。比如赦免许多海盗,迁徙至陆地上,远离海岸以防再犯;还准许一部分人迁徙到伯岁奔尼撒半岛的北部地区,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重新开始生活。

庞培立下了赫赫战功,声名鹊起,但是好景不长,公元前44年,恺撒的独裁引起了元老院的不满,于3月15日,遇刺身亡。

第九章 迦太基帝国的悲剧

罗马与迦太基的争霸

似乎我们不得不经常要提及腓尼基人,谁让他们称雄地中海长达800年呢?但也正因为如此,当遇到以冷酷无情著称的罗马人后,腓尼基人遭遇了灭顶之灾。

我们一直忘记了一个传说,那就是关于腓尼基人何以被如此称呼的。“腓尼基人”实际上是紫红色民族的意思,这来源于一个清淡的传说,传说在地中海有一个农夫弄丢了他宝贵的猎狗,于是他到海边寻找,果然看见了他的那条猎狗,但发现这条狗正在啃咬一个贝壳,正当它用尖利牙齿使劲一咬的时候,贝壳中突然喷出一股紫红色的汁液,溅到狗的鼻子上。农夫只好帮它用海水清洗,但怎么也洗不下去。农夫于是觉得这种贝壳的汁水一定是一种好染料,于是用它染了一匹布,结果那紫色如同盛开的花朵,并且历久弥新。这种贝壳就是腓尼基海岸的特产,此后,当地的人就称为“腓尼基人”。

而位于突尼斯城的迦太基(carthage),就是在公元前814年为腓尼基人所建。它是奴隶制国家迦太基的都城,也是当时北非地中海地区政治、贸易和商业的中心。“迦太基”在腓尼基语中为“新都”或“新城”之意,因为腓尼基人这个航海商业殖民主义者,他们的商船遍布整个地中海,他们在长达数个世纪的时间里足迹几乎踏上了地中海所有的沿岸,其后,他们向北非沿岸大规模移民,并终于在这里开创了一个城市国家。即使在今天看来这也是一个宏伟的城市,古代的迦太基城占地315公顷,居民主要就是腓尼基人,古罗马人称他们为“布匿”,就是商人的意思。公元前六至五世纪迦太基极盛时期,西西里岛西部、巴利阿里群岛、撒丁岛和科西嘉岛都在它的管辖之下。

从公元前6世纪起,迦太基发展成为覆盖地中海沿岸大部分地区的贸易帝国,迦太基城邦坐落在北非突尼斯北部,此时迦太基帝国势力强大,繁荣富庶,威甲一方,是当时地中海地区政治、商业和农业中心之一。

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迦太基城只剩下残垣断壁,而且就是这点残垣断壁也是罗马人后来在原迦太基城上重建后的遗迹,真正的迦太基早已被罗马人于公元前146年彻底焚毁后梨平,但从偶尔发现的迦太基的遗留物仍能看到“迦太基的正午”是如何灿烂夺目。

如前所述,腓尼基是古代中东的一个民族,起源于巴勒斯坦附近,是在圣经中就曾出现的古老民族。他们自古就是航海民族,因为巴勒斯坦历来是一个沟通中东、黑海、地中海、埃及和中亚的十字路口,因此这里是一个文明交融地,也正因为如此世界三大宗教均诞生于此。而腓尼基人既拥有商业民族的头脑,又临海而居,自然当仁不让地扮演起商人、航海家、海盗和军事家的角色。他们形成了一个滚动循环的良好模式——经商赚钱、建造舰队、扩张势力范围,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因此他们能在数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占据地中海的贸易的半壁江山。

腓尼基人早在公元前13~前11世纪,就在巴勒斯坦定居,当他们发现当时的大帝国埃及、巴比伦、赫梯以及雅典的贵族流行穿一种紫色长袍的时候,他们立即将那个农夫发现的、本地特产的一种能制造出紫色燃料的贝壳进行加工,开始大规模生产这种紫色燃料,然后贩卖给这些帝国的王公贵族,这可以说让腓尼基人赚了第一桶金。此后,腓尼基人就如同后来的威尼斯商人,以商人惯有的刻薄、狡诈出现在地中海,传说他们大批量地向西班牙倾销橄榄油,结果赚取的白银几乎将船压沉。当然,他们扮演的是多角色——他们白天是精明的商人,贩卖来自印度、中东、埃及、多瑙河等世界各地的商品;夜晚他们不耻于充当海盗,把白天贩卖出去的货物连同这里的居民一起洗劫一空;然后他们又沾沾自喜地成为奴隶主和奴隶的中间人,他们几乎参与每一宗奴隶交易,把非洲沿岸的居民俘虏卖给所有需要奴隶的人;他们对贿赂官员、买通关卡非常在行,几乎没有他们走不通的路……就这样,他们沾染了所有恶习,聚敛了所有财富,然后让他们的家人成为新的贵族,迦太基就是当时最富庶的城市之一。

但无论罗马史和欧洲史怎样咒骂这些腓尼基混蛋,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腓尼基人同时也是最伟大的航海家、战士和军事家,地中海及其直布罗陀海峡外的许多古航线都是腓尼基人开辟的,迦太基人很早就开发了大西洋上的航线,从北欧的波罗的海到西非的塞内加尔都遍及他们的足迹,这在没有罗盘的时代是不可思议的成就,而腓尼基人战舰在几个世纪里一直是地中海最强有力的,同时,腓尼基人也诞生了许多象汉尼拔一样的伟大军事家。

腓尼基人最辉煌的还是垄断地中海贸易方面,他们曾建立了两个贸易中心一个叫泰尔(tyre),一个叫昔顿(sidow)。早在大约公元前4000年左右的腓尼基城市乌加里特城在被地震摧毁之前,它就已经是一座名符其实的“地中海商业都城”。当时几乎所有地中海沿岸国家都在这座城市里驻有贸易商站。

另外,腓尼基人尽管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特色,但却对人类文明作了一个巨大的贡献,那就是字母的发明。无论后来的希腊字母、罗马字母、拉丁字母等都是在腓尼基字母的基础上演变出来的,因此可以说,正是腓尼基人把欧洲领进了字母时代。

腓尼基是标准的商业国家,也是一个标准的海洋殖民国家,他们并不像大陆国家一样痴迷于占领广袤的土地,他们更愿意开拓贸易和殖民据点,更善于经营一个贸易和殖民网络,而不是耕作一片土地。因此他们非常富有,他们的贸易据点遍布整个地中海沿岸,他们能通过波斯从遥远的印度和中国购买到可以获利丰厚的丝绸、香料、茶叶和瓷器,然后又把欧洲的金银制品、铁器等推销到波斯、阿拉伯和非洲,他们时间的垄断导致他们能主导地中海的贸易甚至是商品价格。

尽管腓尼基人不喜欢长期占据一个固定的殖民据点,是占有还是放弃完全根据贸易需要,但迦太基则是一个例外,因为这里是他们的“新都”,是他们的新的家园,也是最大的贸易殖民地。即使在他们大批移居迦太基后,他们仍然与他们在巴勒斯坦的古老家园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并且按照习惯向母帮上缴一定数量的税赋。迦太基这个新都后来甚至远远超越了他们在巴勒斯坦的故地,成为真正的腓尼基都城。

布匿战争

当罗马于公元前3世纪上半叶统一意大利后,就与迦太基形成对峙之势,此时罗马的崛起已经走出亚平宁半岛,罗马帝国与迦太基的矛盾逐渐加重,迦太基海上贸易的巨大利润令罗马垂涎三尺,而迦太基也不愿看到一个强大的罗马出现在地中海中部。罗马和迦太基之间的战争已经成了必然之势,公元前264~前146年,罗马与迦太基之间的爆发3次战争,这就是布匿战争。这场战争首先就是争夺地中海制海权,因为这既是罗马与迦太基之间的矛盾所在,也是战争胜负的关键所在。在梅萨纳海战后(第一次布匿战争),罗马基本取得了制海权,这实际上就已经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正因为罗马取得这次海战的胜利,罗马才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始终没能让汉尼拔获得来自迦太基的支援,这也就最终决定了汉尼拔的失败。而到了第三次布匿战争,实际上就变成了罗马为了永远消除迦太基尔发动的亡国灭种之战。

第一次战争于公元前264爆发,至公元前241年结束,主战场在西西里岛及其附近海域,在这场战争中海战是决定性的,在历时25年的战争中进行了三场主要的海战。

第一场海战就是米拉海战,这场战争的导火线是梅萨纳争端。梅萨纳就是今天意大利的墨西拿,它位于西西里岛东北端。原受雇于叙拉古的意大利坎帕尼亚雇佣军,占领梅萨纳。前265年,叙拉古僭主希望控制这个重要的海峡,于是派兵围攻梅萨纳。坎帕尼亚雇佣军陷于危难,无奈之下他们决定向外求援,但一部分人寄希望于迦太基,而另一部分人则求助于罗马。此时正好在梅萨纳海峡有一支迦太基海军的巡逻舰队,他们得到消息后立即调转船头。舰队统帅非常清楚,谁控制了梅萨纳就等于控制了西西里,而西西里位于地中海中心,是一个控制东西地中海和亚平宁半岛的战略要地。当加太基舰队捷足先登后,随后就攻入梅萨纳城,很快叙拉古军队败退。

当罗马得知此事后,担心迦太基从此控制整个西西里乃至西地中海,决定出兵干涉。公元前264年,罗马军队渡过梅萨纳海峡,击退迦太基军,占领梅萨纳。迦太基立即向罗马全面宣战,战争爆发。在战争初期,罗马在陆战中取得优势,占领西西里岛大部地区,并于前262年攻占迦太基人在西西里岛西南岸的主要据点阿格里真托。但迦太基在海上占有优势,仍控制着西西里岛西部地区和沿海一些要塞。

为与迦太基争霸,罗马发挥了罗马人一贯的雷厉风行,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就迅速建立一支拥有120余艘大型战舰的舰队,并为在海战中发挥其步兵善于格斗的特长,发明了新的海战技术——接舷吊桥。前260年在米拉海战中,罗马海军首次使用接舷吊桥,将迦太基舰队打败。

公元前256年,罗马派出一支庞大军队远征迦太基本土,埃克诺姆斯角海战爆发。罗马舰队包括一支330艘组成的舰队和一支载有4万名登陆部队的运输船队,在执政官雷古卢斯(全名为:卢基乌斯·曼利乌斯·武尔索和马库斯·阿蒂利乌斯·雷古卢斯)指挥下驶往迦太基。显然,罗马的意图是打一场渡海登陆战,希望用罗马步兵一举奠定胜负。但罗马人也明白,迦太基不会让罗马人那么顺利就登上迦太基的海岸,他们一定会在渡海时袭击罗马舰队。于是,罗马便把舰队分成4支舰队,第1、第2两队(各80艘战船)排成便于使用接舷战战术的“楔形”战斗队形;第3队(80艘战船)拖带载有登陆部队的运输船跟随其后。第4队(90艘战船)掩护第3队,使之免遭来自后方的袭击。第3、第4两队列成单横队行进。果然如罗马人所料,罗马舰队在西西里岛附近遭到了哈米尔卡·巴卡指挥的迦太基舰队(350艘战船)的攻击。迦太基人企图对罗马的登陆兵实施主要突击,也把自己的舰队分成4个队,排成单横队形。头2个队的任务是吸引罗马前面船队的兵力,第3队负责攻击罗马舰队的后卫,第4队则对载有登陆兵的运输船和拖曳这些船只的战船实施突击。交战之初,迦太基人成功地分割了罗马人的战斗队形。可是后来罗马人成功地运用接舷战战术,俘获了迦太基的许多战船,掩护载登陆兵的运输船撤向吉梅拉河河口,并把第4队中不担任掩护的战船投入战斗,结果击溃了迦太基舰队。

埃克诺姆斯角海战中罗马再次击败迦太基舰队,此战后,尽管罗马陆军在后来的陆地战争中全军覆没,但形势却发生了有趣的逆转——本来罗马寄希望于用陆军征服迦太基,但罗马远征军在陆战中全军覆没,而海战却取得全面胜利,这样,尽管罗马此次战役虽然没能达成作战意图,但却一举掌握了战略主导权,因为罗马基本已经确定了海上优势。在这次海战中,罗马舰队击沉和迦太基舰共约100艘,罗马人损失战船24艘。

罗马陆军的那场失利的确是一场灾难。埃克诺穆斯角海战的胜利为罗马人铺平了通往迦太基的道路,其军队在克鲁彼亚城附近顺利登陆。罗马军队在北非登陆后初期进展顺利,但随着战事的拖延,兵力和粮食补给日渐困难,士兵思乡厌战,被迫撤回部分兵力。迦太基乘机募集大量雇佣军,并任命有经验的斯巴达人克桑希普斯为统帅,于公元前255年发动反攻。罗马军大部被歼,执政官勒古鲁斯被俘。

然而,灾难还在继续,前往支援的罗马舰队在返国途中遇风暴袭击,也几乎全军覆没。

此后,战争在西西里周围又延续10余年。其间,罗马不得不重建舰队。终于在公元前241年,罗马舰队再接再厉,在西西里岛以西埃加迪群岛附近重创迦太基舰队,击沉50艘,俘70艘,从此后迦太基完全丧失了制海权。此战后迦太基无力再战,被迫接受媾和条件:放弃西西里及其与意大利之间各岛屿,10年内向罗马赔偿3200塔兰特。

经过这三次大海战后,随着罗马帝国势力的发展和权力扩张的需要,一向以陆地称霸的罗马帝国开始重新认识海洋。在以前,他们认为海洋如同空气、阳光一样是“公有之物”但在罗马取得对迦太基三次海战的胜利之后,终于意识到海洋也是一种“领土”,甚至有时比陆地更为重要,于是,罗马开始出现了一些论证主权权力应向海洋领域扩展的主张。此后,那些自认为是罗马皇帝的继承者中许多还在众多的称号中加上“海洋之王”这个称谓,显然,他们已经将地中海看成了帝国疆域的一部分。并且这些习惯用法律规定一切的民族也开始为他们的新疆域编制法律条文。

其实,海洋意识一向强烈的迦太基早就开始与周边国家订立各种海洋条约,其中与罗马签订的条约详细规定,罗马的船舶不得驶过位于迦太基湾北部海角,除非遇到自然灾害、不可抗拒或遭到敌人追击,在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在这些海域寻找避难场所。同时还规定,船舶的具体停泊时间不得超过5天。在公元前509年和公元前348年,罗马与迦太基再次签订条约,规定罗马的船舶不得在迦太基湾和地中海南部航行。同样,迦太基的船舶也不得到拉齐奥海湾行驶。

在海战后,罗马也开始编写的一些关于海洋的法律,这些法律也逐渐呈现在国内法律和一些外交条约中,到了罗马帝国后期,大约在在公元7世纪到9世纪,罗马还曾编纂过一部《罗得海上法》,此法在地中海地区实行多年。尽管这只是罗马和迦太基的双边条约,但这些条约的产生规范了一些海洋国家在海上的船只活动方式,因此,这些条约对后来的海洋行为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对罗马来说,更为现实的是,这三场海战之后,罗马基本夺取了地中海的制海权,这对罗马在后来的布匿战争中起了非常重要的影响,尤其是在汉尼拔战争(第二次布匿战争)期间,当时汉尼拔已经横扫亚平宁半岛十余年,一向骄横的罗马军团在迦太基卓越的军事统帅汉尼拔面前连战连败,罗马精锐军团损失殆尽。第二次布匿战争的最后几年,罗马实际上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布匿战争爆发以前,罗马公民中适合服兵役的青壮年有27万人。经过汉尼拔十年在罗马中心地带的征战,罗马丧失了一半的青壮年人口——特拉西米安战役(公元前217年)罗马军队阵亡15000人;坎尼战役(公元前216年)5万罗马士兵仅仅逃脱了几百人。到公元前207年,罗马能够招募到的兵员不足12万。汉尼拔已经在罗马征战十余年年,而亚平宁正是罗马帝国的中心地带,内部受汉尼拔不间断的打击,外部受迦太基舰队的制约,罗马经济几乎陷于崩溃,外交上许多盟友认为罗马已经危在旦夕,因而不是冷眼旁观就是背信弃义,罗马一时危机重重。但此时由于罗马帝国仍然牢牢地控制着地中海,没有让汉尼拔从迦太基获得一丝一毫的帮助,这导致汉尼拔从最初的热带风暴逐渐减弱为高气压,罗马因此获得了喘息和转折,并最终将汉尼拔驱逐出罗马帝国。

这三场海战的战果颇为耐人寻味——当年世界最强盛的波斯帝国陆海军数倍于雅典同盟,但却被这个并不算强大的海洋联盟击败,而此时一个纵横地中海数百年的海上强国却被一个刚刚崛起的陆地国家打的一败涂地,最终亡国灭种,是何原因呢?

也许我们可以从法国历史学家米切雷(Michelet)对迦太基人的一段精彩的描绘中得到答案:“迦太基人工于算计,他们可以把各个民族一条人命的价值精确计算到个位数,总之希腊人比罗马人值钱,而罗马人又比西班牙人和高卢人值钱。他们认为一个成功的迦太基商人的性命太贵重,不值得去牺牲,打仗这种事只要找西班牙人或高卢人代替就行了。对迦太基人来讲,战争如同商业投机,开战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打开新的市场。打仗的关键是钱,钱越多,能收买的雇佣军就越多,胜算就越大,如此而已。”

从双方的军队组成来看也的确验证了米切雷这个老家伙的分析,布匿战争中的迦太基军队的中坚力量并不是迦太基人,而是来自北非和西班牙等地的雇佣军。这些雇佣兵与罗马的公民士兵有一个本质的不同,他们一个是为钱而战,一个是为自己而战,这就决定了他们愿意为这场战争付出多大程度的精神、忍耐和牺牲,在汉尼拔攻击罗马的最关键时刻,罗马几乎就是在崩溃的边缘,但罗马以他一贯的坚韧、血战到底的民族素质挺了过来。而反观迦太基,这些雇佣兵曾经数次哗变,每次都让迦太基经历一次严重的危机,在汉尼拔战争到了相持阶段的最关键时刻,迦太基人由于经济下滑,国民开始抱怨,认为已经无法忍受,但实际上罗马家园被毁,他们的困境远比迦太基要严重的多——实际上,战争进行到了这个时刻,决定胜负的就是双方的意志了,双方都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就看谁先在这场瞪眼睛比赛中先眨眼了。

罗马人很清楚,在腓尼基颜语中有一句叫作“赶骆驼离不开鞭子”。罗马本身在初期并不是一个文明中心,在希腊人眼中他们不过是一群野蛮人,这在当时的确名副其实,但罗马人非常善于学习,在早期者表现得尤为突出。尤其是军事技术方面,罗马军队的武器制造技术几乎都来源自其它民族——罗马兵器的锻造技术,最初是向伊达拉里亚人学习的;罗马短剑最初出自西班牙,因此也称“西班牙短剑”;投枪来自西亚;甚至连罗马军团制也是模仿伊达拉里亚人,而攻城技术则从希腊人那里受益良多。

在第一次布匿战争的三场海战中,由于罗马是一个陆地民族,并不善于海战,这导致罗马在战争初期的海战中接连失利,但罗马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他们发明了一种被称为“乌鸦嘴”的接舷战技术,即在罗马战船的舰首加装了一个特别的装置,就是接舷吊桥,在这个吊桥的前端有一个金属钩子,吊桥的两侧带有护栏,当罗马战舰与敌船接近后,罗马战舰就立即突然放下吊桥,在强劲的冲击力下,吊桥前端的金属“乌鸦嘴”就会牢牢地嵌住对方甲板,此时罗马重装步兵就会迅速冲过吊桥实施接舷战,而迦太基战舰并没有配备足够的士兵,突然出现的罗马重装步兵因此往往能迅速俘虏一艘战舰。在西西里海战中,正是这种“乌鸦嘴”接舷战打得迦太基措手不及。在这场海战中罗马共计击沉迦太基30多艘,但俘获的却高达64艘,这表明罗马“乌鸦嘴”接舷战运用的相当成功。

罗马人的“乌鸦嘴”接舷战不仅仅是打赢了一场海战,而且是改写了海战战术,在以往的海战中多是沿用撞角战,而罗马却扬长避短,从此这种接舷战在地中海成为一种主要海战战术。

帝国分裂的挽救者:阿格里帕

屋大维与安东尼

任何一个帝国,当它的社会和文明发展到一个阶段后都显然要面对一个选择。恺撒很幸运,他成了罗马和欧洲最伟大的帝王;他也很不幸,他恰好处在了罗马帝国需要做出选择的路口上,并因此结束了他伟大的一生。凯撒因而是一个罗马的转折,一个由共和到帝制的转折,尽管他从来没有称帝,但后世的君主多喜欢自称“凯撒”。这是凯撒留给后世的遗产之一,但实际上,凯撒遇刺后为罗马共留下了三样遗产:一个女人、一个帝国和一个未定的权力。

凯撒尽管一生从没称帝,而后世的人们却总是称呼他为“凯撒大帝”,为什么?因为罗马帝国到了凯撒时期实际上已经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是继续实行共和制还是选择一个皇帝?共和制在罗马拥有悠久的传统,并且可以说是罗马崛起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当罗马开始由奴隶制转向封建农业社会的时候,罗马就不得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这就如同林肯需要回答南方种植园主和北方工业家的质问一样。然而凯撒死的恰到好处:他留下了一片辉煌,带走了沉默。他把问题留给了他的继任者,他明白,罗马人会用罗马惯有的野蛮方式来选择答案——由屋大维和安东尼的决战来给出获胜者,而获胜者就可以用战争胜利的威望一举奠定地位,顺理成章地戴上凯撒已经准备好了、却始终没有戴在头上的王冠。

当然,所有的战争都需要一个催化剂,于是,凯撒又留下了一个女人——那位著名的埃及艳后克列奥帕特拉(Cleopatra)。

“我接受了一座用砖建造的罗马城,却留下一座大理石的城。”这是如今谁都熟悉的一句话,是罗马第一个皇帝(imperator)屋大维(Caius Julius Caesar Octavianus)的豪言壮语,但在凯撒死后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屋大维在安东尼(Marcus Antonius)面前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

屋大维,出身于一个骑士家庭,父亲是元老院元老,母亲是恺撒的姐姐尤利娅的女儿,即他实际上是恺撒的侄孙。在屋大维4岁时亲生父亲去世,于是恺撒收养他为义子,并在遗嘱中决定将四分之三的遗产传给他。恺撒显然对这位义子寄予厚望,公元前45年,恺撒将他送往阿波罗尼亚学习。恺撒被杀时,罗马的执政官是安东尼,此时他是罗马的最高统治者,他的两个弟弟分别担任罗马保民官和行政长官,他曾是恺撒的重要将领之一。当屋大维得知凯撒遇刺后立即从外省赶回罗马,安东尼明白这位18岁的凯撒义子返回罗马的目的,他安稳地坐在大殿里,轻蔑地说道:“年轻人,除了恺撒的名字以外,你还想要得到什么呢?钱,我已经没有了。难道你还要恺撒的政权吗?”

但安东尼显然过于蔑视这个年轻人了,屋大维在离开罗马后用恺撒留给他遗产招募了一支军队,并于公元前43年7月,当安东尼出兵在外时,屋大维率兵进入罗马,与元老院达成协议。随后,屋大维在穆提那和波罗西亚两次战役中击败安东尼。

于是,元老院希望利用他制衡安东尼——这也就意味着罗马再次进入三头政治时代,罗马的屋大维、罗马西部的李必达(Marcus Aemilius Lepidus)和东部征战的安东尼——如同当年凯撒与克拉苏、庞培三足鼎立一样。

从制衡的角度来看,元老院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但元老院显然低估了这三个人,公元前43年11月,屋大维、安东尼和李必达三人在波伦亚附近的一个小岛上会晤,三方决定建立联盟,共同对付元老院。三方同意互相支援,并划定势力范围,屋大维得到阿非利加、西西里和撒丁。这实际上是一场帝制派的联盟,因为他们三人都明白,无论他们三人中谁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们都将面临元老院的威胁,都有可能步恺撒的后尘,而元老院此时拥有强大的力量,元老院中刺杀恺撒的元凶布鲁图(他也是恺撒的义子)以及庞培的儿子都控制着众多的军队。因此,他们必须首先解决帝国的共和派,然后才能角逐帝位。

帝制派同盟成立后,他们首先就利用凯撒被刺杀一事展开了血腥报复,目的显然是为了清剿元老院中的共和派。三巨头借口追究刺杀恺撒的凶手,开始向元老院发动袭击,结果,以元老院著名共和领袖西塞罗为首的300多名元老和其他亲共和派分子被杀。在完成对罗马城内共和派的打击后,屋大维和安东尼通力合作,向支持共和派的希腊发动军事攻击。此时,共和派另一位主要领袖布鲁图已经逃到希腊,并在这里获得向来向往共和的希腊人的支持。布鲁图因此召集起了19个军团,共计约8万人、2万骑兵,另外还有其他省份的同盟军。布鲁图率领这支军队兵分两路,从小亚细亚出发,陆军在工兵部队的支持下经过4天的艰苦跋涉通过了色雷斯森林抵达菲利比城。这座城池就是亚历山大的父亲菲利普建造起来的,它坐落在一个险峻的小山南端的一个横岭上,城池的南面是一片一直延伸到海边的沼泽地带,东面是一个山林地峡,西面是一片平原,布鲁图就把营地设在这片平原上。在布鲁图营地的前面是有一条河流,这条河形成了天然屏障。而布鲁图的另一路军队,即小庞培(前三巨头之一庞培的儿子)统帅的海军就停泊在菲利比南部的海岸尼亚波利港。布鲁图和庞培联军的主要补给基地设在不远处的萨索斯岛上。

当布鲁图和小庞培的联军已经严阵以待后,安东尼和屋大维的联军却还在行军途中,屋大维由于生病而滞留在杜拉斯。安东尼则继续向菲利比城进军,在距离庞培海军港口不足一里的地方安营。不久,屋大维也率领军队赶来。

此时,安东尼和屋大维希望速战速决,因为他们的军队给养都需要通过漫长的补给线,而布鲁图和庞培却可以从希腊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而且他们的补给基地就在附近。另外,小庞培也明白,尽管双方都是19个军团,但就作战力而言,显然屋大维和安东尼的军团久经战阵,富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而希腊军团实际上不过是乌合之众。因此,小庞培拒绝与屋大维和安东尼决战,他希望用持久的对峙来消耗对手的补给,以求不战而胜。

尽管屋大维和安东尼都希望速战速决,但菲利比城的地理情况却让两人一时难以有所作为。安东尼为此彻夜谋划,他决定必须设法迫使对手决战,因此他计划秘密通过沼泽地带,绕到布鲁图的后面,切断他的粮道。为了达到这个企图,他首先开始迷惑布鲁图,他们每天都把所有军旗都竖起来,拉开一个挑战的阵势,但却暗中派出一部分士兵夜以继日地开辟通过沼泽的道路。这项工程是在芦苇中悄悄地进行的,因此工程直到已经逼近布鲁图军营的时候才被发现。

布鲁图因而不得不准备交战,但布鲁图的士兵却突然自发地冲出阵地,冲向屋大维的兵营,这个突然袭击甚至差点俘虏了仍然卧病在床的屋大维。而安东尼的军队则趁机向布鲁图的兵营展开猛烈攻击,布鲁图不得不下令撤回攻击屋大维的部队,奋力组织防御。

公元前42年11月16日,布鲁图被逼无奈,只好决定与安东尼决战。下午3点,会战开始,这场罗马士兵之间的战役几乎从一开始就是肉搏战,弓箭和远程武器几乎没有机会使用。而布鲁图的兵团显然缺乏实战能力,他的队列很快就被安东尼的军团冲散,当第一列被击溃后,紧跟着第二列、第三列也随即纷纷瓦解。另外,此时通过沼泽通道的安东尼士兵也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布鲁图军团因此四散溃逃。布鲁图已经无力反击,无奈之下只好率领4个军团撤进山林地峡,希望能在夜间突围。然而,安东尼也紧追不舍,他命令骑兵包围所有设防营寨,封锁所有退路。在经过一夜后,布鲁图命令进行突围,然而,希腊军团此时却拒绝执行命令,他们希望能和安东尼进行和谈。绝望的布鲁图还能选择什么呢?安东尼和屋大维都不会看到他活着,因为他既是刺杀恺撒的元凶,也是共和派的领袖。

他自杀了。

于此同时,小庞培的海军也失利。

菲利比战役结束,布鲁图军团共计有1万多人被俘,大部分被杀,共和派势力也因此基本被消灭殆尽。

“后三头”联盟消灭了他们的共同敌人—元老院贵族,因为三人明白,无论谁在日后成为唯一的统治者,元老院都有可能用对付凯撒的办法对付新“凯撒”。在结束这场屠杀后,安东尼就按照三人达成的协议出任罗马东部行省总督,到了埃及。在这里,他步凯撒的后尘,成了埃及女王克列奥帕特拉的又一个俘虏。

在击败布鲁图,三巨头开始分别准备角逐,然而,显然屋大维更具主动权。屋大维返回罗马后不久就夺取了原来为安东尼所有的高卢。公元前40年和37年,三巨头再次会晤,延长同盟期限,显然,他们都认为还没有做好决战的准备,另外,小庞培还没有被完全击败,他仍然是一个强大的威胁,他们重新划定了势力范围,屋大维这次得到了意大利和高卢,而安东尼得到了一个女人,那就是屋大维的姐姐屋大维娅。

公元前36年,小庞培终于被彻底击败。

随即,屋大维策反了李必达的部属,李必达被解除兵权,他只剩下一个大祭司长的虚职,然而,也许他是幸运的,因为他算是体面而活着退出了三巨头角逐。

凯撒曾经征服罗马和世界,但埃及女王则凭借美貌与智慧征服了凯撒。当安东尼来到她的身边的时候,她又俘获了安东尼——当面对男人和女人的战争的时候,她似乎总是胜利者。当她控制了安东尼后,她就等于控制了半个罗马——愚蠢的安东尼竟然答应在遗嘱中规定将罗马的亚洲省份赠送给埃及女王,这等于是背叛了罗马。屋大维立即用这个机会在罗马城内煽动罗马公民的不满情绪,此时,三足鼎立已经变成了双雄争霸,而且屋大维控制着罗马,他已经觉得是时候了,该摊牌了。他四处传扬有关堕落的故事,贬低安东尼原本朴实无华的形象,安东尼在他的演说中被描绘成堕落的海格拉斯,一位向女巫屈膝称臣,并放弃了尊严与灵魂的英雄,而埃及女王就是这个女巫。当他出示了从神庙中得到的安东尼的遗嘱。在这份遗嘱中,安东尼将其治下的罗马帝国领土亚细亚诸行省赠予克列奥帕特拉女王以及女王与安东尼、与恺撒的子嗣。他终于成功迫使罗马元老院和人民大会宣布剥夺安东尼的权力,并且决定讨伐他和埃及女王。

公元前31年9月,罗马讨伐军的舰队和安东尼、埃及女王的舰队在希腊西北部的海面会战。

阿克提姆海战

公元前31年9月2日,阿克提姆海战爆发。罗马统帅阿格里帕率领260艘战船,在希腊西海岸迎战安东尼率领的220艘战船。

公元前31年,安东尼在埃及废除了与屋大维的姐姐奥克提维雅(Octavia)多年前的婚姻,决意要让克列奥帕特拉成为皇后,这实际就是安东尼发出的一个决裂信号。屋大维随即与阿格里帕一起征讨安东尼。

这年,安东尼和克列奥帕特拉率领10万陆海军、战舰500艘进逼希腊西海岸。安东尼和克列奥帕特拉的舰队停泊在安布拉基亚海湾,陆军在海湾南海岸驻扎。与此同时,屋大维和阿格里帕率领的步兵8万、战舰400艘也从罗马来到了附近海域,并很快占领了科基拉岛(今科浮岛)和南面的莱夫卡斯岛,这就首先控制了安布拉基亚海湾的出口。阿格里帕随后派出200艘战舰迅速切断安东尼舰队和陆军的海上补给线,这造成了安东尼补给十分困难,陆军和海军中都出现了大面积疾病,士兵开始出现逃亡。

9月2日,安东尼只好努力摆脱困境,他必须要突破阿格里帕的海上围困,于是双方在安布拉基亚海湾出口处的阿克提姆海角发生大舰队会战。安东尼的舰队分成6个支队,展开成一线,克列奥帕特拉的埃及舰队随后跟进。阿格里帕也把罗马舰队一字展开。

安东尼的舰队主要是大型战舰,机动性差,仍然继续施展罗马传统的接舷战,他战舰的远距离攻击武器也限于弓箭和投石器。而阿格里帕的舰队则主要是轻便的小型战舰,此时阿格里帕反其道而用之,他主要采用希腊式的撞角战和抛射燃烧的火油、硫磺等,尽量避免两船接舷,在近距离的时候阿格里帕战舰的火攻也让安东尼的舰队遭到惨重损失,灵活多变的阿格里帕舰队总是不能让安东尼的舰队得到机会,这就让安东尼的舰队始终无法展开有效的接舷战。

当舰队进行的最惨烈的时候,安东尼忽然得到消息,原来克列奥帕特拉看到败局已定,这个狡猾的女人随即从战斗中撤走了埃及舰队返回亚历山大。安东尼这时已经明白,他已经彻底失败了,只好也抛弃他的舰队也逃回埃及。

阿格里帕率领海路两军进攻埃及,并于前30年攻下了亚历山大城,当屋大维和阿格里帕出现在亚历山大城的时候,安东尼万般无奈之下他提出要同屋大维单独决斗,而屋大维则用与当年安东尼同样的轻蔑语气回答道:“没有必要,你想死的话,办法多得很。”安东尼无可奈何,只好伏剑自杀。埃及女王克列奥帕特拉则想故伎重施,她希望能把屋大维变成第三个凯撒,但当发现这不是一个她能征服的男人后也在王宫里让毒蛇把自己咬死。

阿格里帕

阿格里帕(Marcus Vipsanius Agrippa,公元前63年-公元前12年)是古罗马历史上很重要的一位海军统帅,在历史上屋大维与阿格里帕是挚友,凯撒被刺杀时阿格里帕与屋大维同在阿波罗尼亚学习,正是他在得知凯撒遇刺后鼓励屋大维迅速返回罗马,屋大维听从了阿格里帕的话。阿格里帕是在高卢战争表现出杰出的军事天赋的。屋大维在罗马占据了一席之地后,阿格里帕随后也成为罗马最重要的政治家之一。

阿格里帕出身罗马郊外一个普通家庭,与屋大维同年出生,但出生于罗马郊外一个普通家庭,正是由于这一原因,阿格里帕在一生都显得非常低调,但实际上,我们应该公正地说一句,没有阿格里帕就没有屋大维的成功。阿格里帕与屋大维从小就是亲密伙伴,或者说是同性恋者。他们一起成为恺撒的骑兵指挥官,并曾参与公元前45年的穆纳达(Munda)战役。就是在这次战役后,恺撒宣布屋大维为继承人,然后恺撒将他们两人、以及另外一名恺撒朋友的儿子Gaius Maecenas一同送往阿波罗尼亚(Apollonia)的马其顿军官学习,由此,马其顿军团成为屋大维集团日后的核心力量。

公元前44年,恺撒遇刺后,当消息传到阿波罗尼亚,屋大维一度犹豫不决,正是阿格里帕极力坚持返回罗马去争取他应得的一切。

然而,当回到罗马后,三人发现,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此时不仅安东尼已经执掌大权,而且占有了曾经属于恺撒、现在应该归属屋大维的许多财产,更主要的是,安东尼既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准备给他任何从政或者执掌军队的权力。

阿格里帕建议屋大维首先应与罗马元老院中反对安东尼的共和派——他们也曾反对恺撒,而且是刺杀恺撒的主要策划者——暂时达成妥协,以期获得罗马元老院的支持。阿格里帕的建议得到了效果,元老院中的共和派是罗马理想主义的中坚力量,他们绝对信奉共和制,反对任何军事独裁者,他们曾经谋杀恺撒,显然依然反对安东尼。

在获得元老院的支持后,屋大维三人立即返回马其顿兵团,在这里,马其顿第四军团是他们最核心、最可信赖的力量。同时,屋大维利用恺撒留给他的巨额遗产以及众多罗马贵族的支持,迅速招募了一支雇佣军,这样,屋大维手中就拥有了一支军队。随即,当安东尼离开罗马进行征战的时候,屋大维率领这支军队进入罗马,并一举击败安东尼的部队,这使得屋大维真正控制了罗马,与安东尼、李必达的三足鼎立之势正式确立。

在对安东尼的作战中,实际进行军事策划和指挥的正是阿格里帕,是他一举奠定了屋大维的地位。

当三足鼎立确定之后,无论安东尼、屋大维还是李必达都清楚,他们都是恺撒派系,而恺撒派系与罗马元老院中坚决的共和派系存在根本的政治分歧,他们不可能调和,而只能用战争的胜负来决定罗马的未来。另外,此时三人势均力敌,谁也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取得绝对胜利,因此,他们必须坐下来建立一个同盟,首先共同对付强大的共和派,然后才能角逐谁才是赢家。

如前所述,在菲利比战役中,安东尼和屋大维彻底击败了共和派在陆地上的力量,布鲁图自杀,而罗马最著名的共和派领袖西塞罗也在安东尼和屋大维清洗元老院的时候被杀,到此为止,罗马共和派只剩下前三头之一庞培之子塞克斯图斯·庞倍(Sextus Pompeius)所占据的西西里岛和他那支令人生畏的舰队了。

公元前43年11月,屋大维、安东尼和李必达进行会晤,正式确立三头同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矛盾可以暂时彻底封存,相反,偶尔还是有火山爆发。公元前41年,安东尼之弟马克·安东尼(Fulvia Antonia)和他的妻子发动了对屋大维的攻击,屋大维遂命令阿格里帕率领军队进行镇压,仅仅不到一年时间,即公元前40年,阿格里帕就在Perusia赢得了这次战役的胜利。随后不久,安东尼势力范围内的高卢境内的Aquitanian人发动反叛,阿格里帕迅速建议屋大维应该趁机进行镇压,目的当然不再于镇压反叛,而在于趁机夺取安东尼的高卢,屋大维听从他的建议,命令他出征高卢。这场镇压反叛的征讨并没有费多大劲,阿格里帕轻松地为屋大维占据了高卢,而且顺带平息了莱茵河地区日尔曼人的骚乱。

当着几场战斗结束后,阿格里帕也赢得了声誉,在他返回罗马时,屋大维和罗马城准备以罗马隆重的凯旋礼(triumphum)迎接他,但他谢绝了。

公元前37年,他接受了与屋大维同样的官职,即执政官,但实际上,他的分寸把握的很好,他始终只是在辅佐屋大维。

在击败布鲁图和西塞罗后,陆地上已经基本不存在共和派威胁,现在主要的威胁来自小庞培,因为他已经控制了西西里,并同时势力延伸到了意大利沿岸——当控制了西西里之后,就等于扼制了罗马的海上粮食和贸易通道,因此,罗马沿岸许多地区开始转向小庞培,他们需要小庞培所控制的贸易物资。

屋大维、安东尼和李必达再次会晤后决定延长同盟期限,那也是因为小庞培的威胁越来越严重,屋大维等人不得不准备进行军事打击。

阿格里帕再次受命组建一支能与小庞培抗衡的舰队。然而,小庞培所统率的海军舰队在地中海可谓独一无二,具有强大的优势,罗马此时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像样的舰队。另外,还有一个困难,那就是整个意大利海岸都在小庞培舰队的攻击范围之内,而组建舰队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港口环境,但显而易见,小庞培不会允许阿格里帕从容地组建舰队的。为此,阿格里帕颇费周章,他进行了大量海岸考察,最终,他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他首先开凿了一条运河,把Lucrinus湖和外海连接,这就形成了一个外港;然后,阿格里帕又命令在阿佛纳斯湖(Avernus)和Lucrinus湖之间再开凿一条运河,这就形成了一个内港,于是阿格里帕也就拥有了一个组建舰队的安全之地。此时,阿格里帕与西塞罗的朋友(Titus Pomponius Atticus)的女儿Pomponia成婚。

当罗马舰队初具规模后,此时屋大维却希望能够亲自指挥海战,他当然是希望能用赢得战争的方式亲自赢得罗马的信任、崇拜,建立他的军事威望。然而,他仅仅继承了凯撒的政治才能,却还没来得及继承凯撒的军事才能。但却在公元前37年的梅塞纳(Messina)海战中一败涂地,公元前36年的8月又一次失败。之后只好让阿格里帕统帅海军与塞克斯图斯·庞倍作战。而阿格里帕通过前两场海战也看出,罗马舰队此时也许已经能够在舰队规模上与小庞培的舰队旗鼓相当,但显然在实战经验和作战水平上还不是他的对手。因此,阿格里帕并不急于出战,而是一直等到罗马舰队重建完毕,并且达到相当熟练的水平后才出战。在公元前36年他获得麦拉(Mylae)与诺查鲁斯(Naucholus)两场海上战役的胜利,一月之内就取得了完全的胜利。这使得屋大维在罗马的威望空前高涨。

公元前33年,阿格里帕当选罗马市政官(aedilis),此时,他早年学习的建筑学得到了发挥,屋大维希望罗马在市政建设上要远远超越以往历代王朝,因此,屋大维甚至自己提供资金供罗马大规模建设公共设施,而阿格里帕正是这一使命的实际规划和实施者。在他的任期内,他修复和建造了输水道(aqueductum)、以及排放污水的城市下水道(Cloaca Maxima)、建造罗马大浴室与廊柱、规划城市花园、修建公共博物馆等,其后,在赢得阿克提姆海战胜利后他还修建了万神庙(Pantheon)(——阿格里帕所修建万神庙在公元前80年被毁,其后由哈德良皇帝在阿格里帕的规划上重建),而现有遗留下来万神庙遗址正是在他的规划和建筑基础上再次建设的,那上面至今还留有刻有“阿格里帕”的铭牌:M·AGRIPPA·L·F·COS·TERTIVM·FECIT,即“马克·阿格里帕,Lucius之子,在他的第三个执政官任期建造”。当阿格里帕宏伟的罗马改造工程基本完成后,屋大维也因此自豪地说:“交给我的是一座砖城,我留给你们的是一座大理石城市。”,实际上,屋大维只是提供了一个理想,而实际把这个理想变成实实在在、冰冷大理石的却是阿格里帕。

在阿克提姆海战之后,公元前28年,阿格里帕再次与屋大维共任罗马执政官,次年,他们继续任罗马执政官,也是在这一年,罗马元老院授予屋大维皇帝称号,即奥古斯都。又策划了阿格里帕的离婚,并且,与阿格里帕有同性恋关系的屋大维为了维持两人之间的政治联盟,于公元前21年把女儿朱丽耶·凯撒里丝(Julia Caesaris)许配给他。她实际上是玛尔凯路斯的遗孀,她是当时罗马著名的美女,同时也是著名的放荡,甚至可以用无耻来形容。

在迎娶朱丽耶不久,公元前19年,阿格里帕再次出任军事统帅,这次是去西班牙镇压坎塔布连(Cantabrian)叛乱。公元前17年,他第二次出任叙利亚总督。

当然,尽管阿格里帕一生低调,并且从没有过任何背叛屋大维的行为,甚至流露出任何征兆——他被历史学家们称为一个“moves in the shadow of Augustus”,即活动在奥古斯都影子里的人,但猜忌毕竟是人的本性。当屋大维迎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莉维娅后,这个女人与所有女人一样,开始猜忌阿格里帕对屋大维的威胁;关于迎娶朱丽耶实际上也是源自梅赛纳斯进言,他对屋大维说,要么让阿格里帕做他的女婿,要么杀了他。同时,屋大维另一个重臣玛尔凯路斯(Maecellus)也向屋大维进言,认为需要堤防阿格里帕。于是,阿格里帕受到了一种体面地流放,他被明令出任叙利亚总督,但阿格里帕本人却留在了Lesbos,而仅仅是派副手去履行职责,也许,这算是他一次沉默的抱怨吧。

最后,他死在对多瑙河上有地区的征服战结束后不久,公元前13年这一地区被并入罗马版图,公元前12年12月阿格里帕死在Campania。

二 公元500年至公元1500年